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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西畔 作者:青徵-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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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尾疏朗落下,此时半昏不暗的烛光落在他脸上,颇有些形影相吊的意味。
风从半掩着的窗子外不请自来,花别枝沁凉的发丝,丝丝缕缕拂在他手背上。他觉得凉,这凉意裹着滚烫的蜜糖般的情怀,囫囵压在喉咙里,几乎叫他呛出泪。
花别枝起先临字的时候并不十分懂,此时念着,恍惚一簇火光从脑中炸开,破碎的光四散逃开去。
她忽而抬头,将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仔仔细细看着顾诩白。
顾诩白面上稍纵即逝的狼狈,任她打量。
“我现下细细看了番,原来先生是不老的。”她顿了顿,“离哥哥也是不老的。”
顾诩白一怔,继而失笑道,“你已长成个大姑娘,我们又怎会不老。”
“我说的不是假话,何况先生还未给我们寻一个师娘,又怎么敢一个人偷偷的老。”她将写齐的字使手捏着,道,“我还要先生教我写字,你可不能老。”
“又在说傻话。”顾诩白接过字来,却不急着看,“我总不能教你一辈子的。”
“先生是要离开我?”她面上浮出挣扎的神色,急惶惶攥紧了他的衣袖,“先生不喜欢素云山么?还是我做错事?”
顾诩白未曾想到这一句能让她如此大的反应,眼见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才压下又酸又苦的滋味,安抚道,“枝儿,你的一辈子总比我的要久,我大抵是走不开的。”
“我霸着先生的一辈子,忽然觉得愧疚,年纪大的人是不是都像先生这般狡猾?”花别枝苦着脸,继而绷不住笑起来。
顾诩白亦笑,“如果觉得吃亏,躲开我就是。”
她紧紧抱紧了他的手臂,恳切道,“不吃亏不吃亏,我可不能把先生便宜让给别人。”
说罢两人皆是忍不住,笑得东倒西歪。
花别枝摇头晃脑道,“唔,这般不修边幅,不像话,着实不像话——”
顾诩白望着她,几乎要笑出泪。
【唔,凌晨啦,明儿还要早起上班,拖延症的火锅就是,明晚我要更1万字啊有木有!我去睡觉,明天拼了!

、第三十四章 有所忌

绵白窗纸上映着一双人影,花离愁在阶前骤然停了脚步。
屋内言笑晏晏,透过虚虚拢着的门板,不偏不倚呈在面前。他冷峭的双眸映出几分幢幢的烛火色,正欲推门的手掌却顿在了半空,再不能往前一步。
门内,花别枝道,“先生,你可知雍城叶家,能否说给我听?”
庭外落花早已尽了,只余一盘清皎的月色,将他孑然照着。花离愁缓缓垂下手去,往后退了几步,朝来时的路上走去。
屋里的人又说了何事他总不想也不愿去听了,只是他反复在小园中踱步时,望着不知是第几次遇着的一方石凳,才惊觉神思逃开许久。
索性坐下来,肘弯支在微微潮湿的木栏上,一丛繁盛的竹子将他结结实实遮住。他面上无悲无喜,只是掌心叫汗水濡湿,才明白,他比心中想的那般,还要在意她。
不知不觉独坐许久,直到雾气浸到衣裳里,直到月色落到看不见的地方,他才缓缓起身。
身后一阵闷咳。
花离愁侧过脸,轮廓清晰,一直蜿蜒到颈项,透出些不似往日的柔和来。
“你站了多久?”
顾诩白掩唇咳了阵,方才笑道,“你何时这么大意,若我是刺客,便是有十个你也不够。”
花离愁难得笑了笑,道,“她睡了么?”
“小丫头精神的很,若不是告诉她你今晚有事,恐怕还要去找你。”顾诩白咳过一阵,脸上泛出些潮|红,眉目间较之往常更为清朗。
“白家的翡珏珠已寻到,由枝儿收着,等左堂主赶来,你的病或可得医。”
“她去叶府,你就半点也不担心?”顾诩白打断他的话,“离愁,你从不怯懦,你对她冷语冷情了这么久,总该是拗不过你自己的心。”
“那你又要我怎样做。”花离愁极冷淡道,“你莫要忘了,是叶知秋害了我父亲和大哥。”
“你不该将她带回素云山,若你当初狠心,如今便不至如此。”顾诩白道。
“她既然要去叶府,那便去罢。”花离愁道,“她总会知道,我们瞒不了她太久。”
“如果。”花离愁一字一句道,“如果真到那一日,我只愿你答应我,保她周全。”
“我答应你,并非是觉得歉疚,只是因为我想伴在她身边,看她长大成人,看她成婚生子,这一生平安喜乐。”顾诩白道,“如此,便足矣。”
“朝廷里步步施压,这些日子只能烦劳你。”花离愁缓了片刻,继而沉定道,“若我有万一,你便带她离开素云楼,再不要回来。”
话语犹如一朵浮花,于湖央印拓了绮丽的影子,最后不过是耐不住,飘忽沉到湖底,再望不见。
风凛凛刮过来,顾诩白不去理会四下翻动的衣袍,淡淡道,“你总愿凡事替她做主,你知道,不明白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你。”
顾诩白说罢垂了衣袖,挡开一枝斜刺里长出的竹枝,转身离开。
“那你呢?”花离愁将声音压成一束,“你总笑我,可笑你也不懂。”
顾诩白遥遥顿了顿,却不答话,身姿清绝,倏忽陷在深浓的夜色里。
说到底,他平日冷情冷性,只是不愿被牵绊住,即便是她也不能。
但那日焉留的毒侵上来,他将她紧紧裹在怀中,听她难受的牙齿格格作响,那一刻心如焚烬,只恨不能将凶手千刀万剐。她在他怀里瑟瑟的抖着,仿佛落雨时遇见她的那刻,凉沉沉的雨水自头顶上扑下来,他看到怀中婴儿一双凤翎似的眼睫,黑漆漆望着他。
等她笑出声来,他看着她的笑靥,杀意陡然隐去。她的笑那么好,只一眼便叫他鬼使神差改了主意。
素云楼自此多了位三姑娘。
【信誓旦旦今晚码足1万字,如今看来是绝无可能。小宇宙爆发不能,码这一章时困的东倒西歪。明天还要上班,故而——小黑屋,我来啦!
困的睁不开眼。不知所云~~~~~~~~

、第三十五章 既来不须臾①

花别枝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只记得昨晚迷迷糊糊扯着顾诩白的衣袖不许他走,非要他听自己这些日子来的各样趣事。
最终不过是自己先睡过去,喃喃不知所谓。
醒来对着一窗晴好的日光,不忍起床将铺陈在被褥上的枝影打翻,于是便为自己寻了个借口,望着床帐发呆。
心中犹记挂着有事,一时却怎么也想不起,直到疏懒的目光挪到烛台上燃了一半的蜡烛,猝然从床上窜起。继而又想到些别的事,动作复又慢吞吞起来。
直到眼前晃动成一丛模糊的暗影,隐约听到有人在门外的走动声,才将掌心下硌着的翡珏珠握紧,陡然掀了被子三两步至窗前。
窗开了半扇,此时微一使力,余下的半扇虚虚荡到另一侧,一窗沉沉的雾气迎面来。
握着翡珏珠的手探到窗外,莹莹的便映亮她的眼。
眸子暗了暗,手指虚拢,珠子摇摇欲坠。
若被谁拣去,也当是发了一次小财罢?她暗想。
她咬牙闭了眼,正欲松手。
敲门声猝然响起,她一惊,珠子回握在掌心,轻声道,“谁?”
“枝儿。”
“先生,你怎么起得这般早?”她匆匆揽衣在身,胡乱将头发绾住,趿拉着鞋子去开门。
门一打开,顾诩白望着她浑似不觉狼狈的模样,倒是先笑出来。
花别枝后知后觉,摸了把还未洗漱的脸,干笑道,“昨晚失眠,起得晚了些——”
顾诩白立在门口,此时东起的日光寥落打他右侧映过来,整个温润的侧颜镀了一层薄薄的橘色,颀长的身影落在左手边,身后雾气涌聚,乍梦乍醒间,犹似谪仙。
顾诩白无奈笑道,“早饭热了好几回,你再不起,可就没的吃了。”
花别枝将他往外推了几步,匆匆忙忙道,“先生先去吃不用管我,我马上便来。”
顾诩白被她推了几步,停住脚去看时,只见了她发梢微翘的后脑勺,整个人已扑到房里去。
等花别枝打仗般拾掇齐整下楼去,饭桌上只扣着几只大碗,十四在一旁默默看着,顾诩白背手站在一幅画前,不知看了多久。
十四闻言看过来,她怪不好意思,笑了几声,好奇问十四,“先生在看什么?”
十四摇了摇头。
顾诩白闻言看她,走过来将扣着的大碗揭开,热蓬蓬的水汽兜了一脸,浓郁的饭香叫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一辗转,便将方才要问的话给忘个干净。
待吃饱喝足,便听一直闷不作声的十四道,“楼主有事,三姑娘可出门走走。”
顾诩白望他一眼,继而徐徐道,“这雾久聚不散,着实不宜出门。”
花别枝望着门外浓重的不辨东西的雾,犹犹豫豫的神色。
十四道,“三姑娘可打伞。”
花别枝凉凉的望他,道,“外面下的又不是雨。”
十四欲言又止。
花别枝忽而拍案而起,道,“也好,这样衣裳不易被雾气打湿。先生,雾天游城肯定更是有趣,你若受不住,我便叫十四陪我出去。”
“你还要习字,还是改日罢。”顾诩白道。
花别枝咬唇苦思,道,“先生就放我一天的课罢,我只看看,不乱买东西,更不会乱跑。”
她神色哀恳,眼底是紧攥不放的希冀,顾诩白几乎一个心软便要应下,但仍是看定她,狠心道,“不可。”
她明白一旦顾诩白做了决定,便极是认真,轻易不会更改。眼见无法,她只好垂着脑袋一步一步往楼上挪,边走边沉沉的道,“徒儿听先生的话,这就去习字了。”
她话语里是显而易见的不满不愿,只这一句便似一根刺,扎在指缝里随即断掉,顾诩白抿紧唇,方才知疼。
十四从凳子上直起身,往门外走。
顾诩白立在那幅锦灯笼前,一纸画色将他的面色衬得更为苍白。他沉声道,“十四,你告诉离愁,他若不愿走,我现下就带枝儿离开。”
“顾先生,你应当知晓,”十四顿住脚步,“若三姑娘见不到,我们走不成。”
顾诩白望着十四的身影在浓雾里倏忽不见,不由一番苦笑。

、第三十六章 即来不须臾②

三更半夜。
花别枝支着脑袋打盹,听闻窗外风声,一惊之下便醒过来。
风已经将窗子反复捶打许久,她起身去关窗的时候,风兜进了袖子。清冷的寒意贴肤滚过,她打个激灵,最末的睡意也尽了。
隔壁的房中烛火冷寂。
如十四所言,花离愁果然是不曾回来过。
房间里烛火摇曳,她将窗子关好,未曾就眠的风声阻在外头。
天凉后,入夜星子晶亮,却无暖意,细碎的光便扑在眼里,一点一点燃起来。
她穿了稍厚的衣裳,腰间紧别着匕首,将脸蒙了,方才噗的一声熄了灯烛。火光挣扎了下,随即冒出一丝淡淡的青烟,随着她离去的动作冲淡开去。
入夜后的雍城与白日判若两城。
闭市后的街上冷清沉寂,偶有一只斑驳狸猫从墙头轻捷的蹿过,旋即越过屋脊不见。
花别枝纵气掠出三条街去,反复斟酌良久,终才在一处院落前停下来。
墨绿的爬山虎铺满了墙壁,裸露出的墙砖上生出青苔,月色下一样看的分明。府门上的挑梁塌了一半,山脊似的倾向一侧。匾额早就破败腐朽,只是府门前蹲着的两只冰雪似的石狮子依旧清晰可认。
花别枝默默望了望,走到石狮子旁,探手去数它的牙。
统共九颗。
石头冰凉硌着手,门环上一把铜锁,并一纸几乎要融进门板里的封条,皱巴巴得惹人厌烦。
一泓陌生的情感瞬间将她击中,从指尖到心底溯回流动的怅惘如同咽不下的铅块,重重梗在喉咙里,一时喘不过气来。
她恍惚生出临阵脱逃的念头,但是等她从墙头跃入府内,才知晓,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她翻过墙去,瞬间不能挪动一步。
几步外假山上坐着一个女孩子,一双微圆的眼瞳望过来。
两人对视片刻,花别枝眨了眨眼,心中一震。
“是你?”女孩子先一步反应过来,神色有些复杂。
纵使那女孩子一头繁复的发辫已改,但花别枝还是认出她来。花别枝闻言往后纵开几步,盯着女孩子虚虚扣拢的手指。
女孩子手指拢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冰蓝的图腾从食指上一直蜿蜒往上,直到被藏青的衣袖遮掩住。
“有话,好好说。”花别枝怎么也不能忘那日她同岳长庚在这女孩子手下吃的亏,是以打从认出来之后,先就怯了场。
女孩子闻言面上的神色却倏然缓下来,继而问道,“你也是来寻他的么?”
花别枝愣了愣。
女孩子当她默认,面上半是忧伤半是委屈,“我找了很久,却还是找不到他。我去了平凉,可他们说,他死了。”
他死了。
花别枝愣在远处,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他死了?谁死了?
她耳畔只剩了这一句,犹如一支冷箭,猝不及防的疼痛穿胸而过,她拿手抵住了胸口。
良久,她听到自己平淡的道,“你说谁死了?他们又是谁?”
“他们,他们都是坏人!”女孩子咬紧了唇,恨恨道,“他们说长风死了,但我不信!”
岳长风。
她说的那个人是岳长风,但是她不确定,毕竟,他们太过相似。
花别枝记得那时女孩子追着他们跑,大抵将岳长庚错认。平凉一别,她不是未曾想过岳长庚的处境,但是她有别的事要做,只能赌一赌。
兵行险招。他们还是错估了太子的势力。
她急急追问道,“他是因何,因何——”
她说不下去。
“叶家的姑娘不要他,他替她开脱,他们便罚了他。”
他不是他!
哀伤如同猝涨的河水,瞬间拖住她的脚踝将她拽进河底。她恍惚觉得那时溺水的感觉又再回来,连抬起手去擦掉眼泪的力气都没有。
女孩子所说的那个人,叶家的姑娘不肯要的那个人,只能是岳长庚。
她缓缓抬起头来,道,“岳长风他没死。”
女孩子面上露出附和着的欢喜,语气笃定欢快,“我也相信长风没死,他这么在意你,既然你说他没死,他就一定还活着。”
岳长风还活着,死的那个人,是岳长庚。
她克制着不住打架的牙齿,拼力露出一个笑来,“是,他还活着。”
“他们说要将长风的骸骨送到伊国去,我便一路找了来,你在这里,难道知道他在哪里么?”女孩子问道。
花别枝缓缓摇了摇头,道,“你要去伊国?”
“嗯。”女孩子点了点头,从假山上跳下来,“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别枝。”
“我是南宫雪,从今往后,你就唤我阿雪好了。”女孩子亲热握住了她冰凉的手,“阿枝姐姐,我们一起找他。”
花别枝正要回答,却见东南方的府邸窜起一道火光。
【今日小雪,加之恰好感恩节。天气不算好,阴沉沉的,也冷。祝大家感恩节愉快,冬天快些过去吧~~~~~~~~
小徵乙:某人对冬天过敏~~~~

、第三十七章 画上宴

夜风里渗出一丝若有似无的香,并不过分浓郁,只浅浅淡淡追到鼻端,有些引诱的气氛。
“阿枝姐姐,走水了?”南宫雪疑疑惑惑地问。
花别枝摇摇头,示意她跟住自己往东南侧火光腾起的院落去。两人屏息往前,火光愈发明湛,香味却似乎淡了。
沿着回廊走了阵,折过一处月洞门,甫见花叶半落的树枝上,垂着素白纱灯,微白的光点点簇拢,将一片天空映成橘色。乍一望,亮似白昼。
烛色一路蜿蜒至门口,房中的烛火叫房门遮住。
花别枝来此前未曾想过,这府邸破落多年,竟也有人住着。
一小股风打身侧刮过,她打个哆嗦。
南宫雪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转过脸,看见南宫雪一脸警然,将一枚乌漆麻黑的药丸递给她。
南宫雪压低了声音,道,“阿枝姐姐,我闻到引魂香的味道。你将这个服下,可挡一阵。”
南宫雪当下服了一颗,神色极坦荡。花别枝望着掌心里摊着的药丸,抬手掩唇。
即便服了解药,她们仍不敢大意,脚步惴惴往房门口凑,离房门不过虚虚几步,骤然从门后涌来的烛火一时将眼前映出一片短促的炽白。
此时洞开的房门犹如一扇美人面,直白坦荡的表露出善意的温和。叫人压不住心下好奇,好一探究竟。毕竟是少年心性。
神思紧紧绷着,暗自调息,花别枝当先迈进门离去。
一双六角宫灯迎面垂着,映出|水淌过般的温静光晕,借风之故,摇摇曳曳的光影一路从青石砖蔓延上衣角,花别枝陡然生出四周陈设皆要随之摇晃的错觉。
房中陈设之物看起来颇有些年岁,漆痕斑驳,桌椅的棱角甚至裸露出粗糙干裂的纹理,嗅到的尽是微微陈朽的味道。
只是处处洁净不见丝毫尘土,必然是有人时时清扫。但桌几上空无一物,却又不像有人常住的模样。
内室的屏风透出的光将屏上的花案细细碎碎的印拓在地上。一双戏水鸳鸯,使竹木雕刻,罅隙里筛露出难以言说的情愫。
“阿枝姐姐你来看——”南宫雪不知何时转到屏风后,话尾带了惊疑,最末的一字便听不分明。
花别枝闻言去看,屏风后,先先看到的便是一墙画,幅幅相并,一溜儿直到另一头。
画上画着一个女子。一个极好看的女子。
笔墨行过处勾勒出女子颦笑嗔喜,动静合宜。远山眉,朔水瞳,潋滟生情。
恍惚像着一个人。
作画的人不知何故,看画的人先痴了。
花别枝微微仰着脑袋,脚步挪动,一幅幅的画打面前游过,胸臆间满怀着难以言说的明晓。
作画的人,将画中女子那般爱慕着,不如此,画上人便不能这般动人。
手指隔空沿着画幅,半晌从不打眼的角落里拣出几个模糊的几近消泯的字——叶钦之。
瞳孔骤缩,仿佛被瞬间吸走了力气,花别枝停在半空的手臂沉沉的垂在身侧,隔着时光,将那画上人默默看着。
南宫雪惊呼了声。
一串粗哑难听的声音猝然从屋角传来,“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三枚琼花刃滑至手中。
南宫雪此时正气急败坏望着一只黑漆漆的八哥,不知如何是好。
“公子回来了——”八哥瞪着圆溜溜的眼,歪着脑袋看着花别枝,一遍又一遍将这一句重复着。
尖锐刺耳的声音在本就静寂的房中游荡,突兀而又诡异。花别枝无端腾出一脊的冷汗,只觉得或许下一刻,画上的人便要走下来似的。
八哥猝然飞掠起,直直扑向南宫雪。南宫雪惊呼一声,只望见她捂着颈项,继而八哥叼着一颗明晃晃的珠子往窗外飞。
花别枝纵步往前,琼花刃脱手而出,空气中掠起一道清脆的啸音。
窗棂笃笃落了三声,白色窗纸上印出一只姿态优美的鸟影。
八哥两翼连同尾翼的羽毛被琼花刃钉死在窗棂上,舍命不舍财的咬着那颗圆滚滚的珠子,一双小眼睛极为委屈的将花别枝望着。
花别枝微微眯了眼走进,八哥一哆嗦,珠子落进她的掌心里。
南宫雪欢喜的接过去,琉璃般的珠子复又系在她的颈项上。
八哥双翼展成任人宰割的姿势,只脑袋能动,摆出视死如归的架势。
花别枝拿手戳了戳它的肚皮,道,“谁派你来的?”
房间里平地溜过一小股凉风。
八哥闭目养神状。
“你若不说,我便拔光你的毛,将你扔到鸡窝里去。”花别枝恶狠狠的恐吓道。
八哥微不可察的打了个哆嗦。
花别枝笑了两声,手指拈起一根漆黑的翅羽,同她白皙的手指映着,颇是好看。
南宫雪眨巴着眼睛敲边鼓,“不说的话我找只乌鸦来给你做相公。”
八哥睁开璀璨无比的小眼睛,颤抖着道,“公子来了,公子来了——”
大抵这八哥会的,只这一句。但它此时开口也揭露了一个极为惨淡的事实,人不肯随波逐流,鸟亦然。身份这样东西,大略是比身体更为要紧。上位者无法命令每个人都去做一个好人,但每个人都不愿去做一个坏人。
但无聊到同一只八哥置气,大抵也只有她们二人而已。
房中烛影猝然一阵剧烈的跳动,几乎是刹那,倏然熄灭,两人瞬间置身在突至的黑暗中。
一股强劲的风声携带着压迫感直迫面门,花别枝微一侧脸,便听到窗纸砰然破碎的声音。这一番动作极快,待短暂的黑暗过去,眼睛适应了周围之后,花别枝只望见扎冷的月光从破败成一个完美鸟影的漏洞里洒进来,先前那只将一句话说的甚好的八哥,连同那三枚琼花刃,全都没了踪迹。
“阿枝姐姐你没事罢?”南宫雪不知伤到了哪里,颇有些忍耐的问道。
“此地不宜久留,主人是要赶我们走,那便走罢。”花别枝利落推开了窗子,一手握住南宫雪,一手攀住窗框,使力纵身往外腾空而出。
跃身往屋檐上落的动作行至大半,花别枝只觉得头脑昏沉的厉害,四肢陡然沉滞得使不出一丝力气。意识昏聩的前一刻,只留下南宫雪的惊呼和骤起的,清和的味道。
花别枝梦到吃着一块烙的酥脆的葱油饼,咯吱咯吱就着酱菜吃得香。陡然被人劈手夺去,还没来得及去追回来,梦就醒了。
一股柴禾燎烧后的味道钻进脑海里,牵动着身体久远处的回忆与饥饿感。花别枝一把抖开身上横着的一床绿油油的锦花被子,隔着烟熏火燎的烟雾往窗外看,约莫一红衣人,窝在树下。
紧邻的那人,对着一团飘忽尘烟。
脚踩在地上,一步三晃。越往外走,葱油饼的味道越浓郁。直到看清捏着耳朵的那人时,花别枝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饿了。
一手捏着耳垂,一手拎着葱油饼吹气的那人正是先前好不容易摆脱掉的白寒却。他抬眼怔怔望着花别枝走过来,张了张嘴巴,为难的将凉的差不多的葱油饼递给花别枝。
“你饿了吧,小帛烙的饼,可好吃。”
花别枝没接,一双眸色极冷淡。
白寒却讪讪收回手。
帛卅往灶下添了把柴禾,鏊上一张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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