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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世无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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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酒菜,胡亥也坐不住了,他贴着墙壁站了一会儿,趁着公子小姐们全神贯注盯着荣霜的时候,一溜烟跑没了影。

**

宛宁打着“如厕”的幌子在外溜了一圈,徒步行到花园,她用脚丈量了大半个将军府,心中还是郁结着一口气。

花园里移植了些高大乔木,这几天正赶上乔木刚刚舒展枝叶,园子里绿意甚浓。不远处,若有若无的暗香轻轻浮动,宛宁吸了吸鼻子,胸腔里充盈着醉人的香气,她心里痛快了些,长吐了一口气往回走。

回到酒席门口,屋内推杯换盏的声音的贯入耳中。门外整齐排列着贵胄子女们的鞋子,根据鞋子主人的身份不同而各有异处,有的是锦缎织就的软靴,有的是金玉镂刻的方履,位分再高一些的则穿纹龙朝靴。

按照秦朝时的习俗,入席脱鞋,退席再穿鞋。宛宁散心归来,正脱鞋欲入,一低头瞥见角落里一双白底勾银线的朝靴。

她认得,那是扶苏常穿的一双。

宛宁环视一周,见四下没人,抓过那双鞋来细细打量。皇长子的朝靴果然与众不同,鞋面由雪缎笼成,鞋头上勾着银龙吐珠的图案,缎面柔顺轻薄,捏在手里似经水磨过的羊脂玉,稍有纵力就滑落手心。兴许是出门前熏洒过龙涎香料,半尺之外便能嗅到一股温软的暖香。

宛宁好奇心大作,屈指在鞋面上一弹:“如此精工细作的东西,要是能拿到两千年以后当古董卖,准能发一笔横财!”

突然,有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胡亥酒足饭饱后提着衣角跑过来,一边踢着地上的鞋子,一边大声喧哗,嘴里直呼过瘾。原本整齐排放的鞋子七零八落,胡亥玩心大发,觉得还不尽兴,抓起几双鞋,直往屋外的树枝上投。

宛宁吓了一跳,猛然抬头看,来者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八岁小孩。大概是因为生养得好,小孩面色粉里透白,仿佛巧手捏就的瓷娃娃。

——这是哪来的熊孩子?

未等她喝止,就连自己刚脱下的那双也被扔飞了。

宛宁连忙制止道:“你是谁家的野孩子?还不快住手!”

听见动静,殿内的礼乐声戛然而止,人们纷纷探出头来,定睛一看,各式鞋子东一只西一只飞了满天,几只挂在树枝上,几只砸倒了烛台,还有几只飞进了庭前的水塘里。

一位年纪稍大的侍女鼓着眼睛跑出来,忙问方才发生什么了。

宛宁短促地干笑两声,愣了半晌,指向胡亥道:“不知哪来的泼皮孩子……”

胡亥恍若无事,歪着脑袋道:“乳娘,的确是我踢的!”

那位被唤“乳娘”的吓得两腿发软,忙抱起胡亥道:“胡亥公子啊,这可不能胡来,你叫公子们一会儿怎么回宫啊?”

胡亥乐呵着扑进乳娘怀里,天真道:“该怎么回就怎么回呗!”

宛宁满脸黑线,耳朵里只听进去了四个字:胡亥……胡亥公子……昏聩无能的秦朝二世皇帝,这分明是个奶娃娃嘛!

李桓目睹着满地狼藉,放下酒杯走过来,扯扯宛宁的袖子,见她怀里抱着一双雪白朝靴,不由问:“你抱着鞋发呆干什么,这鞋谁的?”

扶苏探出头来,沉声道:“李都尉,是我的朝靴。”

宛宁这才回过神来,脸上蓦地发起烧。她将那双朝靴规规矩矩地放好,才道:“……没事,没事。”

扶苏拾起那双唯一幸免于难的朝靴,低声对宛宁道了一句:“谢谢。”

宛宁顿时臊红了耳根。

接下来的一段酒席,宛宁闪躲着不敢看扶苏,把视线往右一转,却对上荣霜的眼睛。她索性视若无睹,猛喝酒吃饭。

李桓察觉她面色有异,说不清是忿还是愁,便细问:“出去一会儿的功夫,你怎么了?”

宛宁斟满一杯新酒,敷衍道:“没怎么,突然就来了胃口。”

李桓惴惴地盯着她,察觉气氛不对,“哦”了一声,便再没了下文。

笄礼散了场,各府的人乘车回各府去,宛宁今天心气不顺,上车的动作都略显蹩脚,多亏有侍女在旁扶着,才没栽了跤。

临行前,她隔着两重院门向将军府里看,众人狼狈不堪皆穿着染了泥污的鞋子,他们心中叫苦不迭,又不敢责怪胡亥。唯有扶苏脚上纤尘不染,他泰然自若地踱步出门,真应了那一句“翩翩浊世佳公子”。

宛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李桓在旁杵她一拳:“刚才还闷闷不乐,现在说笑就笑,难不成着魔了?”

宛宁白了哥哥一眼,掩着嘴继续发笑。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胡亥踢鞋这一段,史书上记载不是踢的公子小姐们的鞋,而是踢的大臣们的鞋~(—皿—)还真是个熊孩子。。。

上周进入了倦怠期,都不知道该干嘛,幸好今天调整过来了,就这样吧




、心灰意冷

寒来暑往,宛宁仿着李斯的小篆练字,至今一年有余,已是颇有成效。虽然远不及父兄二人笔笔精妙的地步,至少能凑合着拿出手了。

秋分这日,宛宁独坐在窗前,端着姿势习字。

寝房里静籁无声,唯有她袖袍划过竹简的沙沙声。篆体笔画繁复,写起来很是耗费时间。宛宁才写满一卷便没了耐心,不禁心道,天底下竟有这么奇葩的字体!字体的演变规律向来是由繁化简,若是换她做皇帝,一定会挑最简单的隶书或楷书作为文字范本。一来可以节省书写时间,二来有利于文字传播。

时至深秋,芍药开败,桂花占了魁首。

花匠剪下园子里最水灵的一株银桂,连枝带叶插在窗前的丹漆小瓮里,派专人时常洒些晨露汲水,屋子里盈满了桂香。

桂花飘香,此间正是换季的时候。侍女们照例在两季交替的时节收拾旧物,云意铺了一床绒毯,卷好竹席抱起来向门外走。

席缝里飘飘乎滑落一块巴掌大的布条,她凑近去看,是去年夏天小姐叫她绷在缎面上的那首小诗。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布条上墨迹略微脱落,绷线处泛着一层灰突突的汗渍,有几处针脚已经脱了线,看上去像是经久摩挲所致。云意识字不多,只记得小姐曾说,这上面写着长公子和荷华公主的名字。她重新细瞧,看字迹的脱落程度,料想应该是小姐时常拿出来使用的东西。

云意拾起布条呈给小姐看。

宛宁方在热水里净过手,指尖沥沥滴着水珠。她只看了一眼,匆匆抹干净手上的水,夺过布条来塞进怀里。

“这儿没你的事了,退下去吧。”

时近黄昏,晚秋的落日最是绚烂壮阔。

前几日,宛宁应邀去阅竹轩吃过一顿饭。自那一顿之后,宛宁对那里的饭菜味道久久不能忘怀,总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她越发觉着自己房里的饭菜寡淡无味,于是时常厚着脸皮跑去蹭饭。

后来听人说,阅竹轩的厨娘是荷华公主出嫁时从宫里带来的,对于各地菜式都得心应手。

宛宁想,原来是御厨,难怪做的一手好菜。

今日,李桓一早料到她会再来,所以特地叫厨娘备上些清淡的甜食小点。

一通胡吃海塞之后,盘中空空如也。宛宁擦擦嘴,“啧啧”叹了两声,“你们慢用。我吃饱了,改日再来!”说完抬腿要走。

李桓看她狼狈的吃相,真是又气又笑,拿着木箸在她额上一敲:“我特意备下了桂花丸子和牛乳羹,你尝几块再走。”

宛宁揉了揉额头,懒懒地“嗯”了一声。

一直默默吃饭的荷华公主见了,忍不住说道:“瞧瞧,你兄长多么偏爱你。”

宛宁笑嘻嘻转向荷华:“谁家当哥哥的不是这样。”

荷华笑答:“我和王兄小时候也是这样,现在长大了,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明年王兄即将娶亲,将来一旦有了王嫂可就更疏远了。”

寥寥几句话像一颗水雷,轰然间激起宛宁心底千层波浪,她暗暗咋舌,什么?扶苏要娶亲了!

等不及她发问,李桓抢先脱口问道:“扶苏几时说过明年要娶亲?我这两日和他一同上朝,怎么从未听他提起过?”

侍女托着十数样甜点鱼贯而入,荷华不紧不慢夹了一块,先递给宛宁。她语气风轻云淡:“我上个月回宫见省亲,听几位姐姐说起的。据称,父皇选中了王氏的荣霜做正夫人,还有一名故楚国的公主做侧夫人。”

周遭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

荷华这一席话说的倒是轻松惬意,宛宁却听得字字铿锵,仿佛重锤凿在心上,快要渗出血来。霎时间,她身体如同乍然投入冷泉,泠泠地透着刺骨的寒意。

荷华的声音嗡嗡絮絮,仍然萦绕在耳际,“起先是父皇问王兄心里有没有称意的人选,王兄答没有。于是父皇就指了这两个下来,王兄不说什么,倒是十分满意。”

宛宁嚼着软糯的桂花丸子,口中味同嚼蜡,一瞬间大脑闪了神。

她心中戚戚,仿佛亲耳听见了扶苏那一句淡然的“没有”。

没有称意的,没有。

既然没有,那么长风里的执手夜话,汤泉宫的悉心照拂,还有那一对价值连城的南越贡珠……这些都算作什么?那些细碎的暧昧往事,难道真是自己多心,错把朋友的关心当做儿女情愫吗?

扶苏是大秦皇裔,天之骄子如他,理应具有宽悯苍生的情怀,莫非除她之外,还有数十、数百名女子受过扶苏恩惠。她们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以为自己身处在天下独此一份的尊宠里,实则只是臆想太过?

比起伤心,仿佛更多的是失望。

她长舒一口气。或许,是我自作多情,或许,这就是他翩翩佳公子该有的秉性,再或许……

恍惚中,李桓抚掌笑道:“这下好了,扶苏公子一娶就是两位,一正一侧,往后他的祈年宫里也该热闹起来了!”

荷华复议道:“父皇的眼光一准差不了。消息虽然还没公告天下,但是宫里人人皆知,想必王将军府上也已经知道了。”

李桓转脸欲问一问宛宁的看法,却见她眼神呆滞,嘴角抽动。见此情景,再结合她与扶苏亲密的关系,李桓已然明白了七八分。他心中微微一酸,想不到妹妹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于是李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佯装不懂,折身又和荷华碎语几句,目光却仍然落在妹妹身上。

酒足饭饱,李桓拍拍宛宁的手背,意味深长地说:“外头天黑了,云意没跟来,我送你回去吧。”

宛宁见他目中透着雪光,似乎是有话要说,只好笑应了。

夜幕降临,丞相府四处悬起风灯。兄妹二人默然走了一段路,李桓压抑许久,终于按捺不住,问道:“你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

宛宁失笑道:“没想什么。”

李桓绕着她转了一圈,揭穿道:“别瞒我了,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了。”

宛宁无可作答。

李桓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宛宁哭笑不得,压根就没有的事,全是她一人空想,说出来只会自己脸上无光。于是她快走两步,把哥哥远远落在后头。

李桓脚下生风,一把扳过宛宁的肩,宽慰道:“好了,好了,我也不深问了,你心里不痛快就躲起来哭一场吧。只是别叫旁人知道,明年你也该到嫁人的年龄了,收起这份心,父亲绝不会疏忽了你的婚事。”

宛宁眼中莹然有泪,低语道:“我还没准备好,不想嫁人。”

李桓略微一愕,再开解她几句,最后只道:“哥哥明白你的心思。切记,不要执念太过。”

回屋后,宛宁伏在床上默不作声,泪珠滚滚而下。

云意解下帕子为她拭泪:“小姐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吃了一顿饭就这样了?”

月容也皱眉道:“刚才看见二少爷和小姐在门前说话呢,是不是俩人吵架了?”

宛宁摇头道:“我并未为此伤心,你们都下去吧,我今天困得很。”

侍女们一并退出去,房中沉寂许久,宛宁摸出怀中那块旧布条。

去年的夏天,她偶然从溪水里捞起一盏花灯,发现了这首不知出自谁手的小诗。后来,扶苏像一颗种子生根发芽,逐渐生出藤蔓来,占住了她整颗心。她曾以为这是冥冥中缘分的指示。

如今,这首小诗更像是一根坚韧的银针,顶在心房她深处,隐隐作痛。不曾想,暗恋落空竟然比失恋还要痛苦。

泪水糊住了眼睛,宛宁眼前只剩一团毛影子,她翻身下床,擎着布条在烛火上一点点烧尽,几缕白烟浮过,半点痕迹也未留下。

**

北风乍起,入冬后接连下了几场雪,咸阳宫里积雪成川,空气干冷彻骨。

到了元日,秦皇家宴照常举行。始皇帝在四海归一殿里设宴。

宛宁惧怕面圣,更怕陛下会在家宴上宣告扶苏的婚事,于是向李斯称病推脱。李斯派人仔细诊察,得到的结果全是“小姐无恙”。

宛宁装病不成,只好随父亲和哥哥入宫。

车轮慢悠悠滑过长街,下了车,她迟迟不肯入席,一圈又一圈在殿外转悠。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碎雪,宛宁冻得嘴唇发紫,缩在裘皮里瑟瑟发抖。

便在此时,在她目光所及的甬道上,一辆轩车轧轧驶来,四马并辔而行,一看便知是长公子的座驾。片刻功夫,马车驶到跟前,扶苏在宫女的搀扶中走下车,提着衣角朝大殿上健步行来。

宛宁一见那玉树临风的身影,目色泫然,立刻掉头自侧门扎入大殿。她屈身躲在门后,窥视着扶苏的一行一止。温眉,慈目,玉面,身长八尺,真真是一名泱泱君子。只可惜,玉人如斯,却不是属于她的。甚至很快就要属于别人了。

扶苏拾级而上,一步步敲在宛宁心上。

一侧提灯的青茗见她做贼似的跑开,茫然问扶苏:“公子,李家六小姐怎么像丢了魂似的?”

扶苏也是满面疑惑:“我也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熬过最寒冷的一章~很快就是光明的春天(皿)




、击筑刺秦

宛宁躲在门后,眼瞅着扶苏端然入座。她转了转手里的暖炉,今日是新春佳节,大殿里灯火通明,八角铜炉烘起暖融融的风,柔软的幔帐随风而起,有节奏地拂过地面。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殿内几乎座无虚席,皇帝迟迟不来,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地唠起家常。此次是宛宁第一次入宫,借着这机会,李斯打算好好给她理一理大臣之间的关系。

赵家的女儿嫁了周家,郑家的儿子娶了王家的姑娘,刘家的侧夫人和张大人是亲兄妹……宛宁听得头晕,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好一串复杂的政治联姻,原来大臣们全是一家人,难怪秦始皇称今天为新春家宴。

最后入殿的两人是徐福和贺兰国师。算起来,宛宁有一年没见过国师了,这次重逢,国师更加意气风发,一看便知近来在陛下面前混得如鱼得水。

徐福落座后,国师径走向李斯,双手递上一只四方锦盒。

宛宁不解其意,目光在父亲和国师之间来回游走,最终还是落在父亲脸上。

李斯坐在地上候得久了,一脸困乏,仰面倚在蟠龙柱上闭目养神。国师双膝跪地,托起锦盒道:“陛下刚服过金丹,顿觉神清气爽,特命微臣给丞相也送一颗来。”

李斯微微一怔,当着满朝文武和家眷的面,顿时觉得脸上有光。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锦盒,忽又想到金丹是陛下所赐,于是放低了姿态,垂首纳礼,再添上一句:“谢陛下恩赐。”

宛宁想起后人解读炼丹之术,徐福等人所炼丹药的无非是将朱砂、香炉灰、硫磺、水银等物掺在一起。君王求药的目的都是长生不老,暂且不知是否真有人因为服药而获得永生,历朝历代中吃药吃死的倒是不乏其人。

想到这里,她腹诽道,神棍,居然都忽悠到我爹头上来了!

李斯煞有其事地收好锦盒,他视其如珍宝,仿佛吃一粒真能飘飘欲仙似的。

宛宁不禁暗叹,所有向中老年人兜售保健品的无良奸商都该死,贺兰国师也不例外。

她歪着嘴冷笑的模样被国师看个正着,她立即敛容,随后轻声挤出三个字:“马屁精。”

穿过国师火辣辣的目光,扶苏和几位公主窃窃耳语,他春风满面,陪坐的公主们更是笑意盈盈。

宛宁低下头,此时此刻,他们能笑什么?

八成是向扶苏恭祝赐婚之喜呢。

她的目光转向王将军一家,那一拨人反倒平悉如常。她兜兜转转,再次看回扶苏,难得他笑得这样开怀,男子要立业必先成家,荣霜不论家世还是自身都足以支撑起他成家立业的宏伟构想。

或许,这便是人们口中的天造地设吧。

至此,宛宁心里多少尝到点“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辛酸滋味。

陛下的御驾来迟,宛宁随着众人叩拜、行礼、入座。

宛宁匆匆瞥过一眼,不曾想,这位千古第一皇帝竟也是相貌堂堂。秦始皇身形凛凛,带着万夫难敌的威风。一双蜂准长目衬得面容英武,是典型西北大汉的长相。此前从未得见秦始皇真容,今天好不容易可以看个够了,她却没了那份闲情。

耳畔响起沉闷的乐曲声。

大臣们其乐融融,举杯共襄。

奏乐的曲调忽然由沉静转向悲壮。大好的元日佳节,怎么有人奏悲曲破坏气氛?

众人置杯停箸,默默看着大殿中央的奏乐人。

只见那人瞳仁涣散,眼中无神,应该是一名盲人。

细看,盲人乐工席地坐在殿中,一脸阴郁沉闷,宛若一座冰雕。他膝上横放着一把形似古筝的乐器,名叫筑①,筑头上共有十三根粗细不一的弦。乐工手执一杆竹尺,轻重有节地敲击着筑弦。

苍凉的乐声从他手下逐律迸发,正契合了宛宁现在的心情。

她放下筷子,托着腮静静听曲。

始皇帝斜坐在御榻上,亦是听得入神,手中的茶盖一开一闭地契合着律动,他心神激荡,连连叫绝。

盲人乐工正敲击得卖力,听到始皇帝的叫好声,他嘴角一扬,一双盲眼中竟然泛起绝然凶光,突然间手腕施力,将身前的筑大力抛上皇帝的王座。

众皆哗然,大殿里乱作一团。

宛宁慢悠悠回过神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刺客?

果然,马上有尖细的声音高喊着:“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箭在弦上,殿外的侍卫冲入大殿,领头的那位身手奇快,筑在距始皇不到一丈的位置被剑刃弹飞,掉转了头飞进座席里。

这一局转换得蹊跷,席上人心惶惶。

宛宁怦然心惊,因为筑并未停滞,而是直勾勾朝着她的位置劈头砸来,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

“砰!”一声之后,紧接着,是她吊足了嗓子的“啊——”

筑不偏不倚砸中了她额头,这一击命中了实处。经历了片刻的空白和天旋地转之后,她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实话说,她倒是很希望这一击砸得再猛一点儿,说不准还能带她回现代。不过,理想往往和现实背道而驰。

宛宁皱皱眉,腥甜的气味飘进鼻子,头上有温暖的液体顺着额角蜿蜒而下,像有小虫子缓缓爬过。

慌乱中,李斯、李桓等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扶起来,连连问道:“宛宁,怎么样?怎么样?”

不知是倚在哥哥还是父亲的怀里,宛宁不自觉抹一把额头,指尖上沾满了浓稠的红色液体,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李斯惊出了层层冷汗,抱着女儿几乎要哭。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座上,始皇帝惊魂甫定,眼睛却疏冷而雪亮,劈手摔碎茶盅,指着刺客大骂。

此时,四名侍卫压着刺客跪在在四海归一殿的正中,虽然刺客双手被擒,但是那直挺挺的脊梁透着一股凛然无畏的气魄。

天子盛怒最是慑人。

始皇帝在气愤之余,更多的是不安。

他是拥有无尚荣光的皇帝,一个击筑的瞎子竟妄图对他行刺。

李家父子二人揽着昏厥过去的宛宁,胸前惴惴,陛下仍在怒斥刺客。李桓忍耐不住,越礼去传太医。

送走了被误伤的宛宁,再处理完刺客,家宴逐渐恢复了正常气氛。

陛下脸上再也没了笑模样,乐官调了几十名舞姬来殿前献舞。舞姬扭动着杨柳腰肢,始皇帝却没有这个心情了。

更没心情的是李斯和李桓,宛宁被太医抬走,昏迷未醒。他们身为朝臣,去内宫行走不便,父子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李斯病急乱投医,见着扶苏过来敬酒,反手捉住他袖角。“求公子去看看宛宁伤势如何!”

扶苏毫不犹豫地放下酒杯,想起宛宁的伤势,他也是担心不已。此间喧声隆隆,倒不如去找她躲一躲清净。

“先请丞相宽一宽心,我这就去。”

内宫中,宛宁昏迷了半晌,从朦胧中醒来,太医见她失血少、醒得快,便道:“姑娘伤的不重,昏迷是由惊悸所致。”

她吐吐舌头,刚才的晕厥,三成是因伤所致,七成是因为没出息被吓的。

太医再次仔细检查之后,用一块干净帕子包上雪,让她镇在额头上。

宛宁心里暗叹倒霉,两年来头一次进宫,脸上就挂了彩。

她额头凉的发懵,晕乎乎问:“太医,该不会落疤吧?”

太医一边收拾药盒,一边耐心说道:“只要姑娘治愈遵照医嘱,调养得当,绝不会落疤。”

扶苏推门而入,想起方才刺客的行径,背后早已出了一身冷汗,他强装镇定,一见篓子里那团染血的手巾,神经又是一紧。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内里?”

对于扶苏的突然闯入,宛宁十分惊讶。比起自己脑袋上的血窟窿,她更关心的是那位刺客。“他们把刺客怎么样了?凌迟处死还是五马分尸?”

扶苏在她身边捡了个位置坐下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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