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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挂墙头的女杀手-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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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了靠山,望向书案下垂手而立的青衣小侍们,一种近乎睥睨的眼神,一股霸道占有的气势,并谢阿弱也不大放入眼中呢!
齐晏微微一笑,任由这宝儿触碰书案上各式把件,甚至由他握笔涂鸦,都是含着赞赏,原本以为自个儿受宠非常的谢阿弱觉得被结结实实打败,原来公子如此喜爱幼儿,谁令他们往往纯真无邪,如未曾蒙尘的前世,怎不惹来珍爱?尤其公子素有洁癖,踏入浊世,这幼童他眼中想必格外可爱罢?
齐三公子正专注同那宝儿指点文房四宝,不经意抬头,却见椅子空了,谢阿弱已不知何时溜之大吉,他不由微微皱起眉心,林月浮见公子不悦,道:“看谢姑娘提着剑出去了,想必是去练剑罢。”
齐晏一边握着宝儿的手,助他抓起细毫笔,一边问道:“下雨天去哪儿练剑?”
林月浮道:“大概是去杉林那罢,密密挨挨的,这点小雨倒挡得住,看魏公子就那苦练剑法。”
齐晏听了,并不作声,只是抽出一张塞北边疆的卷宗,哄那宝儿道:“宝儿这么乖巧,教写字罢,既身魏园,先从魏字写起。”
说着齐三公子握着宝儿稚嫩的手,往那命书杀手名姓一栏,一笔一划,缓缓写了个“魏”字,写完公子不满意,皱起眉道:“魏园上下,姓魏的杀手,似乎只有他一个,这也没办法了,宝儿乖,再教写个‘冉’字。”
稚童哪晓得公子机心,只是回头看看公子,俊美无双,又低头看看纸上落墨,横像断峰,竖像绝壁,金勾铁画,他虽是不辨美丑、不辨优劣的年纪,却也晓得赏心悦目,莹光笑意。
林月浮自觉失言,连累这魏冉被派去北疆。齐三公子却理所当然,规矩方圆之内,他平原跑马,收放自由,谁又敢置喙呢?
春雨绵绵,园中诸位杀手领了命书,挑选下山的日子,纷纷离去。魏冉亦被派下山,好男儿志四方,他终究要浩淼江湖中争得一席之位,此番下山正是大好机遇,即使他对谢阿弱有些不舍,但她终究忘了从前。——从前彼此都有救命之恩的日子,即便不相恋,亦有无形牵绊,如今二之间真是空空荡荡,无以维系呀!魏冉从来百折不挠,此番下山时却不由得有些沉重,一把剑,一匹马,消失雾气中,只有那宁晓蝶、阮娘与他有些浅薄交情,取了坛好酒,洒来送他,祝他此去北疆,如乘青云,一举成名!
魏冉走后,谢阿弱不以为意,山中日子却漫长,除了练剑,即是听经,她渐渐觉得这无毒和尚有一股难得的天真,耍弄他渐渐也有些趣味,师徒的情谊也日益深厚。
齐三公子除忙于案牍,即是同谢阿弱过寻常日子,这等日日消磨流逝,也并非一事无成。
谢阿弱的剑法渐渐透出一股连公子也看不懂的意味,像是藏着不羁的野心,某些微妙的时刻,不自知地崭露头角。终究是困不住的罢?齐晏偶尔也会清醒,但转瞬即抛却了,他从来都是霸道的,对所爱的像置于掌心,不过束缚之时,又对阿弱十分怜爱,如晴日下吹寒风,举头望见的是一望无际湛蓝的暖,身上却又有些冷意透骨。
相安无事,足有一个月之后,时值惊蛰,天色阴沉,雷声萌动,白日浑如暮时天气,无毒和尚点起一枝烛火,搁于陶案,正襟端坐,如常讲经。
谢阿弱已渐渐听得懂,依稀似迈进一处通道,和尚前头秉烛领路,光满四壁,彩画绚丽,各方神佛端坐碧色莲座,一池还有一池的清光法焰,沿途绽放,令目不暇接。可惜,她并没有被感化,相反,因着这般强烈的对照,谢阿弱发现她永世都成不了善男信女之流,每日对着无毒这面镜子,她愈照出自个儿本相,不过是个蠢蠢欲动的嗜血妖魔罢了。
而和尚是万万想不到他倾心讲经,竟促使阿弱有了这等觉悟。
这日若是这般寻常过了也就罢了,偏偏无毒毫无征兆道:“凤施主日夜受苦,已枯槁不成形,听闻谢姑娘与他从前有些交情,不知可否向齐三公子说情,饶他一命?”
谢阿弱淡淡笑道:“与他无亲无故,为何要赎他的劫数?”
无毒和尚自作主张,劝道:“这正是谢姑娘向善的第一道功课呀。”
谢阿弱听了一笑,她没有那等宽宏大量,她更盼望这凤无臣早一日死了,笑意愈深道:“师傅不忍看他受苦,不如刺他一剑,送他早日堕入轮回如何?”
无毒和尚听了惊诧不已,半晌无话可说,已闭上了嘴。
晚间,换了新裁的柔软春裳的谢阿弱坐于妆台前,缓缓对镜梳发,青丝如瀑,渐渐听见公子步近的声响,他的气息相闻,谢阿弱仰头看他,眼中闪着一点光彩,凝望时没有稍移,方才沐浴,她的衣襟前略敞开一些,无意地,雪白的颈项露出来,细致线条,低洼锁骨,委婉纤巧。
电光火石间,齐晏已抱起她坐怀里,扯她衣裳,将衣裳往上掀。
作者有话要说:1、 福饲(福州饲主):依你们女的看法,什么样的妹纸比较可爱?我现在有点苦恼,家里催着要结婚,我还不知道和谁结?
作者:你找老婆还是要找宽容的吧。(不找宽容的,多情福饲的日子也过不下去。)
福饲:我还是喜欢漂亮的。
作者:你自己有答案,为什么还问我?
福饲:我比较想听到你说,“你找老婆要找我这样的”。
作者:早说嘛……你今天打了多少个妹纸的电话了?
福饲:一、二、三、四、五……
作者挂断了电话,贱人就是矫情……
2、 上周末去国博,经过青铜展厅,作者觉得气味有一种墓地的感觉,吐嘈:历史的尘埃原来是这个味啊。
帝饲:你好文艺哦。
今天,帝饲因为天气变热,取下自己挂着的羽绒服,若无其事地叹气:我的羽绒服也该收进箱子,变成历史的尘埃了。
作者吐血,尼玛一件羽绒装什么逼?能跟人家数千年的青铜神器比?
VIP章节 119爱恨风雨
双鹤衔芝;铜镜光面,像水纹一样荡漾,影影绰绰里;四唇相接,凉凉的又甜又腻;齐晏并未使什么风流手段,就和阿弱这么温柔的碰触着,片刻后退,微黏着她湿濡的唇瓣;依依不舍分了开来。齐三公子低声问道:“头发干了罢?小心捐风。”
她并不作答,只是微微一笑;笑意有时比言语更动。一时,她被他抱得有点痒;微微侧着身子,衣裳被他搬到腰间以上,纠缠成结,半遮半露。阿弱无意看见镜中的自己,终究有些羞意,漫成红腮,再低头歪他肩上,哪怕不曾对望,眼底亦满是恋慕情怀,思之念之起,到无穷无尽。
齐晏衣底轻揉她的身子,阿弱心神恍惚,吟哦漫出,星眸光彩,明艳无俦。公子忍不住抱着她,放落锦被,衣衫尽褪,从她纤薄肩膀落吻,每一寸红晕,都诱惑,齐晏终于忍不住,咄咄逼地入侵,阿弱轻骞眉梢,手儿握皱了罗帏绣帐,像是要抓着什么东西持定一般,但终究没有什么用处,她睁大眼睛凝望,他的眉目之间,总是隐藏着霸道,难怪寻常对着他,总有被玩弄于股掌的寒意哩。
谢阿弱却难以忍受他像操纵儡傀一样对她,忽地一翻身,直将忘情的公子扑身下,床帐吱呀一声响动,他措手不及!她嘴角却漾了笑意,朱唇凑上去,轻轻软软地吻着齐晏,伏下细腰身段缓动,尽情厮磨着,像是长久被他压抑了,当下从他的身体讨要。齐三公子强作镇静望着阿弱,她的眼底满是顾盼自豪,系不住的难驯,他不动声色,却五内起伏。
但也只是短短一刻,情身子交缠时,散乱的微妙情绪都无法顾及了,喘息相闻,迎凑磨弄,那般炙热驱散了春日的轻寒,摇曳的烛火被一阵透窗的凉风吹熄,散开轻烟,黑暗中谢阿弱愈发肆无忌惮,柔软头发,腰肢摆弄,一波一波的轻颤里尽情霸占公子的身体。
他沉迷的情动,她撩拨的战果,仿佛修炼日久的妖精故意要吸尽书生的精元,用以宣示她的道行更高明一般。
公子又怎会一意纵容她的自负?趁她身子一霎娇软,他已坐起身,将她抱缠腰上,再转眼已把她温热的身体按倒锦被上,白檀香气染上她的薄汗,滑腻腻如露,他她耳际温柔问道:“想什么?”
他的手抚她柔软发心,缎子似的,怀拥之间,她又落了下乘,抿着唇,撇清道:“换个花样而矣,晏郎何必大惊小怪?”
齐晏听她娇唤,不由一怔,良久,低头亲吻她唇儿,道:“再叫一遍来听。”
谢阿弱偏不愿再喊了,愈娇宠,愈拿捏,她霎时想起从前薄娘子养的一只猫来。饶是一只猫,被娇惯了亦是目中无,眯着眼儿娇媚如丝,爬进薄娘子怀里,挑三拣四,作威作福。但一个,终归比一只猫高明一些,不过这高明也仅仅是怀着戒备,清醒地看着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谁能抗拒心上的爱意呢?当然是愈多愈好,如聚宝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齐三公子见她忤逆,索性下力折磨她,耸弄得愈猛烈,她身体不由自主地轻轻发颤,却偏要伸了手死死抓着他的肩,令他觉得一些疼痛她才满意,却又心甘情愿随着他消黯燃烧。
鸳鸯帐底,长夜未央,长夜无尽。
五更天时,谢阿弱似乎听着什么响动,从床上懒懒欠身而起,凝神细听,索性穿鞋下床,衣裳轻薄,推门而出,此时雨已停了,雷声隐隐,幽暗之中,谢阿弱瞧见外间书案上拜匣不曾扣紧,她一手托捧起来,推开盖儿,看见齐晏的银板流苏令牌还里头,她不由细细眯起眼儿。是谁动过,又悄悄还回来的罢?却是何时偷了呢?难道是她和公子床上,难分难解之时?
此时透窗一声惊雷,一道霹雳,谢阿弱疑云忽而开散,脸色骤白,定神半晌,斟酌未稳,已迈出门,朝那无毒住的客舍去了。
绿竹客舍,无毒和尚端坐观音画像前,秉烛夜览经书,清静脸庞,无辜心思。
谢阿弱吱呀一声推开门,逆光看来,不喜不怒,冰冷冷的,无毒和尚终究有些心虚,谢阿弱没有迈进门槛,倚着门淡淡笑道:“师傅,尝过男欢女爱的滋味么?”
话里没有一丝勾引的意味,更像是讨论佛理一类,格物致知,无毒和尚脸色微红,半夜前他潜入兰若阁,不经意从门缝里隐隐窥得床帐里那等妖艳景象,如同佛图里里青面撩牙的大暗黑天!无毒自小佛堂长大,修为清纯,不通男女之事,自然受惊不浅。但他耽于正事,急忙盗了令牌,尔后又急急还回来,他屏息间,听得房内再无销魂声响,心中竟有些空落落的,如同窥井水深,却暗无一物的落寞。
阿弥陀佛,无毒和尚心愈难静,是而一回房内就忙念起经来,压惊镇神。
谢阿弱笑意愈深,道:“师傅,果然暗中窥探,出家如此不守本份,难道不怕惹祸上身么?”
无毒和尚南无阿弥陀佛地低声唱谒,谢阿弱回头望一眼长空,暗夜云动,缓缓明幽,轻轻叹口气道:
“师傅,偷公子令牌做什么呢?”
无毒和尚一语被揭破,翻经的手指顿了一顿,他偷令牌自然是放那凤无臣下山!那匹快马驮着那奄奄一息的凤施主想必已经走远了!
此时谢阿弱踏夜前来,却不像兴师问罪,仿佛闲聊一般,心照不宣。听得她缓缓道:“师傅当初就不该上魏园来,身为弟子,眼看着死公子手上,终究有些不忍。师傅说从善第一道功课,想来明日便能给交卷了。”
无毒和尚忽而听懂了谢阿弱的好意,终于捻着佛珠,站起身来,袈裟随卷进门的夜风振振作响,道:
“小僧既要救苦海,总不免舍身饲虎,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谢阿弱笑道:“这会他也该醒了,以公子多疑禀性,师傅就算全揽上身,公子也未必肯信。所谓师徒串谋,暗盗令牌,里应外合,开释旧爱。真是严丝合缝的一段故事呢!”
无毒和尚听了一怔,谢阿弱却像是耽搁得差不多了,转身而去,她薄衣身段,茜影拂窗,若有若无的香气,一步一步地飘散,和尚眼前不禁浮现她与齐三公子床上的绮丽光景,何等扰心神?和尚急急坐下,双唇开阖不休地念经,不动如磐石,庄严如佛光,苦苦抵挡邪魔歪道的入侵。但只消一念动,即是心飘远,他终究阻碍不过,仿佛赤焰焚身,一霎走火入魔,无毒已满头大汗,昏倒蒲团之上。
次日,阴云天气,令怀想朝霞繁华、练丽散下的光景。
谢阿弱对镜梳妆,一下抬起木梳一下滑落,慵懒无比地等待。
等待小侍前来禀报昨夜无毒持着公子令牌放走凤无臣,等待齐三公子勃然大怒,她恃宠而骄,有股淡然的自负,但终究也没有期待太多。
从来情爱,不是赔尽,就是全赢。
外间,齐晏身穿月华常服于书案前练字,他自然疑心阿弱为何半夜离去,但她不说缘由,也不必强逼。公子此时尽是想着那一声晏郎,唤得何等情深意浓?令他嘴角笑意轻浅,舒适难言。
才练了半张字,小侍就循例递来魏园每日的值守散录,齐三公子寻常看一眼,刺目地瞧见凤无臣三个字,顿时皱起眉来,提笔往那三个字上,用力一勾,新的墨迹几乎要将旧的墨迹给淹没,小侍心一惊,已听公子冷冷问道:“谁放他下山的?”
风雨欲来,小侍颤声道:“无毒和尚……他领着公子令牌……派了一匹马送他下山……”
齐晏指上推开案上拜匣,里头空空如也!他重又冷目扫向那值守笔录,五更天,五更天,阿弱已偷偷下床去了!
谢阿弱此时里间听得清清楚楚,她胭脂初上,如画眉目,突然传来什么东西猛摔地的声响,她手儿一抖,脸色顿时一冷,已握紧了妆匣里公子的令牌,不自觉缩袖底,方才缓缓站起身,回过头,已看见齐晏站门口,还有他背后,地上粉碎的拜匣。
谢阿弱缓缓伸出手,展开,露出银板流苏令牌,淡淡问道:“公子是找这样东西么?”
齐晏冷眼望着她,他的笑全都消散了,表情复杂,眼中闪出烈火,被得罪了。
谢阿弱越描越黑,道:“私放叛徒下山,受杖刑一百,盗令牌,鞭刑一百,二罪并罚,生死不论,满刑为止。”
一字一顿,任意妄为,于公于私,双重背叛,至他于何地?齐晏怒不可遏,气得颤抖,是厌恶还是痛恨,抑或极度的震惊,万箭穿心!
那一刻,天色似乎愈发幽暗了,她的妆容那样刺目,唇上胭脂红得像血,过分的狂妄,过分的绝情!
齐三公子的手握得指节铁青,心头一团怒火愈烧愈旺,没有出路,他忽得举袖猛力一拂,身边花几上那通白的高瓷瓶猛地飞出,斜斜砸谢阿弱身后的铜镜上,哐一声,裂纹碎片,震飞满室!
珍重非常的瓷瓶,转眼就破碎了,碎了一地,镜面反光里,光怪陆离地折射屋子里两个对峙的影,是真是幻,谢阿弱仿佛听见二的情意亦发出裂帛之声,轰然耳鸣。
像是用尽了气力,齐晏咬着牙,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门外,冷冷吩咐道:“打扫了书斋的房间,搬到那儿去住!还有,将兰若阁门窗皆锁起来,钉上木条,日夜值守,若她胆敢踏出一步,杀无赦!”
谢阿弱听了这一句,泪水终于忍不住暗暗滴进衣领,渗进去,一滴一滴,寒凉至心底。她低头一看,那泪为何掺了暖热的红色?她抬起手,抹自己的耳背,满手是血,自头上长长一道口子,深耳背,细收到颈上,汩汩流血。
何时被利器划伤的?她竟没有感觉!
谢阿弱麻木地拣起妆台上的金剪,轻轻绞下了沾血濡湿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帝饲下班后终于不玩游戏了,改和作者一起看顶级厨师……
帝饲要求作者要么做菜做到总厨水平,要么写一个品尝时会有海啸般灵光乍现然后工艺事无巨细的美食文……
作者觉得世界要毁灭了,为什么要虐待一只兢兢业业、本本份份的宠物?
帝饲宽容:做吃的太难,写吃的更实际。
作者:好啊,我也喜欢写吃的!从明天起我们一起积累素材吧!幸好帝都超多奢侈高级餐厅,先从各大地方会馆的美食餐厅开始吧???
VIP章节 120淡而无味
头发一绺一绺,洒衣裳;砸地上。
谢阿弱眼前没有镜子;瞧不见她被绞得芜杂的乱发,她放下金剪;抬手一方帕子捂住伤口;血腥气息;她缓缓站起身来,微微的目眩,强定住神,锦缎绣鞋踩过一地碎片;咯吱作响,于间壁取回了金创药;侧躺床上。
地上嘀嗒的血迹;像一条祭祀之河,血流成河。
她缓缓撤开帕子,抬手偏倚着,胡乱往头上的伤口抖撒药末儿,狼狈不堪的药香,血肉模糊的伤口。
疼,很疼。
但她只能强忍着,下唇给自己咬出一排白色的牙印子,冷汗津津而下,手足抖颤,心乱如麻,未止住的血污漫染床帐,不可告的哀伤,脆弱而疲惫。
整日地昏眩,只有小侍们往门窗钉木条的声儿将她吵醒,复苏时朦胧望着一地碎瓷,不是梦境,她太贪心,赌得太大,齐三公子将她舍弃了,一无所有!
谢阿弱一霎清醒,泪睫于心,狂哭得气噎,肩头颤抖,扯动伤口,更疼。
虚幻的情局,四散的灵魂,迸裂如水晶琉璃瓶儿,覆水难收。
伤口如此粗糙对待,精神如此消沉应付,半夜谢阿弱额头发起高热来,影影绰绰里,是满园沿途密布的白纱孔明灯,汪然如海,浮光掠影,灿若繁星,灿若繁星,灿若繁星……
但此时园外,一盏灯也没有点起,扑的黑暗,透骨的冷清。可谢阿弱明明瞧见了,齐晏一身清俊的儒衫,一盏将要轻盈飞蓬的孔明灯,款款提笔书道,谢家宝燕,齐晏升平。碾转的高热里,电光火石,桑香的名字迸了出来。
桑香,桑香村,明溪丽水,缥缈峰,千山皑雪,克敬殿,公子醉酒,千丈忧,竹桥之乱。一劫又一劫的堆积,一步又一步的陷阱,屈身受辱,万劫不复。
整整一夜,她被迷离恍惚的炙痛缠绕,似乎睡着,似乎醒来,挣扎得特别辛苦。
不知睡了几日,小侍们送饭的声响,一递唤一递唤谢姑娘,一场乱梦,她是谁?谢阿弱还是桑香?蓦然惊觉,前世又前世,百感交集,最后钻心疼意浮上来,既苦且痛。不知何时,她的牙齿已把嘴唇咬破,渗出血丝,身体即使簌簌地抖,她的脸色却苍凉安静,把一切深埋心底。
她死不了,就勉强活着,没有责难任何,反而异常恐怖。
那位小侍还是锲而不舍地喊她的名字,道:“谢姑娘就饶了小的罢,已经绝食三日了,伤了自己身子可如何是好?公子一定会把帐数全算到小的身上,小的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啊!”
全身酸痛的谢阿弱没有下床的力气,更别说走到兰若阁门口抬取牢饭一样的饮食。
但她清晰听见小侍说三日,原来她昏迷了三日,她的泪眼犹未干,血却已止住了。翻天覆地的捣乱,五脏六腑的割裂,一场错失,一场萎败,悉数都退散了!桑香的记忆,谢阿弱的记忆,两相交叠,两相弥补,她再没有欠他的。万念俱灰,从容的双眸光彩渐渐地,渐渐地淡了,一片清纯,仿佛出家。
谢阿弱勉强下了床,摇摇晃晃,满目的血渍、断发、碎瓷、镜片,狼狈不堪的废墟!她推开门,木缝里漏出屋外晴光,一道一道,没有规则,却杀机暗伏!她的手停书案上,缓缓揉碎了齐晏那日练的半页字,纸片飞洒,搁一旁那柄异色香影的撒金扇子,亦被她轻轻地撕碎了,所有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被她拂碎地,狼藉,不如更狼藉!
并非怨怒,她静心得很,但外头青衣小侍听见里头兵荒马乱的动静,登时张惶了,忙不迭跑到书斋去禀报公子。
谢姑娘三日绝食,正砸毁房中之物泄愤。
齐晏心冷,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过来了,才三日而矣,为何那样漫长?那样枯寂?隔了一条鸿沟,他看着这钉门上斑驳的木板,将好好一个阁子毁得淋漓尽致。
他抬手命将门开了,一霎的亮光照射进去,谢阿弱仍是坐她爱坐的那把交椅上,形容憔悴,乱发腻了血渍缠结,长长短短,丑陋不堪。
齐晏的脚步滞住了,她抬起头,手背遮着,眼神淡然的,逆光看他。仿若陌生,他不是旧时了,她也不是。——无以回头,这是生命中的悲哀,苍凉的悲哀。他不知就里,更想不到她毁伤得如此彻底,是要胁么?仗着他的宠爱,毫无尽头地肆意妄为!
谢阿弱的声音气若游丝,一字一顿道:“想回燕子坞。”
燕子坞,不过一园之内,被她吐字来,像是可以停泊的安然之所,兰若阁不是她的去处,只有燕子坞才是,不管哪次出了远门,浑身是伤地回来,只要躺燕子坞的一方天地里,她就能活过来。
齐晏迈进阁内,一步一步朝她走近,谢阿弱不动声色,盯着他,戒备的。
被遗弃的的戒备,戒备伤痛,更戒备好意,愈多的好意不过酝酿下一次猝不及防的伤痛。
齐三公子环手,怀拥着阿弱,下巴轻摩她的发顶,察觉她纤薄的身子微微颤抖,他不禁有几分愧恨,又有几分无奈,心中复杂情绪交杂着。
谢阿弱强忍着没有推开他,她和他交错的命途上,诡秘而凄艳的煎熬。她的眼泪流下来,不可自抑。公子低下头看她,那么近,她的不安定。他一厢情愿地以为,她受了委屈,惶然无辜时得了呵护,就忍不住落泪了。却不晓得谢阿弱魂飞魄散,和桑香的心神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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