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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爱流沙-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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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易轻寒竖着耳朵分辨了一下,突然开心的笑了:“原来你真正的声音是这样的……”
江宁那张白玉般的脸蛋上,渐渐浮起绯色柔晕,他像个青涩的少年,心头小鹿乱撞,他嗫嚅着,却仍是鼓起勇气迎上易轻寒美丽的双眸:“好听吗?”
易轻寒却有些愣住了。
这个人……
将会是个绝世妖孽!
只是轻轻的三个字,却像轻柔的丝缎抚过肌肤,温柔,舒适,又带着迷离的诱惑……
“娘娘?娘娘?”江宁见易轻寒呆呆的望着自己发愣,只当她突然身体不舒服,赶紧出声唤她。
“什么?”易轻寒回过神来,掩饰的咳了几声,见江宁一脸忧心忡忡,赶紧分辩:“我只是在想,声音恢复了,其他的地方……”
易轻寒欲言又止,她很希望江宁能明白她在说什么,毕竟那个地方真的很难以启齿,尤其,对方还是个……太监。
“其他地方也都还好,并无异状,娘娘,奴才的下巴泛青了。”江宁这样的人精,焉能不知易轻寒心中所想,他用一种隐晦的方式巧妙的告知她,他很好,从未有过的好。
“泛青?”易轻寒愣了一下,目光专注在江宁的下巴上。
她仔细看了看,突然睁大了眼睛:“是,是胡子!”她激动的语无伦次。
江宁看着她孩子气的表情,也笑了。
她上前几步,踮起脚尖,再仔细的看,是的,那个骨感美丽,线条优雅的下巴上,有了微微泛青的痕迹,那是成熟男人的象征胡须。
自从简睿扬服用染净依之后,因为药力无法承受引发了剧痛缠身,易轻寒便暗自担心江宁服用浮生轮之后会不会产生什么不良后果,所以才叫他来问个清楚,她已经拿定主意,如果江宁有半点不适,她都不会给他剩下的药,但如果一切正常,那为什么不继续试下去呢?
离成为真正的男人只有一步之遥,她不想放弃,她知道,江宁更加不想。
哪怕,真的有什么无法预计的后果,他也不想。
于是,易轻寒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一支小巧的玉瓶递到江宁面前:“发生了很多事,到今日才有机会把这个交给你。”
江宁接过玉瓶,有些惊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易轻寒:“娘娘,这是……”
“这是烈阳元液,服下它,你就真正脱胎换骨了。”易轻寒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娘娘……”江宁哽咽住了。
自六岁净身入宫,直至而立,二十余年间,半人半鬼,半阴半阳,到今日,终于可以玉阳重生,做回堂堂男子汉,叫他怎能不激动如斯?
他看着易轻寒,那美若花妖的女子,依旧盈盈浅笑,血色双瞳中流转着动人的光华,那个笑容,充满了温暖与安定的力量,仿佛可以将这世上所有的温情,全数交给他……
他在易轻寒面前,服下了那瓶烈阳元液。
易轻寒玉指轻扬,抵在他的丹田祖窍处,一道柔和真气由此注入,催动烈阳元液的药力在经络中飞速流转,将已经被流年转修复好的宗筋冲脉团团包裹,好似一团烈火在丹田中疯狂燃烧,灼热难当,直到江宁快要失去意识,几欲昏厥时,这种感觉开始渐渐退却,直至消失。
他睁开眼睛,却见易轻寒一脸关切,“你还好吗?”
他咬着牙点了点头。
虽然那种灼热的痛楚实在难以忍受,但痛楚之后,他明显感觉到他的腿间多了一物,而且正雄纠纠气昂昂的傲然挺立。
之所以如此隐忍,是因为这傲然挺立的一物似乎将全身血液集中,使他心旌动荡,欲念横生,若不赶紧发泄出来,只怕又要出什么状况……
易轻寒见他一脸隐忍,满头大汗,便顺手拿起一方绣帕递到他面前:“先擦擦汗吧。”
他却动也不敢动,只怕自己稍一动作,就会兽性大发,冒犯了眼前这高贵美丽的女神。
易轻寒见他如此难过,不由得有些发慌。
“江宁……”她小心翼翼的唤他。
“小姐……”江宁的声音变得嘶哑,原本清亮的眸中居然隐现血色!
易轻寒却松了口气。
听到他如断锋那般唤她“小姐”,易轻寒便知道,他们成功了,江宁现在,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江宁服下浮生轮后,曾经因为药力发作,一时失控握住她的手,唤她小姐,现在又是如此,这只能说明,江宁此刻的异状是因为强压欲念而产生的。
易轻寒摇摇头,抬手将一道真气自上丹田注入,顷刻之间,江宁只觉得清凉遍体,心气宁和,再无不适之感,种种绮念,更是烟消云散。
易轻寒见他已然平静下来,便发话道:“好了,自此以后,你就是堂堂男子汉了!”她的神色瞬时变得肃然,“现在,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
江宁还未从恢复男儿身的喜悦中恢复过来,就被她此刻的神情吓到了。
他身形一正,也庄重谨然回道:“是,娘娘,奴才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易轻寒微微颔首,声音渐渐放的柔和:“你不用紧张,其实只是些关于先帝的陈年旧事,我想听一听你的说法。你知道的,我浑浑噩噩了十几年,终于醒过来了,有些事情总是要弄清楚的。”
“是,娘娘。”江宁口中应了,却仍是郑重以待。
易轻寒想了想,开口问道:“太子开衙建府之前,你一直在宫里吧?”
江宁立刻回道:“是,娘娘,臣六岁进宫,一直待在先帝身边,后来,蒙先帝青睐,又陪侍太子殿下,直至现在。”
“也就是说,先帝的事,今上的事,你都很清楚了?”易轻寒的眼神,渐渐锋锐。
江宁沉吟一下道:“娘娘,在调去服侍太子之前,奴才一直侍奉先皇,那时发生的事,奴才多半都是知道的,只是去服侍太子之后,奴才就知之甚少了。”
易轻寒往床上看了一眼,“那这件暖玉雪狐斗篷,是先皇御用之物?”
作者有话要说:又改了好几遍,改成现在这样~~~~~~
晚安~~~~~
PS:求留言,求收藏……


、92灵光

江宁随着易轻寒的目光望床上一看;正欲回答;却突然蹙起眉头,露出费解的神情:“娘娘;奴才打远这么一看,似乎是先帝那件没错;可是……”
他突然上前几步;抬手将那件斗篷抓起来抛向空中;随即劈空一掌打出,掌风过处;;那件斗篷被真气所控;缓缓舒展拉伸至极限,并且稳稳悬在半空中,这时,整个斗篷上的纹络便清晰的呈现在他们面前。
那,应该是一枝盛放的鲜花。
是易轻寒从未见过的一种花。
美丽到悲伤,魅惑到狂放。
然而那细枝碎叶间,却弥漫着丝丝缕缕的柔情,让人心疼,叫人心碎。
“娘娘,这并非先帝之物。”江宁极为肯定,“这是端华太后的遗物。”
易轻寒转身,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江宁微微沉吟, “乍一看去,先帝的暖玉雪狐斗篷与此件的确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这皮草间的纹络,只是这样贵重的东西,没有人敢去用力拉扯,自然也不会有人留心这其中的异同。像奴才这样,用内力将整件斗篷伸展更是别人想都没用想过的辨认之法。”
他停顿一下,抬眼看看易轻寒,见她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反而露出更加专注的神情,便继续道:“这个法子,整个大内,相信只有奴才一人知道。不对,”他突然摇摇头,“现在是两个了。”
他又停下来看着易轻寒,风华绝世的脸上露出暖暖笑意,却有些俏皮狡黠:“娘娘,您能猜到另一人是谁吗?”
易轻寒难得见到平日一本正经的江宁竟有如此促狭的样子,忍俊不禁的摇头笑笑:“这有何难?以前只有你一人,现在皇叔进京朝圣住在宫中,这个人自然是皇叔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两件都是皇叔进贡的吧?”
“娘娘英明。”江宁微微一笑继续道,“远山王骁勇善战,身手不凡,亦酷爱行猎,这是他在化生天与自在天交界的冥灵冰域中得来的。”
说到此处,江宁面色渐渐凝重:“那年,冥灵冰域中有雪狐出没,形如巨象,天性狡诈,凶残嗜杀,一夜之间毁去数个村庄,无一活口,先帝曾派几路官兵围剿,却都是有去无回,一时间人心惶惶。万般无奈之时,远山王与易相主动请缨,二人未带一兵一卒潜入冥灵冰域,历尽种种艰辛,终于剿杀雪狐,还民安乐,狐王狐后的皮便制成斗篷,织以华美纹络,缀以暖玉心锁,奉于先帝和端华太后……”
江宁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凝神不语。
“后来呢?”易轻寒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催促道,“继续啊!”
江宁抬眼看着她,面现犹疑之色,他思来想去,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娘娘,接下来的事,是宫中秘闻,和您的父亲有关,奴才并无不敬之意,只是将当时看到的事讲给您听,娘娘,您……”
“我明白,你说吧,我不会怪你。”易轻寒柔声打断他,并且对他温和的笑道:“其实,我想听的,就是关于我爹爹的,你……明白吗?”
江宁心念一转,顿时了然,看来娘娘已经心中有数,否则又怎会专门叫他来看这雪狐斗篷,心中一点忐忑放下,江宁微微颔首:“奴才明白。”
易轻寒又笑了笑,对他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开始,大家都不知道这两件其实有所不同,只是当时远山王手中那件奉于先帝,易相手中那件奉于端华太后手中,先帝与太后收下之后就放在各自寝宫,自然不会混淆,更不会有人发现。直到那年冬天,幻苍国第一圣僧多罗叶上师圆寂,举国同悲,端华太后更是伤心欲绝,在婆娑寺外守了七天七夜,为恩师尽孝……”
“等一等!”易轻寒打断他,“端华太后是多罗叶上师的弟子?那婆娑心门……”
“婆娑心门是多罗叶上师所创,”江宁善解人意的回答她,“多罗叶上师曾经收过一些根骨不凡的孩子为俗家弟子,端华太后便是其中唯一的女弟子,她与易相,远山王一起长大,他们三人感情深厚,犹胜骨肉之亲。”
原来如此!
易轻寒震惊之后,终于恍然大悟,爹爹和端华太果然是有关系的!
不仅远山王和爹爹是师兄弟,连端华太后也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同门!
那么……
易轻寒叹了口气,“你就是在那时,发现这件斗篷与先帝那件其实不同的?恐怕端华太后也是那时才被皇叔告知吧?”
“非也。”江宁摇摇头,“告知端华太后的,是易相。”
“我爹爹?!”易轻寒有些吃惊,甚至失声叫了出来。
“是。那时端华太后伤心欲绝,茶饭不思,易相挂念太后,时常前去探望,为了让太后开心,易相便指着太后身上的斗篷说要给太后变个戏法,然后,易相便以真气展开斗篷,将纹络露出,太后果然被这朵奇葩吸引,稍减悲伤,那时,奴才曾听易相说过,这是冥灵冰域中独有的一种花,名字叫做”
江宁突然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字字深情:“倾!城!之!恋!!!”
倾!城!之!恋!!!
随着这四个字从江宁这里脱口而出,易轻寒终于抓住了那道曾经一闪而过的灵光。
易相,易息罔。
当日在帝释云天塔,她就已经发现端华太后写的最后一个字有古怪。
那个字,是易息罔的“息”字。
是端华太后短短一生留下的最后一个字。
之所以用尽全部的生命去写这个字,是因为,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写下的,是爱人的名字。
那个扭曲的,没有完成的“心”;
那个和妈妈一模一样的宫装丽人;
那个木偶般的小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端华太后是绝对的狠角儿……


、93救星

江宁见易轻寒突然怔忡;知道她乍闻当年之事;心中难免悲拗,只怕她情绪起伏之下伤身;于是赶紧出声唤道:“娘娘,娘娘!”
易轻寒却还是恍若未闻;江宁只好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娘娘?皇后娘娘?”
被江宁一拍;易轻寒终于回过神来,她默默的低下头;长长的血发好似血色的瀑布倾泻而下;遮住了细瓷般的脸蛋;等她再抬起头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
“所以,先帝是从我爹爹手中抢走了端华太后?”易轻寒的声音轻轻冷冷的,好似一块薄的透明的冰。
江宁犹豫一下,还是如实回道:“是。”他看看易轻寒,见她没有说话,便继续道:“那时先帝即位不久,政事纷扰,先帝时常不胜其烦,便常常微服出宫,在民间游历解闷,后来听远山王说起婆娑心门中的事,觉得颇为有趣,尤其常常听远山王提起多罗叶上师唯一的女弟子,心里便开始留意,再后来,先帝再微服出宫时,便去了婆娑寺,在那里,因为一本大悲如来咒与端华太后结识,之后,先帝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端华太后接入宫中,没多久,端华太后便直接被封了正宫皇后,先帝的嫡妻却只居贵妃之位。”
“那我爹爹他……”易轻寒的心不知不觉揪了起来。
江宁看着她脸上的担忧之色,深深一叹,“封后之日,拜相之时!”
“封后拜相在同一天?!”易轻寒咬紧了嘴唇,双目之中已是恨意隐现,“好毒的心肠!”
江宁摇头叹道:“午时拜相,戌时封后,这在幻苍国史上是从未有过的事,先帝那时对端华太后是爱到了极致,却也伤到了极致,谁人不知,端华太后与易相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呢?可惜皇权遮天,纵然他们相爱相许,却还是棒打鸳鸯散……”
易轻寒闭上眼睛,努力压住心头汹涌的恨意,“那我爹爹他……是怎么娶了我的亲生母亲的?”
“这件事奴才就不太清楚了,”江宁歉然摇头,“那时,奴才已经调去侍奉太子,只听说她原来是易相府中侍女,后来不知怎的就成为易夫人。”
易轻寒对这个易夫人根本没有感情,她心里是宁可将端华太后当做母亲的,毕竟,端华太后和她前世的妈妈生的一模一样,反而易夫人让她有一种陌生感。
“她和我爹爹感情好吗?”
“这个奴才是真的不知道了,奴才从未见过易夫人,只是听说她很是沉默寡言,平日深居简出,跟了易相时间不长,后来便因为易相离世,易夫人受惊早产,生下一个女儿之后就去世了。”
这个女儿,自然就是那疯疯傻傻的前易轻寒了。
她在心里仔细梳理了一下江宁的话,发觉江宁所说的其实也很简单模糊,除了斗篷这个细节是他亲眼所见,其他都是听来的传闻,想来他这里也只能知道这么多了,却还是有些不甘心:“你还知道些什么?”
“奴才知道的,大体就这些了,时隔多年,怕是有些事情会有所遗漏,其实,先帝身边最贴心的是大总管太监柳澜,那时他是奴才的师父,有些事奴才也是从他嘴里知道的,只可惜柳澜在先帝驾崩当日便也去了,否则,他必定能将当年的事全部告知于您了。”许是想起了柳澜对自己的种种教导,江宁的语气颇有些伤感,也有几分遗憾。
“柳澜……”易轻寒轻轻叹了口气,“是今上赐死的吧?”
江宁没有想到易轻寒会突然将话题转到柳澜身上,不由得愣了一愣,却还是老实答道:“这倒不是。幻苍开国以来,所有王子在年幼之时都会有一群年龄相仿的小太监相伴服侍,一起长大,他们之中只有一人会成为储君最贴心的仆从,与储君朝夕相伴,直至终老,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虽然名为主仆,实际上也是亲人,所以,若是帝王先于此人离世,此人必定会自行了断,随驾而去,这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他们的荣耀。”
“原来如此……”易轻寒喃喃自语,突然猛地抬头看着江宁:“那你?!”
江宁淡淡一笑,恍若谪仙般俊逸出尘,“奴才的命运,亦是如此。”
他虽然笑着,眼里却隐隐有种苦涩,易轻寒心中蓦地一阵酸楚,却很快化作笑靥浮于脸上:“你已经不是太监了,这个命运法则,对你无效。”
明明是笑靥如花,曼声细语,却有种庄严威凛的气度隐隐渗出,让人不由自主的诚服与膜拜。
江宁深深的看着易轻寒,心里暖暖的。
这个女子,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吧……
自从五岁被卖,六岁入宫,受尽了屈辱磨难,却还是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不甘心啊!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生了副好模样,骨子里便存了三分傲气,抵不住命贱,沦入宫中做了太监。
那时虽然还小,却也知道,这个地方一刀切下去便什么都完了。
净身时的痛苦,是他难以逃离的梦魇。
越大越明白事理,越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自由,尊严。
没有了。
被那一刀切的干干净净。
每一天都过的生不如死。
心头,却还是存了一丝做人的希望。
好在有这丝希望,让他可以撑下去,熬下去。
熬了二十余年,终于等到了她。
虽然有些漫长,却终究还是等到了啊!
他想起初见她时,是在太子府大政阁。
初见……
可不么,她疯傻了十几年,神志清楚后,他第一次见她,就是在大政阁外。
冰天雪地中的一抹妖娆。
那时,他在书房伺候太子,远远的看到她与断锋踏雪而来,那双血色眼眸,再不复往日的空洞苍白,那般清澈灵明,好看的让人心疼。
天晓得,原来那时那个踏雪而来,犹如仙子般的她,竟是他的救星……
自由和尊严,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他看着在默默沉思的易轻寒,笑意更深……
柔情万缕……
作者有话要说:江宁也会很强大~~~


、94前尘(一)

春寒料峭;细雨绵绵。

幻月宫中;揽月湖上,一叶轻舟翩然徜徉。

远山王简非轻一身蓑衣;在雨中击桨而行。

软纱轻帘遮蔽的小小船舱,布置的华美舒适之极。

厚重的白色熊皮地毯;白玉纯银透雕祥云纹罩簋形暖熏炉;充满异域风情的金丝银线毡壁画;小巧精致的羊脂玉案后,是倚在一堆柔软靠垫中;一脸慵懒闲适的易轻寒。

她似乎已经睡着了;长长的浓艳血发遮住了半张脸;更衬得肌肤胜雪,风姿如画。

简非轻深吸一口湿润清新的空气,眸光落在船舱外一把撑开的油纸伞上。

那把伞,跟她的眼睛一样,殷红似血,不同于女儿家所喜的花鸟蝴蝶,她的伞上是一只快意翱翔的飞鹰,不过寥寥几笔,却精妙传神。

飞鹰……

她要的是傲翼天际,绝非深锁禁宫。

跟当年的小师妹,一模一样啊……

简非轻的表情渐渐柔和,狰狞刀疤横过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温存的笑意。

他默默的透过胧烟般的软纱帘看进去,笑意更深。

那个美得让人心悸的女孩,懒洋洋的靠在那堆软垫里,闭着眼睛,呼吸绵长匀净,显然已是睡着了。

居然毫不设防。

这个孩子!

虽然那睡颜如此娇好美丽,可他还是有些忿忿:怎么能跟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人就这么出来了,还睡着了!

但心里,为什么还是有些开怀的?

因为,她像小师妹吗?

说像,又不太像,她好像更要乖巧一点。

小师妹……

小师妹,怕是最与乖巧无缘的女孩子了吧?

若说不像,为何他此刻的心情就像从前,与小师妹泛舟湖上时那般喜悦难耐呢?

刚刚,在揽月湖前,他奉命接驾。

本以为会有一队仪仗浩荡相随,却不料只有她一人,着一袭雪狐披风,撑一把血色金鹰油纸伞,自雨中漫步而来。

烟雨蔼蔼中,一双湛然清灵的美眸,顾盼生辉。

那一刻,他以为是小师妹回来了。

可她开口之时,一种痛楚开始在心头慢慢滋长。

“皇叔。” 她脸上的笑,是歉然而羞涩的,“让您久等了,真是对不住。”

真是很好听的声音。

和小师妹的声音一样好听。

清丽,柔和,那么美妙的撩动着世人的心弦。

甚至,连抑扬顿挫的语气语调都一样。

可是,那声皇叔,那双血眸,都在提醒他,她不是小师妹。

是因为那袭暖玉雪狐斗篷吧,居然会让他产生这样的错觉,那阵痛楚,当是由此而来。

他情不自禁的苦笑。

小师妹……

心底滚过一阵剧痛,他又是无声的叹息。

那袭雪狐暖玉斗篷,此刻正披在她身上,银色的纹络在炭火辉映下光泽动人。

若是将斗篷展开,必定又可以看到那美仑美奂的倾城之恋了吧?

那是师兄的心血之作啊……

师兄,你的孩子,也这般大了,是小师妹亲手养大的,她很像你,那么聪明,那么完美,可我有种感觉,她骨子里却是像小师妹的……

在隐忍之中,一点点拿到自己想要的……

可是,我能看得出,他能看不出吗?

但愿,他不会像他父亲那样……

他又是一声叹息,继续用力划动船桨,将小船停在揽月湖心的拜月亭畔。

这个亭子已经被一层胧烟软纱围了起来,寒风拂过时,那层纱轻轻摇曳,远远看去,那拜月亭仿佛在云雾之中,恍如仙境。

简非轻看着这层软纱,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之色。

那个在他印象中残暴嗜杀的侄儿居然还是有心的。

揽月湖,曾经是小师妹最喜欢的地方。

天狩居然知道,而且想到了他会她来此处,所以,这里围起了胧烟软纱。

风冷雨寒,这层软纱看似轻轻柔柔,薄的透明,实则密不透风,还有生热之效。

这是火云丝,用火麒麟的毛发制成,世上仅此一件,可以说是无价之宝,却只用做一个凉亭的围墙。

就为了给她挡风遮雨。

还真舍得。

他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深。

“皇叔,我们到里面去坐坐吗?”

耳边,响起她动人的声音,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她的声音透着点迷离,却异常诱人。

“娘娘,这里已经用火云丝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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