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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朱明(明穿)-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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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全见允炆听得认真,继续说道,“对于异议诽谤者,如若与他计较,心中有所忿恨,行事偏激,就失了正心。而对这样的挑衅,不能心怀恐惧,如若有了惧怕,行事畏缩,就失了气度。身在皇家,要时常有忧患意识,就能免于奸人构陷,立于不败之地。”允炆频频称是,马全颌首,很是满意。
站在马全旁边的王仪等人,已是知晓几人身份,见马全一番话下来,面面俱到,俱暗暗点头,对马进周又更客气了几分。几人向允炆行了礼,马全又让一众孩子上前,见过几位大人,一番事等,略过不提。
杨时、王仪等人离去后,马全看了看蓝仪,直看得她低头,口中讨饶,“马六哥,这次就饶了我可好,千万别告诉我哥哥。”马全对蓝云这个胆大包天的妹妹,心中颇有些埋怨,正要说话,却见门口停了辆马车。
车上正下来一妙龄女子,娉娉婷婷,华容婀娜,却是那有一面之缘的柳依。柳氏下了车,整了整衣裳,抬头一看,见是马全,怔了怔,方点头嫣然一笑,却是巧笑倩兮,美目眇兮,有些平淡的眉眼俱是芳华。马全微不可察的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就要上前说话。
婉儿正好瞧见这一番情形,心中却是警钟大作。
作者有话要说:(1)随时变易以从道,见程颐《易传序》:“易,变易也,随时变易以从道也。
(2)媵制,中国古代奴隶主贵族实行的一种婚姻制度。主要流行西周、春秋战国时期,具有借联姻扩大政治势力的作用。后世嫁女也有以婢陪嫁的,称媵婢;有时称妾为贱媵,以区别于古之贵媵。或者称妾为妾媵;诸如此类,已非娣媵制之原义。
(3)黄观,明代第一个三元及第者,非常非常有才的一个人。建文名臣,后来朱棣当了皇帝,“九族受诛,亲朋受监禁,谪戍者达百余人”,结局很惨
(4)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见《大学》
写的有些累,大家多鼓励啊!



、旁敲侧击劝宋氏

马全抬眼飞快的扫了柳依一眼,微笑着问道,“柳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柳依向马全福了一福,笑着答道,“今天他让我在这里等他,说需要我帮他做点事儿。”马全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在宅子里那次,柳依对马全印象很深,他的眼神太过通透,似乎什么事情都看的明明白白,让人有时无所适从。而这种眼神却并不让她讨厌,这个迟早会身居高位的男子,眼里竟然会时常流露出几分悲天悯人的神色,让她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蓝仪生性好事,见两人居然认识,有些好奇,睁着大眼,先看看马全,又看看柳依,满脸探究。柳依被蓝仪大喇喇的眼神看的有些赧然,头微微侧着,眼睛朝下,有些不自然的拉了拉袖子。马全握着拳放到嘴边咳了两声,蓝仪方才反应过来,讪讪的笑了笑,眼睛却仍是咕噜噜转着,没有半分挪开的意思。
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蓝仪这只鼓却是怎么捶又捶不响。马全见柳依尴尬,忙上前用身子挡住蓝仪,替柳依介绍身后的众人。马全指了指婉儿允炆一干人等,“这是小女婉儿和我的学生们。”柳依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婉儿众人也回了个礼。
马全要介绍蓝仪时,方才想起他们的关系,愣了一愣,转瞬便道,“这位……是蓝二爷的妹妹,永昌侯家的大姑娘。”柳依顿了顿,笑着点了点头招呼道,“蓝大姑娘。”马全最后指着柳依,却是不清不楚的介绍道,“这是你二哥的朋友,柳姑娘。”
柳姑娘?分明是个妇人打扮,还是蓝云的朋友?婉儿心中疑云顿起。蓝仪性子粗,却没想到那么多,一听是二哥的朋友,立刻觉得亲切了起来,自来熟的过去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开始念叨,“柳姑娘,你居然是我二哥的朋友,这么出众的一个人,二哥居然都没跟我提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我二哥那么闷一个人,居然还会有朋友?他是不是很让人讨厌?其实他也只是性子冷了点……”众人皆是一头黑线,只觉得似乎一千只乌鸦从头顶飞过。
柳依见蓝仪问起蓝云,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微微一笑答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也不太熟。” 却不再多说什么,语气客气而疏离。马全又寒暄了几句,向她点点头,带着一帮小孩子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婉儿自然与父亲同坐一车,路上很是安静,只听到马蹄声有节奏的响起。婉儿看了看马全,只见他单手支在窗户上,手臂弯曲,手放在嘴前,眼睛望着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婉儿心中一动,凑过去抱着父亲,软软糯糯的问道,“爹爹,可是今天不开心?”马全侧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少有的空洞,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女儿,“爹爹……其实也不知道,并不是不开心,而是……没有什么可开心的。”
婉儿踌躇半天,咬了咬唇,方才问道,“那柳姑娘真的只是云叔叔的普通朋友吗?”马全一顿,似是有些怔神儿,笑得有些勉强,“比普通朋友更熟悉些吧。”
比普通朋友更熟悉?婉儿心里已琢磨开来,是恋人?还是红粉知己?或是救命恩人?这个年代难道还兴自由恋爱?既然是蓝云的朋友,这柳氏和爹爹就应该没啥瓜葛。想到这里,虽仍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却也没再多问。
南京城的天气,一过八月中旬,就如一夜入秋,立马转凉,而这一年的重阳节也快到了。婉儿的女红虽仍没太大进步,却也能独自做些手帕,袜子之类的小物事。尹嬷嬷就建议婉儿自己动手做些茱萸香囊,作为重阳节礼物送给皇后等人。婉儿一想,也觉得很合适,就开始缝制她平生的第一批手工礼物。
正好工部刚收上来一批上好的松江吴绫(1),宫中又送了一批到别宫来,最是适合用来作香囊。婉儿细心挑了几块绫子,尹嬷嬷一见就笑了,“别人的也就罢了,皇孙殿下的定是要用那橙黄色的。”婉儿咋咋舌,暗道自己粗心。婉儿仔细的看了看那绫子,发现这批吴绫中就属那橙黄色的品质最佳,看来也是精心挑选过的。
香囊囊体缝到一大半,还差封口,离大功告成就只有一步之遥,尹嬷嬷又送来了茱萸。可能是鼻子有些敏感,婉儿一拿着那茱萸就猛打喷嚏,无奈之下,只能让尹嬷嬷帮着将茱萸塞进囊体,这才算完成。
婉儿看着自己亲手缝制的香囊,心中满是欢喜,“这是姑祖母的,这是爹爹的,这是娘亲的,这是兜兜的,这是允炆的,……”确实身边亲近之人一人一个,就连蓝云兄妹俩也没落下。
这日下午,婉儿没去上射箭课,宋氏抱着兜兜在婉儿房间里陪女儿说话,婉儿屁颠屁颠的拿出两个香囊,给宋氏和兜兜佩上,“娘亲,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茱萸香囊,你和兜兜可是第一个收到这重阳节礼物的。”
宋氏仔细看了看香囊,虽远称不上精致,却是女儿一针一线的缝制而成,就心生感慨。她拉着婉儿的手,仔仔细细的瞧着,眼圈有些发红,“我的乖婉儿,真真是长大了,都能为娘亲亲手缝制香囊了。”
婉儿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却又觉得很是酸涩。娘亲宋氏是再传统不过的明代女子,永远都被圈在那狭窄的一亩三分地中,丈夫、子女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也是她人生所有的指望。而丈夫和子女只要回馈给她那么一点点,她就会感恩戴德。这就是这个时代,何其不公!
婉儿使劲眨了眨眼,将那汹涌的泪意强压了下去,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般突然想起那日所见的柳依。婉儿眉头似蹙非蹙,想了想,却是问道,“娘亲,爹爹每天上完课就不见了踪影,他可是很忙?”
宋氏似是有些意外,想了想道,“你爹爹确实挺忙,有时要至亥时才能回到家里。即使回到家,也多是往书房一钻,开始读书。”说到这里,宋氏叹了叹气,“你爹爹很是辛苦,除了给你们上课,还要替皇后娘娘办很多事儿。回到家里,还得抽空读书,准备参加科举。”
婉儿自是知道父亲很忙,只是心中压着的一丝不安却是不吐不快。她似是不经意的问道,“娘亲,爹爹回到家,你都没时间跟他多说说话吗?”宋氏一怔,随后诧异的看了看婉儿,“你爹爹都这么忙了,我再找他说话,不是给他添乱吗?”
婉儿一听,什么?这可不行,坚决不行!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急得抓耳挠腮,想了半饷方才说道,“娘亲,前段时间,爹爹太忙,我们有好几天没上课。几天后再见爹爹时,就觉得他很陌生,嗯……就像陌生人一般。如果两个人之间很长时间不说话,会不会越来越陌生呢?”宋氏见婉儿说的认真,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婉儿见宋氏听进去了,方才松了口气。
一时说话间,两岁多的兜兜开始呜呜呀呀的叫着,“猫咪,猫咪。”婉儿回头一看,却是尹嬷嬷所养的大白猫。这只猫长得肥头大耳,脸胖的几乎成了方形,成日就懒洋洋的眯着眼找个舒服的地儿一卧,连瞧都不瞧你一眼。大白猫窜到床上,惬意的蹭了蹭婉儿的被子,斜靠着躺了下来。
兜兜叫了半天,见猫咪不理他,甚是无趣,就转身翻着一个兜子,翻出了几个香囊,却是婉儿准备明日送给允炆耿璿几人的。允炆的橙红色香囊颜色最是耀眼,兜兜欢喜的一把抓住就不放手。
而就在此时,本还慵懒的大白猫似乎有些不安,站了起来在床上走来走去,突然之间喵的一声向兜兜扑去。宋氏眼疾手快,抓着兜兜的衣服往后拽了拽,恰恰躲过猫咪锋利的爪子。猫咪扑到了地上,跑出了房间。
宋氏抱着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兜兜,用手轻轻拍着兜兜的背,“兜兜乖,不哭,不哭,猫咪跟你闹着玩的。”过了半天,方才把兜兜哄得睡了过去。宋氏转过身对婉儿说道,“那猫咪的爪子最好剪剪,以后留意别不小心伤了人。”婉儿应下,脑子里似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想抓却又抓不住。
第二日是个极为难得好天气,天色瓦蓝,秋高气爽,众人俱是好兴致,就来到了骑射场。婉儿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香囊,每人发了一个,边发边有些得意的说,“这可是婉儿第一次亲手做的香囊,你们可不许弄丢了。”发到后来,婉儿却发现朱椿也在场,心里暗自庆幸,“差点忘记这里还有个蜀王爷,幸亏多带了一个。”
允炆是最后一个,发到他时,袋子里只有两个香囊,一个是他的,另一个却是婉儿自己的。婉儿将那个橙黄色的香囊拿了出来,递给了他,“蚊子,也只有你才能用这个颜色了。”又神神秘秘的凑到他耳朵跟前,“这个香囊,我花的功夫可是最多哦。”
允炆见那香囊较其他的更为精致,心中大喜,看着婉儿傻呵呵的笑道,“婉婉,你对我真好!”婉儿笑着啐了他一口,替他佩上,转身就朝时雨走去。
时雨此时正被马厮牵着,懒洋洋的站在那里闭目养神。婉儿不禁翻了个白眼,这哪里像威风凛凛的伊犁马,分明就像那只大懒猫。等等,猫咪,婉儿脑子蹦出个念头,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叫嚣,“不能让允炆佩那个香囊,不能让他佩那个香囊。”
婉儿浑身一抖,转身向允炆跑去。允炆见婉儿气喘吁吁跑过来,甚是奇怪,还未说话,就见婉儿手上拿着个香囊,“蚊子,我和你交换香囊好不好?”允炆有些舍不得,“我不要,那是你专门做给我的。”婉儿跺了跺脚,“你怎么这么无趣,我佩你的香囊,你佩我的香囊,岂不是更好?”言语中颇为急切。
允炆吓了一跳,却以为婉儿这么容易就生气了,慌忙取下自己身上的香囊,恋恋不舍的递了过去。婉儿接过香囊,也没佩在身上,往袖子里一放,转身朝时雨走去。
婉儿看了看时雨,有些犹疑,那马厮诧异的看着她。婉儿又掏出那橙黄色的香囊,左看右看也没看出端倪。可能是我多想了吧,婉儿放下心思上了马,却是有些心神不宁。
允炆看着婉儿离去,只觉得她今日十分奇怪,难道是生病了?允炆担忧的看着她,直到她翻身跨上时雨,方才稍稍放了心。婉儿骑着时雨开始向前方奔去,允炆紧随其后。就在这时,不知为何,时雨突然之间开始发疯般的往前奔去。看着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婉儿险些坠地,允炆吓得魂飞天外。
“婉儿……”骑射场里响起朱允炆撕心裂肺的叫声。
作者有话要说:(1)松江吴绫:绫是斜纹或变化斜纹地起斜纹花的丝织品。明朝的吴绫,松江为上,杭州次之。北京定陵出土的有几件绫内衣、道袍、女衣。还有几件刺绣香囊用绫做底料。
宋氏和柳依,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女子,性格不同,遭遇不同,社会地位也完全不同。柳依比她强的,除了自由,还有。。。。。。男人的感情?



、终脱险真凶隐现

时雨在骑射场上如疾风骤雨般狂奔,马头高昂,四蹄飞转,还带着凄厉嘶叫,跑得也极其没有章法,完全脱离了跑道,哪里还是那匹训练有素的战马。
马婉儿紧紧抓住缰绳,努力把身子伏下,死死趴在时雨背上,努力跟随它上下起伏的节奏。今天怕是要命丧于此,婉儿有些绝望的想,脑海里闪过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所有画面。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在呼唤着她的名字,是允炆!婉儿重新打起精神,一个强烈的念头支撑她坚持了下去:如若我也离去了,允炆该怎么办?
朱允炆自看见婉儿那小小的身子在马上如一片叶子般脆弱时,就恍若落入了漆黑幽暗的深渊,寒彻入骨,仿佛世上仅存的温暖也即将离他而去。他疯狂的挥鞭抽打着身下的闪电,向婉儿和时雨追去,心里只是有个朦朦胧胧的念头,“即使赶不上了,也要离她更近一些,更近一些。”
众人此时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就连蓝云也呆愣了半饷才一跃上马,飞奔追去。蓝仪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嘴,最后闭上了眼睛,似是害怕看到任何让人难以接受的场景。耿璿和继祥早已反应了过来,俱是拼命驱马追赶。谁料素来温和的时雨,发起疯来跑得竟如此之快,不多时,已将追赶的众人已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危急关头,只见一匹淡金色的高头大马越过众人,冲了前去,仔细一看,却是蜀王朱椿。朱椿的座骑也是伊犁马,不但是精挑细选的良马,更是这两年的赛马之王,已经成年,体型健壮优美、四肢修长、奔跑起来快如旋风。
婉儿的时雨尽管已经有些失控,但毕竟还未成年,眼看着朱椿与婉儿之间的距离越缩越小。允炆见状,心中暗松,已是暗暗祈祷,却是丝毫不肯放慢自己的速度。朱椿与婉儿越来越近,到最后几乎与时雨并驾齐驱。
朱椿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向婉儿伸去,“马婉儿,快抓住我的手。” 婉儿正紧闭双眼死死抱住时雨,此时听得人唤她,勉强睁开眼睛。她看见朱椿伸过来的手,想松手去抓,却差点被时雨抛了出去,吓得连忙抓住时雨。稳住自己的身子后,心中暗忖,这样下去定无生望,就是有一丝生机,也必须试试,死马当做活马医,还能比这更糟糕吗?
婉儿一咬牙,快速伸手抓住朱椿,只见时雨的上空划过一道弧线,婉儿稳稳的落在了朱椿的前面。在后面骑马追赶的众人,心中一松,才发现衣服全被打湿了,俱是出了一身冷汗。
蓝云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心中暗自庆幸,若这丫头出个意外,如何给进周交代。蓝仪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自言自语道,“这死丫头,快要吓死我了。”耿璿和继祥慢慢放缓了马速,对视了一眼,俱是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朱椿缓缓将马停下,将婉儿从马上抱了下来,只见其脸色惨白,嘴唇发青,眼神迷茫,却是受了惊吓。一干人等拥了过来,朱允炆急急上前,也顾不得礼数,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冲到了婉儿面前,满脸急切:
“婉婉,你怎么样了?可有哪里不好?让我看看,快要吓死我了。”允炆伸手将婉儿一抱,这才觉得心中满满的后怕,没有哭出声,却已是泪流满面。
允炆抱的很紧,压着了婉儿的胳膊,只听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允炆脸色大变,急急忙忙的放开她,又手忙脚乱的上上下下检查她的胳膊,“可是很疼?是伤到了吗?怎么会伤到这里?哪里疼啊,是骨头还是筋络?”
朱椿冷眼旁观,见允炆虽是着急,却没任何章法,像只没头苍蝇般。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左手轻轻握着婉儿胳膊,也不管婉儿吃疼,用右手细细捏了捏,方才斜睨着眼看了看允炆,“我拽她过马时,拉伤了,太医按摩一下,休息几日,就无大碍。叽叽喳喳乱嚷什么!”
允炆也顾不得理会朱椿对自己的嘲讽,一听没有大碍,心中的巨石才最终落了下来。蓝仪上前,拉着婉儿没受伤的另一只手,心有余悸的说道,“真是吓死人了!我还以为你今天就……”。这话说得……。朱允炆心中本就是惶恐不安,此时失而复得更是觉得不太真实,听蓝仪这般口无遮拦,更是不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吓得她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小孩子家家,眼神怎么这么可怕,一点都不可爱,蓝仪缩了缩脖子,偷偷瞟了朱允炆一眼,心中暗自腹诽。又看了看朱椿,却觉叔侄俩冷着脸时就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道皇家子孙都这德性?转念想想,却觉两人还是大不相同,朱椿是面冷心热,而朱允炆呢,面冷不说,心或许也不是个热的。
蓝云已经习惯了蓝仪这种性子,顾不得同她理论。他微微皱了皱眉,对朱椿说道“这几匹马,是太仆寺少卿陪我亲自挑选的,伊犁马本就不易受惊,婉儿这匹时雨更是性情温顺,怎么会如此反常?”朱椿也是想到了这点,两人对视了一眼,脸色凝重。
时雨早被侍卫制服,此时已安静了下来,缰绳被马厮紧紧握住,看护的严严实实。蓝云和朱椿走了过去,两人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从马鞍、缰绳到肚带、马蹬带,最后又将时雨全身上下查了个遍,也没发现异常。
蓝云脸色有些阴沉,对朱椿拱手行了一礼,“蜀王爷,蓝云改日会亲自答谢,现在要将他们送回别宫,就先告辞了。”顿了顿,又看看朱椿,“今日之事,王爷也知晓相关重大,还请暂时保守秘密。”朱椿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蓝云转过身,对着蓝仪道,“你赶紧回家,这几天就别在外面四处转悠了,这话我也不再说第二次,那日你带着他们偷跑出去的事儿我又不再跟你计较。下次再被我撞见,也不用跟父亲请示了,我立马将你打包嫁了。”蓝仪撇了撇嘴,很是委屈,看了看蓝云的脸色,又看了看朱椿,却是没敢顶嘴。
蓝云叫凤翔卫侍卫牵上几人的马匹,又细细吩咐了一番,方才带上几个孩子乘坐马车回别宫。婉儿脸色比刚才略略好转,静下心来细细想了想,摸了摸袖子,那香囊早已不知落在了哪里。她上马车之前,走到蓝云身旁,拉了拉他袖子,蓝云弯下腰来,听婉儿低声说了几句。只见蓝云眼眸深邃,脸色愈发阴沉,他招了招手,上来了几名凤翔卫,吩咐了下去,几人领命而去。
这场骑射场的变故,惊动了乐寿堂的皇后,她带着张嬷嬷、尹嬷嬷到了婉儿的房间。“丫头,怎么样了?听说胳膊拉伤了?”皇后刚进门就焦急的问道。宋氏正陪在婉儿身边抹眼泪,见皇后进来行了个礼,又代婉儿答道,“回娘娘的话,太医已经替她诊治过了,没有大碍,歇息几日便可大好。”皇后这才放下心来。
婉儿有些感慨的看着皇后几人,捏了捏宋氏的手。宋氏站了起来,对张嬷嬷、尹嬷嬷笑道,“两位嬷嬷,婉儿她父亲感谢您二位常年对婉儿的照顾,托我带了些礼物过来。两位跟我去看一看可好?”张嬷嬷是个人精,自然知道宋氏是要将二人支开,笑着点了点头。尹嬷嬷看了看婉儿,眼神闪烁,神色莫名,也跟着出去了。
见两人出了房间,婉儿立马坐直身子,往皇后怀里一扑,低声说道,“姑祖母,尹嬷嬷要害允炆。”马皇后吃了一惊,看了看婉儿,“是她?怎么会?”
婉儿在脑子里将近日之事已过了无数遍,极为确信的说,“我有九成把握就是她。”婉儿将香囊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马具和马匹都没有问题,云叔叔去查时雨的饲料,也没发现问题,问题就出在那香囊上面。头日那只大白猫发狂般去扑兜兜,我就应该想到,当时心中就有些察觉,才临时和允炆交换了香囊佩戴。只是心中也存了些侥幸,毕竟…”婉儿看了看皇后脸色,方才继续说道,“毕竟尹嬷嬷跟了您二十多年。”
皇后此时脸色却是极为沉静,只是婉儿感觉到她身上在微微发抖,料想心中定不平静。婉儿不忍,但想到那千钧一发的险境,想到允炆无时无刻都处于危险之中,硬下心肠说道,
“橙黄色的香囊是允炆才能用,这一点是她提醒我的,才能保证那有问题的香囊不会佩在其他人身上;香囊里面的茱萸也是她帮我填塞的;香囊是我亲手所作,爱惜的紧,也只有她有机会接触到香囊。还有,我鼻子一向还好,不知为何,此次却对那茱萸敏感的很。那茱萸定是有问题。”
婉儿见皇后沉默不语,想是心里已是极为难受,暗暗叹息,却不得不下了通猛药“姑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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