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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朱明(明穿)-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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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增寿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身子极为僵硬,屋内太过昏暗,若是光线好,定能看见他捏成拳头的双手,上面竟是青筋紧绷。帐子里静谧无声,只能听到两人起起伏伏的呼吸声。过了半饷,徐增寿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对那蒙古女人唤道:“你过来。”语气却是少有的柔和。
那女子约二十来岁,不知是哪个蒙古贵族的夫人,莫名其妙的亡了国,懵懵懂懂的跟着蒙元皇室逃难,丈夫在捕鱼儿海被大明军队杀了,自己又稀里糊涂的被俘虏了。无国无家的女子命如浮萍,她知道眼前的男子是决定她命运的神祗,虽是害怕,也竭尽所能想要讨好他,抖抖索索的向他走去。
徐增寿已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他一把将那女子拽了过来,搂入怀中,将手伸进了她的衣襟。这一代的蒙古贵族女子住在城郭宫殿中,并不像她们的先人们那般过着游牧生活,皮肤还算是滑嫩,可与南京城灵秀花朵般的江南女子相比,就差的远了。
徐增寿将头埋在那女子胸前,成熟的女人体香魅惑至极,却不是他想要的清香。他极为失落,又想起了那曾经差点在他怀里绽放的花蕾,兰草般的清香,滑如凝脂的肌肤,那销魂蚀骨的感觉让他永生难忘。徐增寿微微抬起头,有些迷茫的看着窗外,那花蕾如今正躺在别人的怀中。想到这里,他再也无法忍受,一把将那女人推开,站了起来。不行,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婉儿被其他男人占去。
徐增寿急忙唤人,平时贴身不离的侍卫们却一个都没出现,他走到门口,门却被锁的死死的。该死的道衍和尚,他口中低骂了几句,脑中已转过无数念头,却是毫无头绪,心底开始有些绝望,难道就是这样的结局?那女子突然怯生生开了口,汉话却是说得不太流利:“官人,你是要寻人吗?”
徐增寿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她,点了点头,却是对她不抱任何希望。那女子将手蜷着放在嘴边轻轻一吹,竟是发出清脆的口哨声。徐增寿暗暗吃惊,心生警惕,蒙古人难道通过这种方式报信?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大帐的窗户上探出个小脑袋,竟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见到女子,眼睛一亮,已是笑开了花,口中连声唤道:“阿可赤,阿可赤(蒙语姐姐)。”那女子见到小姑娘,想扑过去,向前迈了几步,又想起徐增寿,脚步就顿住了。她指着那小姑娘,用蹩脚的汉话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妹妹,年纪太小,就没有被关起来。”
徐增寿只觉心中狂喜,急忙拉过那女子,沉声道:“你让你妹妹去帮我救一个人,今后随你们所愿,留在北漠也好,跟我回汉地也好,我保你们姐妹这辈子衣食无忧,整个大明也没人敢动你们。”那女子想了想,点了点头,徐增寿指着耿璿营帐的位置对她交待了几句。女子用蒙语对那小姑娘说了几句,那小姑娘看了看徐增寿,微微迟疑了片刻,就消失在了窗口。
话说朱允炆不情不愿的带着那蒙元公主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将她丢在一旁,自己则坐在床榻边心神不宁,满心满念都是分别已久的婉儿,又生怕她知道了蒙元公主的事儿对自己心生误会。他愈想愈不妥,突然站了起来,却是将那公主吓了一跳,只以为他欲行不轨。
那公主嗖的一下缩到墙角,惊恐的睁大眼睛盯着允炆,结结巴巴道:“你……你走开,别碰我。”朱允炆见她畏自己如蛇蝎,又好气又好笑,正准备抬脚离开帐子,却听那公主继续说道:“营中还有与我一般年纪的汉人女子,她比我好,很美,你去找她!”她的汉话也不标准,却是将意思表达的明明白白。
朱允炆顿住脚步,眉毛微挑,半饷方才明白她在说什么,不可思议的瞪着她,上前几步拽住她胳膊急急道:“汉人女子?长什么模样?她在哪里?”他力气极大,那公主被他捏的生疼,惊吓惶恐之极,眼泪直往外冒,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
朱允炆这才发现自己手太重,松了松手,放软了声音哄道:“你若一五一十告诉我,我就放你离开这里。”那公主面色稍缓,想了想连比带划道:“她被关在我们隔壁,因为是汉人,所以我们都很奇怪。她大约这么高,皮肤很白,脸小小的,长得很美很美,像画儿一样,眼睛……”
朱允炆越听越是确信,那汉人女子就是他的婉婉。他心急如焚,来不及叫上侍卫,就冲了出去,穿过大半个营区,跑到了那关押蒙元女子的营帐中,一个帐子一个帐子察看。年轻女子全被挑走了,她们聚集的帐子已是空空如也。而其他帐子中只剩下岁数较大,容貌普通的女子,却也是清一水的蒙古人,哪里还有婉儿的踪影。
朱允炆失魂落魄的走出营帐,心中突然涌起个可怕的念头,他脸色惨白,表情愈发狰狞,在那皎皎月光的映衬下,竟是有如鬼魅般。婉婉,婉婉被当成蒙古女子,送入了某个将领的床上,今晚的庆功宴,是场谋划已久的阴谋。
朱允炆呆呆的立在场中,只觉浑身上下被五脏俱裂的痛楚紧紧缠绕着,他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天地空旷,竟是生起世间只余他一人的恐惧感。他已是无力思考为何那帮人要这样对待婉儿,一时之间,皇权富贵,功名利禄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朱允炆站立良久,身上渐渐散发出铺天盖地的戾气和恨意,无论是谁,都饶恕不得,我定要屠了他九族,他双眼通红,嘴里反复念叨着,已是有些癫狂了。还有朱棣,朱棣,他不是我的四叔,他就是个魔鬼,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朱允炆心中杀意沸腾着,踉踉跄跄的向自己营帐走去。
“婉儿,婉儿。”耿璿口中一面呢喃,一面亲吻着婉儿的颈项,双手胡乱的解着她的衣服。今夜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儿时的情谊,男女之情,兄弟之情,都回不去了,婉儿闭着眼睛,心里一阵巨恸之后反是有些麻木,被动的承受着耿璿汹涌的j□j。
就在这时,耿璿一声闷哼歪倒在床上,婉儿急忙睁开眼睛,只见床边站了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瞪着大眼,手中举着椅子,有些局促的看着她。婉儿大喜,也顾不得去想哪里来的小姑娘,连忙呜呜的叫唤着看向自己被缚在床头的绳子。
那小姑娘急忙将椅子放下,先将她口中的布带取下,又有些笨拙的替她解着缚手的绳子。那绳子绑的极为结实,一时之间竟是无法解开,小姑娘急得满头大汗,婉儿柔声道:“别着急,慢慢来。”这番温言细语倒是让那小姑娘镇定不少。过了半饷,婉儿只觉得手一松,已是重获了自由。
婉儿只觉又如重新回到了人间,她心怀感激,抱着救命恩人在她脸上猛亲了两口,“小妹妹,你是蒙古人吗?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怎么会在这里?”那小姑娘被她亲的有些不好意思,眼睛一眨一眨,脆生生道:“我叫小满,今年七岁,他们瞧我岁数太小,就没把我关起来。”却是没提徐增寿和自己姐姐。
婉儿也顾不上多问,她看了看晕过去的耿璿,替他盖上被子,暗叹了口气,左思右想,心中已是打定了主意,这事儿绝不能让允炆知道。婉儿想了想,对小满郑重道:“小满,姐姐感谢你救了我,姐姐也想救你一命。今日之事无论何人问起,你都说在俘虏营帐中救的我,千万不能提这个哥哥。”她指了指床上的耿璿。
小满虽是年幼,却也能听得懂她话中的意思,吓得直哆嗦。婉儿心下不忍,却是了解允炆的性子,他若知道了这事儿,绝不会放过任何知情人。她将小满搂入怀中,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小满乖!别害怕!有姐姐在呢,只要你听姐姐的话,就不会有事儿的。”小满渐渐放松下来,似懂非懂的靠着婉儿,心中却是盘算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姐姐呢。
朱允炆回到了自己的帐中,唤来了贴身侍卫长,虎贲卫指挥同知蒋瓛,在大宁事变后,洪武帝亲自将他派到皇太孙身边贴身保护。允炆从脖子上取出个老虎形状的走马符牌,递给了蒋瓛,冷冷吩咐道:“你亲自去调人手,将昨晚参加庆功宴的将领营帐都给我围了。有奸细混入军中,孤王要亲自彻查。记住,包括燕王和他幕僚的营帐!”
蒋瓛心中大惊,抬眼看了看皇太孙,双眼通红,浑身散发着毫不压抑的怒气。他刚三十出头就已升至指挥同知,除了武艺高强骑射了得外,更是因为其心思细腻,善察上意。凭他跟随皇太孙这几个月来,他已是有些了解这位殿下的性子,表面上看着谦和温文,骨子里却是果决执拗,偶尔还有点暴躁,但也从未这般失态过。到底什么人将他触怒至此。燕王?蒋瓛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蒋瓛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殿下,需要知会一声凉国公吗?”朱允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丝清明渐回脑中,明白要做这事儿必需蓝玉的襄助,他对蒋瓛道:“你让他到我帐中来。”蒋瓛领命就要退下,却听帐外传来若隐若现的叩门声,“允炆,允炆”,竟是一女子的声音。蒋瓛正要喝问,却发现她口中唤的正是太孙殿下的名讳,连忙住了嘴。
朱允炆身子大震,面上渐渐显出狂喜,与方才判若两人。他疾步上前将门打开,却是不管不顾将那女子紧紧揽入怀中,竟是开始亲吻着她的秀发。蒋瓛愕然,嘴唇微张,正有些不知所措,却听朱允炆吩咐道:“你先退下,方才所议的事儿暂时作罢。”
蒋瓛急忙将那走马兵符还给了朱允炆,退了出去。他不敢明目张胆的打量,却是在出门前抬眼扫过那人,只见那少女十三四岁年纪,一身汉人装扮,眉眼灵秀,正是那马家姑娘。马家看来稳的很,蒋瓛暗忖,已是盘算着回京后定要想方设法搭上马侍郎。
婉儿见朱允炆当着蒋瓛的面这般亲热,有些赧然,轻轻推开了他,向蒋瓛颌首示意。待蒋瓛走后,朱允炆方才上上下下将婉儿打量了一番,见其衣衫齐整,心中已是松了口气。想起方才那可怕的猜测,允炆像是怕吓着她似的,试探着轻声问道:“你……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婉儿身子微僵,勉强笑道:“他们把我与俘来的蒙元女子关在了一块,估计是想将我杀了。所幸有一蒙古小姑娘,因年纪小,在营中还算自由,她将我救了。”这话却是有些不尽不实,朱允炆眼神微动,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头,自己刚在那帐中翻了个遍,婉婉方才定不是在那里。
朱允炆见婉儿面色有些发白,想是被吓得不轻,不忍继续逼问,暂时放下了心思,打定主意私下再查。允炆双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手下温润滑腻的触感,方才让他真实的感受到婉婉的存在。他双手一环,抱着婉儿的双手越勒越紧。婉儿柔顺的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胸前,几乎想落泪。
两人耳鬓厮磨了半饷,允炆方才松开了手,吻了吻她额头,将头埋在她胸前蹭了蹭,低声道:“婉婉,我要将你藏起来,让任何人都再也无法伤害你。”婉儿心中已是柔软若水,想到了正事儿,却是硬着心肠将他毛茸茸的脑袋推了开去。
婉儿将心中盘算许久的想法说了出来:“允炆,我被他们困在那营帐中,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总是我们被人算计,还如此被动?”朱允炆想起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脸色阴沉,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他想了想道:“因为我是储君,是正统,是防御的一方;而他们是谋夺者,自然是进攻的一方。”
婉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这话只有一半道理。攻守关系确实如此,却不是我们被动的原因。君子阳谋主攻,阴谋主守,小人反是。我们做到了阳谋主攻,却是步步后退,消极防御,方才这般被动。在这一点上,我父亲他们做的却是极好,以阴谋制阴谋。”
“君子阳谋主攻,阴谋主守。”朱允炆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只觉豁然开朗,眼中已是闪着亮光:“没错!我们用阳谋握住了庆州的军队,又用阳谋将大宁的军队从四叔手上抢了过来,这是阳谋主攻;而我们该阴谋主守的时候却是太过君子!”
允炆想起对方屡屡冲着婉儿下手,有些后怕,又满怀歉意。“不会了,不会了,婉婉,不会再让你受苦了!”允炆的双唇顺着婉儿的额头鼻梁向下吻去,覆在了她的唇上。多日的相思,失去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狂喜交织在一起,仿佛只有将她吞入肚中方才能让自己心定。
这个吻来势汹汹,让婉儿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用手轻推允炆的胸膛,却发现只是徒劳,最终只能弃械投降,身子瘫软在他怀里。两人急促的喘息着,唇舌上下纠缠着,来回争斗着,几乎吸尽了彼此最后的气息,却是都不肯后退,抵死缠绵着。
两人心底绽放出炫丽的花火,只觉若是在此时死去,人生亦然完美了。月光如水银般挥洒泄地,两具年轻的身体紧紧相依着,没有一丝缝隙,帐内竟是温暖如春,生生将大漠的严寒驱散殆尽。
正当两人浓情蜜意时,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两人的热吻,片刻后兵营中竟然响起了号角声。“又是号角!”允炆不情不愿的放开了婉儿,小声嘟囔了几句,颇有些孩子气。婉儿却是皱了皱眉头,心中竟是涌上不详的预感:“北漠都肃清了,还有什么事儿值得深更半夜的吹响号角?”朱允炆也心觉不对,拉着婉儿的手:“我们去帅帐!”
庆功宴狂欢之后的兵营,处处是鸳鸯双栖,蝴蝶双飞,却俱是被这次的号角惊醒了。朱允炆带着婉儿和侍卫们赶到帅帐时,竟只有蓝玉一个人,过了一会儿,其他将领方才陆陆续续过来,有些还边走边在整理衣衫。而燕王朱棣带着幕僚们随后也赶到了帅帐。
朱棣与道衍看了眼朱允炆身旁的婉儿,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惊讶与懊恼一闪而过,却是全部落入了允炆的眼中。他冷冷哼了声,将婉儿挡在了身后。庆州军中的将领大多认识婉儿,见她紧紧跟在皇太孙身后,倒也不觉为奇。众人并未察觉,徐增寿和耿璿竟双双缺席。
待人到的差不多后,蓝玉面带凄色的将手中的急报交到了允炆手中,口中竟是说道:“殿下,节哀!”这话如晴天霹雳在帅帐中炸响,将包括朱棣在内的所有人都炸懵了。需要皇太孙节哀的人……众人面面相觑,几乎不敢多想,大明要变天了吗?
还未等众人胡思乱想,蓝玉已是说道:“太子从西安返京后,身染恶疾,久治无果,于前几日薨了!”婉儿心中一叹,那个心慈宽仁的太子最终还是走了,她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允炆,只见他拿着急报的手不停颤抖着,竟是费了半天劲儿方才打开。
帐内的气氛却是比刚才微微缓和些,还好还好,大明的天还没变,众人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俱是沉默不语。过了半饷,帐内突然响起一声痛呼:“大哥啊!”众人看去,见燕王朱棣已是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帐内顿时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有假声哀嚎的,有上前劝太孙和燕王节哀的,有哭诉太子仁德的,竟让本是有些沉重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蓝玉却是不管这些,他走到朱允炆面前,低声道:“殿下,你可能需要快马回京奔丧了。军中的事儿你放心,乱不了。”朱允炆点了点头,低着头道:“凉国公,我先回帐准备一下,天亮后就启程。”声音已是有些哽咽。
洪武二十三年末,大明帝国刚迎来开国后一场历史性的胜利,又迎来了又一次国丧,大明二十四年的储君,洪武皇帝的长子,太子朱标薨逝。南京城刚张灯结彩准备庆祝北漠大捷,一夜之间全部撤下。大明的子民们,就在一片白茫茫中迎来了洪武二十四年的春节。
作者有话要说:
从未虐过三章以上,唉,真的不算后妈!
太子朱标还是死了,无论在历史中还是在本文中,都是个打酱油的角色,他是个杯具人物。大家可以去查《明懿文太子朱标尊贵而郁闷的一生》一文。尊贵、郁闷两词恰如其分的概括了他的一生。
好吧,由守反攻应该是在老朱死后,这会是一个转折点。



、晓阴谋允炆定计

婉儿陪着允炆回了他的帐子,两人对坐在床边沉默无语。或许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人静静,婉儿站起身往窗外探了探头,看了看广场上的沙漏,柔声道:“已经丑时了,卯时就得出发,我先回房收拾收拾东西。”说完起身准备往外走。
允炆伸出手,一把拉住婉儿的胳膊,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头,闷闷道:“婉婉,在父亲病逝的当晚,母亲也服毒自尽了,我如今……真的成孤儿了。”言语中却是凄凉无比。婉儿大惊,自被圈禁在东宫后,大明的太子妃早已名存实亡,怪不得蓝玉连提都未提。她身子顿了顿,只觉心底有些钝痛,忙伸出双手环住他,像儿时那般轻轻拍着他的背。
过了良久,两人才分开,朱允炆呆呆的看着窗外,眼神茫然,懵懵懂懂的像个孩子,婉儿顿时有种错觉,恍若又见到了儿时的那个小允炆。“婉婉,皇祖母走了,父亲母亲也相继走了,皇祖父虽对我还好,他却首先是大明的皇帝。”允炆口中喃喃道。
这世间对皇太孙好的人成千上万,可惜对朱允炆真心以待的却是越来越少,婉儿一阵酸涩蔓延心底,潮意从眼中几乎要汹涌而出。她看着面前的允炆,如迷路的羔羊般脆弱,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世间一切的语言此时都是这般苍白。婉儿想也没想,环住了他的脖子,将温软的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允炆身子微震,只觉那点温暖如严冬后射向大地的阳光,轻轻浅浅,温婉和煦,却有让漫天遍野的冻土消融的力量。他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转瞬就反客为主,将婉儿越搂越紧,似乎要嵌入自己的身体里。这个吻无关情欲,竟是让两人陷溺其中,不愿苏醒过来。
两人吻得直到透不过气来,方才不情不愿的分开。朱允炆盯着婉儿的眸子直发亮,突然说道:“婉婉,你是我的!”说这话时,他嘟着嘴犹如小狗护食般,不由让婉儿微微失笑,挪开了眼神。
朱允炆见她表情有些不以为然,执拗的用手掰过她的眼睛,与自己四目而视,用手轻抚着她脸颊一字一句道:“婉婉,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谁若跟我抢你,我不但会诛杀他,还会戮他的九族。”
婉儿微微有些吃惊,嘴唇轻张,瞪大眼睛看着他,见他不似玩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为何,竟是带了丝隐隐的惧意。正胡思乱想间,朱允炆从脖子上掏出那走马符牌,拽掉红绳,不知怎么用手扭了几扭,居然变成了只束发的发簪。
允炆将那发簪往婉儿秀发上轻轻一插,压低了声音道:“婉婉,这就是走马符牌,不但能调大宁和庆州的军队,就连信国公汤和在蓟州的军队,甚至西平侯沐英在云南的军队都可调动。这天下能调动他们的,惟有皇祖父的圣谕和这个兵符。”允炆看了看大宁的方向,冷笑道:“在大宁他们将我打得半死,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却是未料我自始至终都戴在身上。”
婉儿不可思议的看着允炆,这发簪可抵得上大半个大明天下,她有些慌乱,急忙伸手去取头上的发簪,却被允炆止住了,看着她认真道:“婉婉,我的就是你的,连带这大明天下。这东西现在是众矢之的,没有人能料到这东西在你手中,反而更安全。你好好替我保管着,待用得上的那天,我再问你要。”
婉儿顿住了手,想了想,也就不再推辞,她柔顺的将头靠在允炆的胸前。两人正待温存,却听帐子外传来凉国公轻轻的咳嗽声。蓝玉见是婉儿开的门,面露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却是让两人霎时变得面红耳赤。婉儿朝蓝玉福了福,低着头对允炆道:“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说完忙不迭逃走了。
待婉儿走后,朱允炆已是面色如常,他眉头一挑,用眼神询问蓝玉。蓝玉轻轻拍了拍手,从屋外进来个人,穿着脏兮兮的庶人棉服,脸上是厚厚的络腮胡,蓬头垢面,落魄不堪。那人将那嘴上络腮胡取了下来,露出光滑的下巴,竟是本应在京城的秦全儿,允炆大吃一惊。
宦官不能离京是洪武朝的规矩,朱允炆当时前往军中时,将秦全儿留在了京中调动厂卫,在保护婉儿的同时,也顺便随时刺探消息。没有厂卫暗中保护,锦衣卫又只能听命于洪武帝,这才让自己和婉儿在大宁和庆州陷入险地。洪武帝也是大宁事变之后意识到这点,方才将蒋瓛遣到了他身边。
朱允炆看着秦全儿,连声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被人发现了,你还有命吗?”秦全儿含着两泡眼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道:“殿下,太子殿下是被毒死的!”朱允炆大惊失色,跌坐在床边。蓝玉见皇太孙有些失魂落魄,恍恍惚惚,连忙对着秦全儿急急喝道:“你这奴才,别光顾着哭,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秦全儿连忙止了哭,用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鼻涕,说道:“太子殿下从太原和西安返京的途中就已不太好,回到宫中就一病不起,太医们只说患了风寒。奴才,奴才还是让厂卫趁夜绑了个太医,用其家人相逼方才套出话来。太子是中了种毒,症状如同风寒般。皇上,皇上已是下令封口,方才对外宣称是风寒。”
话到这里,朱允炆已是心中了然,他这帮叔叔们是再也耐不住性子了,就连秦王和晋王也出手了,这样的萧墙之祸乱自是不能对外人道也。朱允炆太了解洪武帝,也对这群叔叔们不抱任何希冀,如今就是他们冲入了南京城逼宫,他也不会觉得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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