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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凶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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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下这样的恶事,做做噩梦,受受惊吓,那全然也是该的。
何况孙氏只是病着不见好,却也不曾不好。她只是整日躺着,恹恹的,白日里睡,晚上却不敢合眼,叫婢子们成晚坐在她房中做针线。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七八天,秦念初时看热闹的心思也淡了。王府里日日有事儿,财帛粮米,虽都有人看着管着,却也要由她这王妃掌眼的,每日里翻着看着,有时候还有底下庄子的收支拿上来,她样样看完也挺耗精神——自打姨母提点过她广平王府账目上的蹊跷,秦念看账本子便格外细心,那一家家庄子的收成利好,她可都死死记在了心里。
然而人心思究竟有限,这一日恰好逢着几处大庄子的庄头来,秦念看账本便看到了几乎半夜。好容易将几本账册合了,正要去睡,却瞥见下头还有个册子,不知道写着些什么。她不由蹙了眉,哀叹一声,将那册子打开了,想着能看完便看完,省了明日功夫,却不意这一眼看过,心便一抽。
那是逃奴的名册。奴婢逃亡,乃是重罪,这天下太平的年岁里,素来是很少有奴婢逃亡的,但这一次,她手上的名册却列了七八个人的名儿,有男有女,这却多得有些稀奇。
她正思忖怎生这样多逃奴,眼里便掠过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由一怔——林衣。
旁的逃奴,都是下头庄子上的,农活繁重,又或者庄头凶厉,逃亡也有些缘由。只是林衣是三云苑的人,如何会逃亡?那三云苑虽然总要种花栽树,手上不是握着花锄便是舀着肥,着实不太干净,可也算不得太过劳累,林衣一个穷家女,又卖身为奴了,还是在这京中的,随意不得出城,如何会逃亡?
这实在是有些蹊跷。秦念抿了抿唇,在心中记下了,第二日早上,便忙忙遣了殷殷去三云苑问个究竟。
殷殷办事儿很是利落,然而这一去却去了几乎半个上午才回环,脸色沉沉的。见得秦念眼神疑惑,便道:“奴婢问了三云苑管事的,那林衣竟是逃走了三四天了。”
秦念奇道:“三四天?她这三四天可去哪儿。她家在城外,但她连个身份都没有,守卫怎会许她出城呢?”
“……”殷殷瞥了瞥旁人,道:“定是有了‘好’去处才敢走——娘子,奴婢还看到了这个。”
说着,她从袖笼中掏出了一支长形物事,递给秦念。秦念有些诧异,接了在手中细看,才发现这看着粗陋的东西,竟是根银簪。手工不甚精致,簪头上的小银花看着拙劣得像是工坊巧儿们喝醉了酒随手刻出来的。
不过是寻常百姓女子的饰物,只是,这寻常亦是对良人女来讲,那不是林衣一个婢子能置办得起的。
“她穷得都要自卖为奴养活阿娘幼弟了……这银簪若是她的,定然算得上是很紧要的物事。”秦念慢慢道:“她竟然连这个都丢了?”
她的目光与殷殷相触,终于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不是我能管得的事。咱们把这逃奴的名册传给官府吧……”
殷殷亦叹了口气,她两个这般行止,落在脉脉眼中却是不解了。这天真的婢子信口便问道:“娘子,阿姊,何故叹气呢?不过是个逃奴……”
秦念看看她,勉强笑笑,悄声道:“你若是逃跑,会把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丢下么?”
脉脉摇摇头,仍是不解:“我当然不会丢,可是……也许她寻得个富贵人家呢?说不定便不在意了。”
“痴儿。她若是寻得富贵人家,大可请对方来与咱们商量,买了她去。她自己走了,连身契都没有,如何自卖?她又是个伺候花木的,平素上哪儿去认识贵人?”殷殷见秦念不答,便自己出口向脉脉提点了几句。
脉脉的脸色白了一白,秦念方放下了手中银簪,眼神有些阴郁,许久方道:“他们真狠啊。”
“娘子……不过是个婢子的性命。”脉脉悄声道:“先前那人连您都敢打,也没见到您这样阴沉。”
“是么?”秦念一怔,却笑了:“这样啊……他打我的时候,我只是怒火攻心,想打回去。如今,如今……”
“怎么?”
“我要进宫。”秦念猛地站起身,道:“不过是先来与我通报那棵树的事儿,便要惹来杀身之祸!我如何还能忍?那林衣,说来倒是我害了她,我若是许她来我身边,他们未必敢在我眼皮底下动手吧?”
“娘子,不过是一个奴婢的性命。”殷殷却拽了她手,重复道:“您三思啊。先前那人打您您都不曾入宫,如今为了个婢子……奴婢以为,不甚值当。便是太后听了,也会觉得有些滑稽,反倒不甚好。”
殷殷与脉脉是不知道当初太后与她的言说的,是而这一句“三思”,只是觉得她要去告状了。她们若是知道她入宫的目的所在,会不会被吓得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呢?秦念想着,只是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这事儿蹊跷,自己想不通了,便去求姨母帮我思量思量。没什么要紧的——再说了,我挨了那一掌,脸肿的那么高,还入宫去做什么?给那些宫婢们看笑话么?”
这一句话说出口,殷殷是不再拦着了,秦念却又不由想起那一掌的屈辱,更是心头塞了一团枯草般扎得又痒又疼。
她从小到大,爷娘都不曾打过她一个指头,这嫁了人,竟生生被抡了一掌!她简直恨不能一刀将广平王捅死算了,只是当真不敢顶着一张肿脸给宫中的贵妇们看,那才生生忍了几日不曾进宫。如今她脸蛋儿刚消了肿,正打算理理头绪再入宫,便听得这样一件事。
他们是多讨厌她啊,连与她有些许联系的人都不放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广平王府里更没有不曾被嚼过的舌头。如此的事情,早晚会说出去,彼时她如何自处!
新仇勾旧恨,她还怎么忍耐?竟是片刻都难以等得了。
与其在这里等着他们的下一次发难,不若就由她动手吧。快刀斩乱麻,她没有耐心与勇气等下去了。
容郎没了,如果广平王自己也死了,那么这偌大王府不过树倒猢狲散的下场。之前便是万般风云,之后又能掀起什么波浪来?
大不过三年斩榱,总胜过坐以待毙。
、第12章 贡女
裴太后一向不喜欢在自己宫中闲坐,若是有时间,她宁可在宫中四处转悠,也不会穷极无聊待在宫室之中。这一点,秦念知道得很是清楚,然而饶是如此,她也着实不曾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背时——她进宫之时,便被太后的侍女告知,太后在宜心台上。
秦念知道这处所在,心中便是一颤。
她随着那宫婢一边登台,一边在心中抱怨,走得着实腿软背热,待得登顶,遥遥看着太后背影时几乎要跪下了——这宜心台的修造者也不知是发了哪门子的疯癫,宫中所有楼台,一应是讲究个轩阔大气的,独这宜心台,台阶既陡又窄,实实在在不易行。贵族女眷上台阶,那是要平步前行的,若非如此,秦念简直怀疑自己会被绊个踉跄,然后连着宽大的襦裙和人一同翻滚下去。
她那过了天命之年的姨母,还真是有心折腾。这样高陡的台子,她竟然只带着两个心腹婢子。
“小七娘看来累得不轻。”大抵是听到声音了,太后回头,看了她便忍不住笑出来:“这一头的汗啊——快披件衣裳,这上头风大,若是吹坏了可怎么好?”
秦念热得只恨不能将身上的半臂也脱了丢开去,自然不要再被披一件衣裳,不由苦了脸,娇痴道:“姨母,儿这衣衫也不薄啊,吹吹爽利,哪里就吹坏了呢。”
太后倒也不坚持,只笑道:“少年女儿家,是火气旺盛些。唇上还生了痘泡,莫不真是动了火气?”
“姨母明鉴。”秦念登时便收敛了那几分意态,道:“这几日府上的事儿,想来姨母已然知晓了吧?”
太后不答,目光却分明洞然。
“儿想了好几日,今日便来向姨母禀明,上一回您说的事儿,儿想清楚了。”秦念道:“儿答应。”
太后仿佛料到了,只点点头,神色不惊,道:“你当真想清楚了?再也不会后悔了么?”
“儿不后悔!他……”
太后摆手,示意秦念不必细说,道:“你无须说这些个,只要自己记得今日的决心便是——可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七娘,你当真觉得,他该死么?”
秦念一怔,迟疑道:“姨母这样问……难不成,您觉得他不该死?”
“宗王勾结外臣,自然是该死的。不过是没有铁证,证不得他罪过,便只能这般……”太后徐声道:“这手段见不得人的。是而我很是担忧,你这孩儿生小在富贵里,没见过真真恨人的事儿,心也软,等他没了未必不后悔当初的决绝——夫妇与旁人却是不同的,便是如何龃龉相恨,到底也休戚与共过。过得十几二十年,你回想起来,他未必便没有叫你心里头软暖的时候。真若是到了那境地,姨母也甚是怕你心中愧恨,那滋味,当真不好受。”
秦念却将这一番话听出了别样滋味,心头竟是沉了一沉——姨母的话是说给她听的,但仿佛还暗暗匿了什么意味。
她嫁与广平王之后,也听说过些闲话,道先帝驾崩与当今的太后她的姨母有些牵连,彼时她自然不信,只道那是恶意的诬陷。然而姨母今日的话……
难不成先帝的死真的与她有关,又或者,干脆便是她的策谋?
秦念心里慌了一霎,然而转瞬复又镇定下来。那真相如何,与她有何关系?再者姨母做惠妃之时,曾也颇为受宠,与夫主有个儿女情长,那自然是有理的。而她呢……
回首近一年走的路,她只觉万般的恨涌上胸臆。广平王何时让她心中暖软过呢,谁会对着一条毒蛇感受到温暖又或者柔情呢。
他是她的仇人,也是她秦家世代捍卫的江山中隐匿的反贼。至于那一层夫妇的名头,不过是一张婚书,轻薄之至。
她便摇头道:“姨母,我不后悔的。秦念于此向天地起誓,这造下的孽,秦念愿意一力承担,为社稷平安,便是神鬼弃,天地诛,定无所悔。”
她这言语说的磊落漂亮,太后却笑着摇摇头,道:“痴儿啊,痴儿。起誓有什么用?神鬼天地谁管得这世间小事!那些发着誓又违背的人,可有谁真遭了报应了?今后你也莫要指天画地地发誓了,除了你心中记得,旁人当真不会记得。罢了吧,今日你该也没别的事,来陪姨母站一会儿,我讲一位故人的事儿,与你听。”
秦念一怔,脱口问道:“姨母的故人?是先帝吗……”
“并不是。”太后道:“那是个年轻的小娘子,姓金,行四,是我入宫后的伙伴。她是个伶俐的人儿,由宫女做了先帝的侍人。当初我与她很是好,她常常与我一同来这里说笑。这宫中,人人都知道我是谁家的小娘子,有的讨厌我,有的奉承我,她呢,她大概无知无觉,我就喜欢她无知无觉,有如自家姊妹……虽然,我的姊妹里,决计不会有教我粘蝉的。”
“先帝也喜欢她天真。她母家不甚好,是而只让她做了个充容,然而圣宠甚隆,也是很有风光的。只是好辰光不长,她怀了身孕,之后却不知怎的莫名没保住孩儿,旁人便都说,她失心疯了。再后来,她在一个雷雨夜里,攀上了这高台,跳了下去……第二日我才知道,忙跑来看,地上的血啊,都被雨水洗干净了。我最好的伙伴,这就没了。我一个人站在台下,不带婢子,站了好久,总觉得能听到她在我旁边说话。但我也知晓,她再不会和我说话了,不会和任何人说话了,她没了。她的身子,也不知怎么处置了……”
秦念听得这话,只觉心中泛酸,不由道:“她也当真是……一个孩儿罢了,没了,也可以养好身子再养一个啊。说来,前几日王府里小郎君没了,那位贵妾也生生疯了,自尽了。”
太后却摇了摇头,声音沉起来:“她不是疯了,只有我知道,她决不是疯了。只是别人这样污蔑她,要她见不到先帝罢了……那时我还小,天不怕地不怕,听闻她失心疯,竟想去看看。我没有带侍儿,独个儿跑了去,却见她安安静静坐着,见了我方殷勤拉了我手,告诉我她没有疯癫,还要我快回去,莫要被人发现。一个疯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么?一个没有疯的人,怎么会……半夜从高台上跳下去呢?”
“她……是被人害了不成?”秦念道。
“大抵是这样吧。后来我也同先帝说,提过好几次,盼他听出蹊跷,追究一番,也好叫她瞑目。可是先帝……大概是装出来的,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太后看了秦念一眼,认真道:“从那个时候起,我才知道,一个女人的性命这么轻贱,你的好与坏,生与死,从来都只是自己的事。”
“姨母……”秦念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你是秦家的七娘,身份也尊贵。可是,你是个女子,便总比男人低了一头。”太后道:“好生记住姨母的话,无论你走到哪一步,千万莫要忘记,天下唯有你自己,能护住自己。那些伤你害你的,不必客气。你与那人,没多久的日子了,今后……”
秦念不知她要说什么,一双眼盯住了姨母,心中隐隐有些慌。
“今后你再嫁,姨母便不管了。那新郎君,若是待你好,你便更好待他。若是待你不好,你便好生待自己。人这一生,也就只有这么短,过得难受了,是对不起自己。”
秦念听得这一番话,却颇有些哭笑不得,又觉得可笑,道:“姨母,需得先处理了那王府的事儿呢——至于再嫁,那还早。他没了,儿可得耽误三年呢。”
太后却摇摇头,道:“你这实心眼儿的,放心吧,总有法子,叫你离了那火坑,还不致做个寡妇。为那般不可心的人守三年,那才真真是痴愚。”
秦念不由蹙了眉,道:“姨母总是用这些话搪塞儿。何等法子能堵住世人的口?便是不说这后事,且论如何才能送这瘟神去了,姨母可也没与儿说过。”
太后摇摇头道:“你真是性急。这几日,新罗贡了些佳丽来。我听闻,你府上正在寻觅貌美的新罗婢?”
秦念愕然,道:“那些佳丽是贡给圣人的,哪儿能……”
“人牙子弄来的新罗婢,怎生也比不上宫中的贡女啊。”太后眉尖微微挑动:“走,我带你去挑两个。你安插到那两人中随便哪个身边儿去。”
秦念犹自不解,道:“这……姨母,不是儿说,那一两个新罗婢子能成什么大事?”
太后只笑笑,不回答,只拖她下了宜心台,走了好远一段路,见秦念犹是缠问,方道:“新罗道远,那些个婢子,水土不服也是有的,可这春末夏初时分……原本也容易闹疫病啊。真若是有人病了,又或者更好,别人也恰巧病了,为了这京中生灵,做什么都是有理的。”
、第13章 时疫
那一众新罗贡女的模样,都是不错的。秦念看着,都颇有些挑花了眼儿的感觉。京中的贵人常爱买些新罗婢蓄着,她们的胜场原本也不在貌美,而在温驯。可太后说的没错,人牙子弄来的新罗婢,如何能比得上宫中的贡女呢?
那些女孩儿的容貌,便是秦念这般从小见过无数佳丽的人来看,也很觉得惊艳。她想要的,是身家不甚好,但容颜定不能差的人物,这一眼看去,倒是很有几个合她意的。
这几人之中,她盘桓了一会儿,便挑了一名眉目清秀的,一名艳丽妩媚的——得广平王宠爱的姬妾什么样儿的都有,她实实也摸不准他喜爱什么样的,只得选两个看着全然不同的,也许还好蒙中那么一个。
她想想也觉得头疼啊,挑人容易,可要挑上让广平王也看得上眼的人儿,却难了。广平王原本不是个心清如水的君子,却独有一点“好处”——孝顺。孙氏说什么,他便做什么。是而孙氏病着的时候,秦念实在没把握能叫广平王心性大乱地对某个女人动手脚。
而以她所知,若是广平王不对新罗贡女动手脚,那么便是“染病”也决计没理由染到他头上去——毕竟,那些贡女进了王府便算是她的婢子,婢子和郎君,除了那件不太好说的事儿之外,当不该有任何交往。
秦念便是这样惴惴地带着两名贡女回到广平王府的,心中始终在盘算的也只有这么一桩事,单是这样,便忍不住头疼。连回熙宁堂的路,都走得有些恍惚,于是待那扇熟悉的门打开,见得广平王的身影时,她甚至还后退了一步,四处望了望,以确信自己不曾走错。
“你入宫了?”尚不待她回头,那人便道:“又是去告状的?”
秦念此刻是一点儿不想见到广平王的,又听得他话中带刺,不由顶嘴道:“便是去告状又怎的?”
广平王一蹙眉,正要再说话,却注意到了秦念身后的两名贡女,一怔,道:“这两个是谁?”
“姨母说新罗国贡了佳丽入朝。我想着你说过的,要两个新罗婢,这才去向姨母求了来。”秦念冷笑道:“你说她们是谁?大概是陪我告状的人吧!”
“贡女……贡女你也敢要?”广平王觑着秦念,道:“这是献给圣人的。”
“姨母说赏给我了,这便是我秦念的。难不成,圣人还能同我一个小小的王妃计较这个不成?”秦念道:“你怕,那你便当不知道好了,这两个贡女我敢使唤,自然是我自己担当。”
“贡女与新罗婢怎是一回事儿!”广平王道:“她们又不会伺候人,若说伺候,也不是伺候女人的。”
“你管我呢?”秦念一双眼看着广平王,道:“听大王的意思,却是想把她们要过去?这府中需要人伺候的,独您一个,不是女子。”
广平王却似乎没听出她言语之中的讽刺,竟笑了,瞥了瞥那两个新罗贡女,道:“也只好是我勉为其难罢——我只要这一个,我喜欢这般长相的女孩儿。”
秦念不意他这样便承认了,还当真是亲自开口要人了,心中惊喜之余,却也难免有些许失落。她看了看广平王指要的,正是那个艳丽的,便也点了头:“好,可这是姨母赐下的人,我总需要同宫中回禀一声……”
广平王嗤笑道:“你回禀什么?这两个,原本都该是我的。你可以假作不知,你姨母还能装作不知么?新罗贡女,送来便是晚间里伺候贵人的,她赏给了你,不就是想叫我向你讨,好笼络我心思?不然,难不成你能叫这两个女娃儿给你温枕煖席?”
秦念听他这话,不由又羞又怒,道:“大王您颜面何在,这样说话!若是她们听得来正音,怕是要羞死了!”
广平王仍是一脸无谓的笑,道:“听不听得懂,有什么关系?男女之间,原本便不必互相听得懂……”
说着,他竟当着秦念的面,将他选中的那名贡女的手拉了起来。那贡女一惊,待要挣脱,目光触得他面容,却是脸蛋儿一红,勾了头,有不若无地推了他几下,便也不挣扎了。
秦念心中却登时泛上一阵厌恶来,道:“好了,人我也给你了,你们走吧。莫要在我面前勾勾连连的,叫我盯着难道好看么?”
广平王仍是笑,竟引着那贡女出去了。留下的那个有些焦急,用新罗语言说了几句,那走的也回过头来答一句,之后便不再搭理同伴了。
见得留下那个眼眶泛红,秦念也不知如何是好。这些贡女大抵听不得她言语的,她一时也寻不上通译,只得伸手握了她的手,微微用力,期望这被丢下的一个能感受到些宽慰。
但这一名贡女,反倒挣脱了她的手,蹲下身,哭了起来。
秦念也能猜到她三四分想法,心中不由一声叹。她看着是没有那同伴光鲜,竟不被男子看上眼,想来也算得奇耻大辱。可谁知道祸与福如何界定呢。
不在广平王身边,便不必“水土不服”,不必“春疫”,不必“了断”。
那被带走的一个,果然是得了宠。两日之后,秦念从孙氏那里出来,正遇得她,竟是不能信自己的眼。
前几日还有些拘谨的人物,如今穿了一条妃色长裙,配着宝蓝色莲文对襟衣,唇上点着朱,眉上绘着翠,若是不开口说话,竟活生生像是个中土的贵妾了。
连发式,也是天朝妇人的。
秦念不由瞥了自己身后跟着的那个,果然见她垂了眼,默默无语。
一个风光正好,一个落寞悲伤。那得宠的一个,用并不准的正音向秦念问了安,而对前几日的姊妹,声音却陡然傲慢起来。
秦念听不懂她们说什么,只是第二日,听脉脉道,前一天留在她身边的贡女房中,灯烛一夜未熄。而秦念自己见得她,也果然是眼白泛着通红血丝,眼眶儿都肿了。
“给她些冰,叫她自己敷了。”她只能说这么一句:“不知晓如何爱护自个儿的,活该颓一辈子。”
秦念这话,那贡女自然听不懂,别的婢子也不会译了去。然而大概人心思总有些相通的地方,第二日,她果然不再红着眼出现了。
广平王府里头,谁得宠,谁失宠,从来都不是一桩能引得人太过注意的事儿。连孙氏的病拖得久了,也渐渐失了旁人的关心——日子一天天过去,似是水流过白沙,留不下半点痕迹。但秦念却越等越煎熬。
她有些焦急了。她在等着的事儿,同谁都不能说,只能自己掐着指头算。
她也知晓,这般牵涉重大的决定,是很需要一些时日来运作的。便是她姨母有本事,想让一个身子康健的人犯起病来,也总要在衣食住行上动些不易叫人看出的手脚。可眼见时日过去半个月,指望那新罗女子自己犯了水土不服已然不大可能了,而她们的想法是要她患上“时疫”——哪里有人在王府中好好呆着,忽然便患了时疫的道理?!
从此女进府的日子开始算,总要在一个月内将病况爆发了出来,那才像话啊。
终于,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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