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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朱明(明穿)-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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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记忆已开始有些朦胧,似是庄周梦蝶,分不清真假虚实。
允炆牵着她的手,步行到大本堂外站住,随从的宫女太监们惦着脚尖轻轻鱼贯而入,将两人的书桌布置妥当,又放上笔墨纸砚和课本。允炆瞄了眼婉儿,见她又在神游天外,不由眉头微敛,拉了拉她,“婉婉,又在想什么呢?”
婉儿回过神来,拂了拂额头的鬓发,有些怅然的道,“允炆,你可曾做过那种无比真实的梦?”她指了指远处的乾清宫,“你相信吗?我曾在一场梦中来过一座这样的宫殿,名字也叫紫禁城,比这座宫殿还要雄浑大气。梦中的那座宫殿已不是皇室贵族的专属之地,就连普通百姓都可进入游玩,如同去南京城郊外的紫金山般。”那般自由之境,婉儿有些怅然若失。
“胡说八道什么!”朱允炆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却是没人听到,松了口气,“婉婉,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乱说。”他又看了看婉儿,只见她双眼迷离茫然,不知在想什么,心中甚为不安,心中念头转过连忙说道,“那样的梦,应该是预兆吧,命中注定你将到这宫中来。”婉儿有些失神,漫不经心随口答道,“或许是吧。”
正说话间,只听一声大叫“蚊子,婉儿”,两人回头一看,却是多日未见的继祥,后面跟着耿璿。耿璿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四周,对继祥道,“这里可不是别宫,什么蚊子蚊子的就别乱叫了。”继祥吐了吐舌头,却是没再这样称呼允炆。
两人仍然作为允炆的陪读继续在大本堂进学,只是不再住在宫里。四人多日未见,此时在宫中相见,更觉亲切,兴奋之余,说说笑笑进了大本堂,却被殿内的状况吓了一跳。
只见殿内中间的过道上站了个小女孩,一身嫩绿色罗裙,生得面容白净,六七岁光景,正手足无措的看着桌子上散乱而放的课本和纸笺,上面已被泼满了墨汁。婉儿凝神一看,那女孩长了双细长的眼睛,倒是极好辨认,正是那含山公主。含山低头看了看袖子上沾着的墨点,又抬眼偷偷瞥了旁边的女孩一眼,咬了咬唇,眼眶已是发红。
婉儿顺着含山的目光看去,只见旁边站着个女孩,稍稍年长两岁,双手抱怀,下巴微抬,挑衅般斜斜看着含山,想来正是那肇事的主儿。女孩正是郭惠妃的长女永嘉公主。婉儿心中不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坤宁宫一番和谐之景,果然只是假象。
含山抿了抿嘴,手握成小拳头,似是酝酿了很久,方才鼓起勇气,抬头向永嘉看去:“十二姐,是含山做错了什么吗?为何要如此对待我?”永嘉面无表情,眼神中带着丝少年人少见的冷酷,嘴角微微一撇,道“你没做错什么,我只是看你不顺眼。”含山一下子语塞,眼泪再也忍俊不住,流了下来。
这永嘉公主也太过刁蛮,婉儿和允炆三人面面相觑,看看那肇事者,却是泄了气,他们四人的辈分实在太低了,在这里哪有开口的资格。此时,只见一小男孩冲了出来,挡在含山面前,小脸涨得通红,细长的眼睛中含着怒火,“十二姐,为何要欺负我妹妹,夫子们不是讲兄友弟恭吗,你这做姐姐的,就是如此对待妹妹的吗?”男孩正是含山的同母哥哥皇十五子卫王朱植。
储秀宫郭惠妃向来受宠,而生父郭子兴与帝后关系匪浅,因此在后宫中地位超然。皇后离宫后,李淑妃虽执六宫,却也未对储秀宫多加约束。永嘉公主在宫中向来跋扈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的顶撞,周遭又站着一干人等围观,更觉颜面大失。勃然大怒,上前两步就扇了朱植一巴掌。却是被气疯了,污言秽语脱口而出:“果然是没有教养的高丽崽子!”
崽子?这样粗俗的言语居然出自大明公主之口,却是把在场的龙子凤孙们都惊呆了。“永嘉,你住口!”一帮人中年纪最长的代王朱桂本是在一旁观望,此时也被自己同母妹妹如此言语吓了一跳,不由开口斥道。
高丽妃韩氏出身其实极其卑微,是高丽使臣团进贡的婢女,却因缘巧合被洪武帝相中,颇为宠幸了一段时间。也是她命好,在看重子嗣的后宫中竟然连生一子一女,封了妃位,也算在大明后宫站稳了脚跟。因蒙元之故,相比历朝历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在洪武年更加盛行。带有高丽血统的朱植和含山从小在宫里受尽白眼,而韩妃在诞下含山后就失去了洪武帝的宠爱,兄妹俩在宫中的日子更是举步维艰。
虽则屡受冷遇,但毕竟是皇子皇女,今日这般刺骨的羞辱却是平生未曾遭受过,朱植已被气红了眼,抓起桌子上的砚台就往永嘉的身上砸去。永嘉大惊,侧身一躲,只听一声脆响,上好的澄泥砚砸在了地上,墨汁四溅,大半溅在了永嘉身上。
永嘉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朱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大叫一声,抓起桌子上的纸笺和笔就往朱植砸去。含山尖叫着上前,想挡着哥哥。与含山同岁的汝阳公主见永嘉吃亏,也不管是谁的东西,抓着就向朱植兄妹扔去。朱桂吓坏了,生怕永嘉吃亏,忙上前想拉住朱植,顷刻间,大本堂殿内已是一片大乱。
这般大戏,看得婉儿直咂舌,哇塞,这就是传说中的打群架,居然在宫里见到了,真真是龙生龙,朱元璋的儿女们还真是够彪悍的。她悄悄推了推耿璿,低声问道:“这在以前可是常见?”耿璿斜瞥了她一眼,苦笑道,“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允炆嘴巴大张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往前走了两步想上前劝劝,却见自己那帮小叔叔们,在一旁或者看的目瞪口呆,或者看的津津有味,却是没人上前劝架,遂咽了咽口水又退下了。
一众殿外等候的宫女太监随从们探了探脑袋,看见那殿中情形,俱是面面相觑,有那胆小怕出事儿的,就想去坤宁宫禀报,却被人拉住了,对着永嘉努了努嘴,悄悄道,“你这么去报,不是把储秀宫上上下下都得罪了吗?还有这么多皇子皇孙公子们都没出声,你出什么头啊?”
就当打得热闹,看得也热闹时,一青袍男子走了进来,不过二十多岁年纪,看不清神色,静静的立在一旁,浑身透着彻骨的寒意。常继祥眼尖,推了推允炆等人,几人侧头一看,正是马全。允炆眼珠转了转,开始大呼小叫,“夫子来了,夫子来了!”
允炆还是童声,极为尖利,大本堂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朱桂看也没看朱植兄妹,只是恨恨的瞪了眼永嘉和汝阳,又讪讪的看着马全。朱植对着几人怒目而视,眼中闪过几道悲愤,含山抱着朱植的胳膊,又是担忧又是害怕,满脸委屈。汝阳看了看马全面无表情的脸,害怕的躲在永嘉的身后。永嘉偷偷看了看马全神色,捏了捏衣角,想了一想,咬咬牙往前面蹭了两步,低低唤了一声,“表哥。”“是师傅。”马全看也没看永嘉。
他指着朱桂道,“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朱桂看了眼两个同母妹妹,又看了看满脸恨意的朱植,叹了口气,虽是吞吞吐吐,却好歹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马全看了看众人表情,对事情缘由心中已是了然。
在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兄弟姐妹,用感情约束他们自是白费功夫,也不用求什么兄友弟恭,他们能知道敬畏,就已足够。马全心中已是打定主意,唤了大本堂的侍卫,看了看永嘉公主五人,嘴唇一张,冷冷说道:“将这几个公主皇子们身边的大宫女大太监先绑起来。”朱桂几人吃了一惊,张了张嘴,却不敢多说什么。
马全看也没看他们,转头又对送婉儿几人进学的孙宇拱了拱手道,“要劳烦孙公公跑一趟乾清宫,趁圣上还没上朝,将这里的情况细细禀报。”马全环视了一眼殿内,意味深长道,“就说这几位王爷公主身边的人看护不利,唆使几位主子悖逆伦常,骨肉相伤。”孙宇抬头看了看马全,心领神会,应诺退下。
马全唤了几个宫人太监将已是乌七八糟的殿内打扫干净,吩咐道,“把所有人的座椅都撤了,今日全部站着上课。”大本堂众人大吃一惊,下面已是议论纷纷,就有皇子大声抗议道,“明明是他们做错了事,为何夫子连我们一起罚?”
马全抬眼看了看满脸不服的皇子,嘴角一勾笑道,“《论语》已是都学完了的,颜渊第十二中,子贡问友,夫子是如何回答的?”那皇子想了想,立马有些蔫了,嗫嗫嚅嚅背诵道,“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声音已是愈来愈低。
马全摸了摸手边的书,又指了指永嘉几人,音调突然一高,却是带了丝厉色道:“这几个不光是你们的友人,更是你们的兄弟姐妹,你们都扪心自问一番,是否尽了忠告之责?对待友人尚且该如此,何况家人乎?”殿内已是一片寂静,只听马全声音在回荡,众人俱是垂首站立,却是没人再敢搭话。
婉儿看了看父亲,心中有些不以为然,爹爹这样的一本正经不假颜色,却是已练得驾轻就熟了。转念间,只见孙宇进得殿内,身后还跟了几名乾清宫的侍卫。孙宇对马全行了个礼道,“大人,皇上有旨,代王朱桂,卫王朱植,永嘉公主,含山公主和汝阳公主身边几名大宫女大太监不行劝谏,谗言佞主,全部杖毙。”
马全未料到洪武帝如此狠绝,却知今日这群宫人已无生路,心中不由一震,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面上却不露丝毫端倪,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面沉如水,却是沉默不语。乾清宫侍卫上前,随着一片惊呼救命声,朱桂永嘉几人身边的大宫女大太监已被拖了下去。殿内众人,连带朱桂永嘉几名肇事者,俱是面色惨白。
杖子打在身上的声音虽有些发闷,却仍是传进殿来,一下一下的极有节奏感。在受杖刑前,宫人太监们嘴里俱塞了布,再是疼痛,也只能发出闷哼声,而不到片刻,就连闷哼声也消失了。几名侍卫刑毕后,进殿回话,孙宇看了看呆站在殿中的众人,高声说道,“皇上有旨,如若再有下次,诸皇子公主亲自观刑。”太监特有尖利的声音在安静的殿内回荡,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允炆、耿璿和继祥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马全,仍然是那般神色自若,三人面色惊惧中带了几分复杂,这还是以前那个会说会笑对几人宠爱有加的师傅吗?这样的狠戾,却都是第一次见到。
婉儿咬了咬唇,瞥了眼殿外,隐隐见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侍卫们已在准备收尸,刚刚还鲜活的生命已是灰飞烟灭,真真是命薄如纸,她忙收回目光。婉儿偷眼看了看父亲,却是觉得极为陌生,心中不由一寒,已是惶恐万分,不知不觉中,爹爹似乎改变了不少。
这样的一个下马威,换回了大本堂表面的平和。马进周为人阴狠毒辣的流言却渐渐传开了,而在帝后的力挺下,他又占尽道理,却是没人敢说半句。婉儿敏感的察觉到,宫中之人对自己愈发恭谨,而后宫各主位,更是日日请安,对皇后不敢有半分不敬。
在大本堂,皇子皇女们对允炆婉儿这几个小辈儿是敬而远之,不招惹却也不亲近,日子倒也安宁。就这样,婉儿已渐渐习惯了宫中的生活。
大本堂不但是整个紫禁城最为富丽堂皇的宫殿,也是大明帝国最大最恢弘的藏书馆。洪武帝开国以来,就大力收集四方典籍,前朝皇家及中央官府的秘本藏书,民间藏书源源不断的运至紫禁城大本堂,藏书量堪称史上最多,很多书籍在后世都已绝本。这样的发现,让婉儿惊喜万分,每日课间,就养成了习惯,总会去藏书处翻翻书。
这日课间,婉儿和允炆又到了藏书处,正要散开各自找书,却听隔了一排书架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
“十二姐,你为何就是不放过我呢?”正是含山公主的声音,却已是嘤嘤哭泣。允炆和婉儿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憎恶,又是永嘉,还有完没完啊。
“含山,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儿,从此以后我和汝阳绝不再找你麻烦?”
只听哭声一顿,含山满带期许的问道,“什么事?”
“你可知你母妃从高丽带过来一个匣子?你只要把那个匣子弄出来给我,我以后不但不欺负你,还会对你像对汝阳那般好?”
含山声音直颤,“那怎么行?那是我母妃最为宝贝的东西,我哪里弄得出来?”
“你。。。。。。”永嘉有些气急,忍了半天方才说道:“我再给你时间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给我答复。只是不许对别人说,就连你母妃和十五哥都不行。”只听永嘉一声冷哼,“否则,你就别想有安静日子。”说完就离开了。
待含山哭泣声渐渐远去,婉儿允炆各自放下捂着嘴巴的手,对视了一眼,俱是惊诧莫名。
作者有话要说:明宫中的高丽妃很多,俱是作为贡品进入明宫。朱元璋的后宫真是太复杂了!
姑娘们,想了解一下,想看允炆和婉儿之间出现个第三人吗?
、金枝玉叶暗受辱
允炆和婉儿看着含山公主抹着眼泪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婉儿皱了皱眉头,“允炆,我怎么觉得宫里到处都是秘密啊。永嘉姑姑所说那个匣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难道就是为了那个东西为难含山姑姑吗?”允炆歪着头沉思片刻,忽觉身上一阵凉意,不由双手交叉抚摸着自己的肩膀,片刻后眼中闪过道寒芒:到底是什么样的匣子,以惠妃娘娘与祖母的关系,为何从未跟祖母提过?
两人讨论来讨论去半天,却不得其解。婉儿见允炆那张粉嫩的娃娃脸,此时已经皱的如包子般,年纪小小却不得不面对如此复杂的环境,心中不由有些抽疼。她想了又想,却是说道,“其实想要知道事情真相也不难,他们能找含山姑姑,我们也行。”她凑到允炆耳旁,嘀嘀咕咕说了一番,听得允炆频频点头。
从那以后,两人在大本堂就对含山多了几分关注。却见朱植和含山二人寸步不离,每次掐着上课的点到,一下学就带着宫人太监匆匆离去,愈发让人觉得不寻常,而永嘉却也一直未找到和含山单独面对面交谈的机会。
这日下学后,朱植和含山依旧如往日般,马全前脚刚离开,两人后脚就往大本堂外走去。快到门口前,朱桂带着其他几个皇子将朱植堵在了门口。朱桂胳膊一抬,勾着朱植的脖子,嬉皮笑脸道,“十五弟,近日哥哥得了只上等的蛐蛐,兄弟们都闹着要去看呢,就一起去给哥哥捧个场。”说完,拉着朱植就往外走。
含山惊恐的一把拉住朱植的衣衫,却是不放,朱植见含山满脸惊惶,把朱桂胳膊往外一推,客客气气道,“十三哥,母妃让我们一下学就回去,蛐蛐就下次再看吧。”朱桂哪里肯放过他,使了个眼色,其余几个皇子连拖带拉将朱植拽出殿外。
朱桂低头冷冷瞟了含山一眼,嘴角一勾笑着往殿外走去。含山看着朱植被一群人拥了出去,急忙上前追去,永嘉和汝阳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一左一右架着她的胳膊弄到殿内藏书阁的偏僻处。
含山的胳膊被汝阳紧紧抓住,永嘉上前就掌掴了她一巴掌,白净的小脸上瞬间就浮起个手掌印。永嘉从身上掏出一根绣花针来,对含山冷冷道,“我给了你时间,你却丝毫没把我这姐姐放在眼里,你有本事就大叫啊。看你那些侍从们谁敢冲进来救你。”边说边用针往含山身上扎去。含山一张小脸已是吓得惨白,连连挣扎着躲避,还是被刺中几下,吃痛不住就要叫出声来,却又想起上次被父皇杖毙的宫人们,急急捂着嘴忍住,却是疼的眼泪滚滚而下。
偷偷隔着书架看着这边状况的婉儿已是大怒,急切之下就要冲出去,却被允炆一把拉住,急急低声道:“再等等看,且听听含山姑姑会说些什么。”婉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允炆,“她可是你姑姑!”心中已渗出丝丝寒意,这哪里还是初见时那个骄傲天真的朱允炆。这个皇宫,已经改变了所有人,除了自己这个有着后世记忆的灵魂。
允炆有些胆怯的偷眼看了看婉儿,却没有等来预料中的怒气,只见婉儿面色平和,静静的盯着允炆的眼睛半饷,方才慢慢的将允炆抓着自己的手掰开,转身往外走去。允炆手中一松,只觉一丝恐惧涌上心头,婉婉生气了,她很生气,或许再也不会理我了,也不会再对我像以往那般。允炆急忙转身,也顾不得其他,忙追了出去。
永嘉边用针刺向含山,口中便狠狠道,“臭丫头,回去后就照我说的做,否则下次就不会是这么细的针了。”含山已是疼痛难忍,脑中闪过丝念头,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何不如就依了她吧,以后也少受折磨。
她正要开口,却听旁边传来道清脆的声音,此时听来却如天籁一般:“几位姑姑,你们是在做游戏吗?婉儿也要玩!”永嘉大惊,忙屈指将手上的针藏了起来。婉儿粉嫩小脸上双眸圆睁,好奇的打量着几人,过了半饷方拊掌笑道,“姑姑们可要带婉儿玩哟。”朱允炆也从婉儿身后闪了出来,“姑姑们也把我带上吧。”
永嘉面色复杂的看着两人,却只以为被两人凑巧撞上,讪讪的干笑道,“我们还得回储秀宫呢,下次再带你俩一起玩。”说着用眼神警告了含山一番,方才带着汝阳扬长而去。
待两人离开后,婉儿上前拉住含山,上上下下的打量,急急问道:“含山姑姑,可是被刺得很痛,伤口都在哪里?”含山感激的看了婉儿和允炆一眼,头缩了缩,有些害羞道,“针很细,刺下去时很疼,刺完了却是没事儿。”婉儿见含山畏畏缩缩的样子,心中暗叹:都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这样的含山,哪里有天之骄女的气势。
婉儿仔细想了想,拉着含山往外走去,“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还跟韩妃娘娘念叨呢,很久没见过你了,今日跟我一起去坤宁宫给娘娘请安吧。”含山一惊,手就想往回缩,婉儿却是不放,认真看着含山低声道,“姑姑要想以后过清净日子,最终还是得靠皇后娘娘。”含山身子一僵,站在那里没有动,似在思考,婉儿静静侯立一旁,也不催促。过了片刻,含山方才点了点头。
从头到尾,婉儿就没再看允炆一眼,只和含山说话,允炆连插上半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允炆心中焦虑,又顾及含山在场,只得跺了跺脚,紧紧跟在婉儿身边,却是寸步不离。含山诧异的看了看允炆,见其小脸绷得紧紧的,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眼睛却紧紧的粘在婉儿身上。这两人闹起别扭来还真是与众不同,含山暗想。
马皇后正在坤宁宫暖阁中与张嬷嬷闲话,却听宫人来报,允炆和婉儿下学回来了,却道含山公主也跟着来了。皇后正觉诧异时,就见几人前来请安。
皇后打量了含山一番,指着她笑着对张嬷嬷道,“几日不见,含山的身量似乎又高了些,看看身上的宫装,似乎又短了些,你明天去跟尚服局林尚服说说,皇子皇女们身子长得快,新衣更置的周期还得再短些。”张嬷嬷笑着应下。
允炆想起那匣子之事,就要开口给皇后说,却被婉儿抢先笑着道,“姑祖母,含山姑姑说了很多次要来给您请安呢,今日父亲正好下学早,就跟了我们一起过来。”允炆诧异的看了婉儿一眼,见她只是淡淡的扫了自己一眼,抿了抿嘴却是没再说话。
婉儿本是想原原本本给皇后讲明,今日见允炆那般反应,却又改了主意。即使韩妃和郭惠妃之间有什么瓜葛,又与含山何干。宫里的人包括自己这个姑祖母都是一般模样,关键时候别说利用含山了,就连她的命或许都能舍去。婉儿只觉这宫中之人个个俱是棋子,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遂打定主意帮着含山隐瞒了下来。
从那天后,婉儿对允炆心生芥蒂,总是冷冷淡淡的,问她问题也会回答,说话时也是面带微笑,可与对着太监宫人的微笑并无二般。与以前的迁怒不同,婉儿是真真正正对允炆生气了。
允炆惶恐万分,委屈中又带着几分气恼,婉儿居然为了含山对他生气。他缠着婉儿问为何还在生气,婉儿却总是微笑道,“我哪有生气?含山姑姑当然没你允炆重要啦,你是嫡皇孙,谁敢生你气呢?”语气中带着丝淡淡的讽意。朱允炆气得几近发狂,却拿婉儿半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缠的婉儿更紧,整日跟进根出,如牛皮膏药般。
宫中之事暂时不提,话说自婉儿进宫后,宋氏却不像以往般能经常见到她,自是极为思念,经常看着与婉儿长得酷似的兜兜暗暗落泪。这日,宋氏又看着兜兜发神,却被马全瞧见,略略一想,便知缘由。
马全上前揽住宋氏肩膀道,“可是担忧女儿?”宋氏眨了眨眼睛,眼角已是有些湿润,瞥了一眼丈夫冷哼道,“你倒是可好,日日都可在宫中见到婉儿,可怜我只能日思夜想,担心她在宫中的日子。不知是否长高了?人是不是瘦了?会不会被人欺负了?”
马全见妻子黯然神伤,心里也有些难过,连声劝慰道,“娘子,我向你发誓,婉儿在宫中吃得好睡得好,比在宫外长得还好!有皇后照顾她,也没人敢欺负她。姑母还说下次召见内外命妇时,你也进宫,就可见到女儿了。”
宋氏知马全向来不打诳语,如此之说必是实话,方才放下心来,却仍是有些闷闷不乐。马全抬头看了看外面的院子,隐隐可见南京城郊外的群山,不由心中一动。他对宋氏笑道,“你如果不放心婉儿,可以去那京郊的灵谷寺上柱香,据说那里的菩萨极其灵验,也顺便散散心。”宋氏听罢,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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