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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朱明(明穿)-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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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荒蟮纳郏行┪牡勺殴v,两只大眼已开始泛着泪光。
耿璿一阵愕然,急忙松了手连声赔礼。小姑娘见其态度温和,容色稍缓,她看了看耿璿身后,踌躇了片刻,还是张开嘴吐出一口生硬的汉话:“我在庆州见过你,那位美丽的汉人姐姐呢?”耿璿有些诧异的指着自己,犹疑道:“你……你见过我?”一面说着一面满脑子搜索着记忆。
小姑娘眼珠微转,狡黠的笑道:“当然,在庆州你的营帐里,你和那位汉人姐姐……”汉人姐姐,难道是婉儿?耿璿想到庆州兵营中那近乎荒唐的一幕,脸腾地一下红了,他目瞪口呆的指着小姑娘,结结巴巴道:“你是小满?那晚……那晚是你将我打晕的,你救了婉儿?”
小姑娘见他已想起,哈哈爽朗的大笑了两声,凑到他跟前挤眉弄眼道:“那位姐姐可是还好?”面对似乎全知全晓的小姑娘,耿璿更加窘迫,连眼睛也不知往哪里搁,他面色绯红,避开小姑娘的眼神道:“她还好,已经嫁人了。”两人正说话间,突然只听人唤道:“小满……”。
来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蒙古妇人,身材修长健美,面容俊俏,肤色却是微黑,她衣着华美,身后还跟了几个高壮的蒙古侍从。小姑娘见到来人,眉开眼笑的边唤着阿可赤(蒙语姐姐),边向那女子扑了过去,指着耿璿叽叽喳喳的用蒙语说着什么。
在锦衣卫刑侦当差,记人辨人是一项基本技能,耿璿在见到那妇人的瞬间已觉有些眼熟。耿璿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也不避嫌,肆无忌惮的盯着那妇人上下打量。就在他打量那妇人的同时,小姑娘不知跟那妇人说了什么,那妇人倏地脸色大变,偷眼看了看耿璿,却是正好撞上耿璿打量自己的目光。
那妇人唬的连忙挪开眼睛,脸色更加难看,她轻声用蒙语说了几句,低着头慌里慌张的拉着小姑娘就向茶肆外走去,却是再也不肯多看耿璿一眼。耿璿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妇人的背影,脸上露出丝恍悟,已知为何那妇人恁般面熟。
掌柜狐疑的看了看那妇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低声问道:“同知大人,这妇人是兀良哈部(朵颜卫)脱鲁忽察尔一个不太受宠的小妾,可是有何不妥?”耿璿大惊,猛地转过头,盯着掌柜疾声问道:“你说什么?可是确定?”
掌柜见耿璿脸色,已知那妇人身份有异,正容道:“这妇人确实是脱鲁忽察尔两年前所纳的小妾,我们也查过她底细,曾嫁过前朝蒙元的一个低等官吏,后来守了寡,辗转流落至大宁,就被脱鲁忽察尔纳了。因不得宠,我们也未重点监视。”
耿璿紧锁眉头,神情凝重,言语中已是带了丝冷意:“我还知道她曾有过另一个身份,她在捕鱼儿海被俘,又在庆州庆功宴上被赏给了我大明的一位官员。”耿璿盯着天边即将落入地平线的斜阳,冷冷道:“那人正是徐家四爷徐增寿。”
耿璿和掌柜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惊惧和担忧,朵颜三卫与北平,果然已勾结上了。
宁王朱权是洪武帝第十七子,自幼体貌魁伟,聪明好学,在朝中享有美誉,人称〃贤王奇士〃。朱权多才善谋,雄心远图,在洪武二十四年,就被洪武帝封为宁王,于洪武二十六年至大宁就藩。洪武年间受封的藩王都有少则数千多则数万的护卫军,而除了燕王朱棣外,当属宁王朱权势力最强。
朱权就藩后励精图治,习武练兵,巩固边防,交好三卫,不到两年功夫,已将大宁建成北方首屈一指的军事重镇。其军事实力就连最先封王的秦王和晋王也望其项背,“带甲八万,革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皆骁勇善战”。
宁王府位于大宁城的西南面,在宁王就藩前就已建成,宫殿门庑、四城门楼皆用青色琉璃瓦覆盖。相比中原的王府或许稍有不足,在荒凉的北漠中却是首屈一指的宏伟建筑。这日的宁王府,悄悄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朱权与建文帝、耿璿年龄相仿,曾是大本堂的同窗,也极为相熟。朱权面无表情的读着手中的信笺,直到反反复复看了若干遍,方才放下信笺。他对着耿璿淡淡一笑道:“小璿,母妃多虑了,皇上也多虑了。四哥虽是向来与皇上不对付,要说反叛之心却也是没有的。”
耿璿见朱权这般轻描淡写,一副隔岸观火之色,心中不由冷笑。他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袖,盯着朱权似笑非笑道:“燕王爷若是无此雄心大志,何苦打朵颜三卫的主意?”朱权脸上的笑容突然凝住,从容不迫的面色终于破了功。
作者有话要说:


、靖难变婉儿产子

大宁的深冬六合萧条,严霜凛冽,积雪不融,泼水成冰,随着夜幕降临,大街小巷不知何时起已是空无一人。星月渐渐升起,夜色愈发深沉,宁王府的书房暖阁内却是温暖如春,身披单衫而不觉寒意,北风如鬼哭狼嚎般从屋外呼啸而过,让人身处温室也不寒而栗。
朱权与耿璿面对面而坐,两人神色端凝,低声交谈,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转瞬即过。书房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在颇为讲究礼数的亲王府中却是异数。朱权眉梢一挑,微觉诧异,他沉声道:“进来。”门外走进一侍从,躬身行礼后,将手中密封的信笺递上前去:“王爷,府外有人求见,说是务必要将此信送至京师来的客人手中。”
耿璿与朱权对视一眼,拆开信看了起来,片刻间脸色已是大变,他身子紧绷,叹了口气,将信递给了朱权。朱权狐疑的接过信笺,只见上面写道:“燕王谋反,诱北平布政使张昺与北平都督指挥使谢贵入端礼门,伏兵袭击所拿,张昺与谢贵不屈身亡。”朱棣一同拿下的,还有王府长史葛诚。
朱权眼睛微瞪,难以置信的看着耿璿,胳膊木然的垂下,信笺坠落至地。耿璿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容道:“燕王爷控制了北平与顺天府,下一步就是大宁。”朱权缄默无语,半响后方才叹道:“小璿,回去请转告皇上和娘娘,我会亲自写信给诸位兄弟。剩下的事情,一切如我们所议。”
在耿璿离开大宁后不久,皇祖太妃杨妃就身患重疾,宁王朱权将身怀有孕的王妃送回京师侍疾。在宁王妃离开大宁半个月后,燕王朱棣亲自造访大宁,并劝说宁王朱权与之同反。宁王知最为精锐的朵颜三卫已被策反,无奈之下只能应下,大宁八万兵马名义上仍归其统领。
建文元年正月底,燕王朱棣于北平誓师,以诛马进周、黄子澄为名,将其军队称为“靖难”军。朱棣上书朝廷并昭告天下,马黄二人裹挟建文帝后,以皇太孙及太孙妃之身,鸩杀先帝,并引用太祖祖训道:“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臣谨俯伏待命。”
月黯星稀,南京城笼罩在一片沉寂的暗黑中,大小街巷上偶尔可见微弱的光亮,在夜幕中若隐若现,那是手持铜锣、梆子上夜的更夫。过了片刻,四更的钟声响起,大多数百姓尚香梦沉酣,街道上开始若有若无的响起人声和马蹄声,大明帝国早朝的文武官员们正在从京师的四面八方赶往午门。
午门前面停靠着各式车马,东西侧门已是大开,百官们排成长长的队伍,依序鱼贯而入。官员们早朝,不得喧哗,这是太祖定下的规矩,遂午门处虽是车水马龙,却无半点喧嚣。就在这种从容和缓的寂静中,如鼓点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骤然响起,分外刺耳。
众臣循声望去,只见一匹驿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单手举着文书,面色焦急,口中高声叫嚷:“北平书奏,十万火急。”午门正门应声而开,飞骑长驱直入,消失在众人眼中。上朝的官员们已是惊诧莫名,俱面面相觑,片刻后,议论喧嚷声四起,早朝不得喧哗的规矩早已被抛诸于脑后。
这番变故发生时,坤宁宫已是彻夜灯火通明,太监宫人们来来往往,井然有序的穿梭于大大小小的厢房、廊房与庭院中。坤宁宫的殿内,建文帝来来回回不停踱着步子,时不时焦灼的抬头向皇后寝殿张望,他身旁站满了太监宫人,还有太医院的太医。
寝殿内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呼痛声,朱允炆心中一紧,顿住了脚步,惊慌之色从脸上一闪而过。婉儿痛苦的呻吟声愈发频繁,在空旷的坤宁宫正殿内显得格外清晰,允炆面色难看,再也忍耐不住,伸手抓住身边的太医院令疾声问道:“怎么回事?都两个多时辰了。”
太医院令被拽的一个踉跄,狼狈至极,不等稳住身子急忙温声劝慰道:“皇上莫慌,妇人临盆,少则几个时辰,多则一日,皇后从阵痛至今,方才过去两个时辰,这可是再正常不过了。”朱允炆皱着眉头道:“那她为何会如此之痛?”
太医院令花白的胡子微微一抖,面色发窘,脸涨得通红,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年轻的皇帝,过了半饷方才结结巴巴的憋出一句:“皇上,生子哪有不痛的?”朱允炆又向其他太医看去,诸人忙不迭的点头,七嘴八舌道:“皇上,都是这样的。”“皇上,臣可以作证。”
眼看着太医们一本正经的向皇帝解释着,殿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宫人太监们脸憋得通红,低垂着头,生怕一不小心就笑出声。朱允炆见状,已是隐隐知道自己闹了笑话,欲盖弥彰的清了清嗓子,继续在殿内踱着步子。
就在这时,孙宇亲自带着蒋瓛走了进来,朱允炆有些讶异,按照规矩,蒋瓛只能候在殿外。蒋瓛初次入坤宁宫,微微有些不自在,他走至建文帝跟前,压低嗓子耳语了几句。或许是早有心理准备,朱允炆并不似想象中那般雷霆震怒,他唇角一勾,嗤笑道:“靖难?亏他能想得出这个词。”
蒋瓛微微瞟了瞟躲得老远的太医宫人们,低声道:“皇上,马尚书、黄学士等人已候在乾清宫,于百官上朝前总得先议出个章程。”朱允炆一愣,有些为难的抬头看了看寝殿方向,低头沉默不语。见建文帝面露踌躇,蒋瓛已是搬出了马进周教他的话,“皇上,这两日极为关键,一个不慎,朝中京师就会人心惶惶,皇上当以大局为重。”
这个道理,朱允炆心中自是再明白不过,他不再多说,让人将张嬷嬷召至身边,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张嬷嬷心中大惊,却是强作镇定,只听皇帝继续道:“嬷嬷,朕一时半会儿不能来坤宁宫了,婉婉见不到朕,定会多想,你就告诉她朝中有急事即可,更多的细节不用多说,免得她忧心。”
还未来得及多想,只见建文帝已走至殿门口,他转过头看着张嬷嬷,口中改了称呼柔声道:“嬷嬷,我将婉婉托付给你了。”张嬷嬷眼中一热,嘴角挤出个笑容道:“皇上,姑娘向来很坚强!”朱允炆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寝殿内,一咬牙转身离开了坤宁宫。
“开了四指了。”耳旁传来稳婆的声音,破水已经几个时辰了吧,婉儿疲倦的想着,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正当要迷迷糊糊睡去,一阵疼痛重新袭来,让她立时清醒过来。婉儿嘴角微弯暗暗道,疼痛果然是产妇最好的朋友,能让人意识清醒,注意力集中,就是这般密集的反反复复,让人几欲崩溃。
叫吧,叫出来或许会舒服些,婉儿这般想着,口中已是呼痛出声,这次的疼痛来的格外剧烈,她眼角渐渐溢出泪水,“允炆,允炆。”不停的唤着丈夫的名字。大明的规矩,男子绝不能进产房,何况是允炆这样的身份。可是他此时应该是候在外面,婉儿脑中闪过念头,等不来他的回应,她心中一阵慌乱,已是叫道:“允炆,允炆,你在哪里?”
“姑娘,姑娘。”张嬷嬷扑到婉儿跟前,抓住她的手,焦急的唤道。疼痛稍缓,婉儿握着张嬷嬷的手,有气无力道:“嬷嬷,允炆呢,我的允炆呢?”张嬷嬷身子一僵,擦了擦眼角的泪,手上拈起参片送至她嘴前道:“姑娘先含一片吧,还得有一会儿才能生呢。”却是对婉儿的问题避而不谈。
婉儿头轻轻一歪,避了开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撑起身子一把抓住张嬷嬷道:“嬷嬷,我方才还听到允炆的声音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莫瞒我。”婉儿手紧紧的抓住张嬷嬷的胳膊,执拗的盯着她,眼见着汗水顺着额角往下直淌,却仍是不放手。
这种自儿时起就带着的倔强让张嬷嬷缴械投降,她抱着婉儿,将其身子缓缓向床上靠去,颤抖着声音道:“姑娘,燕王已自北平……起兵了。”终于来了,婉儿只觉悬在他们头顶的巨石落下,惶恐惊惧齐齐袭来,她只觉一阵眩晕,口中喃喃道:“终于来了,来了,允炆,娘亲,兜兜,丢丢……”皇后口中颠来倒去念着几个名字,晕了过去。
坤宁宫寝殿内此时群龙无首,宫人太监医婆稳婆们乱成一团,就连老成持重的太医们也急得满头大汗,乱了方寸。此时天刚蒙蒙亮,皇祖惠妃带着宁国公主和永嘉公主走了进来。惠妃见此乱状,柳眉一竖已是怒道:“你们这是什么做派,还不都给我安静下来。”
惠妃往殿中一坐,坤宁宫这才有了主心骨,渐渐恢复了秩序。宁国公主焦急问道:“皇后如何?”太医院令战战兢兢道:“皇后晕了过去,情形……不太妙。”他偷偷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只觉浑身已是冷汗淋漓。永嘉顾不得逾矩,上前两步拽住太医院令的衣衫怒道:“不太妙?你们这些老儿,打量谁不知道你们明哲保身那一套?养你们这些太医来何用?”
皇祖惠妃蹙了蹙眉,喝住永嘉,盯着几位太医看了片刻,直盯得几人心里发憷,方才冷笑道:“诸位太医,也算是洪武朝老人了,你们也知晓当今皇上的性子。若是皇后有个万一……”惠妃顿了顿,面上已是带了丝凌厉:“莫说你们,就连你们的家人也保不得了。”
惠妃话毕,几位太医已是脸色惨白,太医院令颤颤巍巍道:“太皇太妃娘娘,当务之急是尽快让皇后娘娘清醒过来,臣口述,由医婆依穴位针灸,或许能有效。”惠妃微松口气,眉梢上挑道:“还不赶紧?”就这样,医婆们进进出出传递执行着太医的指使。
婉儿只觉浑身似躺在厚厚的棉花上般,轻盈柔软,浑身俱是从未经历过的松弛舒适。她如同坠入一场深沉的梦境,世间的恩怨情仇,所有的爱慕与牵挂,担忧与恐惧,刹那间都已烟消云散。爱人、亲人、仇人,他们的姓名与身份在她脑海中已混成一团,像朝露般渐渐淡去。
就在她即将在梦境中彻底睡去时,突然空中传出一阵声音,念叨道:“乙丑年,燕兵犯金川门,左都督徐增寿谋内应,伏诛。谷王橞及李景隆叛,纳燕兵,都城陷。宫中火起,帝不知所终。燕王遣中使出帝后尸于火中,越八日壬申葬之。”
婉儿身子一震,如中雷击,不由自主高声反驳道:“胡说!京师绝不会陷,绝不会陷!允炆不会死!不会死!”她惊叫着,身体的那种轻松感倏地一下突然消失,一阵剧痛袭来,耳旁已传来纷纷攘攘的叫声:“姑娘!姑娘!”“娘娘!娘娘!”
婉儿睫毛一阵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张嬷嬷又惊又喜,跪在她身旁满脸泪痕道:“我的娘娘,我的姑娘,你终于醒了,已开到八指了,你再不醒来……”说到这里,张嬷嬷一阵后怕,已是泣不成声。婉儿眨了眨眼睛,已是彻底恢复了清明,她轻声道:“嬷嬷,我要含参片。”
此时已是正午,离破水已六个多时辰了,因体力消耗极大,又几无进食,婉儿已是精疲力竭。又过了半个时辰,婉儿直直的盯着寝殿的屋檐,只觉时间仿佛已经停滞下来。脚步声、私语声、哭泣声、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婉儿心里清楚不过,再生不出来,肚里的宝宝就会有危险。
婉儿拼命的憋气用力,再憋气用力,就在濒临绝望时,耳旁传来稳婆的声音:“娘娘,宫缩时不要用劲,不宫缩时用劲。”婉儿即刻停止用力,换成了短促的哈气,只觉瞬间轻松了许多。又过了不知多久,婉儿只觉身下突然一松,什么东西似乎滑出体内。
“哇~~~~!”婴孩震天的哭声响彻整个坤宁宫!“皇后娘娘诞下皇长子!母子平安!”殿内响起一片惊喜欢呼声。
婉儿此时已是大汗淋漓,发丝一缕缕贴着脸颊,她看了看稳婆手中的婴孩,健壮白胖,挣扎着凑到他白嫩的脸上轻轻吻了一吻。好好休养,还有一场恶战等着,婉儿暗暗告诉自己,眼睛一闭已是昏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产子感受,部分来源于好友的真实经历。
所有的母亲都是英雄,向妈妈们致敬!



、大战在即君臣谋

华盖殿位于奉天殿之后,四面出檐,渗金圆顶,殿顶上还缀有一颗硕大的金球。每日早朝前,皇帝要在这里先行接受内阁大臣和宫廷执事人员的参拜,然后才去奉天殿接受百官的朝拜。这日的华盖殿气氛却是有些端凝,就连殿外侍奉的太监宫人们也避的远远的。
殿内的几人彻夜相谈,不知不觉间天际已渐渐发白。虽是通宵达旦,朱允炆却面无倦色,其双目灼灼,面色微绯,身子时不时往龙椅上靠去,显见心境却是放松了不少。说话间,殿门外的太监已是低声道:“皇上,四更六刻了,该去谨身殿更衣准备上朝了。”
朱允炆正谈的兴起,心有不快,微微带着丝不耐烦道:“今日就不更衣了,待会直接去上朝。”马进周轻轻看了眼皇帝,只见其虽是精神矍铄,眼下却有些发青。他眉头微蹙,斟酌了片刻还是劝道:“皇上,今日是二月初一朔日,又逢此大变,早朝前略微修饰下龙颜似乎更为妥当。”建文帝愣了愣,点了点头却是从善如流。
奉天殿层台累榭,坐落在汉白玉包筑的三层石台上,每层石台皆林立着雕刻精美的石栏杆。宫殿双檐重脊,雕梁绣户,门窗涂有朱漆,描金雕花,殿顶覆上琉璃金瓦,在阳光下发出熠熠光芒。二十八年前,太祖皇帝就是在这个煌煌的金銮宝殿举行登基大典。
奉天殿旁左庑是文楼,右庑是武楼,文武楼之间是广场。五更未至,广场上已站满了上朝的京官,从公侯勋贵,一品大员到九品小吏乃至不入流杂职,竟是将偌大的广场挤得满满当当。往日的早朝肃静庄重,朝臣皆是屏气敛声,何曾有过今日这般的情形,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交头接耳,低语喧哗。整个广场虽不至于喧嚣沸腾,交谈声如蜜蜂般嗡嗡连绵不绝,在空旷的广场上回音余绕。
随着五更钟鼓声响起,静鞭初彻,众臣各归其位,广场上顷刻间已是四下无声。这日的建文帝着皮弁服,头戴缀有玉珠与珍珠的黑纱帽,系以朱纮缨,身穿绛纱袍,下着红裳。这身冠服华丽雍容,竟是将这位少年天子衬得老成稳重了许多。
文武官员们纷纷偷眼向建文帝看去,只见其神情端庄却不凝重,众人心中俱是一松,广场上本是紧张的氛围徒地和缓下来。朱允炆按照合奏启事目依序向各府部衙门询问大小公私之政事,与往日一般无二,渐渐的,众人已放下心中忐忑,坊间流言与早先的千里急报恍如从未发生过。
两个时辰后,日常政事料理完毕,建文帝方才不慌不忙的将一份书奏递给了身旁的太监,令其宣读。书奏宣读完,广场上立时陷入死一般的静寂,随即轰的一声已是哗然一片,满朝震动,犹如巨石投湖,掀起了滔天巨浪。燕王靖难,并废除了建文年号,改称洪武二十八年。说来说去说到底,燕王起兵反了。
朱允炆面色若常,煞有兴致的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唇角似有似无的露出一抹微笑。朝中众臣反应不一,幸灾乐祸的,忧心忡忡的,冷眼旁观的,更多的却是义愤填膺。朱允炆面色不改,心中却是长松了口气,朝中情势正如马进周所说:“陛下以皇储之身跟随先帝身旁多年,名分早定,纵不是天下归心,也算是民心所向。”
待众臣沸沸腾腾议论之声渐消,朱允炆一面摩挲着手中的金龙纹玉圭,一面似笑非笑道:“燕王此番起兵,名为靖难锄奸,诸卿有何看法?”话音落毕,众臣俱作沉思状,不知是畏惧燕王权势,还是心有顾虑,俱是缄口不敢言,一时之间整个广场沉默无声。
眼看着朝议陷入了僵局,广场私语声又有喧嚣而起之势,建文帝唇角的笑容渐渐凝固,面上冷凝之色已是难掩。马进周皱了皱眉,侧头朝六部的文官们聚集处看去。过了须臾,礼部侍郎黄观率先站出队列,向着龙椅上的建文帝躬身一拜,已是开始侃侃而谈。
黄观是马进周就读国子监时的旧友,也是永嘉公主驸马维璋的同年同窗,于洪武二十四年会试被明太祖亲点为状元,是大明帝国第一位“连中三元”者。黄观治学严谨,辩才绝佳,最擅引经据典,只见其眉宇疏朗,不慌不忙道:“皇上,先帝虽课亲王以‘勤王’之责,却是须得天子密诏,此番燕王未得诏而起兵,当属悖逆之举。”
黄观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卓敬却是紧随其后,其为人耿介中正,似是已忍耐多时,满脸忿色呼之欲出,言辞间毫不客气,极尽鞭挞:“皇上,燕王派阉逆鸩杀先帝在先,是为不忠不孝;遣徐增寿李景隆逼宫在后,祸乱天下,是为不仁不义。此次打着靖难勤王名号,不顾苍生黎民起兵谋反,此番颠黑倒白之举,是可忍孰不可忍,若不讨伐,当开创野心阴谋之先例。”
黄观与卓敬文名颇盛,为官又清正,在士子与官吏中声名俱佳。两人的率先表态打破了僵局,众人七嘴八舌,竞相上前言奏。马进周与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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