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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如梦-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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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军心竟有几分动摇。
皇城守军们却再一次欢呼起来。
不管女皇说什么，这女人的态度分明是站在自己这一边，而且她自称乐神。
乐神，几百年前才出一个，没想到现在身边就站了一个，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都不会死？连老天都站在他们这边？
下面层层列着的士兵突然向两边分开，一个全身盔甲的男将军走出来，对着城墙上吼道：“什么乐神？不过是沽名钓誉的小人而已！”
方嫣然冷笑：“既然你这样说，敢问一句，你军中的乐圣可好？不知能否让她出来见上一面？”
男将军一窒，但他反应极快，立刻道：“乐圣大人威名远拨，圣容岂是你们这帮宵小说见就见的？”
方嫣然冷笑：“同样身为乐者，依附朝廷者就能加官进爵，歌医舞医却要背负‘亡者’之名，被各国联手剿杀，这却又是什么道理？你口中的乐圣大人怕不是不能见，而是再不会见了吧？她身上的骨头不是全断了？她的乐圣之力不是全耗光了？”
乐神不现身时，乐圣便是世间高高在上的那一个。崇拜钦慕者众多，但仇家亦不会少。她挑明了乐圣此时的伤势之后，想来那乐圣再无一日安稳日子可过。
诚然，她的骨头可以让琴医治好，乐圣之力亦可慢慢恢复，但有些人可不会给她足够的时间。
这世上的人，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最常做的，反而是落井下石。
男将军怒道：“一派胡言！”
乐圣的情况，他当然清楚，但却瞒着战场上的诸多士兵，一旦承认，必对士气打击极大。
同时他心里亦有不屑：什么乐圣，上了战场没多久，只弄了条水蛇挥舞两下就被打成重伤，还得让别的乐杀去保护她。
他却忘了，当初水蟒攻城之时，他同样内心振奋来着。
方嫣然在这边与敌将喊话，身后女皇却仍在劝小六儿同方嫣然尽快离开。
怕士兵们听见，她的声音极低。
但小六儿不为所动。
他爱然儿，同样爱姐姐，哪一个他都不能失去。
若无法同生，便共死好了。
让他眼睁睁看着皇姐死在这里，他却躲在一边安安稳稳地活着，他做不到。
女皇劝了多时，再劝不动，只得内心叹息。她转向安平王，做了几个手势。
安平王会意。
那手势分明是：找时机打晕宁王与方嫣然，送走两人。
她点点头。
女皇此举很是自私，但事涉自己关心之人，谁不自私？就连她这个忠心武将，不一样将爱子远远送到了边境，只求给齐家留下一脉香火？
就算他只是个儿子。
将心比心，她自觉没有立场谴责女皇。
小六儿却道：“皇姐，我是歌医之首，然儿更是乐神，你觉得以安平王的力量，能够近我们的身而不被我们发觉？”
女皇的手势虽然隐蔽，他却早看在眼中。
女皇越这样做，他越不能离开。
她待他以真诚，他必还她真诚。
几人正你来我往之际，忽听守城的士兵大哗，情知城下情况有变，再顾不得私下交谈，忙站到城墙边向下看去。
城墙下，那男将军仍旧在重重士兵的保护之下站着，不同的是多了一个女子。
一个全身筋骨寸断、无法站立只能趴着喘息的女子。
正是将护城河化为水蟒最后却便宜了方嫣然的那个乐圣。
方嫣然冷笑道：“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乐圣不肯见人，我只好将她拉出来让人见上一见了。不知道这个眼看着有出气儿没进气儿的女人是不是将军口中那个众人难得一见的乐圣大人？”
她这话一出，不但皇城守兵大哗，就连联军士兵也骚动起来。
乐圣受伤是被封锁的消息，除了她身边的侍女及几个乐杀外，只有军中的几个顶级将领知道，没想到现在竟然被人揪在这里示众，这一下，想瞒都瞒不住了。
正文 115天时怼兮威灵怒（九）
当然；对联军来说，补救的办法不是没有。
男将领眼中凶光闪过；抬头道：“这女人不过是普通侍女；连点儿武功都不懂，不知道姑娘将她揪出来有何用意？”
方嫣然微微一笑：“真的只是普通侍女吗？我们可不信。”
她这话刚落；有机灵的皇城守兵已经喊了起来：“她是乐圣，刚刚被我们乐神大人打伤的乐圣！”
稀稀落落的声音喊了几遍之后，其他的守军也反应过来，跟着大喊着。
虽然是否真是乐圣，这些士兵并不晓得；但帮着乐神大人造造势还是可以的；就算是假的又如何？
“我说她是乐圣；既然将军说她不是，如何证明？”方嫣然微笑。
“当然能证明！”男将领抽出腰间宝剑，策马上去，猛地砍下，重伤垂死的乐圣大人毕竟是血肉之躯，竟然被斩为两半。
方嫣然的笑僵在了脸上。
这将领……够狠！
杀伐果决，一旦发现形势比人强，立刻当机立断杀了乐圣。
那可是乐圣啊，就算受了重任，恢复过来后战力仍旧强大，地位依旧崇高，他却说杀就杀了。
等等！
斩乐圣而不含糊，虽说有形势逼迫的因素在内，但这是不是同样意味着，这男将领的地位……必不一般？
不然怎么敢做出这种决定？
之前在林中发动乐神之力将对方的顶级将领一一做了标记，但似乎不包括这个男将。
看他的装束，明明只是个普通军官。
方嫣然深思着在他身上做了个标记，想：“像这种人在联军中还有多少？”
乐圣一死，皇城守军立刻安静下来，倒是联军士兵大声鼓噪着。
小六儿转头看她一眼，面带忧色。
这女子定是乐圣，方嫣然没必要弄个假的出来，但对方说杀就杀了，下了一步妙棋，不但破了眼前局势，还反将她一军。
你既自称乐神，可又有什么能证明自己的？
只会弄个假的乐圣出来么？
方嫣然对他微微一笑。
她摸着鼻子对城下道：“一剑斩杀乐圣大人，这位将军出手果决，叫……本尊极为钦佩。”咳咳，乐神自称本尊的话，应该没错吧？但怎么让她有一种邪教组织头子的感觉？算了算了，不纠结这些。
“哼，本将军说了，这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男将军丝毫不让。
“那么……这些……将军还会说是冒牌货吗？”方嫣然脸上微笑不变，双手轻抬。
虽然控制水蟒耗费了很多力量，但下面要做的事还是能成功完成的。她指尖乐神之力沿着之前的标记飞速在三军阵中游走蔓延，丝丝缕缕缠绕在那些将领身上。
男将军听了她的话，本已暗中戒备，不过等了一会儿，却没感觉到什么异样，不由哈哈大笑道：“居然来诈本将军……。”话未说完，他面前景物飞快转变，身子腾空而起。
耳边传来士兵的惊呼声与呼呼的风声。
什么情况？
待到他重新脚踏实地之后，他愕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敌人的城墙之上，俯视着下面自己的大军，他的身边，三三两两站着或男或女的将领，全都是联军中的人物。他们的脸上同样泛着震惊不可置信。
什么意思？
翔国女皇反应极快，观赏完空中飞人之后，愣了一下就挥挥手，立刻有禁军上来，将武器架到了敌将的脖子上。
方嫣然看着男将领笑道：“将军，不知道这一次的可还是冒牌货？”
城下的士兵们看到自己的将领全都从阵中飞到了城墙上，不禁大哗，有的惊呼“妖法”，有的则悄悄抬腿后移。开玩笑，万一刚刚被抓的不是将军是自己，只要飞到半空再丢下来，自己还能有命在？
“你，你，你……。”饶是那男将素有魄力，这一次也不禁心惊胆颤。
于三军阵中擒自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这是什么力量？
难不成，难不成……难不成她真是……
不可能！如果真的是，为何这世上从没听说过有关乐神的半点消息？
可如果不是，为什么乐圣会被打成重伤，还被轻易置于阵前，逼得他不得不下杀手？
一时间，他心里翻江倒海，所有念头猜测一并涌了上来。
反观其他将领，同样面无血色。
任谁都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被轻易抓上城头任自家士兵围观。
小六儿低叹一声：“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手段。”
如此一来，他们都不用送命了。
不得不说，虽然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但这种绝处逢生的感觉，真好。
方嫣然对他一笑，转头对上女皇的目光，她急忙道：“陛下，敌人首脑已尽在此处，接下来就有劳陛下了。”
女皇微微一笑，道：“多谢乐神大人援手。”
方嫣然摇了摇头：“陛下客气。”
女皇这才转首道：“来人，为乐神大人安排下榻之处，送宁王与乐神大人下去休息。”
事已至此，可以说，此次大局已定，接下来的事情，暂时就没方嫣然什么事儿了。
方嫣然拉着小六儿的手，跟着侍卫下了城墙，远远地还听到上面传来的欢呼之声。
小六儿温声道：“你看你此次，风头大大出，日后乐神大人的仰慕者又增了不知凡己。”
方嫣然狠狠地握了握他的手，恨声道：“谁我都不管，我只管你。这次你竟然敢偷偷回来，看我怎么罚你。”
小六儿嘴角边含着温润的笑。
离开烈焰城时，他心伤若死。而此时，他觉得比任何时候都甜。
然儿她，终于向自己求婚了，而且还是……还是在两军阵前。
那么多人看着，众目睽睽之下，她居然……居然就说出了口。
他的脸上忽地飞上一抹红，更添了几分艳色。
方嫣然一时贪看他的脸，没有察觉脚下，不觉踩了个空，小六儿忙将她扶住，嗔道：“怎地这般不小心？之前在城头上那么威风，谁能想得到你竟然连走路都能摔跟头？”
方嫣然却不以为意，伸手去摸他的脸，心满意足地道：“那个啥……色不迷人人自迷嘛。”
前面的侍卫“噗”地笑出声来，急忙加快脚步远离身后这一对。
小六儿嗔怪地看她一眼：“乱讲什么？”
方嫣然不语，只笑。
走几步，她看他几眼，笑一笑；再走几步，她又看他几眼，再笑一笑。
小六儿再温和，终究受不了她这种傻傻的样子，忽地微笑着对她道：“你喜欢我吗？”
方嫣然拼命点头。
小六儿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那就别傻笑，走快点儿，在这里耍宝给别人看不成？”
方嫣然的心里“轰”地一下被炸成了碎片。
小六儿亲她了。
亲她了。
亲她了。
那个一向温润、只知被动等爱的小六儿居然主动亲她了。
方嫣然咧开大嘴狂笑。
心中那种狂喜满得要溢出来。
只为小六儿这种主动。
“傻样儿，还想要，就快点儿。”小六儿低声道，脸微微发红。
方嫣然撒腿就跑。
带着小六儿在大街上狂奔。
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前面瞬息不见的两个身影，摸不着头脑。
那个……这两位知道要去哪里吗？
方嫣然跑了一段，每逢要拐弯时，小六儿就会出言相告。幸好此时正逢战乱，大街上人不多，基本家家关门闭户，因此很少有人看到正狂跑着的这两位。
最后两人在宁王府停了下来。
“哎，不是说里面有个替身吗？”方嫣然问道。
“自从我回来，那替身就回到皇姐身边了。”小六儿道。
“就是说，现在你住这里？”
“名义上是。其实我一直住宫里。”
方嫣然脸上露出坏笑：“你说我们突然闯进去，这些下人会不会把我们当强盗抓起来？”
小六儿微笑摇头：“不会，那替身和我很像的，外人很难分辨得出来。”
“那好，我们试试。”方嫣然抓紧他的手，另一只手猛地一挥。
宁王府大门“轰隆”一声被撞开，门上甚至出现了深深的裂缝。
方嫣然对小六儿吐了下舌头：“糟糕，太大力了。”
小六儿无奈地对她一笑。
此时的方嫣然有几分纯真，有几分癫狂，一点儿都不像平时那个平淡超然的她。可是那有什么关系？经过短短一场生离死别后再度相遇，就连他这个一向温润知分寸的宁王爷亦只想陪着她疯，陪着她闹，陪着她玩，只为她脸上此时难得的真情。
府中的侍卫们听到门前异响，都朝这里跑来，远远就听到他们的兵器出鞘声和脚步声。
方嫣然抓着小六儿冲了进去。
迎面撞上几个下人，那几人刚要斥责胆敢冲撞宁王府的大胆匪类，一眼看到跑在后面的竟然是平日那个端方文雅的王爷，急忙蹲身施礼：“奴才见过王爷。”
小六儿只来得及冲他们摆一下手，就被方嫣然拉跑了。
只留□后一地掉落的下巴。
正文 116天时怼兮威灵怒（十）
方嫣然急匆匆拉着他左一弯；右一拐，不管路上遇到的那些张大嘴巴诧异莫名的侍从们作何想法，最后“咚”地一声，一脚踢开了王爷卧室的门。
小六儿施施然走进去；微笑道：“然儿今日样子，当真是见所未见。”
方嫣然扑过去，死死抱住他。
小六儿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头：“怎地不关门？”
方嫣然醒过味儿来；转头向门外看去，花荫里；树影内；影影绰绰有下人的身影；一看到她的眼光扫视；立刻转头看向别处，摆出一幅“我没看见我没看见”的样子来。
她一扬手，门无风自动，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没见过你这样的，猴急成这样，就为了抱一下。”小六儿无奈道。
方嫣然抬头看他。
虽然是女尊，男子的身材却普通遍比女子高，她得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小六儿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又亲了一下。
方嫣然喃喃道：“我欢喜得不得了。”
“我也是。”小六低声道，“我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面了。”
说到这里，方嫣然忽地想起他不告而别的事情来，气哼哼地道：“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为什么扔下我？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要我？”
每说一句，脚下就前进一步，小六儿便后退一步，待她说完这一连串的话，两人已经到了床边，小六儿再退无可退，仰头坐到床上。
方嫣然却不放过他：“说，为什么不要我了？”说到后来，满腹委屈都涌了上来。
小六儿伸手揽过她，拥在怀里，低声道：“我哪里舍得不要你？我只是……不想把你拉到这种局势当中。皇城军队不多，和联军几十万大军对上，实在没有胜算。”
“可是开始明明你不知道皇城的局势。”方嫣然追问。
“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齐卓虽然与你有旧，毕竟身食朝廷俸禄，不可能把机密事情告诉你们。那天我和他在密室中说到皇城近况，齐卓说，虽然安平王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但二王与女皇的交锋已经渐渐浮出水面，据他估计，混战就是这段时间的事儿。皇姐自私下放我们离开后就一直处于被半软禁的状态，对军队的调动已经大不如前，朝中那帮墙头草见皇姐受制，很多暗中投靠了二王，成了她们的走狗。如果这个时候打起来，皇姐胜少负多。更何况还有其他国家在搅浑水。”小六儿淡淡道。
方嫣然心下不是滋味儿：“你那天知道的那么多事情，却瞒着我，一点儿都不告诉我。”
“我当时以为你……你更中意天宠，以为你有些后悔给我的承诺。尤其后来，天宠来找我……。”
她猛地想起齐卓说天宠私下与小六儿密谈道，哼道：“快说，那家伙和你说过什么？竟然让你信他而不信我？”
小六儿见了她吃味的样子，失笑拍了拍她的肩，道：“天宠有关于皇城的最新情报，他不过是让我确信了皇姐最近的处境而已。同时他还说，你更喜欢他的性格。并非是我误信人言，而是我那段时间观察，发现你确实比较喜欢主动的男子而已。所以实在不能说他的话有错，这种种事情加起来，我无法置皇姐的事于身外，又不想拉你下水，只好在齐世子和天宠的帮助下离开。你莫要以为天宠存心挑拨，为了让我早日到达皇城，他甚至度了大半的歌医之力给我，否则我怕是只能支撑到一半就气尽力竭。”
方嫣然撇了撇嘴：“你莫说他好话，他给你力量，不过是为了他私心，哪里会真对你存什么好心？”
小六儿叹息道：“我当然知道。但没有他，我必不能及时赶到皇姐身边。我受了他的好处是事实，这是不能忘的。”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是坏人。”方嫣然气哼哼地道。
小六儿看着她难得的情绪波动，忍不住轻吻她额头一下，道：“哪里，我的然儿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一出手就救了皇城中万千百姓的命，哪里会是坏人？”
方嫣然扑上去亲他的嘴。
软绵绵的，带着干净好闻的味道。
小六儿脸微微发红，却没有躲，反而迎合着她。
方嫣然却离开他的脸，惊异地盯着他：“咦，小六儿今天好主动。”
小六儿低咳一声：“不是说……你喜欢主动的男子吗？”目光有些躲闪，带着几分不自在。
她一笑：“是啊，极喜欢。”
“那么……，”小六儿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庞，“这样也喜欢？”
方嫣然点头。
他的手落到她的颈上，“这样呢？”声音悦耳，带着蛊惑之意。
她拼命点头。
小六儿的唇又凑了上来，细细密密地从她额际的碎发开始吻起，一直到她的下巴处，口中不停地呢喃着：“这样呢？这样呢？……这样呢？”
方嫣然的神智渐渐有些迷乱。
小六儿唇好软，他的吻，好舒服。
“然儿，我爱你……。”
“我也爱你。”她下意识地道。
忽地外面传来了欢呼叫喊声，隐约还有凌乱的跑步声音。
“怎么了？”方嫣然猛地睁开眼睛，她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竟然已经换了姿势，现在她正躺在床上，呈现“被压倒”的状态。
“没事。”小六儿温和地笑道，“在乐神大人的帮助下，我们打了胜仗，活捉了对方的将领，街上的百姓和府里的人都在雀跃着传播这个消息而已。”
“哦。”方嫣然迷迷糊糊地又闭上了眼睛，“没事就好。”
她一路赶到这里，耗尽乐神之力，虽然有了一夜恢复，毕竟未达到鼎盛时期，之后又与乐圣相斗，控制水蟒，智擒敌将，哪一样都极耗力气，如今一放松下来，身处小六儿身边，耳中听着他的软语温言，只觉得神智渐渐迷失，真真是完全陷入了温柔乡之中。
小六儿疼惜地看着她的脸，低声道：“睡一会儿吧，然儿。”
方嫣然半梦半醒中“嗯”了一声，果真睡得熟了。
小六儿静静看她一会儿，起身整理好衣服，走到门外，抬手推开门，道：“来人！”
声音清冷，哪还有刚刚一丝柔情蜜意的模样？
立刻有黑影闪过，落到他面前。
是影卫。
当初他与方嫣然趁夜逃出皇城，影三却在宫中殒命。这影卫是他重回皇城之后女皇送给他的，按排行来说，应是影四了。
“外面情况如何？”小六儿问道。
“禀王爷，敌军群龙无首，已经后退。陛下将所擒之人全部带入宫中关押，并且下旨说若无女皇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影四道。
“反王那边动向如何？”
自从二王扯旗造反，女皇一派便以“反王”称呼二人。
“回王爷，反王一直未在敌军阵中出现，此次被抓的亦没有她们。对于她们的去向，估计这些被擒将领应该能知道得多一些。”影四回答。
小六儿点点头，道：“有劳你了，这段时日，你多上些心。”
“王爷有命，属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影四道。
小六儿挥了下手：“退下吧。不要叫下人们随意进来。”说着反手关上了门。
方嫣然仍在床上睡着，眉头微皱，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小六儿走到桌边，从桌上的香盒里取出一块香饼，放到香炉中点着了，又用炉盖盖上。
立刻有淡淡的香味从炉鼎上的小孔中冒出来，在室中弥漫开。
他坐到床边，伸出右手轻轻在方嫣然眉心处按着，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边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辛苦你了。”他低声道。
从烈焰城单身闯到这里来，必得怀无上的勇气才行。仅此一样，就完全打碎了他心中一直隐约存在着的犹豫与怀疑，不管她是因为什么才迟迟不肯向他求婚，总之绝不是因为后悔。
让他没想到的是，再见的第一句话，她竟然就当着双方将士们的面儿向他求婚。
每每一想到那个情景，他就不由得想微笑落泪。
她怎么就……这么好呢？
好得让他再也……再也无法放手。
日后，不管两人间还会出现什么天宠地宠人宠的，他绝不会再退让。
只要她还要他。
她说过的，这一世，她都要他，只要他一个。
时间渐渐流逝，香炉中的香饼慢慢燃尽，化为灰烬，仅留下一缕余香还在空气中飘荡。
方嫣然渐渐睁开眼睛。
“唔？我竟然睡着了？”
小六儿微笑看过来：“休息得怎么样？傻瓜，乐神之力再强大，也没你这么用的。从烈焰城到皇城，一路奔波，又控制水蟒……你真当你是神么？”笑中带着微微的担心与不满。
方嫣然懒洋洋地把头枕到他的腿上：“当时哪顾得上想那么多？亲亲相公身在危险中，我哪能眼睁睁看着？更何况，我中间还是睡了一夜的。”
小六儿渐渐俯□子，两人的脸越贴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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