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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圈(古代)-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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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台笙收下这临别叮嘱,带着救急的钱急急忙忙回了杭州。
迎接她的,是杭州城连绵阴雨,令人打不起精神。
她踏进府便往母亲房里去,可却只见到了自己兄长。常台笙问:“母亲呢?”
兄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前几日母亲就让芥堂的人都散了,那地方地契已被收回了,所以……我们要搬家了,毕竟这宅子卖了也能筹一笔钱,换个小一些的地方住也无妨。”
“可我、借到钱了……”常台笙紧接着问道,“那、那母亲呢?这会儿在哪里?”
“说是在离开前想再去看看,也不让人陪着。我见她精神还好,就让她去了。”
常台笙闻言飞奔出府,拼着一口气一路跑到芥堂,整个人都要瘫。她甚至来不及喘大气,推开芥堂大门,穿过空荡荡的堂间及逼仄内廊,视线里则是那一片被烧尽的废墟。还有——
坐在那废墟之中的母亲。
一把红木圈椅,支撑着她瘦弱的身体,而她神情则安详无比。
常台笙如疯狂奔至终点而倒下的马,几乎是双膝跪地瘫了下去,眼前一片黑寂。
——*——*——*——*——
顾濂甚至没有同常台笙面对面地告别,就死在了自己手里。
她服了药,与那些被焚尽的书死在了一起,与自己没能守住的这地方死在了一起。
地契已被收回,这地方已不属于常家。但她选择用这种卑鄙的方式,留了下来。
佛家称人死到转世这段时日为中阴身,若死前执着迷恋某事某物,就会一直守在那里,超过四十九日,便不会再投胎转世,一直,一直留在那里。
但这样的方式,对于活人而言,未免太残忍。
历经绝望崩溃,再到回过神镇定下来,常台笙觉得自己度过了漫长的时间,但其实也就一个月而已。
因顾濂死在了芥堂,故而那地方短时间内再转手,别人都嫌晦气。卖家满心愁苦之时,常台笙托人以比原先还低的价钱重新买了下来。
她面对那满目废墟时被夕阳余晖温柔笼罩,她试着挺直脊背。因丧期几乎在伏跪低头中度过,她甚至能听到骨骼之间的响动声。
没关系,她才十六岁,一切都可以重来。
常台笙在夜幕罩下来之前转身沉默地离开了芥堂,顾临就站在街对面看着她走出来。常台笙未注意到她,顾临微笑着转过身,沿着长巷慢慢往深处走。
——*——*——*——*——
坐在对面的常台笙似乎陷入了回忆中,久久没有说话。苏晔便静静坐着,也不忍打断她的回忆。这世上调查皆有偏颇,诸事只有当事人才真正知道。
顾临正是苏晔那位岳母,她当时借钱给芥堂也未告诉任何人,十年之期将近,被顾月遥追问时,她才缓缓道出往事。十年了,诸多事都会变,谈起当年,已经微微发福的顾临却也只是淡然一笑,只说:“芥堂如今挺好,只是那个孩子太执着,我当年的严厉也许……害了她。”
病中的顾月遥却抿起苍白的唇,淡淡予以一笑:“母亲的三两句话不足以改变她,她其实从未变。她的路,可以走得很长,但需要往两边看。”
顾临将当年契书拿给了顾月遥,让她帮忙转交给常台笙:“她似乎以为我还住在绍兴,每年执着地往那里写一封信。若非本家的人将信捎给我,我哪里知道她寄了那些。还总告诉我近况,真是个爱表功的孩子。”
“母亲为何会帮忙呢?”
“顾濂于我有儿时的生死恩情。”顾临也不过说了这一句,就将这话题收了尾。
然到底顾月遥没有来得及将这契书还给常台笙,后又转而委托给了苏晔。
苏晔如今将契书递还回去,抬首开口,打断了深陷回忆中的常台笙:“这契书作废了。”与此同时,他自那陈旧的信封里又取出一张纸来:“月遥母亲给你的。”
常 台笙犹豫了一番,最终接了过来。字数不多,语气直白,说顾濂固然聪明,但少了些大智慧,且自以为珍惜身边之人,其实却更贪恋那些毫无生气分明可以再造的死 物,眼中若只可以看到那些,便是身处活狱而浑然无知。何况凤凰是从灰烬里重生的,而不是在灰烬里死掉。太可惜。
“希望你不是那样,小丫头。”
常台笙看完久久无言。
她知道苏晔的意图,也知道他们所有人的意图。从顾月遥第一次见她给她看手相时她就知道……他们都担心过分的执着会害了她。
她 忽然抬眸,看着苏晔淡淡笑了笑,有些云淡风轻的意思:“快十年了,有些事……我都快忘了。我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就算跌到一无所有,我也有勇气重建。” 她淡淡说着,偏头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语声缓缓:“书业之间的竞争也不是这一年两年了,近十年来也并非一帆风顺,这行原本就乱,既然百家争鸣何必求一家独 大?”
“那你——”那样的拼命又是为何?
“觉得活不久。”常台笙面对这位远房表亲,竟语声平静地说出了真心话:“你能理解那样的人生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所以除此之外似乎只能拼命往前跑了……以前我不害怕,但是现在……”她看看自己仍旧算得上镇定的手,忽然笑了一下,眼角便涌出一滴克制的泪。
苏晔更是平静。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他稍稍顿了一顿,接着道:“人活与世,很脆弱。但……”他抬首看着她:“那一日迟早会到来,为此费神简直是蠢货,你又不是地府管寿命的。”
常台笙略错愕。
苏晔忙补了一句:“这是陈俨的逻辑,我认为这是他说的为数不多的能听的话之一。”
——*——*——*——*——
陈俨忽然打了个喷嚏。他低首揉揉鼻子,问陈懋道:“父亲是又搜罗了有关她的什么事?”
陈懋淡笑笑,将手中信纸与名单悉数搁下:“你见过她抽屉里的名单么?”
陈俨自然记得那份打了叉叉的名单,遂点点头。
“那名单里大概都是些……喜欢落井下石的人。”
“仇人么?”
“算得上罢。”陈懋微微眯了眼,随手将名单丢进了炭盆里:“有时候也觉得这世道,真是寒心呢。”
“那些人,都死了么?”
“恩。”
“都死了?”
“在话本里都死了。”
陈俨先是一愣,随后恍然,竟不由笑出声,站了起来:“忽然好想回那个夏天热死冬天冷死的地方。”
常台笙可真是个胆小鬼加蠢货啊。


、第91章 九一
今年杭州城倒春寒十分厉害;乍暖又冷;厚重冬服刚刚换下就又来一阵冷风一阵雨,冻得人够呛。这么几番折腾;满城多的是头疼脑热咳嗽流涕之人;常台笙也免不了染上这讨人厌的风寒。
早上去芥堂;闻得堂间咳嗽声接连不断;常台笙遂让生了病的版工都回去歇着;末了自己则去炉边倒了杯水;边喝边取暖。她咳嗽倒是不严重,只是鼻子塞着脑袋有些闷疼;故而略恼人。
堂间只寥寥几人在做事,因屋外下着雨天色阴沉的缘故;屋内这会儿也点了灯,安安静静的,可以听到刻刀搁下的轻微声响,还有茶水煮沸声,伴随着眼前氤氲水汽,一派闲定安宁景象。
那日会馆一别,已是十几日过去。苏晔在杭州的生意告了一段落,故暂时先回去了,还让她得空多去苏州看看。
常台笙环视四周,思绪不自觉回到十年前。芥堂早换了模样,物非人非,一切皆已不同。十几岁年纪时一心想着争一口气:当年被你们联手逼入绝境的芥堂,被烧毁殆尽的藏书室,我都会重建给你们看——似乎那样便能告慰九泉之下的母亲。
十 几岁时有的是用不完的精力,加上有这口气撑着,再辛苦亦无所谓,只朝着遥遥的目的地不停地往前跑。经历过无论如何努力都收不到回报的漫长日子,也经历过欺 骗、恶意竞争与打压,对这俗世中某些规则感到过愤怒,也恨过自己气力微渺……后来年纪再长一些,为人渐渐圆滑,情绪可以收放自如,少年时期的锋芒渐渐褪 去,她成了个不随便表露真实情绪的狡猾书商,芥堂亦从众多书肆中脱颖而出。
但她也明白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厉害,这些年有人暗中帮 助,有时候只是运气好,所以后来的路途走得大体也算顺利。但做书与做其他生意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大不同,天灾**盈亏成败都是再寻常不过。她并不是没有这个 觉悟。苏州崇园百年基业最后都毁于一旦,又何况初兴的芥堂。
常台笙捧着温暖的水杯回过神,见张怡青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正埋头制版,很是专注。这丫头学东西极快,且做事细致,脑子非常好使,又会看眼色。若不是身份可疑,是块值得培养的好材料。
但张怡青到现在也未做出什么事来,连上次故意留给她整理的蒋园秀书稿,也未出任何岔子。常台笙微微眯起眼,她倒有些看不明白这丫头了。
这时她起身穿过内廊打算往后边去,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原先以为是宋管事出去办事回来了,遂回了头,却见一位小个子妇人跟着门房小厮走了进来,身旁还跟了一男一女两位小侍。那妇人看到常台笙,淡淡地笑了一笑,柔声问道:“您是常堂主?”
常台笙手里这时还捧着瓷杯,有些懵地看看眼前来客,脑子里飞快地回想,因最终无果,遂只好问了一句:“请问您是……”
门房小厮这会儿拼命朝常台笙挤眼睛使眼色,一脸“东家你居然猜不到的吗”的表情,倒令常台笙更是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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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 起阴雨连绵的江南,京城这时候太阳倒是极好,廊下洒了一片暖融融的光,晒得人身心舒展。一众朝臣下了早朝,在殿外按品级坐着,吃陛下所赐的廊食,各吃各 的,因场合所限,也没什么人瞎聊天。陈俨百无聊赖地坐着,因眼上蒙了黑布,也不知面前餐食有哪些,故而也几乎不拿桌上的东西吃。
内侍立在一旁见他眼盲可怜,遂上前给他取了一些点心放在小碟子里,小声道:“都给您放在面前的碟子里了。”
内侍话音刚落,四下便有诸多同情目光投过来。这样的家伙居然眼瞎了,一定是老天实在看不过去,便给了他这狠狠一击。如此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嘛。故而这同情目光中不免又多了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遂有说陈俨变成这个样子当真是可怜,又说认识什么大夫或许能帮忙瞅瞅的,还有嘀咕说都已这个样子了将来还能做什么的。
这世上之人,可真是闲得为别人操碎了心。
陈俨听着不远处那些闲言碎语,只顾拿着自己的碟子低头吃着。他从早上饿到这会儿,没必要委屈自己的胃。
过了会儿,周围又有不识趣的家伙转了话题,胆敢小声议论起这廊食来:“哎,如今这廊食也是比不得从前了,恐怕再过阵子,陛下连这份恩典都不会给了。”
“可不是,听说去年边地宗亲的岁俸禄米都还没给呢,如今这国库真是不好说……”说着说着看一眼旁边户部侍郎,“鲁大人您说说看……”
“宗室人口大增,比起国初时已多百倍,每人每年五百石,能吃掉举国一年田赋,国库虚也是没办法的事。”鲁侍郎筷子动动眼前小菜,觉着没什么好吃的,遂直接就放下了筷子。
陈俨放下碟子,起了身道:“鲁大人说的没错,但宗亲禄米何时全给过?分封诸王之初便从未执行过禄米全给的规定,如今自然也没有全给,何来每人每年五百石一说?鲁大人在户部也这么些年了,说出这样的话当真好么?”他轻描淡写地说完便转过了身。
周围一群人面面相觑,鲁正清抬眸看一眼他背影,不落痕迹地抿了抿唇。
陈俨朝内侍伸了一只手过去,内侍随即反应过来,领着他出去。
陈俨提早离席,出了宫便在马车里等着。因陈懋不许他一个人坐车上下朝,这会儿他自然也得等父亲一道走。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陈懋才从里头出来,上了马车问他:“方才可吃饱了?”
“自然。”
“我见你可不像是吃饱的样子。”陈懋说着,取过毯子覆在膝盖上,似打算闭目养神。可没过一会儿,他又道:“朝中的人不是那么好动的,你以为是那是车,可也许只是个卒。”
“我说要动谁么?”陈俨随口回了他一句,想了想又道:“母亲这阵子去了哪里?”
陈懋仍是闭着眼回道:“说是家中住久了心烦,去庙里住一阵子。”
“哪个庙?”
“清水寺。”
陈俨闻言安静了半晌,说:“她不是去了清水寺,而是去杭州了罢。连小旺也一道带走了,是怕那家伙嘴快乱说么?”
陈懋就知道自家夫人这些心思瞒不过这宝贝儿子,遂为她找了个更离谱蹩脚的理由:“你母亲说你从杭州带回来的特产极好吃,可一两日便吃没了,故而就去吃新鲜的了。顺道,再去看看芥堂。”
——*——*——*——*——
另 一边,陈懋夫人谢氏此时正在芥堂喝着热乎乎的茶水,坐着看常台笙忙来忙去,目光便随着她动。谢氏是个很有意思的小老太太,个子不高,脸小五官精致,声音很 是清脆,像个南方人。她一路问到这里,原本不打算先自报家门,结果身边嘴快的小旺直接就朝门房嚷了一句:“你们东家同陈公子成婚了是不是?这位是陈公子的 母亲呢。”
门房一听是常台笙婆家的人,赶紧领着他们进门,一个劲地朝常台笙使眼色,结果弄得常台笙一头雾水。
后来又是小旺看不下去,径直向常台笙报了家门。常台笙闻言一脸惊愕,似还有些不敢相信。小旺见状,忙道:“小的当真是侍奉公子多年的,我连他背上哪里有痣都知道!”
谢氏咳嗽一身,小旺这才收敛了些,转而又道:“夫人说杭州的点心好吃所以才来的。”
谢氏又连忙咳嗽一声,小旺琢磨半天又改口:“夫人是……不放心才来的,对……不放心。”
素来从定无波的常台笙这时候居然有一丝的窘迫和不知所措。她连忙请谢氏入座,随后又给她泡了茶递过去,末了才想起来自己一时间竟忘了唤她一声母亲,于是连忙补上。
谢氏见她这窘迫样子,哪里像是陈懋说的精明圆滑之人,分明就还是孩子嘛。谢氏被这南方湿冷天气冻得够呛,鼻子通红,手捧着热乎乎的瓷杯不肯松,抬头看看常台笙,忙说:“你忙,你忙,不必管我。”
这会儿恰好宋管事又刚回来,看看常台笙又看看堂间坐着的小老太太,觉着有点莫名,也未多问,就径直给常台笙递了信,又同常台笙去备印间说了些事。常台笙探头瞥一眼堂间,忙小声嘱咐宋管事:“去德源楼去订一桌酒席,再去芙蓉楼买些点心直接送回陈宅。”
“知道了。”
“等等……”常台笙又喊住他,“回陈宅让人……收拾整理一番。”
她这阵子病了懒得收拾,看过的书稿吃的东西全乱糟糟的堆在屋子里,这要被谢氏瞧见了真是……
她再次探出头去时,谢氏捧着水杯正看向这边,朝她笑笑。常台笙也……略是尴尬地朝她笑笑。
宋管事很快便出去了,常台笙则在备印间理了理思路,随后回了堂间,站在谢氏一旁问道:“您是何时到的杭州?”
谢氏回得倒干脆利落:“今早刚到,就直接过来了。”
之后常台笙表示了一下未能去接她的歉意,又问了一些路上的事,见时辰也差不多,就说:“这会儿也到饭点了,又是下雨天,出去吃个饭直接回府歇着罢。”
谢氏点点头,又偏头同贴身侍女小声说了几句话,遂起了身,同常台笙一道出了堂间往外去。
车子一路行至德源楼,宋管事竟还在,说今日虽然是雨天,雅间却都被订满了,只得在外边堂间吃了,选了个偏静靠窗的位子,应当……还好。
常台笙点头示意知道了,连忙悄悄示意他去买点心回陈宅。
伙计领常谢二人入了座,常台笙让谢氏点菜,谢氏看看菜牌,选了好半天似乎有许多都想试试,最终也做不了主,遂索性让常台笙选。
这问题一下子变得艰涩难处理起来。看婆婆方才神情似乎是什么都想吃,若是点少了显得小气,多了又会显得铺张不会当家……常台笙斟酌良久,最终点了十来个菜,想着桌子还没能摆满,应当……也还好。
等菜上来这间隙,自然百无聊赖。常台笙不停喝水,鼻子还是囔囔的。谢氏听她说话有鼻音,料想这应是染了风寒。又想小丫头独自一人待在杭州,身旁连个可依靠的人都没有,也真是可怜。那没心没肺的小子如今在京城逍遥着,也不知道心里是真惦记还是假惦记着杭州这媳妇。
菜陆陆续续上了桌,常台笙自觉染了风寒遂单拿了一双干净筷子夹菜,怕过给谢氏。且她动筷极少,谢氏有些看不过去便给她布菜,旁边小旺惊道:“我家夫人在家都不给我家公子布菜的!”
谢氏咳嗽一声,小旺很识趣地闭了嘴。他看看对面的这位女书商,心里头实在是有些不高兴。还以为是多特别的人才收了自家公子呢,可没料也就是这个样子。失望,甚是失望。
但餐桌倒的确是容易化解尴尬的地方,吃了一会儿,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是自然了许多。谢氏胃口极好,小小身体居然可以吃那么许多,令常台笙深感意外。
一顿饭吃得还算是愉快,临了谢氏刚打算将礼物拿给常台笙,没料常台笙的脸色却略变了一变。谢氏注意到这微妙变化,随即转头看去,只见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常台笙是见过他的,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她记得他。
而谢氏的目光却从那张脸移至了那人腰侧,那块玉佩,她是认得的。


、第92章 九二
常台笙还记得那日下雨天早晨;陈俨在外摔倒时;大门口站了一位二十几岁的青年人。后来她又听得苏晔与陈俨谈话,得知那位便是端王府世子段书意,且说有些可疑;遂记下了,没料想今日竟会在这里见到。
这位置是临窗角落;后面没有桌位了;段书意朝这边走来,分明就是朝着她来的。常台笙视若无睹地低头喝一口茶,再抬头时段书意已是走到了桌旁,因是方桌,故而两侧还有空位,段书意淡瞥一眼那位子,很是有礼地开口打了声招呼:“在这里碰见常堂主,实在是巧。”
常台笙面上略表疑惑,似在努力回想:“您是……”
段书意索性拉开椅子坐下来,声音平淡不惊:“之前难道不是见过么?”他看向常台笙的目光里透着一些“不必再装了我能够看穿你那点心思”的意思,笃定冷静又有些难以克制的优越感。
“似乎有一些印象,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抱歉。”常台笙如此回了一句,对面的谢氏安安静静看着,又看一眼神情略有些倨傲的年轻男人,低头喝了一口茶,淡淡地笑了一下。
此时有随从走到段书意座位旁边,俯身小声地与他说了一些话。段书意不落痕迹地颔首示意知道了,随后又一脸闲定地望向常台笙,语气一如之前:“听闻芥堂藏书颇丰,我也通过某些途径见过芥堂书目,很是难得。不知常堂主有售卖意向么?”
“没有。”常台笙回得也很是从定,不卑不亢,全然没将对方当成藩国世子。何况,芥堂的藏书本来就不是用来攒着卖钱的。
段书意微笑着起了身,淡声道:“我相信我们还会见面,再会。”
他说完便转过身往楼上去了,常台笙望着那挺拔又倨傲的背影,脑海里还回荡着那句再会,心里慢慢腾起一些不大好的预感来。
这时坐在对面的谢氏微笑了笑,将常台笙从神游状态拽了回来,开口道:“当真不认得这个人么?”
常台笙看看谢氏,稳稳拿过手边杯子喝了一口热茶,慢慢回道:“算不上认得……但知道他是谁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谢氏见过那段书意腰间那玉佩。有一年除夕,皇上恩准端王晋王携家眷进京,除夕下午,命妇女眷们就都提前进了宫,端王府王妃身上便有一块这别致无比据说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玉佩。
看来方才那孩子应是端王府的嫡长子,竟已经长这么大了。
谢氏记忆力极好,尤其擅记一些琐碎之事,这点恐怕连陈俨都不及她。当年陈懋将那孩子领回府,外人见陈俨如此聪明都觉得是随了谢氏,若说是亲生的也不为过。没料陈懋却对外人讲说是养在外府的命薄小妾所生,还引了不少闲言碎语。
谢氏自己倒是无所谓,若非将孩子说成是亲生的,估计孩子自己亦不乐意。她看得出来,那孩子从小心就很深,对亲生母亲的执着恐怕更是令人难解,她没有夺走他亲生母亲位置的想法。
这次来杭州,她也是想见一见当年这位抛弃幼子的夫人,也算是了这么多年的一桩心事——是该多么狠心才舍得抛下自己骨肉呢?
何况她又听说这位夫人到现在还执迷不悔,居然还在做一些伤人心的事。因怕那夫人可能会伤到常台笙,实在有些不放心,故而立刻启程来了杭州。
常台笙偏过头去打了个喷嚏,眸光里有些倦意。谢氏看在眼里,觉得她这风寒症状愈发严重,这么熬着不是个事,遂提议道:“回去时顺道去医馆瞧瞧罢。”
常台笙囔着鼻子敷衍回道:“前几日抓了药,已是吃了。”
“那如何更严重了呢?莫不是庸医?”
庸医……大概是吧。常台笙为避着商煜,这阵子甚至都不从原先那条路回家了,更不会去他医馆瞧病,故而就在书铺街上找了个郎中看看,抓了些药回去熬着。接连吃了几日,却也不见好。
常台笙没回话,谢氏又喝了一口茶,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这时候小旺突然跑向了柜台那边,常台笙以为谢氏要抢着结账,忙起了身。谢氏却摆摆手让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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