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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爱,谁敢言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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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踏着月色往回走,杜微言想着心事,没有说话。
莫颜确实每天都会出现在月湖边,有时到得比她早,有时又会比她晚一些,他们就地坐着,随便的说说话。很多时候他都沉默着听杜微言说,偶尔会侧头看她一眼。她辨识出他的眸中满是笑意。
可她不是想和他聊天啊……她要瓦弥景书,可目前为止,莫颜从来没有告诉她和这个相关的任何讯息。杜微言掏出手机,看了看日历。再有大半个月,她就该开学了。
第六个夜晚,莫颜出现在月湖边的时候,杜微言正坐在一条毛毯上,手边是一大罐桂花蜜。她回头看见他,笑着晃了晃那个罐子:“我请你喝。”
他在她身边坐下,不小心压到杜微言的长裙。裙角是浓烈的石榴红,月光之下有着无穷的暖意。杜微言这一天并没有像夏朵一样穿着亚麻色的上衣,甚至头发也不曾盘起,她穿一件自己带来的白色T恤,V字的领口,胸口肌肤若隐若现。
一罐桂花蜜见底的时候,杜微言恰好把自己暗恋的糗事说完,想起来有点心酸,也有点可笑,半靠着莫颜,迷迷糊糊的抱紧他的胳膊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想,就想着怎么做好学问。”
她的身体像火一样发烫,让莫颜觉得紧贴着自己胳膊的肌肤正在灼烧。他侧头拨了拨她额角的发丝,又拍了拍她的脸:“小丫头,喝多了吧?”
杜微言没说话,将脸埋得更深一些……他的身上有很好闻的,草木的味道,很自然,又清新……她讨厌男人用香水,莫颜从来都不用,他天生就有着很好闻的味道,不是么?
莫颜由着她抱着自己,慢慢转过头,月湖上那轮月亮到了最完满的时刻。那双纯黑的眸子,终于漾出了几分异样的神采,像是有人拿石粒儿往下一扔,噗嗤一声,刹那间回旋起了水纹,触荡开去,可以轻抚到时间的对岸。
他的身侧拢着她,小丫头的身子柔软,呼吸轻缓,像是温顺的小兽,安安静静的依靠在自己身边。那种如同永恒的孤寂在瞬间被填满了,冲动和迟疑,彼此交替着主宰他此刻的思维。最后后者慢慢占了上风,他俯下身,用唇角贴在她的眉心。
他一点都没有想到杜微言会在这个时候,说醒就醒了。那双蘸染了水色的晶瞳有些迷惘着望着他贴近的脸,然后咯咯笑着,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发丝让杜微言觉得脖颈处微痒,她一边躲,一边用脸颊贴合他颈侧温暖的弧度,而有些干燥的双唇从他耳畔轻擦而过。
莫颜的身子渐渐的僵住,他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正在向着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可显然,他身下的小丫头一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自己身体很烫,而莫颜的身体很凉很舒服,她愿意这么抱着他,紧紧的贴着,不让他离开。
莫颜的声音正在渐渐变得嘶哑,他用最后的理智拉开她贴在自己背脊上的手,半撑起身子,强迫她看着自己:“微言,你醉了。”
杜微言的T恤里边还有一条白色的吊带,此刻一侧的肩带已经滑落在手臂上。微白的月色和少女的肌肤相衬无暇,他修长的指尖之下就是她圆润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而他轻轻拂过的时候,仿佛在触摸一缎上好的绸。
杜微言听懂了“你醉了”这三个字,她依然咯咯笑着,嘴角的梨涡很深,像是小小的漩涡,一点点的吞噬他的意志。而她最后的一仰头,本想亲在他的脸颊上,却微微一偏,甘冽的气息润进他薄削的唇,终于彻底的点燃了这一场叫人觉得猝不及防的大火。
白露未晞,凉夜正中。他将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她的小腿便从衣服里钻出来一截,修长而莹润。莫颜的手指轻轻的从她眉骨处划下,最后轻轻点在她左颊上的梨涡处。
他的神色变幻不定,像是想起了很多事,可又分明锁着眉,正竭力排开那些繁琐的过往。视线里,只有这么一张小小的脸庞,莹白如玉,长睫微翘。
“你为什么来找我?”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她,用手捧着她的脸,“为什么来这里?”
她一侧身,仿佛人事不省,紧紧的揽住他的腰,声音近似呢喃:“瓦弥景书,我要学你的语言,莫颜……好不好?”
他一愣,再低头的时候,杜微言是真的睡过去了。她依旧紧紧的抱着他的身体,似乎那是她唯一可以取暖的来源。
莫颜将她的脸扳过来,一言不发的盯着看许久,用她听不见的声音,慢慢的说:“好。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仿佛是妥协。
对自己的妥协,对未来的妥协,对时间的妥协。
杜微言头痛欲裂的想回忆起前一晚的时候,惊恐的发现,那些挑逗的话,那些该死的动作,竟然都是自己做的。她背着他飞快的穿好衣服,低着头就要离开,而莫颜扣住她的手腕,微笑着说:“下午我还在这里等你。”
轻微的肌肤触碰都让她觉得羞耻,进而有些抗拒:“什么?”
他的唇美好如同枝头的玉兰花瓣:“瓦弥景书,你不想看么。”
十五 (下)
当杜微言真的触摸到了那本羊皮纸做的古书时,面对莫颜时的种种尴尬已经烟消云散了。她坐在地上,小心的翻开,描摹那些古老的符号,激动的说不出哈来。
脑海中储备着的各种符号学知识都无法和眼前这种古老的文字相匹配,杜微言又试着让这些符号走了一遍“语言识别逻辑框图”,最后的结论是,目前的任何一个语系,都无法将它纳入体系之中。
这让她不安,却又异常的兴奋。
这会是学界的一个突破点。如果有完整的研究成果,很可能震惊世界,因为这种语言,可能就是语言学界的活化石。其意义,相当于生物界找出了一头活生生的恐龙。
可她目前面对着这些奇怪的字符,却毫无下手整理的头绪。
她期盼似的望着莫颜,而后者仿佛对她的心思了若指掌,微笑的接过那本书:“我来教你。”
每一门语言,在不用去详尽掌握它的前提下,想要寻找特征和规律,对于专业的学者来说,并不是件难事。杜微言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莫颜在教导她辨识字符的数日之后,她已经可以找出相应的句型和规律了。而她每深入的了解一分,心中的敬畏便愈加深一分。每次和莫颜分开,她回到夏朵的家中,就要整理笔记到半夜。
当她搜集的句型、语料,足够支撑她写下一篇论文的时候,杜微言终于怅然合上了电脑。这一片桃花源,终于也到了分离的时刻了么?
第二天莫颜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和她同时到达湖边。他早早的等在那里,没等杜微言开口,就微笑着说:“我很久没去集市了。”
杜微言本就有些心神不宁,听他这么说,点头回应他:“那我们去逛逛。”
扎布楞的大门已经关上,过往数日的繁华如同硝烟,在瞬间之后就已经消散了。而门口照例铺满了小摊,人们熙熙攘攘的来回走过,挑选着可心的东西。
杜微言走在莫颜的身侧,目光却落在一个面具摊上。
最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张黄杨木雕成的面具,被漆上了一层古朴而厚重的棕色,鼻梁高耸,双目突出,像是威武的金刚。她伸手拿下来,笑嘻嘻的扣在莫颜脸上。面具很狰狞,而他的晶璨的瞳孔透过面具的眼孔,熠熠生辉。
杜微言踮着脚尖替他摘下来,还给老板,又拉着他去看一旁阗族姑娘亲手绣制的织品,有帕子,长裙,也有手纳的鞋子。离开这个小摊的时候,杜微言的脚上已经换了一双绣花鞋。鞋底纳得很厚实,而鞋面上是精致的牡丹花纹,仿佛是长裙上的石榴汁荡漾出来,将鞋子染上同样的色泽。
杜微言在扎布楞门口站了一会儿,又悄悄的问莫颜:“我们是不是在里边见过一面?”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中盛满她看不懂的情感,只说:“你想要进去?”
他没等她反对,轻而易举的推开门,带着她走了进去。
杜微言踏进去的时候吓了一跳。她听夏朵说过,平常的时候决不能踏进这个地方。
“莫颜,还是出去吧?”她扯扯他的衣袖,“我好像不该进来。”
他的剑眉一挑,语气凛冽,却又不容她再犹疑:“你是和我在一起。”他拖着她的手,一直走到那尊塑像前,抬起头,慢慢的绷紧了唇。
“它……是你们的图腾?”杜微言看见巨大的黑狗龇着牙,深碧的眸子神气的瞪视着远方。
“你是说祯柙?”莫颜指了指塑像,微笑着说,“不是。”
“它可以帮忙,寻找到自己的爱人。”他柔和的转过头,注视着杜微言,“我听说外族人会把它叫做黑狗灵王。”
杜微言走到那一大堆鞋子边,兴趣盎然的问他:“那这些呢?”
莫颜走到她的身边,和她一道看着那些鞋子,淡淡的说:“定情的男女其中一方,将自己的一只鞋子扔在这里作为凭证。他日有一方出了事,祯柙就能帮另一方找到爱人。”
话音刚落,他的忽然将杜微言抱了起来,直到将她放在了塑像前的案桌上,双手捧住她的脸,柔缓的说:“微言,你愿不愿意将一只鞋子留在这里……”
她一愣的时候,他已经倾身吻了上去。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呼吸缠绵的交错到她的心肺深处,却又用剩下的气息喃喃的将那句话补充完整——“这样我永远也不会把你找不见……”
大殿里的光线是昏暗的,他霸道的胁迫着她按照自己的频率喘息,偶尔渡给她一些新鲜的气息,却又很快的将一切掠夺干净。杜微言睁开眼睛,看得到他闭着双眼,睫羽轻轻的颤动着,仿佛里边有着隐秘而汹涌的情感。
他的吻渐渐的变凉变柔,直到最后分开。杜微言看着他取下自己脚上的一只鞋,慢慢的扔进了那一堆鞋子中。
啪的一声,似是扬起了一阵看不见的烟尘。
她觉得好笑,可是他的背影挺直,在那个角落的地方站了很久,像是虔诚的在祈祷着什么。真像是一座塑像啊,就像在那里等待了千年……她有些怔怔的想着,唇角被他吻过的地方,竟无端的变得苦涩。
莫颜再一次站在她面前,视线几乎与她平行。那双极黑极深的眸子深处,已经有什么东西破裂开,他的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激烈:“微言,你留下来陪着我,好么?”
杜微言的双手紧紧扣着案桌,竭力控制着自己。脑海中浮现一帧帧的画面。他在月光中亲吻自己的身体;他耐心的教自己那些奇怪的书写方式;他躲在面具后,虚幻得让自己觉得心慌……
她怎么可能答应他?留在这里,日日夜夜陪着他在月湖边缠绵?留在这里,好奇的旁观族人对他的顶礼膜拜?她本就把他和他的出现当做了一场奇遇,才不会去在意他是人是神,甚至对他的一切都刻意的不闻不问。
或许在自己心底,这不是别的,只是一场露水情缘。
短暂的沉默后,杜微言听见自己说:“不,莫颜。我们太不一样了。我有自己的生活。”
他的眼神在瞬间黯淡下来。
而两人的头顶,那尊巨大的黑狗塑像,依然平静的望着远方,碧色的眸子像是蓝天,深邃而遥远。
杜微言再也没有去木樨谷。
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在箱子的最下边发现了一张形如鬼魅的面具,面具的下边,是一只牡丹纹饰的绣花鞋。
他什么时候将这两样东西放在了这里?杜微言犹豫了一会儿,合上箱子,又将一千块钱留在了厝文大叔家的桌上,张望着屋外的天色。近乎青黑的蒙蒙亮光,小镇上最勤快的公鸡也没有开始打鸣。她拖着行李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偶尔行李轮硌着一块小石子,颠簸的力道震得她手疼。
这里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车站,在拖拉机突突的声响中,杜微言沉默的坐在后边的拖斗里,用目光和一切告别。
她想起陶渊明的名篇《桃花源记》中这样写到:
“停数日,辞去……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 后遂无问津者。”
夏朵,拉布楞,瓦弥景书……莫颜。这些落英缤纷,她不会再见了。
就像那个武陵渔人一样。
十六 (上)
你为什么这么奇怪?——
空落落的夜色中,易子容的眸色很深很沉,却掩不住其中如细微星火般的一点怒意。
他半直起身子,唇角边竟然勾起了一丝笑意:“你为了那本书来接近我,最后不辞而别,心里甚至还装着别人。杜微言,这些我都知道。我想了很久,才决定出来找你。你还是觉得我很奇怪?”
有一根绷得很紧的弦在瞬间裂开了,轻轻“扣”的一声,仿佛一道看不见的刀锋,割裂了拨弦人的手指。
杜微言没有说话,隐约可闻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们彼此间纠结的,似乎并不是同一个问题。可他没有察觉,而她,也只是迷迷糊糊的觉得哪里不对,依然沉默。
隔着薄薄的空调被,他的指节修长而有力,又一次按在她心口的地方,语气一并柔缓下来:“隔了那么久……你究竟找到你想要的了么?”
这句话并不是在问她,只是喟叹。千转百回之间,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情感正慢慢的循着自己掌上细微的纹路往外渗透,直到弥漫在她的心尖。
杜微言怔在那里,刚才的怒气在瞬间消弭得一干二净,她无意识的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背,一点点的捏紧,声音正在变得苦涩:“莫颜,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你。”
他没有开口,静静的望着她。她的掌心比自己凉得多,全是冷汗。
“我也没想过你会来找我,就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陪你十年一样……”她异常艰难的开口,“不管你信不信,那时候在月湖边遇到你,看到瓦弥景书,都是意外。”
她侧身,啪的把床灯打开了,光线刺得两人的眼睛都有些微疼。
“你从来我不在我的计划之中……又怎么会是我想要的?”杜微言顿了顿,垂下眸子,不敢去看此刻他的表情,“这是我的真心话。”
易子容将衣服穿好,一言不发的走到门口,指尖触到了房门的金属把柄,却没有往下压。他很快的转身,看着犹自神色怔忡的杜微言,黑色的眸子闪过一道异样的光亮,有些恶意,又有些挑衅的俯下身,脸颊几乎蹭在她的鼻尖,声音很低。
“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你计划之内的?”
杜微言偏了偏头,没有搭腔。
他的衬衣没有扣好,加上又淋过水,仿佛被人狠狠的蹂躏过,皱皱的挂在身上——可这并不能让他显得有一丝的狼狈。
他气定神闲的望着她,轻轻碰了碰她的唇。
“你爸爸,你的语言学……还有江律文,是不是?”
她在刹那间睁大了眼睛,头往后重重的一靠,磕在了墙上。
这种反应,像是愈发的证实了易子容的猜测,他直起身,轻松的笑了笑:“我知道了。”
“你等等!”杜微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看得见他的背影异常的僵硬,在门口顿了顿,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过脸,唇角牵出一丝冷笑:“怎么?提醒我别忘了东西?”
“不是。”她半坐起来,微微仰了头看他,“我等你解释十年。”
他站在原地,轻声低笑:“杜微言,如果我不是你计划内的——连这个前提都没有,我不认为你会接受我的解释。”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拒绝她的要求,声音清清淡淡的传过来,似乎有些漫不经心。杜微言红了脸,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冷哼了一声,扬眉望着他,片刻之后,那丝冷漠转为略有些矜持的微笑:“很好。我可以理解为你不会再纠缠了么?”
她有意的加重了“纠缠”这个词,如愿的看到了易子容神色间的那丝厌恶和不悦,随即是大门重重被甩上的声音。
屋子里重剩下她一个人,身上还残留着欢爱后的酸痛感,她赌气一样把被子拉到脸上,全然不知道这个局面怎么会倏然间变得这样不可收拾。
第二天起床,对着镜子刷牙,杜微言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脖颈的地方有着昨晚留下的、很明显的痕迹。幸好是冬天,她把已经穿上的V领毛衣换下,重新换上高领毛衣。今天不用去研究所上班。前几天就接到通知,因为明武市整体申报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召集了各方各面的专家在东山宾馆开评估会议。
根据拿到手的日程表,会议进行两天。她所在的小组负责的是方言和戏曲。其余的民俗、建筑、历史等方面也各有专家团组成。最后把结果汇总,就是一份相当详细的申报计划书了。杜微言在指定的候车点等车,到的早了些,省宾馆门口的警卫照例站得笔直,她将双手插在口袋里,一低头的时候,有一辆黑色的车子极快的从身边开过。
车子有些眼熟,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看到那个牌照,松了口气。外省的车,虽然像,但肯定不是易子容的。
想到这个名字,指甲便掐重重的进了掌心。
昨晚的事……杜微言镇静的抬起头,强压下心口的那几分赌气,看着那辆慢慢驶来的大客车,她会用老办法的:只要不去刻意记起,它就会慢慢的淡下来淡下来……直到被时光冲刷得一干二净。
上了车,杜微言捡了后边的位置坐下。她听到后边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有点耳熟,愣了一会儿,才迅速的回头。
“爸爸!名单上没有你啊?”她下意识的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民俗组的名单,“你怎么在这里。”
杜如斐呵呵笑了笑:“我好歹是全国民俗学会的荣誉理事。参加你们这个会还不够资格啊?”
杜微言撇撇嘴,没说什么。她知道主持这项申请工作的沈教授,算起来还是杜如斐的师弟,以他的资历进来,绰绰有余。
“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啊?”向来都是杜微言关心爸爸的身体,这次却掉了个儿,“是不是太忙了,晚上又熬通宵了?”
杜微言尴尬的转开眼睛,含糊的对爸爸说:“嗯,整理资料。”她很快的转了话题,“爸爸,你不是还在忙红玉的民俗考证么?现在掺和这个干吗?”
杜如斐神秘的笑笑,有点像是老顽童,得意洋洋的说:“文化是总是由一个中心慢慢向外渗透的。明武就在红玉的外沿,我看看边缘的整体文化方向,再回过头去追溯红玉的民俗,宏观上更能控制住这种动态的发展。”
车子开进临秀省的干休基地、著名的风景胜地东山的半山腰,一打弯,就是东山宾馆。
她和杜如斐一道下车,先在报到处签到。
报到处拉了整整一条长桌,覆着暗红色的丝绒,小姐笑容可掬的递上签字笔。杜微言一低头,嗅到水晶浅口杯中睡莲便散发出的浅浅草木香气。
等到抬起头的时候,门口恰好走进来一个男人,修长而熟悉的身影,正折向另一间会议室,没有注意到这里注视着他的一道目光。
杜微言犹豫了一会儿,问一旁的领班:“你们这边今天有两个会?”
领班微笑答她:“是,大会议室是历史名城的研讨会。小会议室是红玉自治州政府租借的。”
杜微言“哦”了一声,有些困惑,那么江律文来这里干吗?
十六 (下)
早上的会议结束,用过午餐,紧锣密鼓跟着的是下午的分组讨论。杜微言从大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几乎忘记了签到的时候还见过江律文。
于是面对面的,就在大理石铺就的走廊上遇到了他。
此时杜微言挽着杜如斐的手臂,大概是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自己咯咯的笑个没停,像个小姑娘一样,嘴角的梨涡仿佛小花绽开,即便手中抓了大把的文件,身上的衣服再职业不过,还是透了些许的稚气出来。
江律文停下了脚步,侧头对秘书说了句话,周围的人便先行散去了。
杜如斐看着这个年轻人停下了脚步,十分有风度的冲自己点点头,于是询问似的望向了女儿。
杜微言抬头的时候,恰好撞上江律文的目光,她眨眨眼,十分自然的冲他打招呼:“嗨,江总,这么巧。”
“爸爸,这是我朋友。”杜微言对父亲简单介绍了一下,最后又转向江律文说:“这是我父亲。”
他在一旁看着她自如的介绍,心底却有些莫名的烦躁。
她已经不会在看见的自己的时候慌乱无措、仿佛手脚都没有地方放置……就像在医院里,自己俯下身去亲吻她,她甚至没有脸红,只是挣扎不过他,于是直直的挺着头,任由他的气息覆盖住自己。
杜如斐上下打量着着这个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年轻男人,呵呵笑了笑,伸出手去:“江先生你好。”
“杜教授,幸会了。”江律文和他握了握手,又转头对杜微言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神态亲昵,杜如斐十分敏感的看了女儿一眼,并不插话。倒是杜微言,垂了垂眸子,平静答他:“早上。明武申报历史文化名城。我们在做准备。”
“杜教授,红玉马上也要开发,到时候还要辛苦您给我们做顾问。”江律文双目中滑过一丝光亮,“您是微言的父亲,那就更方便了。”
杜微言滞了一滞,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笑笑:“呃……我们现在要去吃饭……”
这算是甚为明显的逐客令了?杜如斐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女儿,觉得有些异样。
“……好,我们在和红玉政府谈开发的事,这里也会住两天。说不定晚上还能再见。”江律文也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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