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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世无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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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吵吵闹闹,一直进行到深夜才结束。既是家宴,作为相府的半个女主人,宛宁就有义务去门前送客。

过了三更,客人走得差不多了,稀稀拉拉又送走几位,门前却还停着一辆辇。

宛宁探头向车辇里看了一眼,怦然心动,扶苏正摇着扇坐在里头,那的确是扶苏的车辇!

触了一晚上的霉头,分别之际能看见扶苏,这也算是一点宽慰吧。

座上的玉人挑起帘子,向宛宁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宛宁一路小跑,凑到帘下问:“公子这么晚还不回宫?”

扶苏喝得微醺,脑中昏沉沉的,半合着眼应了一声:“嗯,这就要回去了。”

车辇里灯火通明,一束火光透过轩窗映在宛宁身上。只见一张白得骇人的小脸上,挂着两团火一样红的胭脂。她只顾着和荣霜较劲,忘了自己蹩脚的化妆技术。

扶苏看着一张大花脸,嘴角抽动,极力憋着不笑。“幸好你是晚上出来赴宴,倘若换做白天出门,非要把人吓个半死不可。”

宛宁顶着一张油腻的脸,两只手局促地捏着衣角。

扶苏借着酒劲,轻轻握上她的手,柔声笑道:“可是,我居然瞧着还挺顺眼的。”

宛宁心头一震,忐忑极了。

撇开骑马那次不算,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她到秦朝后第一次被男子牵手。

夜风拂过,扶苏酒意方醒,见自己行为冒犯,手心沁出一丝微凉。他抽回手,又在宛宁手背上轻拍两下,吩咐车夫驾车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再次没话说= =b




、宫闱之事

宛宁正要回府,听到背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回头看见赵高堆了一脸笑,抄着袖子站在长街上。

赵高长得白净,面上和手上细皮嫩肉的。虽然自小就被“去势”送进宫里,倒没影响他发育成身高七尺的俊俏男儿。可惜宦官多数身影精瘦,一旦上了年纪,皮肉松弛得厉害,比常人显得更加枯槁。

宛宁和他素未有过交集,见他突然叫住自己,不免有些惊讶。在宛宁的印象里,赵高并非善类,甚至是个留下千古骂名的奸佞小人——篡改诏书、指鹿为马、陷害李斯……一桩桩一件件,数出来都是遗臭万年的丑事。

不过,现在的赵高毫不起眼,时任中车府令①,说白了就是皇帝的车马总管。他常年屈居内宫,皇帝高兴了便赏,不高兴了便骂,身份尊贵却地位低微,充其量算是秦始皇身边的一只宠物。

宛宁心里在打鼓,嘀咕着,现在还不是赵高显山露水的时候,别人视他为一介普通宦官,我与别人不同,可千万不能轻视了他。

她端正着姿势行了礼,含糊地叫了一声:“赵大人。”

赵高不由得嗤笑,目含精光,反向宛宁作揖。“小姐真是多礼了。”

宛宁杵在原地没话找话:“春夜里露重,赵大人当心染了寒气。”

赵高目睹了方才她和扶苏的亲昵举动,表面上在笑,心里却像是被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冷水。假如有朝一日,宛宁和扶苏真结了亲,扶苏联合李斯的势力,绝对是要稳坐储君的宝座了。

赵高暗地里和扶苏较劲多年,到时候,他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

他咿咿笑了两声,道:“看小姐的病好了,老奴真高兴。老奴第一次见小姐的时候,小姐由李夫人抱着,还是个包在襁褓里的小婴孩,转眼十多年过去了,这么快就出落成了快嫁人的大姑娘。好,好,真是好。”

不知是不是宛宁想多了,总听着他说话阴阳怪气。她浑身泛起一阵寒气,觉着赵高这番话来的莫名其妙。“有劳大人挂心了,多亏御医们调理得当,宛宁已经痊愈,并未落下病根。”

两人各怀心思地寒暄了几句,赵高看天色不早,携了人去周边小巷里拉出一辆宫车。他登上车,向宛宁再三作别。

回到宫里,陛下已经睡下。

秦始皇素来有安寝时不准熄灯的习惯,即使是深夜,寝宫里依然灯影幢幢。长风拂动着帘影,桌案上点着人鱼膏做成的通臂巨烛,可保烛火万年不灭,象征着秦始皇对江山万年稳固的雄心。

赵高轻手轻脚地进去探望一眼,正要哈着腰退下,忽然听见床帷后,陛下重重叹了一声。

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僵立了一刻,转笑道:“陛下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新换的软枕不舒服?”

赵高盯着帷上黑色的重影,见始皇帝翻了个身。“朕在考量扶苏的婚事。”

赵高指甲掐进掌心,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他旋即回道:“扶苏公子尚且年轻,不着急娶妻。”

床上的人略静了一会儿,又道:“朕那几个年过十七的儿子都娶了妻,就连不争气的君华也娶了侧夫人,唯独扶苏……朕反复思量,犹豫了几次都没能定下来。”

赵高掂量着陛下的话,这意思,就是陛下想听听他的意见了。

“老奴想,朝中几位将军家都有适龄的姑娘未嫁,想必是在等着陛下金口赐婚呢!”

始皇帝立即回绝道:“那几个都不大合适。对了,赵高,你看……李斯的独女如何?”

赵高心里“哎呦”一声,眼睛鼻子都愁成一团。“回陛下,老奴听闻李丞相家那位体弱多病,天天拿参汤吊着一条命!陛下您想啊,扶苏公子要是娶了那样的夫人……”

始皇帝道:“上次北巡出行,朕看着她还算康健。”

赵高心下一横,继续道:“陛下可不能只看表面,要知道她在丞相府里卧病多年,最严重的时候,半年都离不了床。李丞相每每提起这事,就是一把老泪啊!”

他添油加醋地说完,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始皇帝沉吟一阵,扶苏是最合他心意的继承人,的确应该娶一位体健的夫人。

“嗯,朕再做另外打算。”

赵高从寝殿退出来,殿内的胡毯沙沙作响,像是一步步踩在针毡上。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宫廷诡谲复杂,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逼不得已的时候,只能牺牲了别人来为自己铺出一片坦途。他心里惴惴,默默向宛宁道歉,有了他今晚这几句话,恐怕她和扶苏的婚事就此告吹了。

**

翌日早上,扶苏带着剧烈的头痛醒来。

昨夜饮酒过多,导致宿醉,离开丞相府时已经神识混乱,他记不起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只依稀记得相府门前的夜风微冷。月凉如水,似乎有什么暧昧而绮丽的琐事被掷在回忆里,掺着迷人的酒香,让人拾不起来。

贴身的青茗捧了热气腾腾的铜釜来,伺候扶苏起床。扶苏仓促梳洗之后,乘车往望夷宫的方向赶。

今天是月初,他照例要去考校幼弟胡亥的功课。这份差事做了三年,一直雷打不动,纵使今天头痛欲裂,也不能因此耽搁了。

在望夷宫门口下了车,仲春暖洋洋的阳光洒在扶苏脸上。他头痛稍缓,敞开双臂让宫女帮忙整理佩绶和冠帽。

青茗把一切打理妥当,又从车里取了一件黑金的官袍。扶苏顺势穿好,袖臂上两条四爪金龙口含金珠,栩栩如生。金龙被绣在墨色的袍子上,更显得威严慑人。

秦人尚黑,把黑色看作最高贵、最尊崇的王者之色,扶苏反而更喜穿白色。他嫌弃黑色死气呆板,若非今日要来见幼弟,他是极其不愿穿黑衣的。

既然是考校功课,就要摆出老成的样子,不然,幼弟顽劣,稍有松懈就镇不住他的性子。

小公子胡亥正在望夷宫里和宫女们玩骨牌。宫女们为逗小公子开心,只好步步退让。他连赢了三把,正玩得兴起,听殿外有人向扶苏请安,手上的骨牌一松,脆声掉在地上。

宫女们手疾眼快地拾掇了骨牌,领着小公子的手向殿外走。

“胡亥见过王兄。”胡亥约摸七八岁的年纪,头上扎着一只歪辫,圆溜溜的眼睛不时左右乱瞟,透着招人喜欢的灵气。

扶苏头痛不支,未说“免礼”,先寻了一处坐下。“上月让你背的书,可都背过了?”

胡亥抬头,发现扶苏今天眉头微皱,不知道是醉酒头痛的缘故,还以为是自己犯了错。他粉团似的小手揪着腰绶绫子,答道:“都背过了。”

扶苏一只手握拳枕在额角上,双眼微闭,重重咳了一声,有不怒自威的君王气势。

胡亥挺直小身板,站在大殿中央一句句背起书文。

等到一口气背完了,扶苏还是支着头不言不语。胡亥壮着胆子拉了拉王兄的衣角,扶苏垂在膝间的两块玉玦相撞,发出铮铮悦耳的响动。

胡亥想,都说“君子如玉,举世无双”,大概说的就是王兄吧。他知道王兄在朝臣们中间口碑甚高。胡亥不禁纳闷,王兄待人宽厚,兄友弟恭,怎么偏对我一人严苛……

莫非……王兄讨厌我?

扶苏揉揉眼睛,见胡亥一脸稚气地望着自己,方才不适得厉害,竟然一合眼睡过去了。他揉揉胡亥的小脑袋,替他理干净额发。胡亥粉团似的小脸上荡漾着少不经事的笑容。

幼弟天真可爱、心思单纯,他还未长大,不曾体会过成人之后的千般为难。扶苏看在眼里,禁不住吐出一句:“甚好。”

胡亥鲜少受到几位哥哥的夸赞,由于年龄太小,哥哥们结伴出行时,总会有意无意地落下他。他好几次他跌跌撞撞地追出去,却看到哥哥们早跑得没了影子。

今天这几篇文章背得磕磕巴巴,他做好了要挨骂的准备,想不到扶苏居然破天荒地赞了他一回。

胡亥喜不自胜,白藕似的小手合掌轻拍:“谢谢王兄。”

扶苏温和一笑,随手抓起一卷书,为胡亥布置下月的课业。

胡亥把玩着哥哥腰间的玉玦,莞尔道:“王兄下月不必再来了,父皇说我到了该入书房的年纪,已经为我找好一位老师。”

扶苏放下书卷,继续揉着作痛的额角,他在胡亥这个年纪,已经拜了蒙恬将军为师,如今胡亥日渐长大,的确该找一位德高望重的臣子来管教了。

他轻声道:“也好,父皇选中的谁?”

胡亥眯着一双笑眼,朗声答道:“中车府令,赵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①中车府令:古代执掌乘舆的内官,秦朝凡是官名前加一个“中”字的,都是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不受内官、外官身份限制的。(赵高应该是最出名的中车府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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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没把胡亥当过坏人,相反还挺同情他的。
虽然说胡亥只想着及时行乐,最后把大秦江山搞的乌烟瘴气,但是他还只是个孩子,直到登基做了秦二世,也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秦朝最后的覆灭,要怪也应该怪李斯对权势的贪恋,还有赵高的错误导向吧。
那啥,我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秦始皇要选赵高当胡亥的老师。。。赵高才能再高也是内官= =b
另外我去补了几集《秦时明月》,233~秦时里边扶苏简直跟嬴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还有李斯,人到中年了肿么可以那么帅(ps:我一向对有小胡子的男银没有抵抗力)……
咳咳,跑题了,这章是突然加出来的,艾玛,差点把胡亥和扶苏写成兄弟向= =b我面壁去,这是BG啊BG!






、妒海生波

天气一日日地暖和起来,进来日子平淡,宫内外俱无大事发生。这样一来,宛宁没了入宫的机会,见不着扶苏,她只能苦苦守着那点零星回忆过日子。

暖春的风吹开了枝头的花骨朵,也吹开了她思春的心。

以前在现代,她并不是没遇见过让她心动的男生,只是,能让她日思夜想挂在心尖儿上的,扶苏还是第一个。

宛宁吃过午膳,嘴里淡得厉害,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厨娘做过的小点心。点心共有十余样,每样内陷里掺了不同花瓣捣成的花泥,一口咬下去香糯软滑,吃完后唇齿留香。

越想就越是惦记,肚子里一时闹起了馋虫。宛宁高声唤道:“月容,去给我拿些花泥点心来。”

“月容?月容?月容?”

连叫了三声,不见有人回应。宛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月容!”

外间,月容听见动静掀帘而入,笑的有些心虚:“小姐想吃什么点心?”

近来,这丫头得了空就望着窗户外头出神。有时候含笑而视,看着看着就窃窃自语,有时候看得久了,两条眉毛纠到一起,眼角快要挤出泪来。

宛宁看出了些端倪。每当她对扶苏想入非非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患得患失的花痴表情。

——该不会是这丫头思春了吧。

宛宁上下打量着月容,想道,她性子古怪,做事又挑剔,平时也没见她什么事上过心,更没有哪个男仆和她玩得来。

就算是思春,她又能思谁的春?

月容见小姐沉着脸不答,复又问道:“小姐吃什么点心?是甜的还是咸的?牛乳的行不行?”

宛宁虚看了她一眼,说:“我方才说的是花泥点心,你知道的,前几天厨娘送来的那种。”说完又埋怨一句,“打起精神来,瞧你整天魂不守舍的!”

月容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抱着食盘出门。

刚跨出院子,她回头望望周围没人,于是调转了方向朝李桓的阅竹轩走。

月容行到院外,在墙根处停了下来,扒着院门往里伸脖子。李桓喜欢在院门前栽种些花草,年头长了,门前草木葳蕤,不时生出几株攀缘着墙皮的杂草。月容踩在杂草从里,心乱如麻。对于那位新进门的少夫人,她好奇已久了。

这时候李桓还在朝中未归,院子里,荷华公主正低头抚琴。

幽静的庭院深处,有丝弦之声不绝于耳。悠扬的曲调澄净空明,不沾丝毫烟火气息。只凭这恍惚的琴音,就知道抚琴者定是一位风雅的高人。月容早就听人说过,荷华公主天生聪颖,且擅长乐律。现在看来,那些传言诚不欺人。

此时,荷华公主安然坐在花丛里,月白色的裙袂盈盈展开,铺在长满青苔的云母石上,玉颈低垂,乌发间有一只簪子在风中轻晃,两枚玉珠相撞,发出冷泉铮琮之响。一具散发着淡淡檀香的古琴枕在荷华的膝头,抚琴的手纤秀灵动,轻弹款按间,曼妙的乐音便从指间跃然流出。

细瞧,公主形貌昳丽,完好继承了郑国夫人的柔美、始皇陛下的大气。眉眼间与扶苏公子有三分相像。

月容缩回脑袋,心下戚戚。她暗地里中意李桓多年,直到现在还臆想着能当他的妾侍,今日一见荷华公主的真容,不免自惭形秽,心里那簇火苗瞬时被冷雨浇灭。

荷华仍在奏琴,弹到忘情时还唱起了歌。她嘴里咿咿呀呀哼着月容听不懂的词。伴着声声清歌入耳,还有幽幽的龙脑熏香传来。

月容听说公主每逢弹琴之前,必定要焚香净手,她苦于心中妒忌又无处发泄,只得啐了一口:“装模作样!”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月容端着一碟热腾腾的点心回来,刚到秀檀轩门口,竟碰上下朝归来的李桓。

她心中微微一动,细声细语地问安。“二少爷来看小姐了。”

李桓随手扶她一把,然后摘掉官帽整理头发,不经意向食盘上瞟了一眼。“大正午的就吃这么多,糯皮点心太甜,吃多了伤胃。记着,以后少给小姐拿些。”

“奴婢记住了。”

成过亲的人果然不一样,行事说话都变得细致许多。从前李桓没娶妻的时候,时常不短往秀檀轩里跑,现在有了家室,来往的次数逐渐少了,跟丫鬟们说话都变得生分。

李桓一手提着官帽,道:“走吧,随我进去,正好今天有事说与小姐。”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宛宁听见哥哥的动静,忙不迭坐直了身子。

“哥哥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了?”

李桓找了处地方坐下,直奔主题道:“下月初五,王将军家的女儿行及笄礼,你俩好歹也是一同在闺学里读过书的,你留心下,看看送什么礼物去。”

宛宁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等反应过来那位“王将军家的女儿”是谁,一拍大腿道:“你说的是荣霜啊。我和她不熟,不去!”

李桓伸手在她额上一敲,敛色道:“我可不是来听你说这个的,去年年初你行笄礼时,人家兄长送了你一对鸾雀珠钗。”

宛宁脸上的笑容退的干干净净,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那对珠钗是她最喜欢的头饰,现在得知了它的来头,以后绝不再戴了。

李桓敲打道:“记好了,下月初五。”

宛宁挺直腰杆,一个劲儿的点头保证:“知道了,知道了,我绝不给咱们李家丢脸。”

宛宁说到做到,立即花重金打了一只镶白玉镂金镯子。她琢磨着,在人前就得显得大度些,况且当天在场的官眷定然不在少数,她在气势和肚量上绝对不能输给荣霜。

初五那天,宛宁亲手端着精装的锦盒送到荣霜手上,荣霜取了镯子在手上掂掂,份量十足,样式也算是新奇,看来她真是下了血本。

李桓在旁看着,满意地点点头,暗赞妹妹通达懂事。

陆续有贵胄的子女送来金银绮罗,其中不乏有出手阔绰者。不到半天的功夫,将军府外堆起了一座金山。

扶苏因为有事耽搁,来的稍晚,他捧了一斛南海珍珠入座,荣霜看得两眼发直,顿时眉开眼笑。她讪讪地接到手里,爱不释手地反复摩挲。末了,还不忘向扶苏表明心迹:“众多礼物中,就数公子这个最称心。”

宛宁瞪圆了眼睛,目光如雪,那斛珍珠仿佛沉甸甸压在了她心上。她趁人不注意,手肘轻戳李桓的胸口,问道:“哥哥,我及笄的时候,扶苏送了我什么?”

李桓一瘪嘴,说道:“装什么傻?去年你俩还不相熟,扶苏公子什么都没送。”

宛宁听着这话委实不舒坦,胸中憋闷,想去外头透透风,她撂下碗筷,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李桓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衣角,问:“还没退席呢,你去哪儿?”

宛宁白着脸答道:“如厕!”

邻座的几位公子听了,嗤笑着瞥他们兄妹一眼。

李桓面有难色,索性撒手道:“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妒忌和吃醋这一类情绪,应该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像女主这种妒忌(妒忌别人的时候,光跟自己别扭),还是属于正常范围的。不过,像小丫鬟月容那种(明知道自己不如人,还要暗踩别人两句),这就属于病态范围了。
……
现实中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都是有缺点的。我不太会写完美的女性角色,总觉着完美到了极致就失了真。但是,关于某些扭曲病态的角色,绝对不会给他们安排好结局。
以上算是一点小感慨吧~~




、童心无忌


待宛宁走后,席上一位贵妇嘿嘿笑了两声,道:“前阵子人人都道陛下有意要给扶苏公子赐婚,传言说,千挑万选最后挑中了丞相家的独女。如今看来,似乎荣霜小姐和公子更配。”

另外一位千金慢悠悠地打着扇子,附和道:“当然了!长公子和荣霜小姐自幼相识,曾一块儿在蒙将军手下学过三年骑射,关系匪浅呢。”

“可不是吗!平时不留心,今天一瞧,还真是一对璧人。”

两个长舌妇说得眉飞色舞,李桓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听得头皮发麻,心里面颇有微词。他最烦在背后嚼舌头的女人,更何况,这俩人明目张胆议论着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亲生妹妹。

李桓含糊地咳了一声,微颤着唇瓣继续闷头喝酒。

比起李桓,面子上更挂不住的人是扶苏。

就算今天是荣霜的及笄之日,人们理应奉承荣霜两句,可是话说多了难免讨人嫌,奉承多了难免显得虚浮。

再者说了,他的婚事是个人私事,哪容得了旁人置喙操心。

与李桓的尴尬不同,扶苏仍是正襟危坐,气定神闲地握着酒觞,有人过来敬酒就笑着共饮一杯,无人问津时便自顾自吃菜,丝毫没显露出半点愠意。

坐在末席的小公子胡亥聪慧异常,一眼窥得扶苏心事,“王兄,他们说的两个姐姐,你准备娶哪一个?”

扶苏笑而不答,淡淡道:“这还要看父皇的意思。”

胡亥枕着手臂伏在案上,不依不饶道:“王兄打心底里想娶哪个?”

扶苏巧妙地回避道:“中意哪个就娶哪个。”

胡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抬眼看了两位妇人一下,她二人还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他煞有介事地站起来,捏紧肉包似的小拳头,一脸愤慨状:“娶妻又不是挑衣服,配或不配哪里轮得到你们议论?除开这两位,咸阳城适龄的姐姐大有人在,还要看王兄自己中意谁,王兄刚才说了,他中意哪个就娶哪个。”一口气说完,憋得他小脸通红。

从八岁大的小人儿嘴里冒出颇有哲理的一番话,真是叫人为之一撼。

一旁的好些人听了,纷纷哄然大笑。

还有好事者提高了嗓子,尖眉细眼地问:“小公子赶紧问问扶苏公子,到底中意的是谁?”

胡亥看着满屋东倒西歪、笑脱了形的哥哥姐姐,还当是自己说错了话,茫然看向扶苏:“王兄,他们笑什么?”

扶苏也被方才的金句逗笑了,他拍拍胡亥的头,说道:“大家夸你说的十分在理!”

胡亥心思单纯,他喜滋滋地听着,手上的木箸不停,一口气把饭羹吃了个精光。

笄礼的程序冗长而繁杂,有耐不住寂寞的人开始在酒桌下行起了酒令,令词多为通俗易懂的吉祥话,荣霜拉扶苏一起加入,扶苏对行酒令提不起兴趣,只好笑言婉拒。

吃过酒菜,胡亥也坐不住了,他贴着墙壁站了一会儿,趁着公子小姐们全神贯注盯着荣霜的时候,一溜烟跑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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