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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太腹黑! 作者:墨雾欢-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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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太腹黑!》作者:墨雾欢

简介

一夜触目惊心琉璃火,一枚凡间至宝点绛唇,一场居心叵测的阴谋——
为报仇,为守护,为报恩,她没有退路,即便万丈深渊……

遇上他,她乔装打扮、装傻卖乖,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那冰蓝衣袍,凝笑似月的男子,早已将她看透。

她哭哭啼啼,少爷,我只是来作奴婢,不是来伺候你的!温柔拉住她的手,他浅笑吟吟,作奴婢就要伺候少爷,你不知道么?
她双手合十,奴婢只愿剩下的生命没有遗憾,无论是何代价。两指轻弹她额头,他霸道无赖,少爷我不爱听,把愿望给改了。
她决然冷笑,你要真相?我便告诉你,你父亲就是我杀的!大手扼住她雪颈,他满眼愤然,很好,你终于将你从我心上彻底剜掉了!

第一卷月华山庄篇
、引子  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

暮色点缀着高不可攀的苍穹,天边那一抹将落未落的斜阳,惨淡如挽歌。
妖异浓艳的曼珠沙华,默默的绽放在这片平整的土地,一眼望去,那般的无与伦比、惨艳毒烈的大片艳红铺成了通往地狱的路,凄然的秋风拂过,整片整片的赤红花朵明艳欲滴、随风摇曳,掀起血色的波浪,血浪荡漾着远去,到了遥遥不及的尽头烧成了黯然悲伤、触目惊心的黑色。
那女子一身妖娆绚烂的大红衣裳,闭着双眼,静静的躺在这片如火如荼,如丹如血的花海里,那又黑又卷又长的睫毛徐徐扑棱着,好似停歇在她脸上的蝴蝶。
她的衣裳是血红色的,身旁的花也是血红色的,那样妖艳惨红的颜色闪耀在她的鬓角,将她原本冰雪般的脸庞衬得更加凄凉惨白了。
四周很静,很凉,她的心,空空的,也很凉。
夜离影,她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是一个时辰,是一个月,抑或是一年……
她,是一个孤儿,从小就没爹没娘的孤儿。
那个现在尸骨无存,害的她连墓碑都没法树立的老头,是一个孤老。
那老头说,将她捡回蝶谷的那天,和今天一样,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幽幽的绽放着,在寂寞的夜里,光怪陆离花影,斑驳的散了一地,他老人家心里触动不已,所以叫给她取名叫:夜离影。
她记得那个老头,奥,就是她的师父,夜离影喜欢叫她的师父老头,他胡子花白,个子不高,瘦的离奇,那样的瘦,瘦的好似一根木柴一般,瘦的好像他从来没吃饱过一样,可是,就是那样一个瘦瘦的老头,在人迹罕至的蝶谷里,将夜离影拉扯大了。
记得那日,
离影嘴角涟漪泛滥,纤削的指尖捻着一朵开的极盛的曼珠沙华,侧着头,瞥了那老头一眼,嘲笑着说,”老头,你看你瘦的,以后,要是死了,堆个小土坡,我怕我找不着你的坟。”
老头哈哈大笑,咕噜一声,倒在鲜艳如火的花海里,花白的胡子随着笑声,胡乱飞舞,“还堆什么小土坡啊,老头我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撒在这里,老头我养了一辈子的花,守了一辈子的花,炼了一辈子的香,就是喜欢花,一辈子只喜欢花,只要看见花,我就高兴,哈哈……”
现在,离影也躺在开的火红火红的曼珠沙华里,身旁是幽然飘渺、若有若无的花香,老头死了,死在一场大火了,死在毫无征兆、居心叵测的一场大火里,那样大的火,将他烧的干干净净,连根骨头都没有留给她。
夜离影,就这样躺着,微微冷风拂起她额前的碎发,吹过她乌黑发髻上的那攒成花型的红色珠子,吹的那妖艳艳红的流苏,沙沙作响,像极了老头的笑声。
一滴剔透晶莹的泪珠从她闭着的眼角无声流下,淌过她左眼角下方的泪痣,顺着她脸庞精致的轮廓,没进泥土之中,没了痕迹。
离影忽然侧起了身子,伸手捂住了脸,双手颤抖,肩膀颤抖,浑身颤抖,冰凉的液体随着她纤削苍白的手指不停的往外钻,她抽泣着,却倔强的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良久,在这一片如火如荼、瑰丽妖艳的花海里,微微幽香,簌簌风声,发丝婆娑声,沙沙流苏声,就是没有哭声。
残阳缓缓移动,那柔弱金色光线透过她头顶的那一团火红曼珠沙华,洒下斑驳的颜色,像迷离的琉璃碎片割上她单薄的身子,试图割断她卷长的睫毛,就在光影触到睫毛的一刻,她睁开了眼睛,将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那琉璃的光彩直直的射进她的眼睛,那如水荡漾的眼眸里,收敛了彷徨苍凉,倒影出一份复杂的心绪。
离影站起身来,对着这一片妖冶灿烂的花海,微微侧着脸,笑了声,“师父,这是我第一次叫你师父,啊,当然,也是最后一次了,我走了,以后可能不会回来看你了,那时候,你可别可怪我啊!”
一弯娇艳欲滴的血色瓣儿落在她的衣角,她附身拾起了那一片花瓣,凑在鼻尖嗅了嗅,吹了口气,看着那花儿飘远,她忽然心情大好,清了清嗓子,哼了小曲,转身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第一章男人难养了?

烁阳熠熠,高悬在浅蓝的天空,宽广平整的路面上笼着耀眼的金黄,好似铺着华丽的金丝银锦,繁华热闹的街市,店铺林立,旗幌招摇,摊陈担卖。
小翠一手扶着她盲眼的爷爷,一手提着一个破损老旧的二胡,两人磕磕碰碰的朝着城中高大华丽的酒楼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抬了抬眼睛,头顶的屋檐,那光滑的圆木横梁上系着的两个大红灯笼,迎风舞动、好是活泼。
“爷爷……”小翠低眉轻声唤道。
那老汉耳背,茫然的‘啊’了一声,随后问,“到了?”
“嗯,”小翠低低的答这话,将手中的二胡递到老汉手中。
老汉摸了摸那二胡的弦,两人蹒跚的走了进去。
那一脸和气的店小二正在给客人布菜,一回身便看见一个模样清秀的青衣少女,搀着一个瞎眼的青衣老者,提着一把破二胡唱站在他身后,笑容有些僵硬,他顿了顿,视而不见的走过两人身边。
爷孙两人在一楼,一桌桌,怯生生的询问,“大爷,听小曲吗?”
“不听,不听……”“去、去、去……”“臭要饭的……”客人们厌恶的摇摇头,摆摆手,下逐客令。
店小二瞥了他俩一眼,冰冷冷的声音说,“你们,去楼上看看吧!”
小翠朝他倒了谢,两人蹒跚的走上楼去,这二楼是雅间,他们不由的放慢了步子,怕是惊扰了那些有钱的客人们。
小翠卑怯的抬抬眼,只见这二楼搁着十来张桌子,每一张都用干净华丽的桌布蒙着,摆着些精致的菜式,菜香酒香四溢弥漫,那坐在桌子旁边的客人们,各个衣着华丽,贵气横生。
她走到最近的桌子,低眉问道,“大爷,要听小曲吗?”
“小曲?”那人嘿嘿一笑,粗噶的声线特意压的很低,“要听要听……”
小翠一阵喜悦,抬眉看那人,只见那人肥胖富态的脸上,贼兮兮的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正将她上下打量,白胖的手搁在双下巴上,“小姑娘会什么曲子啊?”
小翠报了一些客人常听的曲目,话未讲完,那人厌烦的打断她。
白胖的手在双下巴上来回的婆娑,笑的流里流气,“这些爷都听腻了……”
小翠柳眉微蹙,那男子色迷迷的目光让她浑身发毛,她低声道,“那小的就不会了,小的不敢打扰大爷用餐,小的先走了……”
“不忙,不忙……”那人见她要走,站起身来,伸手揽住她的去路,小翠瑟瑟发抖,只听那人龌龊的调调,淫笑道,“给爷唱个‘美人思春’吧……”
这是青楼女子哄客人的莺燕之歌,小翠一听,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连连摇头说,“小的,不会……”
“不会,大爷我教你啊!”那人伸手朝她白净的脸上一摸,小翠如遭火星子烫到,惊得直朝后退,那人却不依不饶一手欲搂她纤细的腰,小翠左右闪躲,俩人你推我搡。
‘碰’的一声,重物坠地破裂!
那是从他身后传来瓷皿坠地的声响,那人拧着浓眉回头去看, 伸手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小翠顺势拨开那人,红着脸低着头躲开数丈,下意识的顺着那人异样的目光悄然看去,只见不远处,靠窗的一张桌子,那桌脚的地上碎着一个白瓷的盘子,一粒粒花生米从盘里洒出,在地上滚动着,乳白的仁,红绡的皮。
一粒圆润的红仁停在一个艳红的衣摆处。
小翠疑惑的定眼看去,霎那间,只觉得天地失掉颜色,唯有那女子的一身红衣,妖娆绚烂,如火如荼,好似一团灼灼热烈的火焰。
酒楼里,嘈杂喧闹声瞬间停歇,所有人的目光皆凝聚到一处。
那女子,浓密乌黑的发丝随意的绾着一个髻,一支血红色珠子攒成的簪子散散插在的上面,一张不似人间、冰雪瓷白的完美面孔,又黑又卷又长的睫毛微微翘着,狭长的眼睛里,一双璀璨犹如天上繁星的眸子,嘴唇薄嫩如花瓣,红的好似可以滴出血来,唇角泛起浅浅的涟漪,若有若无的笑容。
一袭红衣妖异瑰丽、娇艳欲滴,好似开在幽幽深夜、迷离神秘的曼珠沙华。
她的身后,一汪碧绿的天色中,胭脂色的云霞,欲卷欲舒、浓淡有致、缱绻缠绵、流光四溢……却一一依偎萦绕在她艳红色的衣袍上,盈盈娇羞、默默含情,好似簇拥,只做衬托,因为知道任凭再多的绚丽,遇到她不过化作旁骛。
眼眸流光淌过眼前的青衣女子,她道,“小姑娘,过来给我唱个曲。”
小翠愣然,不可思议的看她,一个女子叫她唱曲?还是一个妖魅如花的女子?
呆呆的指着自己的鼻尖,小翠疑问道,“我……?”
“嗯,”夜离影嘴角涟漪泛成一个波浪,清风吹过,她艳红的衣摆摇摇曳曳,徐徐绽开,在冰硬的地面,铺成一片瑰姿艳逸,奇异的幽香弥漫散开着……
小翠只觉双眼迷离,望着这仙女般的人物,低眉点点头,抬脚就走。
那男人痴痴呆呆,如坠梦中,只是莫名的望着红衣女子。
离影伸出一只手指,那手指,莹白如壁、纤削若葱却稳稳的支住下颚,如蝶的睫毛对着小翠扑棱一二,红唇轻启,“你会什么曲子啊?”
小翠低声道,“小的给姑娘唱一支‘红尘’吧。”
离影眉心一蹙,微微摇头。
“那‘解语红妆冷’好不好?”
夜离影依旧摇头。
小翠又说了好些风雅的曲目,谁知眼前的红衣女子只是摇头,发簪上细长艳红的流苏,有意无意的触在女子的眉角,这才叫她发现,这女子的眼角下方有一个泪痣,流苏围着泪痣蜿蜒成花,那泪痣变成了花的吐蕊,没有刻意,却是天然镶嵌出的妖娆花钿。
她惭愧的低声说,“小的只会这些?”
“可是,这些我都听腻了啊?”夜离影收回支着下颚的手指,柔声说。
小翠低眉,一时间,沉默不语。
“啊!”红衣女子忽而惊叫了一声,两弯细细的眉毛微微扬起,嘴角涟漪泛滥如海,她纤削的手指不偏不倚的指着斜前方,此时此刻,痴痴呆呆立着的白胖富态的男人,淡然却高扬的声调响彻酒楼,她道,“不如,就唱这位大爷所说的那什么……‘美人思春’……好了!”
语音落地,犹如平地起雷,酒楼里,轰然炸开声响。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射向那被指着白胖的男子,或鄙夷,或嫌弃,或有趣,或好笑,众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那男子被众人嘲笑,顿知被红衣女子戏耍了一番, 不消片刻,一张白胖的脸涨满的通红,斜眼瞪着那女子,那女子的嘴角,淡然间,绽开一朵绮丽。
“你、你、你……你存心的!”白胖男子气的说话支吾不清。
“当然,”夜离影微微侧脸,斜视着他,疑惑道,“我叫她唱曲,当然是存心想听了,不然,只是说着玩的么?方才你不是拉着姑娘的手,一幅很想听的模样么,怎么现在面红耳赤的,难道是那曲子不好听吗?还是,现在你不想听了?”
“你……”
“啊!”夜离影抬起下巴,大悟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叫她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你……小娘子,你无事找事?”
“无事当然是要找事做的啊?有事做还找什么事啊?……你不就是无事找事的么?”夜离影淡笑着回答。
“你……”男子眼睛瞪得圆如枣子,抖着胳膊指着夜离影,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你……口吃?”
“你……找打?”男子词穷,将白胖的爪子抡成拳头,上前几步,恐吓道,“反正大爷我的面子是丢光了,小娘子你也别想好过?”
话未说完,他眼前红影一晃,耳边啪啪两声响,艳红的影子里飘起些金星,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痛,五指印记浮现出来,那巴掌力道十分,他踉跄的退了几步。
居然被女人给打了!他捂住脸,站稳脚跟,喷火的眼睛瞅向那一片红衣。
“古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现如今,连男人也这样难养了么?”
夜离影暮然抬起手,艳红衣袖尽出,皓腕凌霜雪,她以单手支住桌面,纵身一跃,清风阵阵,红衣铺展,她整个人化作一只妖娆妩媚、光彩绮丽的红蝴蝶,盈盈翩跹飞出窗外。
众人震然,拉长了脖子朝外看,只见那一袭红衣,随风飘远,没入天边金红粲然、舒卷流丽的云霞中。
“仙女……”“艳鬼……”众人遐想连连。
靠窗的一方清桌。
一男子,冰蓝衣袍,目光如月,浅笑吟吟,面前的热茶变了冷茶,他毫不介意,修长白皙的手指,沿着白瓷茶杯的薄壁来回婆娑,敲打着叮咚悦耳的声调,轻声道,“有趣。”
红衣已去,幽香犹然。
他端起水,抿了一口,悠然离开。

、第二章  月蓝衣袍的美男

 夜离影一袭红衣,身姿轻盈,踏着一花一草,定定的看着远处,青如黛色的远山绵延着,隐藏在山后的月华山庄,幽光惨白勾勒出肃穆的轮廓。
整个月华山庄安静的像一个坟墓,门口两盏白灯笼凄然的摇摇晃晃,一道薄似冰消的白绫横在高高的楠木大门上,中央挽着一朵冷清硕大的白色花朵,夜离影望着那白花,璀璨如繁星的眸子黯淡下去,有人死了?谁?……是谁死了?
她悄然潜入大堂,大堂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冰凉阴冷的风如孤魂野鬼一般嚎叫着,白色的冥纸闻声翻卷飞扬,微微羸弱的白烛光芒透过轻薄的白幡将她的影子拉长,灯影幢幢,白影幢幢,她踩着满地的冥纸,纤削的指尖拂过遮住视线的白幡。
摆在正中央的玖殍焉⒁嘌希夯旱某殍炎呷ィ藓焐囊律焉ü夭野椎内ぶ剑劬φ龅搅思拢橇殍亚鞍谧诺姆叫吸木灵位上,刻着一竖漆黑的大字—“先严方严公老大人之灵柩”,心中一紧,那漆黑的字眼好似一只只乌黑的鸟喑哑叫嚣着,朝她冰雪白瓷的脸庞飞去。
死了,他死了?
下一秒,夜离影的脸因愤怒染上了红色,苍白冰凉的手紧紧握成拳状,他怎么可以死了?方严这老贼怎么可以忽然的死了?这么轻轻松松的死了?
她想起了那老头,那个将身为孤儿的她捡回蝶谷的老头,那个又做爹又做娘将她拉扯长大的老头,那个手把手教她养花、炼香的老头,那个从来只穿着灰扑扑衣裳、邋遢至极,却送她美丽簪子的老头……
一个箭步,她冲到灵柩前,眼光如刀刺向棺中,棺木中躺着一个身型伟岸、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早已没了呼吸,那一张蜡白的死人脸,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搜素不出他生前的任何痕迹。
夜离影木然的立在棺木旁边,指甲扣在棺木边沿,冷风丝丝入骨,红裳、白纸拍打在她脚边,红的妖娆,如春日花开;白的凄凉,如寒冬冻雪,白红相映,成了无声的讽刺。
他居然就这样死了?他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了?她还没有杀他了?她还没有杀他了?她发过誓要亲手杀了他的,他怎么可以死了?
夜离影薄削的指尖一划,棺木上乍现数道深黑色的痕迹,她望着棺木里的人,眼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身体微微冰凉,她附身撩起一盏白烛灯,那灯芯剔透摇曳,煌煌闪耀着红光,好似那夜她回到蝶谷所看见的最后的那一缕红光。
“我说过会替老头报仇的,会亲手杀了害死他的人,你杀了老头,可是你却死了,我没有办法亲手杀你……〃她淡然的说着这话,手中的白烛徐徐靠近方严灵柩旁白绫绾成的素花,“老头是不能白死的,终归,做人做鬼都讲究一个公平,所以一报还一报,他烧的连一根骨头都没有剩下,你,就和他一样吧!”
那夜的红光取走了老头留在世上的性命,今夜的红光取走方严留在世上的躯体,大概,也是公平的。
灵堂外面,万物寂寥,孤月倚枝,寒鸦憩树,黑云无声缱绻,似暗水涓然流动。
夜离影撩着白烛灯的手指徐徐凑到素花之下,红光也急切的朝着素花似欲缠绵亲吻,剪水的眸子里,红光的颜色好似老头那枯槁大手的颜色,抚摸在她冰冰凉凉的手背上,她的心一丝丝的温暖。
身侧一阵寒风,灯芯徒然一抖,数丈之外,高低轻重、缓急不一的步履声,渐渐靠进。
黑云蔽月,树影婆娑,寒鸦一声嘶哑低泣,忽而疾飞而去。
她搁下白烛灯,飞身侧上,脚尖落到乌黑的横梁之上,不早不晚,同一时刻,一道蓝影踏入堂内,在她悄然屏住呼吸之时,那蓝影已经无声无息的立于灵柩正前方。
她低眉遥望,那男子背对着她,身姿挺直,黑发玉冠,蓝袍如水。
夜离影警惕似猫,眼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他,手探腰间,荧光一闪,几根银针扣在她纤削的指间。
寒风凛冽而入,男子月蓝色的冰丝衣袍随风舞动,宽松的袍袖随风猎猎、肆意张扬,着地的衣摆却轻柔摊开、温润似湖,动中隐着一分静,静中含着一分动,动静相间,明明是极其矛盾的结合,却触目吸引。
整个人好似一轮碧月,时而缠绵于多情的云,时而刺破黑暗朗照高空。
“方九朔!”
一个女子娇气却愤怒的声音从堂外传来,离影凝神去看,只见一个身着白色素缟服,娇小玲珑的女子,红着脸,微喘着气,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手中提着一把剑。
夜离影眼睫一颤,身影未动,手中的银针紧了几分。
男子恍若未闻。
“方九朔,你还敢装死!”女子瞪着那挺直的蓝色背影,怒道。
男子仍旧置若未闻。
女子贝齿一咬,抬手一剑刺了过去,乌黑发丝随风,鬓间白花沙沙。
夜离影愣了愣,手指松了松,下一秒,眯起她狭长的眼睛,饶有趣味的望着这一幕。
剑似流星,朝那一身蓝袍飞去,男子一动不动,视若无物。
夜离影微侧着脸,抿着红唇,嘴角涟漪泛滥成灾,璀璨的眸间,女子的剑离蓝袍男子唯有一寸,那男子却还是一动未动,四周的空气无声无息的流淌着,唯有那女子的剑发出细微的翁响声。
半寸的距离,只见那女子眼光忽然一抖,玉臂一侧,那剑刺在男子旁边的虚空中,“方九朔,你干嘛?干嘛不躲?想死啊!”
“没事了么!”
语调如美酒,香醇醉人。
蓝袍男子悠然回身,白色烛光随着他无意旋起的袖风,剔透摇曳、摇摇晃动洒下梨白的光芒,那轻盈如羽毛的光芒,悄然抚上他线条明晰的身姿,这才叫夜离影看的清楚。
只见他,玉冠下,部分如夜的黑发倦懒闲适的散在肩头,散开在他月蓝色的冰丝衣料上,好似一砚浓墨泼在幽蓝深邃的湖面,轻轻缓缓的晕开着。
一张精致绝尘的脸庞,五官犹如石玉精心雕琢而成,若轩的长眉,迷人的丹凤眼,轻薄的嘴角微微上扬着,似笑非笑。
眼波如水荡漾,一双眸子,初看时如玉流光,再看时如月朦胧,阴晴圆缺、琉璃变幻,忽而冰凉深邃没入水中,忽而温润和煦吻着水面,忽如傲然耀眼升于高空,倒叫人分不清是何心绪。
“我问你干嘛不躲,我的红绫剑可没长眼睛,可不会认人,不像你的怪剑会拐弯!” 咣当一声,女子将剑丢在地上,恶狠狠的瞪他。
男子,徐徐俯身,伸出手,那手白皙修长、骨节均匀,他以两指夹住剑锋,轻巧的好似顺手捻起轻薄的纸片,语气轻然,“毛毛躁躁的小丫头,说过多少次了,剑不能乱丢。”
他轻轻一轩,将剑丢回女子手中。
“告诉过你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丫头,”女子接过剑,愤然道,“这是我的剑,我爱怎样就怎样?要你管?”
男子嘴角一勾,柔声道,“脾气这样大,精力这样好,就是没事了!”
“没事?”女子闻言,瞥眼看他,低哼了一声,说,“扎你一剑,我就没事了!”她说着这话,威胁似的将剑在他眼前扬了扬,“这次你最好也别躲。”
“我躲与不躲都是一个结果!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他平静而轻飘飘的说了句。
“方九朔,你别瞧不起人。”女子咬牙切齿,娇气的跺了跺脚,徒然尖锐的声调直达屋顶。
横梁之上,夜离影正一指撑住下颚,分外有趣的看着他们,听了这段对话,震的差点没摔下去。
“方九绫,”男子面有寒光,唇角一扯,轻声道,“你确定你要在这里和我吵闹么?”
他说着这话,如月清凉的眼光无声望着棺木里的人,眉角染着几分哀伤。
女子猝然安静下来,水晶球般晶莹的眼眸瞬间黯淡,直直的望着棺木中人,软膝跪倒,盈盈有泪盘旋。
夜离影心角触动,微微垂下眼睑,沉寂了片刻,耳际,女子几分娇气,却呜咽的语调响起,“你现在知道叫我安静了,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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