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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朱明(明穿)-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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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见到了棺材也会不哭不闹,安静的走过去往里一躺。
就在她躺在床上东翻西滚了几夜后,婉儿做出了决定:既然不想他死,那就只能向命运宣战,向历史宣战,纵然前方俱是妖魔鬼怪,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那之后,她经常偷听宫人聊天,又时不时讨好卖乖向皇后等人打听消息,越听越觉心惊,这个打怪升级的难度还真是高难度的。
朱元璋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个儿子,每一个从辈分上都是朱允炆的叔叔,大的几个在他还在吃奶时,就已分封为王,镇守一方,个个都是潜在的心腹之患。而朝堂内外,宫里上下关系错综复杂,不知水深几许。老朱同学就不用说了,太子殿下也是个靠不住的。而最大的靠山皇后,也不知还能护得住他多久。
又在翻滚了几夜后,她得出了结论:谁也是靠不住的,朱允炆小朋友只能靠他自己。历史上的朱允炆如此之惨,完全是他那坑孙子的皇爷爷教育思想完全错误的结果,即使将朱元璋那智商和狠毒学个五成,也不至于落下个那般下场。
婉儿又开始分析朱元璋是如何把儿子孙子给养废了的。却发现这厮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他本人是个武夫,却让儿孙一干人等整天读书,个个都是书呆子,一口一个老师说书上说。他本人又黑又阴险,却让儿子孙子们满嘴的仁义礼智信。真是虚伪至极!婉儿心中鄙夷。
环顾一周,最惊悚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老朱的教育有问题,或者说是没有人认为按照儒家思想教育未来的皇帝有什么不对。这群人是怎么了?婉儿悲催的发现,除了自己,大明皇太孙身边的人脑子都进水了,可不是吗,都被洗脑了。
太……吓人了,越是正统教出来的越是智商低下啊,斗争值越是孱弱啊。呃……马婉儿同学瞬间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夕。这可不行,婉儿冥思苦想好几日,决定要先给朱允炆找到真正的好老师,而且必须有文有武。
为此,她制定了行动纲领,包括一个中心,一个基本点,两个凡是。中心思想是向老朱看齐,讨老朱欢心,当然要忽略老朱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基本点是要将小允炆调教成亦文亦武,强大的储君,心地虽然不是越黑越好,却也决不能像他父亲一般。
而两个凡是,凡是老朱支持的都要反对,凡是老朱反对的都要支持。当然,不能硬碰硬,那样会死的很惨,要曲线救国,要以柔克刚,这一点,她姑祖母就是个例子,也是唯一能让朱元璋听得进去几句话的人。
还未等婉儿找到机会实施她那行动纲领,一场危机已经发生,却是充分证明了朱元璋的储君教育是多么的失败,而这也是婉儿第一次真正的直面危机。
夜已过子时,南京城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玄武湖和鸡鸣山皇家别宫之间的小路上缓缓的行驶着一辆马车,幽静漆黑的夜里回荡起了声声马蹄,愈发显得寂寥。马车行至那些微灯火处停住,正是那守卫森严的皇家别宫。
凤翔卫侍卫将马车拦了下来,压低了声音询问了几句,那马车车夫也未多说,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递给那凤翔卫守军,就被放进了大门。马车长驱直入到了马皇后寝殿乐寿堂,早有两名太监宫女迎了上来。马车车夫从车上跳了下来,上前言语了两句,转头不知又向马车里的人说了句什么,只见一双白皙细长的手掀开帘子,一男子走了出来,身披斗篷,帽子垂了下来,只露出半边面容。
那两人见到来人的面容,大吃一惊,连忙行礼请安。来人摆了摆手,下了车径直往殿内走去,驾轻就熟的到了西厢房,摘下身上的斗篷,随手丢给了候在门口的尚寝嬷嬷崔氏,直接就进了房间。
男子进去没多会儿,马皇后就醒了,见到坐在椅子上的人时,惊得坐了起来,“标儿,你,你怎么来了?”来者正是大明王朝的储君,洪武帝和马皇后的嫡长子,太子朱标。
朱标眼圈一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跪行至皇后床边,失声痛哭了起来,“母后,父皇要杀宋慎(1),求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儿臣当初没有保住师傅,也没能保住他儿子,这次不能连他孙子也保不住啊。”
朱标想着与自己亲如父子的宋濂(2),心如刀绞,就开始口不择言,“说什么参与胡惟庸谋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师傅全家都是文人,谋逆,谋的是什么逆啊?母后,他疯了,父皇疯了,他还要杀多少人啊?”朱标靠着皇后痛哭流涕。
皇后静静的听着儿子,尽情发泄的说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直到他平静下来方才问道,“宋慎不是一直在都察院监(3)吗?你父皇怎么会突然想起要杀了他?”
朱标一听身上微抖,“母后,父皇前日已将宋慎移至……锦衣卫狱了。”
“什么!”,皇后大惊,“怎么会这样?”
朱标苦笑道,“今年父皇突然将宋慎嫁入刑囚审决名单,让御史袁凯交给儿臣覆审,儿臣将宋慎从名单中减去。父皇问那袁凯,谁批决得对?袁凯对父皇说:‘陛下法正,东宫心慈。’(4)儿臣苦苦相劝,父皇不听,还是将宋慎加了上去。”
朱标满脸苦痛,紧紧抓着母亲的手,“母后,儿臣这个太子当得真的很失败,从来都不能让父皇满意。可是孩儿真的不明白,师傅是他亲自给我选的,为君者‘惟仁则不失于躁暴’(5),这也是他自己亲口说的。儿臣以此立身,以此齐家,以此治国,有什么不对?既然父皇需要一个如他一般冷酷的储君,为何当初为我选了宋濂这样的谦谦君子?”
说着说着,朱标不顾一切的脱口而出,“母后,既然父皇对我如此失望,那就废了儿臣吧。”朱标满脸凄惶:“母后,儿臣已经心力交瘁了。儿臣如果不是太子,他爱杀谁就杀谁吧。”
马皇后大惊,全身发抖,却是脸色有些狰狞,厉声斥责,“胡闹!你这是什么话?大明储君是你的责任,生来就有的责任!”一贯温和的朱标却极为倔强的梗着脖子说道,“宋濂,再到如今的宋慎,儿臣不但一个都保不下来,还屡屡被父皇猜忌。今天和父皇据理力争时,父皇却说‘等你当了皇帝再赦免他们吧’(6),何等诛心之言。这个皇帝不当也罢。”
马皇后神色一凛,心中暗叹,自己这个最骄傲的长子风光霁月,是个昭昭君子,却未必适合储君这个位置。雄英早殇,太子也与皇上愈行愈远,自己正在看着那个噩梦一步步实现,这可让人如何甘心。
皇后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标儿,你先回去,向你父皇认个错,宋慎的事儿先别再提,即使皇上要杀他,也不在这一两天,你万不可轻举妄动,我要好好再想想。”
太子朱标离开别宫时,已是申时,皇后已了无睡意。她坐在床头,双目微闭,手捻佛珠,片刻之后,佛珠停了下来。“孙宇”,她叫道,只见孙宇即刻应着进了房间,原来早已守候在了厢房外。“你去找杨时,速将马全、王仪带到这里来,我有事儿要跟他们商量。”皇后平静的吩咐道。
杨时带着马全、王仪二人到了宁寿堂时,东方天际已初白。三人都是旧识,彼此诧异的相互一看,却又没说话,心里已是各自琢磨开了,不知到底是何要紧之事。因王仪是外臣,马皇后在宁寿堂正殿见的他们,第一句话就将几人震住,“太子连夜到了这里。”几人面面相觑,神色忐忑。皇后就将今日之事一一道来。
语毕,皇后面色微露疲倦,言辞却带了几分凌厉,“事出有因,这几日可有人向皇上呈了折子?”王仪认真的回想了片刻,面色有些凝重,谨慎答道,“都察院相关的折子倒是未见,臣想起前几日临川侯(7)所上的折子,或许与此有关。”
“哦?胡美(同7)?”皇后身子一直,眉头微蹙,“他不在长沙督建谭王府吗?”
“是的,他上折给圣上,恩请在全国为太子殿下寻访大儒。折子上说,殿下孝友仁慈,自恩师宋濂病卒后至今郁郁不乐,他愿替皇上寻访大儒,以入东宫。”
啪的一声,皇后站了起来,手中佛珠已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见素日平和的皇后娘娘勃然大怒,马全几人心头一颤,屏气敛声,室内诡异的安静。“他算什么东西,东宫的师傅自有皇上和本宫操心。”这还是马全第一次听姑母以本宫自称。
马后又坐了下去,“湘王(8)可是要就藩了?钟萃宫那主儿可就如此心急。”钟萃宫胡顺妃(9)是临川侯胡美长女,而湘王正是胡美嫡亲外孙。
这话可就没人敢接,屋内一时沉默。此时只听杨时上前一步说道,“娘娘,上次大皇孙薨逝后,曾流传过太子妃毒杀皇长孙的谣言,皇上当时杖毙了几十个宫女太监。我前几日方才设法从锦衣卫将当时的卷宗调了出来。”
杨时犹疑着看了看皇后,咬咬牙继续说道,“却发现上面确有刑讯记录记载:谣言流传前数日,钟萃宫宫中侍女及太监经常出入宫中各宫。”
“哦?又是她?”马皇后此时已面容平静,似乎刚才那怒不可遏的人另有其人,“想是本宫离宫太久,朝中宫中已有不少人已经忘了,谁才是本朝皇后。”话语间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却让底下站立着的三人心中不寒而栗。
马全见王仪、杨时直勾勾的看着他,心下一叹,有些话也只有自己适合开口了。他在心中斟酌了几番言辞,方才上前说道,“姑母,侄儿细细一想,此事虽看着危急,但却不然。”
见皇后点头,又缓缓说道,“临川侯胡美此意,是为了挑拨皇上和太子,足见其已是料定了太子的性情和心思。所以,此事的关键和主动权实则还在太子身上。前几年宋濂一案,皇后、太子加满朝文武一同求情,皇上也未赦免其罪,何况今天一个小小的宋慎。太子若是不求情尚可,如此一闹宋慎必死无疑。”
马全即便不是那等心慈手软之人,心中对宋家仍是心怀戚戚,却不得不继续说道“太子越是维护宋家,皇上就越会斩草除根;太子越是仁慈柔弱,皇上越会帮太子除掉他身边具有潜在威胁之人。宋濂错就错在,当年对太子影响力太大。情同父子这种情分,怎能发生在储君身上。”
说到这里,马全看了看皇后神色,见其点着头若有所思,心略微放下,“现在的关键是,娘娘必须稳住太子,不但不能与皇上再起任何冲突,还要示弱,如果可能,先抱病一段时间。宋慎之事,就只能到此为止。”
马全咽了咽唾沫,说了一大通话,只觉嗓子冒烟,有些恨恨的看着旁边泥人般的两人,个个都是狐狸,费力不讨好的事儿,都让老子来做。清了清嗓子,又继续道,“侄儿心中有一事不明,却又最让我心头不安。”
顿了顿方道,“那湘王排行十二,尚是总角少年,虽今年来均传文武双全,也颇得皇上欢喜,但毕竟年幼。侄儿斗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即使皇上废了太子,也轮不到他呀。我担心背后另有其人,被人得了渔翁之利。还是谨慎为好,不妨让言期兄(杨时字)利用锦衣卫身份私自查访。”要辛苦大家就一起辛苦。
杨时瞟了一眼马全,见其看着自己,面露得意之色,心中好笑,上前说道“进周之言,臣附议,臣愿继续详查是否背后另有其人。此事只能私下查访,可能会稍费些时日。”
王仪看了看马全,神色莫名,眼中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顿了顿也上前道,“娘娘,进周之言确是老成之道,臣也附议。臣也会联络东宫属官,查访临川侯上折子之事。”
皇后听完,闭上眼睛,沉默半响,方睁开眼睛说道,“就照你们所说的去办吧。这两日,就让太子称病吧。”
洪武十五年末,前太子师宋濂长孙宋慎坐胡惟庸案死,太子未发一言,称病东宫,洪武帝忧子之病,遂迁怒御史袁凯,宋慎之事方告一段落。
孰料,树欲静而风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1)宋慎,宋濂长子宋瓒之子,即宋濂长孙。宋慎及其叔宋璲因牵连胡惟庸案被杀
(2)宋濂,明初最著名的文臣,太子朱标的老师,两人感情甚笃。后因遭朱元璋猜忌,被胡惟庸案牵连,朱元璋本欲杀戮,经皇后、太子力劝,改为流放,死于途中。非常有才的大儒,却死得凄惨。
(3)都察院监,都察院在明初设立监狱,主复审。“明刑部、都察院并有狱。都察院即御史台,承元制也。” 《历代刑法考?狱考》
(4)见《明史袁凯传》
(5)朱元璋对太子朱标曾有段谈话,讲的是如何为君,讲的是天花乱坠。见《明实录卷113》朱元璋其实是个非常虚伪、狠毒又让人捉摸不定的人。就是个大变态
(6)史书中有过记载,没找到原话
(7)临川侯胡美(8)湘王朱柏(9)胡顺妃,湘王朱柏是胡顺妃亲子。史书上记载胡美长女是宫中贵妃,但遍查史料,除了胡顺妃,胡充妃,没有一个贵妃姓胡。所谓正史,总有颇多语焉不详。按照年纪,最有可能的是胡顺妃,因此本文中也是如此设定。
这一章写得尤为辛苦,因为涉及史上人物较多,关系更是复杂,查阅了不少资料。本文是力求考据翔实的历史穿越文,大部分事情在历史上都有据可循。没有办法啊,本人是个考据控啊,内牛满面。这种文在晋江或许不太热,所以对每个读者都心存感恩。留言评论都是对我莫大的鼓励和支持,撒花……么么一个!



、敲边鼓马全谋国

洪武十五年末,洪武帝朱元璋诛杀了原太子师宋濂长孙宋慎,突然发作了监察御史袁凯,上朝时当着满朝文武斥其“老猾持两端,为心不正也。”
没过几天,太子抱病东宫。所有由他代理的朝政全部暂停,群臣在上朝时,发现惯常站在左手首位的太子缺席了。而这是自洪武六年太子参与政事以来头一遭。一时间众说纷纭,猜测四起,却都惧那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和洪武帝的雷霆手段,不敢私自议论,朝野上下竟出现莫名的平静。
洪武十六年的春天就在这样有些诡异的气氛中来到。钟山已是一片春意盎然,虽那名动天下的梅花山梅花已经凋落,却又开满了各种各样的春花,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端的是一派勃勃生机。而这样的新气象却丝毫没有为那皇家别宫带来任何喜气。
婉儿姑娘和兰藻院的几位小爷,虽然无从知道详情,但也知道太子失了皇上的欢心。整个别宫的气氛愈发低迷,就连一贯乐观从容的马全,上课时也有些漫不经心,而更别提身处其中的朱允炆。
婉儿想知道些详情,偏偏这却是个禁忌话题,不但长辈们缄默不语,宫女太监们之间更是噤若寒蝉。婉儿在乐寿堂皇后身边窝了几天,又没事儿就想办法偷听太监宫女们谈话,好几天之后,也一无所获,无奈,只得放弃迂回婉转的战术。却是打定了主意。
这日又是休沐日,婉儿回到了马宅,她一反常态的没有进门就朝宋氏和兜兜的房间奔去,却是拉住马全的手就往书房拖。马全知她素日习惯,就觉诧异,转念一想,方知她必是要说些平日不方便说的事情。
两人来到了书房,婉儿之前就已经在脑海里反复练习过,故此时说起来却也驾轻就熟,“爹爹,近日允炆哥哥心情非常不好,婉儿想劝劝他,爹爹可知缘由?”
马全神色复杂,自家女儿与那皇孙感情却好,只是年纪尚幼,未必知道那前路艰辛。却是没有敷衍她,仔细想了想说道,“婉儿,允炆或许是为太子殿下担心。”
“哦?太子殿下怎么了?”
“太子殿下惹皇上生气了,殿下就生病了。”
“皇上为什么要生殿下的气?”
马全顿了顿,在想该用怎样的言语来解释,“因为皇上要杀一个人,而太子想救他,所以皇上就生气了。”
想救一人,婉儿心中一动,“那是个什么人呢?”
“那是太子殿下师傅的长孙。”
“太子殿下的师傅去哪儿了。”
“他去世了。”
“被皇上杀了?”
“皇上没杀他,只是把他流放了,他生病死在途中了。”
“太子殿下定和他师傅的感情很好。”
“这……确实是这样”
果不其然,婉儿暗忖,朱元璋心毒手狠,而太子却仁慈善良;朱元璋好勇斗狠,而太子却文弱儒雅。这就是两人冲突的根源,也是太子最终早逝的原因。这样下去可不行,按照允炆的轨迹,定然会和他父亲一样。
婉儿仔细思考了一番,抬头看着父亲,极为认真的问道,“婉儿有一事不明,请爹爹解惑。”
马全见女儿少有的端庄,也收了笑容,“婉儿尽管说。”
“你素日为我们讲那史书,那爹爹你说,历史上有哪些帝王最是厉害?”
这个问题想是没什么争议,马全想都未想就答道,“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说完后似觉不对,又加了句,“当然还有当今圣上。”
“那他们到底是文治厉害,还是武功厉害呢?”
“自然是文治武功都很厉害。”
“那你觉得太子殿下跟他们像吗?”
这问题,马全有些冒汗,“太子殿下不是开国之君,自然不同。”
婉儿姑娘鄙夷的看了自家爹爹一眼,“爹爹怎么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汉武帝和唐太宗哪里是开国之君。”
马全顿时语塞。
婉儿唉声叹气,摊了摊手,“皇上定是喜欢像自己一样的人,太子殿下和他完全不像嘛,怪不得会生气呢。”
说完后,也不管马全反应,上前就拉着他的手撒娇,“爹爹,允炆好可怜啊,他最是崇拜他皇爷爷,他很希望皇上也能喜欢他,你就帮帮他可好?爹爹这么聪明,一定能帮到他的。”婉儿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自家爹爹卖掉了。
马全此时却无暇顾及自家女儿,千百个念头已在心中翻来转去。因只是临时替代那宫中师傅为允炆启蒙,平日也未多想,满腹心思都用在了太子身上。而婉儿的一席话却让他顿觉豁然开朗。
皇后就太子这么一个亲生儿子,而太子的性情早已定了,仁慈聪慧,无论身心却又都太过孱弱,不得圣心,这几乎已成死局。而允炆现在已是嫡长孙,除了自家,还不知有多少人家将来的荣辱将系于他一人之身,如若能好生栽培……
马全心中想定,多日辗转反侧,纠结谋划之事今日却意外得解,心中大喜,抱着婉儿啃了几口“你真是爹爹的大福星!”。婉儿被亲的满脸口水,嫌恶的拉起马全的袖子在脸上擦了又擦,却是心中一松,有了自家这老狐狸,也不用自己殚精竭虑了。
马全心中有事儿,待下午在家吃完晚饭,就亲自将婉儿送回别宫,却对妻子说道,“惠娘,今日我有事儿和姑母商量,会晚些回来,你先睡,不用等我。”宋氏对他自是放心,应下不提。
马皇后此时已用完晚膳,正在园子里散步,见马全亲自将婉儿送回别宫,正有些诧异。只见马全上前行完礼,却是正色说道,“姑母,侄儿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你商量。”皇后看了看马全,却是很少见他如此端凝,就调头回了乐寿堂。
皇后回了西厢房,还未坐下,只听马全说道,“与其费心调和皇上与太子之间的关系,还不如好好j□j出一个甚合皇上心意的皇太孙。”马后一震,转念已是明白了几分,“说来听听。”
马全在来时路上早已捋清思路,此时如行云流水般侃侃而谈,“皇上和太子冲突的最根本的缘由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春秋鼎盛,是个乾纲独断,果决坚毅之君。”
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的溜须拍马,马全又继续说道,“皇上培养的是自己百年之后的守成之君,因此看重的是德行而才能居次。”像皇上这样多疑的人,哪里愿意培养出一个如同自己般强势的储君,这才是马全真正想说却不敢说出口的话。
他看了看皇后,只见马后眼神一闪,点点头替他说道,“如若太子如同皇上般性格,他早就被废了。”马全心中一松,看来皇后却是心知肚明,又继续说道,“
“可现在看来,这就是个死局。太子越是仁慈,皇上越是担心百年之后被人凌驾于上,皇上就越会替太子除去潜在的心腹之患,譬如宋濂。而皇上越是如此,以太子的性格,心中就更是抑郁苦闷。父子俩的这种关系就像轮回一样,循环往复。”虽然让人沮丧,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皇后听得认真,点点头让马全继续说下去。
“可皇孙却不一样,第一,俗话说,隔代亲。皇孙年幼,不会对皇上乾纲独断构成任何威胁。皇孙性情越是酷似皇上,皇上只会心喜,而不会有猜忌。第二,如若皇孙性子坚毅果敢,皇上不用担忧百年之后受人挟制,那么也不会费心竭虑的想着除掉权臣威胁,皇上太子父子间反而能得到缓冲。”
听到这里,马皇后已是大喜,禁不住站了起来,“进周,你说的没错,我们绞尽脑汁想缓和皇上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却未看到事情的根本。皇上和我都才过天命之龄,还有时间看着孙子们长大。”说着已有些喜不自禁,在房间里开始走来走去。
“允炆这孩子,你看着怎样?”皇后问道。
马全回想了往日允炆的表现,谨慎答道,“殿下天资聪颖,并非驽钝之人。只是……”
“只是什么?”
“姑母,如果我们是打得这么个算盘,宫中的那些师傅们就不太适合皇孙殿下了。皇孙殿下心性纯良,但略过软弱,宫中夫子都是些文人,中规中矩却又刻板教条。这样的教育无法j□j出坚毅果勇的储君,看看太子殿下现在的性情就可知。”
“那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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