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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宫策 作者:暗香正午-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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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抬了抬手,咳嗽一声,顿时声音平息了,臣子们安静下来。
楚王看着秦使,慢慢开口道:“你家秦君从何处听得无毒的死讯?”
秦使一楞,说道:“此等不平之事,自然有人密报我家秦君。”
楚王笑笑,又问道:“以秦使之见,寡人为何要杀无毒?”
秦使冷哼一声,捻着稀疏的胡须,眼睛转了一转,说道:“大王为何要杀公子,难道非要在下说出来么?”
楚王闻言,将手一摊,笑道:“秦使不妨直言,寡人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秦使高傲地昂起了头,迈了两步,底气十足地说道:“因为无毒执有楚国先君遗命!”
此语一出,满殿的臣子们都惊呆了。
寂静了片刻,殿中哗然!
令尹斗子文转过身来,满面冷峻地扫视了一圈,众臣都住了嘴。
楚王微微一笑:“哦,不知是何遗命?劳烦秦使说说。”
秦使不想楚王竟这般镇定,冷哼道:“无毒公子执有楚国先君传给他的传世玉璧,执璧者为王,这是贵国先君定下的规矩,大王你不会不知道吧?”
未等楚王开口,朝中老臣们便纷纷叫了起来:“竖子!一派胡言!”
“当时先君明明传位给大王的!”
“就是……”
“谁不知无毒是被先君赶出去……”
“杀了他!”
不知谁喊了一声,满殿的人都附和着:“对,杀了他!杀了这个信口雌黄的小人!”
秦使气的大叫道:“尔等莫要嚣张,请楚王拿出玉璧便是!拿不出来,他便不是楚国先君真正传位之人!”
楚王看着微微笑道:“这么说,秦君知道和氏璧在无毒手上?”
秦使得意地接口道:“那当然,我家秦侯如果不知晓,又焉能收留无毒公子十年!”
话语一出,满殿哗声更大!
有人站起来,揪着秦使挥拳便要打:“尔等小人,包藏祸心,竟敢插手楚国国是!”
“打死他,秦侯养着无毒十年,便是为了要胁大王!”
“杀了他……”
秦使被推搡着,头上高冠也被抓了下来,一边扶着冠,一边狼狈地躲闪着,拔出佩剑叫道:“我奉王命而来,谁敢无礼!”
楚王抬手,止住了纷扰,眯着眼睛看向秦使。
~~~~~~~~~~~~~~~~~~~~~~~~~~~~~~~~~~~~~~~~~~~~~~~~~~~~~~~~清晨,允儿醒来,窗外天色渐亮,淡淡的微光自窗棂处照进来。齐奚自外面走进来,手里抱着几枝淡粉色的芙蓉,花瓣上还沾着露珠,笑着向允儿说道:“夫人请看,这花可好看?”
允儿瞥眼过去,微微一笑:“如此水灵,确实好看。”
撷英上前给允儿梳妆,允儿坐在镜前,看着齐奚将芙蓉花儿插进流云纹觚瓶中,脑中突然闪过那几朵黄色的小雏菊。
想了想开口道:“一会给银雪那里也送几枝去。”
齐奚笑道:“夫人真是好心肠,遵命。”
允儿摆弄着妆台上的玉笄,叹道:“也是个苦命的女人,让她好好活下去吧……”
心中却有半截话没有说出来,她若是死了,那玉璧便永远找不到了。
正说话间,门口有人来报:“夫人,抱厦里伺候银雪的惊云来了。”
允儿一怔,开口道:“传。”
惊云怯怯地走进来行礼。允儿问道:“这么一大早银雪便差你前来,有何要事?”
惊云小声地说道:“夫人,不是银雪姑娘差奴婢来的,昨夜姑娘身子发烫,到今早还在烧着,奴婢害怕,便来禀报夫人……”
允儿听了,责备道:“昨夜怎么不来回我?齐奚,快去传医人去给银雪看看。”
齐奚应声。
惊云见允儿答应了,便一礼告退。
齐奚突然唤住惊云,自案上拿起几枝剩下的芙蓉花递给她,说道:“你顺便把这几枝芙蓉拿回房去插上吧。这是夫人赏银雪姑娘的。”
惊云嘴角微微一咧道:“夫人,银雪姑娘不准奴婢动那觚瓶,那几朵雏菊都蔫了,也不准奴婢碰一下。”
允儿一怔,奇道:“那是为何?”
惊云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那觚瓶拿回来的那日起,姑娘就一直十分的宝贝,我见上面落了灰,擦了下,她都像掉了魂似地止住奴婢。”
允儿瞬间脸色变了几变,急忙问道:“那觚瓶是何人送的?”
惊云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便是那厨子离开的前一天。奴婢去庖厨提姑娘的膳食,那厨子交给奴婢带回来的,说是食蟹要配着赏菊才雅致。不想那厨子第二天便不见了踪影,说是回了老家了……”
允儿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玉笄叮的一声,掉在地上,断为两截。
惊云吓的伏在地上,齐奚急忙上前捡起碎玉,伏身小声叫道:“夫人息怒!”
允儿顾不得说话,拔脚便急急地向报厦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亲们收藏嘛!么么么,藏一个嘛!奴家给亲们跳个舞!亲们想看啥样滴……
第68章 玉现
抱厦里静悄悄的,允儿走进来,软锻的薄底金丝履踩在青砖上,悄无声息。
隔着几道罗帱,齐奚跟了上来,允儿一步步走进来,心中狂跳着,脚步却越来越轻,越来越慢。齐奚打起罗帱,允儿迈步走进来,心中被一种越来越重的狂喜填充着,喉咙干干的,手心冒出了汗。
最后一道罗帱掀起,明亮的抱厦小屋,便一览无余。银雪仍躺在茭席上睡着,允儿一眼扫过去,案几上,那黑漆白丝细颈觚瓶中,插着几朵残败的雏菊,静静地沐浴在晨光里。
允儿轻轻地走上前,慢慢地伸出手,触碰着这个觚瓶,慢慢地拔出了那几朵残花,拿起觚瓶,细细地翻转着看。
大肚小颈,掂在手上沉甸甸的,十分有份量。
允儿凝视着这个觚瓶,凑着天光,向觚底看去,只见微微的白光,自觚底传来。
大殿中嘈杂的声音中,秦使又提着嗓子叫着:“无毒公子是不是先君指定的继君,就看大王能不能拿出玉璧了!”
见楚王不说话,只是摸着下巴看着自己,便得意洋洋地说道:“想来大王是拿不出玉璧的,既然拿不出来,大王便更有理由杀无毒公子了。”
楚王眯了眯眼,强压着心头怒火,仍然微笑着问道:“秦使这么肯定,那么无毒此次回来便是秦侯授意,回来和寡人要这君位的了?”
令尹斗子文喝道:“玉璧乃我楚国传国之宝,焉能给你这个无名小卒看!秦侯用心叵测,敢插手楚国国是,着实可恶!是觉得我楚国没人吗?!”
秦使脖子一梗,冷笑道:“令尹大人可是忘了,本使此次是奉了天子之命,受秦侯所托,特来彻查此事的,今天楚王必要给在下一个交待才行。”
楚王抠在玉座上的手指捏了又捏,很想立刻拔剑杀了秦使而后快,忍了再忍,正欲发作,忽然寺人观悄悄凑过来,附耳说道:“大王,襄夫人有要事求见,此刻在内堂等候。”
楚王一怔,转头向后堂望去,允儿立在屏风之后,看到楚王,嘴角弯弯,抑制着笑意。
楚王走下玉座,转向后堂,问道:“夫人有何要事?”
允儿刚才在后堂已经听到了秦使之言,知他心情极为糟糕,只是微笑着说道:“这个秦使如此讨人厌烦,大王何不赏他一百鞭?”
楚王烦燥地说道:“寡人杀了他的心都有,只是……”
允儿嫣然一笑,齐奚递过一个锦缎包裹之物,允儿抬手接过,层层打开,笑道:“既然大王想,那就去做吧……”
楚王惊讶地看去,淡淡的天光中,一枚四寸见方的白润玉璧,霍然出现在眼前,散发出微微的玉光,皎洁无瑕,温润浸人,正是那方丢失了十余年的和氏玉璧!楚王目不暂舍,被巨大的惊喜冲击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允儿一双玉手托着这玉璧,慢慢地送到楚王眼前,楚王轻颤着伸出手,接过玉璧,低声开口道:“不想寡人有生之年,还有重见这玉璧的一天……”
允儿眉眼弯弯,笑道:“大王福泽广被,乃是一代贤君,此玉现世,顺应天意。此乃大王之福,也是楚国百姓之福!”
楚王手抚玉璧,痴迷地看着,忽然抬头对上允儿的笑眼,郑重地说道:“夫人寻回此玉,此番功劳甚大,寡人铭记在心,必当重谢夫人!”
允儿羞涩一笑,“我与大王夫妻一体,休戚与共,大王何必言谢。”
忽听得朝堂上,楚使的声音又尖锐了起来,臣子们纷纷喝骂着楚使的无礼,争吵不休,殿上一片嘈杂之声。
允儿转头看着,笑道:“大王快去吧!”
楚王点点头,突然伸颈在允儿脸上重重地吻了一下,说道:“寡人下朝便来流观阁,夫人等我。”
允儿脸色绯红,羞涩地低了头,抬眼娇嗔道:“妾身恭送大王。”
楚王上殿,秦使兀自叫嚣着:“……将玉璧拿出来看看……”
楚王端坐好,笑着开口道:“秦使既然这么笃定寡人拿不出这玉来,不如秦使与寡人打个赌,秦使可敢?”
秦使阴阴地笑着:“楚王难不成是与在下赌能不能拿得出那玉璧来?”
楚王笑道:“秦使果然聪明!”
秦使眼珠一转,笑道:“楚王可莫要拿个假璧来哄骗在下,在下奉天之命而来,楚王想必不愿被天下人耻笑吧?”
楚王坦然地看着满殿的臣子,郑重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朝中的老臣,都追随过先君,见过这玉璧,寡人焉能做假?况且,寡人岂能当着众臣的面说谎?”
秦使踏前一步,说道:“好,怎么个赌法”
楚王笑眯眯地开口:“如果寡人拿得玉璧,秦使便接下一百鞭子。”
秦使咬了咬牙,想起离开秦国前秦侯阴鸷的表情及肯定的话语,犹豫了一下,问道:“倘若大王拿不出来呢?”
楚王笑着说道:“那寡人便修书一封,向天子请罪!凭天子惩处!”
秦使心中急速地转着弯,料想楚王只是想拿这一百鞭子来吓唬自己罢了。
冷冷一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楚王可不要耍赖。”
楚王走下玉座,伸出手来,笑道:“寡人与秦使击掌为誓。”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响声过后,楚王挥手,寺人观手持漆盘,托出来了传世之宝——和氏璧。
……
秦使不折不扣地挨了一百鞭,玉璧现世,引起大殿中一片欢呼,臣子们山呼海啸地跪拜在地上,秦使面如死灰,瘫倒在地上。
楚王笑眯眯地看着秦使说道:“秦使可识得此物,可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好好回去告诉秦侯,和氏玉璧,就在寡人手上。”一挥手,甲士上前,不由分说地将秦使扎实地捆在殿中的柱子上。令尹子文自告奋勇,亲自上前行刑,一百鞭抽完,秦使昏死过去。
楚王朗声说道:“寡人是先君亲封的继位之君,玉璧为证,谁还有疑问?!”
众臣再次拜伏,不复有猜疑!
银雪悠悠地从梦中转醒,醒过来,眼角一滴泪水静静滑落。
睁开眼,便看到头上的帩帐。
“你醒了?感觉可好些?”一个声音响起。
银雪转头望去,原来是襄夫人正端坐在一旁。
银雪挣扎着想起身,允儿开口说道:“莫动,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医人好不容易才将你的烧退了下来。”
银雪一怔,头晕晕的,才知道自己生了病,立刻伸手摸到肚子,还是圆滚滚的,松了一口气。
允儿细细地看着她举动,笑道:“莫要担心,大王说了,要宫中最好的医人,全力保住你腹中之子,如有闪失,便要了这些医人的大好头颅!”
惊云捧着药盏,上前细声细气地说道:“夫人,银雪姑娘该进药了。”
允儿点点头,笑道:“且好生伺侯着姑娘。”
惊云应道:“诺。”
上前扶起银雪,银雪挣扎着坐起来,惊云慢慢地喂她喝着药。
银雪喝了几口,喘息地说道:“多谢夫人,奴婢无能,不知夫人为何对奴婢这般好。”
允儿咯咯一笑,轻轻地拂了衣襟两下,又抬起双眸,带着笑意起身,走了两步,说道:“因为你献玉有功呀!”
银雪一怔,立刻向案几上看去,刚刚案几被允儿身子遮住不得见,如今她起身,便看了个清楚!
案几上空空如也!
银雪脑中轰的一声,空白一片。
惊云又递了一勺药到唇边。
银雪木然不动,惊云为难地转头看了看允儿,又看看了银雪,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细细地劝着:“姑娘再喝一口吧,喝了药早日好起来。”
银雪突然猛地一推惊云,吼道:“滚,给我滚开!”
惊云一不防备,直接被银雪推到在地上,药盏脱手而出,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出好远。
惊云扎着手从地上坐起,看看允儿,吓的伏在地上哭着。
允儿走过去,示意齐奚扶起惊云。嘴里啧啧地叹道:“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婢子呢。”
对惊云和蔼地说道:“别哭了,再去给姑娘端一盏来。”
惊云应了一声,迅速退了出去。
允儿坐下,手肘支在案几上,静静地看着失魂落魄的银雪。
“你怀着无毒之子,手里藏着楚君的玉璧,你是想谋反么?”
银雪空洞地望着虚空,默然无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不懂此中的道理么?”
“我替你献了玉璧,从此,你便可以安安稳稳地生下肚中的孩子,为他养大后人,这不正是你所愿?”
“我们都是女人,我也是个母亲,我了解对一个母亲来说,孩子在母亲心中的份量,是任何东西都抵不过的。”
“方才从你睁开眼睛开始,你先摸摸肚子,看看孩子在不在,而没有去看看,那个觚瓶还在不,其实舍玉还是舍子,你早就有了论断,是不是?”
“而我,只是帮你做了该做的事。”
声音在小小的抱厦室里飘荡着,允儿凝视着这个女人。
惊云捧着药盏匆匆地回来,见到气氛冷凝,犹豫着不知要不要上前。
允儿转过头,开口道:“将药盏递给银雪姑娘,让她自己喝。”
惊云依言,将药盏递到银雪眼前,银雪慢慢低头看着药盏,伸手接过,慢慢浅啜着这苦不堪言的药,一仰头,全部喝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们,喜欢就收藏啊!奴家来跳个哪啥舞给各位看吧……涨十个收,脱一件……说话算数滴……
秦使:你妹!你个坑爹的秦侯,说好玉璧呢?怎么会在楚王手里?你害我挨了一百鞭子!
秦侯(手一摊,无奈):我哪知道,无毒那孙子也太不靠谱了,把老子也给耍了!老子还不知道怎么向天子交待呢!
楚王笑眯眯:“都别吵,来,祝寡人登基愉快!如今有玉又有权,生活乐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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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阴阳树(复仇)
天渐黄昏,西落的金乌将余晖遍撒人间,允儿站在章华阁的台阶上,眺望着天边火红的云霞,静静地站立着。
楚宫内高低错落的亭台楼榭,金瓦上都染上金灿灿的颜色,在夕阳下反射着一点一点的光。远处郢都内炊烟袅袅,荆山上雾气如纱,氤氲地遮在半山腰。天地静谧,心情从未如此放松过。
商儿被立为太子,自己身为楚国正夫人,楚王的王后,又找回了玉璧,从此,在这楚王的后宫之中,再无人能撼动她的地位。今夜,终能够睡上一个踏实的好觉了。
那日下了朝,楚王携允儿在太庙少室祭拜了先君和己逝的太后。玉璧寻回,终于可以告慰先王在天之灵,楚王特意在祭拜的时候,叙说了允儿之功,并在先君神位之前,立公子商为太子,择日便举行大典。
了却了一件大事,对天下人秘而不宣,这便成了楚王和允儿之间的秘密,因从头到尾,这个秘密只有两个人知晓,二人便形成了的同盟,这种紧密的联系,使楚王和允儿之间,有了更深的联结。这个秘密,将永远地埋在二人心底,一直带入到坟墓中去。
在猎鳄的大舟上,公子商发现了无毒和秦使的秘密,告之母亲允儿,允儿助楚王一步步顺藤摸瓜地找到了丢失十年的玉璧,并在最后一刻令楚王摆脱秦使的要胁,戳破了秦使的阴谋。
襄者,助也。
流观阁内,楚王再次感慨地回忆起初见允儿前夜的那个梦,太子商靠在楚王怀中,楚王一手拉起允儿的手:“得夫人者,如得神鸟相助,万事顺心。寡人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便是将夫人从申县带回宫来,这几年,是夫人助寡人收弦黄,寻玉璧,生太子,理后宫……”
允儿抿嘴一笑,清潋的眼眸一如继往地善解人意:“大王过誉了,妾身是大王身边的丝藤,若不是得遇大王,妾身又如何能有这些际遇。”
楚王转头看向太子商,教导着:“寡人百年之后,楚国大业便是商儿的,商儿既要做个守成的君王,守住先君和寡人为你打下的江山……也要做个开疆拓土的君王,秦国齐国等环伺,虎视耽耽,皆是楚国的强敌啊。”
太子商点点头,响亮地回答道:“儿臣一定不辜负父君的教导,努力做个好太子。”
楚王欣慰地点头:“有夫人这个好母亲教导,太子定成大器。”
……
站在章华阁的高台上,阵阵秋风吹过,吹动着允儿蟠龙飞凤的金丝博袍,五彩的绳结着玉璜,串系成一串青碧玉组,在胸前轻轻地叮噹作响,齐奚上前道:“夫人,晚宴准备妥当了。”
允儿点点头,细细勾勒的清澈美目闪动,抬眼看看远处静美的枫林,霜叶似火,这些叶子燃尽了最后的生命,绽放在枝头。
今夜,有的人,生命也将走向尽头。
深深吸了一口晚秋的清凉空气,抿了抿艳丽的薄唇,转身道:“去吧。”
厅堂中丝竹悠扬,伶人们身着五彩罗衣,翩翩地起舞。厅堂中巨大的人高灯台,将厅堂照的无比明亮,阵阵菊香扑鼻,红帩罗帱在微风中微微轻摆。
寺人们川流不息地送上佳肴美酒,食物的香气和美酒的香气交织,美人的舞姿和伶人清越的歌声相配,厅堂上呈现出一股令人沉醉的温柔之乡的景色。
今天的晚宴上,只有几个奇怪的客人。
一个渺目疯癫,满脸疤痕,一个背负鞭伤趴在席上,一个面庞清矍,脸色苍白,瘦的只剩下一付骨头,却手脚被重重的链条锁住。
楚王坐在上首,非常满意地看着下首的三个人。
允儿匆匆赶来,楚王拉过允儿的手,贴心地问着冷暖,允儿悄悄附耳说道:“都按大王的意思准备好了,妾身亲自前去布置的。”
楚王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又转过去看着厅堂中的三个客人。
秦使和无毒从走进厅堂中碰到的那一刻起,便目光闪烁,出奇一致地躲避着楚王扫过来的眼光。
楚王哈哈一笑,示意侍人将各人的酒樽加满。
佳酿琼浆的香气扑面而来,秦使无毒二人都垂着头,偶尔飘过的眼光对上,又倏地分开,齐齐转过头去。
楚王举起酒樽,笑道:“今日是寡人家宴,寡人的两位至亲兄长,十年不见,今日相聚,乃是大喜之事!寡人特邀秦使做陪,也顺道做个证,等鞭伤好了,便回去向天子和秦侯细细回禀,看寡人是如何不计前嫌,善待妄图谋逆的兄长!……来,来,来,诸位请尽饮此杯!”
无毒垂着头,抓起酒樽,手指紧紧捏着,微微地颤抖着,凑到嘴边仰头饮尽。
秦使不敢多话,寺人将酒杯递过来,秦使伸手接过,歪着头,以袖遮唇尽饮。
那渺目疯癫的怪人,自入席以来就一直口中喃喃自语,侍人呈上了饭食,便用手去抓,各色肉食胡乱塞在口中,并不看他人。
听得楚王此话,怔了怔,手上动作慢慢停住,仅余的一只好眼斜睨着向对面看去。
眼中怔仲,似有所忆。楚王自一饮而尽,笑着看向渺目怪人,问道:“长兄为何不饮?这可是寡人宫中最好的青茅酒。今日我等兄弟三人重逢,长兄饮一杯如何?”
那怪人一直凝视着无毒,突然口中嘶嘶有声,起身竟然直直地向对面扑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莫敖动作停在半空中,众人这才看清楚,一条粗大的锁链拴在莫敖腰间,另一条则缠绕在殿中的朱红色巨柱上!
莫敖一阻,身形顿时栽倒在茵席上,口中兀自骂道:“无毒,你这贼子!我要剥你皮,啖你肉!”
无毒脸色苍白地看着怪人,吃惊不小。见莫敖被锁链拴住,回过神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向莫敖“呸”了一声。
楚王笑着对无毒说道:“阿兄不能怪长兄,当初如果不是你偷了玉璧,又放火将他烧成这般模样,今日在寡人这位子上坐的,便是长兄了。你将他前程尽毁,害得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焉能不恨你!”
无毒撇过头去,不发一语,手指关节处捏得咔咔作响,抓起酒杯,连饮三杯。
楚王看着他的动作,轻笑着:“阿兄可是后悔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几杯酒下肚,顿时一股热火窜在胃里,热腾腾地烧了起来,无毒强压着这股烧痛,冷笑道:“大王也莫要得意,我二人相争,倒是便宜了你,不过你这王位想必也坐的不踏实,没了玉璧,你便不是名正言顺的楚君!”
楚王抚掌笑道:“兄长竟如此糊涂,难怪先君根本看不上你,要将你驱出楚地。兄长难道不知,那玉璧,如今就供在太庙少室中?十年了,寡人总算能将玉璧回归原处,告慰先君在天之灵了。”
又举起酒杯,嘻笑着劝道:“还要多谢兄长成全,将玉璧带回来!”
胃部灼热的似火一般,无毒又痛又气,大滴的汗水沿着额头淌下来,怒瞪着楚王,叫道:“不可能!……这个贱妇,安敢让玉璧落到你的手中……”
一手捂住胃,一手指着楚王,瞪着眼睛叫道:“……不可能!”
慢慢地倒在席上,喘息不止。
楚王敛了笑,冷冷地看着他,轻蔑地说道:“你残害骨肉,又偷走镇国之宝,寡人焉能饶过你!此番放你入楚,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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