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作者:夕以沫-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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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闭嘴！”宇文邕一剑便是架在他的脖子上，面带狰狞地说道，“朕不用她也能赢得高湛，也不会放她走！”
一滴晶莹从她的眼角缓缓滑落，她转过身靠在石栏上，看着城楼下的高湛，看着他眼里的痛楚，看着他眼里的思念，一抹苦笑便是溢出。
不要再为她……而感到难过了……
她眼中闪过决绝，踩到石栏上便是纵身跃了下去。
宇文邕手中的剑“哐当”一声便是落在了地上，睁大眼睛看着她跳下城楼的那个方向，听着城楼下撕心裂肺的嘶吼，往后退了一步，便是跌坐在了地上。
“趁着现在赶紧出兵！”木杆可汗见时机甚好便是吩咐下去。
“退兵。”他目光怔怔，却是重重吐出这两个字。
士兵们皆是惊讶地看着他。
木杆可汗也是忙说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打败齐国！”
“朕说退兵！”他猛然抬起头吼道，脸上却是毫无血色。
这一仗……谁都输了……
他输了……高湛也输了……
“退兵——”
军鼓再次响起，历时数月的五国战争，谁都没有胜利，只留下遍地的鲜血，来印证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三年后。
内侍局的姑姑带着新来的宫女们熟悉着宫中的路况。
“这宫殿好大啊！”
“好漂亮啊！”
“这是哪个司府啊，真漂亮……”
……　　……
新来的宫女们皆是左右环顾着，看着各处的新事物皆是兴致勃勃的模样。
等走到青镜殿时姑姑便是停了下来，宫女们看了一眼这朴实无华的宫殿便是疑惑地说道，“姑姑，这宫殿里住的又是谁？”
“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不是皇后娘娘吗？”宫女们更是奇怪了。
那姑姑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位大人和女侍中陆大人是宫中女官中年纪最小的，只可惜她命运坎坷，虽在当今皇上做王爷的时候是嫡妻，但最终，还是没有成为皇后。”
“那她为什么又是最尊贵的女人呢？”
那姑姑向前走了一步才缓缓说道，“因为她，始终是皇上最爱的女子，一切吃穿用度皆同比与皇上，哪个人若是能让她展颜一笑，怕是这辈子便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若是你们以后在宫中遇见了她，定要恭恭敬敬地磕头拜礼。”
说完她便是深深地看了青镜殿一眼，带着众位惊叹不已的宫女去了其他地方。
乾元宫内不时便是有着太医进出。
高湛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嘴角已是渗出了一丝血迹。
“皇上，您旧伤复发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告诉忻儿你想见她。”陆贞站在一旁面露哀恸之色。
他摆了摆手，等咳嗽好了些才说道，“朕不想，因为朕的病而逼着她来看朕。她还愿意留在这宫内，让朕还能看她一眼，朕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叹了一口气，“臣知道了，也请殿下好好保重龙体。”说罢她便是退了下去。
高湛等喝完药以后便是静静地闭眼躺在床上，脑海中却总能想起三年前在战场上的种种。
想起她从城楼上跃下自己内心的恐惧。
想起他冲上去接住她，想起从她身体里不断流出的鲜红色的液体，就那么渐渐，染红了他的视线。
想起她绝望的模样。
想起她在失去孩子后面无表情地对着自己说的那番话。
“我累了，放开我吧……”
他的手渐渐地攥紧了被角。
他怎么能……放开她……
只要她还能，留在他的身边，能让他远远地看着她，即使是死，那又何妨。
如果可以……不要再离开他……
又是一年秋季时，满城的繁花皆是落寞。
“娘，娘，这是我……我送给娘的画！”一个三岁的奶娃娃磕磕绊绊地拿着一张看不清楚样子的画跑了过来。
陆贞笑着蹲□将他抱了起来，“彦钧真乖，先和忻姨打个招呼吧。”
只有三岁的沈彦钧看着脸上挂着浅浅笑意的罗忻儿便是张开双手奶声奶气地说道，“忻姨抱抱。”
罗忻儿见他如此可爱的模样便是笑着将他抱进怀里。
陆贞见他们两人如此投缘的模样便是感叹了一声说道，“忻儿，若是你的孩子还在，也是和彦钧一般年纪吧。”
她的动作一滞，眼眸微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提他做什么。”
陆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事，即使再痛，也需要让它结痂。当年，身受重伤的嘉彦被送回邺城，”她的眼里漾着水汽，“当时，我已有了六个月的身孕，我扑在他的床前，让他不要死，他抓着我的手，在最后一刻……”她望向罗忻儿，“却是你的名字。”
罗忻儿凝视着陆贞，看着她眼里的湿意，心中也是阵阵愧疚袭来。
陆贞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我嫁给他，只是因为我还不甘心，但到最后，才知道我输的一败涂地。那个时候，我心里，一直都怨恨着你。但是怨恨，只会让人失去的更多。”
“阿贞……”她喃喃地唤着陆贞的名字，眼里也是含着眼泪。
陆贞上前握住她的手，“忻儿，我早就不怪你，我也希望你的心里，对皇上，也不要再有怨。皇上曾经受过多处箭伤，在城楼下硬接住你更是受了重创，现在，他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了，也许……没有几年时间了。”
她的眼泪缓缓地淌下。
放下……又该如何放下……
一丝丝的凉意席卷过整个邺城，微风拂来，便是卷起漫天的尘沙。
高湛携着同昌公主走在御花园中，却是一脸心事重重，有些失神的模样。
“大叔，你的病好了吗？”同昌公主仰着脸问道。
他的嘴角扯起一个弧度，“我的病……早已经好了。”
“那为什么大叔的脸色还是那么差，鬓角都有白头发了。”同昌公主鼓着嘴说道。
“人都会老的，朕只是，开始老了而已。”他缓缓说出这些话，看着同昌懵懂的样子便是替她捡去头发上的一片枯叶。
“参见罗大人。”御花园中的宫女们见罗忻儿缓步前来便都是跪下恭敬地行礼。
高湛抬头见到她，心里有着惊喜，但又怕她见着自己会转身离去。
他怎么会，老的这样快……
在看见他些许憔悴的脸庞与鬓角的些许白发，她的鼻子便是微酸。
“皇后娘娘，我们先走吧。”一旁的宫女见状便是将同昌公主带了下去。
“天气冷，你怎么不多穿些衣服。”有好多好多话想与她讲，最终，却只能化成这一句平平淡淡的话。
“阿湛……”
听到她唤他的名字，他面色便是微怔。
三年来，他从未听过她喊过他的名字。
眼泪顺着她的轮廓流下，她快步上前便是紧紧地抱住了他，靠着那个熟悉的胸膛，眼泪便是止不住的流下。
“你终于……原谅我了……”他声音微颤，抱着她的手更是紧了一分。
她紧紧环着他的腰，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不要死……阿湛，你不要死……不要留下她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到了尾声的地方。虽然一直想完结，但是还是有着不舍。
这篇文是从6月10日开始写的，到现在已经8月18日，作者君也没有想到会在两个月多点的时间写完了一部长篇，而且这部小说实在凝聚了作者君太多的心血，感谢一些读者一直一来的鼓励支持，这里不一一点名，都记在心里。3
由于于妈的作品有很多的bug，但是写的是同人，所以有时候会指出但是没有去改，请考据党们原谅。
高湛的结局并没有去改变他，他的确是短命，但在他死之前，还是完成了他的心愿。所以不知道是成就了一部正剧还是悲剧。
最近正在整理txt准备出定制，对于双结局的做法有读者会觉得不公平，双结局一来是为了满足下读者君们希望是好结局的想法，二来也是噱头需要，毕竟作者君制作封面等都是需要支付成本的。在这里对一些定制v文的读者们说一声抱歉了，但是过段日子会把第二个结局也贴上来的，请体谅，谢谢。
至于番外，读者君们想看谁的可以提昂～最后，求长评～


、chapter　94（终章）

河清四年；高湛重病缠身；让位于太子高炜，改年号为天统元年。
罗忻儿坐在小竹屋前的草地上；让他的头枕于她的膝盖之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高湛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却是显得很好；微眯着眼睛感受着微醺的阳光。
“早知道退位以后可以这么清闲；我早该把帝位让给阿炜了。”他微笑着握住她的手。
她轻抚着他有些凌乱的发丝，柔声说道；“阿炜年纪尚幼，身边只有那几人辅佐；还是让人有些担心。”
“所以我才退居成为太上皇；等到他长大了，我也能安心陪着你，”他眼底晕染开丝丝缕缕的柔意，“到时候，我们就去齐国的各地游玩……”他还未说完便是俯身一阵剧烈的咳嗽。
“阿湛……”她有些惊慌地拍着他的背，眼底便是蔓延开来一阵恐慌。这些日子，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不时便是会咳出血来。她却只能在一旁着急，什么事都做不了。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替我好好照顾阿炜。”他的脸色微黯，轻闭上眼，低声说道。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努力抑制着自己心中的哀恸，“你还要……陪我去游山玩水，你还要看着北齐更加的繁荣昌盛，你要是……食言了，下辈子……便再也找不到我了……”
“我会等你……一直等你，”他深邃的黑色眸子中闪着阳光的光泽，静静地望着她，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一滴眼泪，宛如絮语般低声说道，“不要再为我哭泣……”
枝头上繁密的樱花被微风打落，映衬着苍凉的天空，宛如一滴滴眼泪，轻轻落在澄澈的湖面上，漾开一圈圈涟漪……
天统四年，太上皇高湛因病驾崩，谥号武成帝，庙号世祖。
罗忻儿坐在他的床边，替高湛仔细擦拭着手。
他有些困难地睁开眼，嘴角微微扬起，看着她……最后一眼。
如果有来世，他一定会……站在原地……一直等着她……
身体里，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一丝丝抽去，他的眼睛渐渐地闭上，手从她的掌心，无力地滑落。
“太上皇……”陆贞、元禄等人皆是面露哀恸跪在了地上。
她的手颤抖着，缓缓抚上了他的面庞，一滴温热的眼泪便是落在了他毫无声息的脸上。
他终究……还是丢下她一个人了……
“太上皇驾崩——”
那未带着丝毫感情的尖锐声音从乾元宫慢慢传开，宫中所有的人听了便都是纷纷跪在了地上。
宫女们见内侍局带领新来宫女的姑姑跪在地上默默地流着眼泪便是说道，“沈姑姑，你为什么这么伤心？”
她眼带凄怆，“因为有一个我爱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沈碧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乾元宫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曾以为自己心里能放下他，但是当初出宫以后，却发现自己忘不了他，才会重新进得这宫来，只求，能够远远地看上他一眼。
现在……再也看不到他了……
九年后，承光元年，周军连同突厥大肆进犯齐国，齐国自斛律光、高长恭等人死后再无大将可用。
周军势如破竹，直捣齐国都城邺城。
“周军都快来了，赶紧逃啊！”
“赶紧都收拾东西跑啊！”
“我的钱！不要抢我的钱！”
……　　……
整个邺城都陷入了一片混乱的状况，百姓都是忙着逃出城外，士兵们也是士气低落。
谁都知道，这是一场必输的仗。
“忻姨，朕该怎么办！”高纬满脸恐慌地看着罗忻儿。
“齐国没有可用之将，此仗必败，”她淡然地转身看着毫无星辰的夜空，“明日便打开城门，主动归降吧。”说罢她便是缓步走出了乾元宫。
阿湛……你的遗愿，我并没有完成。我没有照顾好阿纬，没有将他培养成一代明君，也没有……让齐国繁华昌盛起来。
你……会怪我吗……
夜空一片晦暗，涌动着暗波，慢慢地吞噬着整个邺城。
她提着一盏宫灯，缓缓走在嘈杂的街上，所有人都是在急急忙忙地跑着，地面上，卷起数不尽的尘埃。
她缓步走至已经封锁多年的长广王府，轻轻推开沾满灰尘的大门。
一切，仿佛都还与从前一模一样。
院中，还有着那棵海棠树，绽放着芬芳的花朵。
只是，再也无人，去欣赏它的美丽……
她的眸中含着一丝哀愁，抬头看着他们两个曾经的房间，便是推开门走了进去。取出箱中那件嫁衣穿在了她的身上。
“轰——”
周军攻城的炮火已经响起，惊慌失措的人们四下的逃窜着，却有着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反而朝着城门走去。
她手中拿着一盏莲花灯，身子蹲在了早已被鲜血浸染的护城河边，将莲花灯轻轻地放在河面上。
“轰——”
火光照耀在她的脸上，流转着橙色的光晕。
“忻儿，相信我，以后每年的七夕我都会和你一起度过。”
他的话语，依稀回荡在耳边。
她用手轻轻地拨动着那盏莲花灯，红色的裙摆像是一道鲜血蔓延开来。
天色已是蒙蒙发亮，牢固的城门也在炮轰之下出现了裂缝。
高纬带着士兵赶到了城门口，见罗忻儿一动不动地蹲在护城河边便是忙喊道，“忻姨，这里危险，你赶紧回宫吧！”
她缓缓起身，转过身来看着高纬，“阿纬，齐国要败了，打开城门吧。”
“朕……”他紧紧握着拳头，他的确不是什么英明的君主，但他……也不想让齐国毁在自己的手里……
此时城门传来裂开的声音，突然便是轰然倒地。
宇文邕穿着一身银色铠甲，骑着马站在军队的最前面，看着她站在那里心中便是浮起复杂的情绪。
这么多年，她仿佛一点都没有改变……
“宇文……宇文邕，朕……”高纬看着宇文邕身后的十万大军便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宇文邕紧紧地看着她，手中的缰绳便是握紧了几分。
他曾害她与高湛分离，害她失去了孩子，这么多年，她对他还会有怨恨吗……
罗忻儿始终低垂着眼眸，看着自己手中高湛曾送她的玉佩。
一直，都是他在保护着她，现在……她也该为他的亲人，去做些什么……
被风微微吹起的红色裙摆拖曳在地。
她直视着他，走到他的马前，便听着陆贞在身后喊着她的名字。她回过头，便见着陆贞满脸带着泪痕，眼中含着泪光看着她。
她嘴边扬起一个笑容，在凛冽的风中，却显着一份凄楚。
“你能放过，城中所有人吗，包括高纬。”她仰头望着坐在马上睥睨着她的宇文邕。
他凝视了她许久，才是缓缓说道，“如果，你能心甘情愿地跟着朕走，朕可以答应你放过他们。”
“好。”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宇文邕的眼里掠过一丝欣喜，俯身向她伸出了手。
“忻儿！”所有的人皆是被周国的士兵所控制，陆贞使劲挣扎着喊着她的名字，眼里是止不住的泪。
为什么要牺牲自己……
她握住了宇文邕的手，宇文邕将她一拉，红色的裙摆在空中闪过一道优美的弧度，遮盖了她显得分外决绝的眼神。
“将所有人都带下去！”宇文邕一声令下，便是提着缰绳往邺城内走去。
她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眼中的光泽一点点地褪去，脸色也是越来越白。
高纬被周国的士兵强行按着跪在地上，看着宇文邕带着罗忻儿骑着马从自己面前经过，在看到地上的一抹红色后他便是眼睛睁大，声音颤抖着。
“忻……忻姨……”
宇文邕环着她，在触到她的皮肤后却是觉得异常的冰冷，伸回手便是看见自己手上的血迹，心跳在那一刹那，几乎停止了。
他勒紧缰绳，马刚停下来便见她身形一晃，从马上直直地摔了下去。
“忻儿！”他伸手将她一揽，整个人便也是落在了地上，却是紧紧地拥着她，不敢去看着她的脸。
他怕看了……心会更痛。
她宁愿让他带着一具尸体回去，也不愿……将心交托给他吗……
淌淌的鲜血从她的身下蔓延着，浸透了那件嫁衣。
她额头渗着汗水，脸上已是毫无血色，颤着手抓住他的衣袖，“我的心……早已经死了，把……把我的尸体……带回周国，放……”她的嘴角渗出鲜血，在地面开出妖艳的红色花朵，“放……过他们……”
他紧紧抱着她，眼睛紧闭着，压抑着声音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她的嘴边浮起一个凄然的笑容。
因为……她已经遇见……她最爱的人了……
朝阳掠过浮云，挥洒下暖醺的光芒，数不尽的白色梨花在光幕中轻轻舞动，落在她的脸上，落在地上，染着那抹灼眼的红色。
在那片薄薄的光雾中，她似乎，看到了他挺拔的身影，看到他嘴角挂着那个熟悉的笑容，向她伸着手，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阿湛，在来世，你是否，正在等着她……
她嘴角噙着笑，睫毛微颤，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清风拂过她的面庞，吹起那一缕带着幽香的长发……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终——
作者有话要说：TT作者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终于写完了~开森又伤心~~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谢谢~~感谢陪我走到结尾的读者君们3爱你们。
番外会一篇篇的贴出来，不知道读者君们想看哪些人的~~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