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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决眦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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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这些,算是稍自安慰,但终难释怀,而她也不知道,在自己心中,方文初是不是真的占了重要的位置,玉无缘的影子不是仍旧时隐时现吗?
随手拾起一个石子,向那水中打去,身后走至的阴僧忽道:“文初要我把这个给你。”
她回头,看他手中的东西,赫然是他当时为自己擦泪的手绢,她痴痴一笑,明知阴僧眼光犀利,却也不耐掩饰,反问道:“什么时候动身?”阴僧微有讶意,反一笑道:“急什么,那人该当到了。”
“谁?”月女疑道,阴僧不答,却见远处方文初跑来,她不禁霍然站起,他越奔越近,直至到她面前,不停喘气道:“你们早上动身,害我起了个大早,这是我答应要给你买的最正宗的苏州糕点,在路上吃吧。”月女用那方手绢微微拭了眼角,道:“你可真是……”
阴僧对赶来要催人上路的神鹰王挥手道:“留这对鸳鸯说点体己话,咱们先去看看还缺点什么。”
方文初握住月女双手笑道:“步云还和以前一样总是帮我呢。”说到这里,想起什么似的,又沉默了,月女问道:“怎么了?”“没什么,我想起小时候的一个玩伴了。”月女一想,道:“是教主的妹妹吗?”方文初微微一震,道:“啊,对,你怎么知道?步云和你说的吗?”“嗯,她和你很熟?”“小时候是很熟,我与她是很好的玩伴,可是如今这茫茫江湖,竟不知道她是否还在这个世上。”“若她还在呢?”月女不禁追问,“你会把她当成什么呢?是妹妹,还是……”
“我不知道,可我想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想……即便她此刻站在我面前,我也会认不出她来。就像步云,如非因缘际会,我又怎能与他重逢?”
“对啊,世事如白云苍狗、倏忽消逝,我们怎么能料?”月女叹一口气,抽回自己的手,笑道,“我也该走了,保重。”
方文初愣愣望她慢慢走远,心中一片怅然,只大声挥手道:“小湘,等我爹病好了,我就去夏口找你们!”
月女想劝他不要跟来,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是反复招手。神鹰王桨荡得极快,这船在他神力下飞一般远离,方文初的身影顷刻化为一点。月女忽对江南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怀,原来,人说江南美,其实是它故事最美,她只愿这一刻能醉在江南,不要再问世事了。
一旁的阴僧瞟了一眼那点心道:“得月舫的蟹黄汤包,集萃斋的梅花糕、锅贴水饺,慕香楼的赤豆和咸肉粽子,我看了都不免要动心了。好多年不吃这些,没想到这小子一早上全给你买来了。”月女分了一些给阴僧和神鹰王,自己也细细品味,昨日不过是偶然提到一直忘吃苏州名小吃,没想到今日方文初就不辞辛苦给买了来,心里漾过一丝暖意,刚才的不快散于天际了。
阴僧正举目舒远,忽见远处白鸽飞来,他一招手,白鸽落在肩上,拆开纸条,他脸色不禁变了,手中拳头骤然握紧:“神鹰王,再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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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僧脸色阴沉,却不发一言,只是手中佛珠打个不停,时或和神鹰王换过,将船划得飞快。月女也不好多问,只是这一路上也跟着沉闷了不少,她心头愁绪未平,只和神鹰王略略谈了些话。
一路上白鸽来往不歇,阴僧的纸条通通扔入水中。待至船快近九江之时,阴僧终于道:“寥落她为救教众,在武昌被人困住,我们先在武昌停泊,去救寥落。”
“什么!”神鹰王不禁暴跳如雷,指着阴僧骂道,“你这个狗东西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黎姊姊她现在怎样?”
“怎样?她违抗教令,亲去救人,师父都拦不住,我又怎知她怎样?”阴僧亦然怒道,“你以为自己是谁,竟敢以下犯上!”
“我不光敢椅下放上,还敢打你呢。你算是什么东西,从来不对黎姊姊好言相待,要是没有黎姊姊,你在我面前就什么都不是!”神鹰王言毕,双手化拳,向阴僧打去。
阴僧本来善用柔劲,却不退反进,和他两拳相抵,两人均发出一声闷哼,摔倒在船两边。这船一路上颠簸不已,早让不识水性的月女心生忐忑,这一刻更是拼命晃起来,她不禁惊呼出声,看着两人又扭成一团,两个高手打架居然完全不循章法,她抱着桅杆大喝道:“你们这样打又有什么用?能救得婀娜使出来,才算是真本事!”
这一声喝发自丹田,两人耳中听了均是一震。神鹰王率先放下双手,恨恨坐到一旁,阴僧一甩袖子,冷道:“不错,寥落她只是被困而已,这纸条中并无提及她已然被擒,我们救她,想必也和有望。”
“你少说‘寥落’二字,她在你眼中,不过是个使节罢了!”神鹰王立马回道,一双火灼的眸子像是要吃人。阴僧又要动怒,月女急将他手一扣:“你也够了,我们要在哪里靠岸?”阴僧忍住怒火指点方向,这才防止两人再次大打出手。
月女也是心急如焚,想自己几次性命得救,都赖此女,除去义字不谈,自己对她,总有一分姐妹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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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能困得住婀娜使呢?”上了岸,月女问阴僧。
阴僧回道:“隔江仙子千里弦,这江城本是她的地盘,寥落来了后,不知怎的却惹了她。论武功她不是寥落对手,就请来庐山老道和鬼愁门钟家三怪将寥落引入这武昌境内。我师父追到这里,也找不到她的踪迹,不知她现在被困何方。”
月女压低声音,偷瞟一眼远跟在后面的神鹰王:“这可怎生是好?”
神鹰王追上前来:“我放了阿展和阿翔去上空察看,说不定会有消息也不一定。”阴僧点头:“也好,不如我们就在此地分散,我先去和师父汇合。若有消息,留下记号,若无消息,黄昏时分仍在此处集中,再论其他。凭我们各自本事,有了消息跟上对方应该不难。”
月女和神鹰王对视一眼,胡乱嗯了一声,转身分别朝不同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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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了半天,月女仍是一无所获,走到一家名为“楚才楼”的客栈内,她坐了下来,点了一碗阳春面。正欲动箸,忽听对面一个秀才打扮的人压低了声对旁边持刀汉子道:“没想到这次居然请到武陵源的人来了。”
月女得流觞大师玉禅功,双耳灵敏远胜以往,此时这句话入耳,便低下头搅起那碗面,倾耳去听两人对话,那汉子四周一望,低声道:“不错,还是四仙之一的‘梵水仙’越溪女亲来呢。但是张兄,咱们还是不声张的好。”
一听此名,月女心中也是一惊,武陵源是武林中神秘的领袖组织,一直以来都为维护武林正道的秩序而存。现下武陵源中列有四仙,分别是排名天下第一的“飞来仙”羽仙人、“火中仙”乔太公、“伶仃仙”薛凌烟和“梵水仙”越溪女。这次黎寥落之事居然能请动越溪女,看来魔教新近势头确已震惊武林。
秀才一摆手中扇子,笑道:“何兄又何必怕了那区区魔教?梵水仙估计今明两日就要到了,魔教余孽这次在江浙不敢直挡武林高手追捕,却兜到荆楚之地来惹事,我看真是找死。”
“张兄,话可不能这么说,听说魔教阴僧居然杀了少林流觞大师,按当年付无殇这魔头留下的遗言,岂不是真的大难将至?”汉子话题一转,脸上露出一丝轻薄笑意,“不过听说那越溪女虽是一把年纪的老女人,却有双十女子的面容,张兄是看过的,不知是否属实?”
那张姓秀才会意一笑:“何兄果然是胆大包天,不错,我确见过那越溪女,因为她修炼驻颜之术,竟能保持面容如年少一般,可是她也甚是古怪,最讨厌男人盯着她看。当年那江南闻名的翩翩佳公子云谷冲只是多瞅了她几眼,就被废了一双招子,何兄你敢惹这母老虎吗?”
“这……没想到这女子,忒也毒辣,我还是老实点好了,张兄喝酒。”汉子说完与那秀才干了一杯。
“姑娘,这面要胀开了,再不吃就不好吃了。”小二笑道,“姑娘您在想什么呢?”
秀才猛地投来目光如电,月女对小二歉然笑笑:“我倒是忘了。”加了辣子,勉强无味地吃了几口,等对面那两人终于结账退下,她也搁下一锭银两跟了出去,蹑轻功追在两人身后,一路留下记号。这样约摸循了三四里路,两人进到密林之中,她紧随其后,听得一声刀响,知是前方动武,连忙足尖轻点,藏身树上,往下看去。
那何姓大汉竟与一个舞剑道士对打起来,张姓秀才既不劝架也不帮忙,只赞道:“何兄好功夫!”月女看那道士使的乃是青城剑法,不由好生奇怪。没过几招,那舞剑道士忽而剑势一换,将何姓大汉逼退三步,收剑正容道:“崆峒道兄得罪了。”
“兄台好眼力,在下崆峒何穷,不知兄台如何称呼?”道士回道:“区区青城顾三平,不知这位是?”一边的秀才笑容一展,抱拳回礼:“哦,在下张元默,人称‘分香手’是也。”
“原来是张兄与何兄,在下在此幸会了。”顾三平道。
“你……莫不就是‘刀凛千秋’顾大侠的公子?”何穷惊问。“不错,顾远正是家父。”何穷谢罪道:“在下鄙陋,多有得罪,还望顾兄海涵。”顾三平谦然道:“何兄何罪之有?借剑结缘,胜者赴会,乃是江湖规矩,你可丝毫没有违规啊。”
听到“借剑结缘”这四个字,月女这才明了。原来青城派掌门人、天下排名第二的七星道长为博大武学,特设一年之期,遣百位门下弟子携青城剑云游四方,若有人能打败这中弟子借来青城之剑,便可在七月初五至初七青城派“借剑结缘”大会上得七星道长指点一二。细细数来,一年之期将至,这顾三平能保剑至如今,功夫必然不低,以何穷之身手,夺剑自是不能。
“何兄与张兄是要去往小清潭吗?”顾三平问道。
“正是,”张元默笑道,“听说庐山掌门五老道人与钟家鬼愁门已将黎寥落困住,只是她负隅顽抗,如今仍守在洞中,我和何兄武功虽是平平,也还想为武林尽一份力。”
顾三平凛然道:“两位这是哪里话?武林正道只患人心不齐,何拒天下英雄之一臂?我也正行经夏口,听闻此等消息一路赶来,二位兄台若不嫌小弟碍事,咱们同行可好?小弟对此地并不十分了解,还要赖两位哥哥带路。”
何穷见这顾三平不但身为名门之后、武功高强,更不以此为傲,心中早有攀结之意,忙道:“哪里哪里,顾兄若是也要去往小清池,咱们三人正好结伴同往,时候不早,张兄,咱们还是快些动身吧。”
这三人全然不知月女躲在树上,只是一路言笑晏晏,向小清潭而去。这样又行了两刻钟光景,到得小清潭边。小清潭位于众山之间,月女急躲入一棵树后偷看下面情景。这时小清潭前已经聚了三四百人,为首的正是庐山五老道人和钟家三怪,而潭正中有一个岛上山洞,武林人士均是远远望着山洞,想必黎寥落就在其中。月女刚想出手,一只手忽然捂住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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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僧走到一间破佛庙之中,向释迦佛像略一低首,回头四顾,并无一人。他正觉惊异,忽然感觉眼前一花,佛像后一个黑衣人跃出,一掌袭来,他仓促下左手出掌对上,顿时被那内力压到双腿一软,当即跪地。惊惧之下,他右手一摆,向黑衣人打去,但是黑衣人纵身一跳,退到佛像肚上,手作蛇状,向前一展,阴僧眼中一闪,似有千万朵诡异的五彩花朵向自己飞来。他未及退避,已被那些花朵围在其中,花朵迅即在地上生根,开了又谢,谢中生苞,苞又变花,他觉出被对方幻觉困住,大喝一声道:“破!”
手中九道阴火向地下这纷繁之花烧去,九重阴火怒焚,花朵瞬间破灭,他长袖一摆,这间庙顿成火海幻象。他强用幻觉切入对方为自己设的梦境,再合十向上望去,那黑衣人却早已不见。他只觉肩上被人一拍,惊惧不已,蓦然回头,却见搭上肩膀的,是一只黑色的夜叉之手。他奋力挣开这手,猛然发现又被围在重重地狱之中,眼前是诸位阎王、判官、无常与众多小鬼。他虽慌不乱,迅即转身,手中不断结印,又是九道阴火飞出,这每道阴火却又分为九道,阴火不断增长,分袭他眼中看到的大小妖怪,这些鬼怪顿时惨叫声四起。忽然一道声响打乱了这些惨叫,他心中不由跳了一下。
是催魂铃。那些周围的魂灵灰飞烟灭,化为漫天齑粉,他不敢懈怠,可是手中却无法器可阻这道声惑,赶忙撕了僧袍堵入双耳,同时闭目诵经。饶是他如此迅捷阻那铃声,仍仿佛感觉有虫在咬噬内心,心知这般下去,必要受那铃声所惑,于是强自咬破食指,鲜血飞出,朝那铃声的来源飘去。催魂铃吸入这丝鲜血,仿是满足了一时之需,慢慢沉睡下去。这催魂铃非有极大内力者不能使用,而即便施用者能力再强,一天内也只能使用一次,故而已为他破去。
催魂铃消,阴僧足尖一点,使出“电光火石”,双袖飞打黑衣人,黑衣人不闪不避,任那双袖打到身上。双袖沾上黑衣人身边,却被紧紧抓住,阴僧正想退去,哪知长袖被对方用力一牵,身子反而倒卷着送向那人。仓促之下,阴僧双足掠起,向黑衣人胸口踢去,而对方丝毫不动,竟似漩涡一般,将阴僧双足吸到胸前,牢牢定住。阴僧脸上冷汗涔涔流下,只怕不过一刻,自己将因内力难以运转而死。
这一瞬间,他眼中竟也显过佛祖模样。想到今生活得不长,还有诸多憾事未了,更想到父亲看他的最后一眼,眶中泪水,终于洒了下来。
见他如此情状,黑衣人哼了一声,收了内力。他重重跌到地上,抬头看着黑衣人,心中惊疑不定。
这时黑衣人取下布罩,阴僧赶忙跪上前去,喊道:“师父!”
“哼,师父,你倒是还认得我这个师父,为师可是羞惭得很哪。”独眼罗汉冷道,“你为了那女子,还把为师放在眼里吗?”
阴僧急道:“徒儿岂敢。”
独眼罗汉看着眼前徒弟,心中终是不忍:“我承认为师这些年来为了培养你做高手,让你受了不少苦,包括让你受佛家之戒。可若不是佛家之戒,为师也难保你躲过江湖人的耳目。况且习武之人,最忌情欲焚身,我当年目睹你父亲为那魅影乱神,反致大局扭转全盘皆输,心痛岂可用言语道出?”见阴僧沉默不语,他又道:“我本以为你在佛下受教,自当明辨事理,不受这爱别离之苦,哪曾想你终是为那黎寥落所惑。还好我早看破你心事,将你截在此地,否则你不是和你爹一样重蹈覆辙,终当为那女子坏了大局?我告诉你,那女子就在小清潭,若你要去,为师并不拦你。但是你可要想清楚,父仇、武林和区区一女子相比,究竟什么更重要?”
阴僧抬起头来,朝向仍是冷眼相对的独眼罗汉,心中悲戚,又不由得向门外望去,他该如何取舍?
“天下虽大,舍你其谁?”
他犹记得对那袭紫衣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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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他年方二十,受师父之命,去往蜀中。蜀中圣教是由父亲部下素鳞后来重建的,但是多年来素鳞都坚持新教与旧教没有关系,不愿与旧教部众合并。不料素鳞偶遇流觞,被其打伤,不治而亡,听说圣教交由素鳞徒弟——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掌教,他便在这时与新任教主商讨圣教归属。
他本以为这是件不容易的差事,师父交待他,如果圣教还是不愿合并,只好用强。
见面那时,紫衣女子虽微含哀伤,却一脸明媚,将他的双眼映得发光,而那女子,也有一瞬的失神。
就是这样的一见钟情。
他回想来也觉得好笑,不是没在庙里看过那些善男信女,也不是没在佛像下一遍遍诵经,佛只告诉他要心如止水,不能动之以情,可佛的慈悲,竟不也是一滴沾染人情的眼泪吗?
只是三天,一切都顺利谈妥,圣教归他执掌。回去的时候,女子折下一朵菊花放到他手心里,伤感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记住吧。”
他劝道:“这朵花,若是盛开到将来……”
“花开花谢,都是一瞬。”女子想笑,却终是黯然。
“我在想,若是有一天我报得大仇,坐拥天下,那时我们,就可以安心在一起了……”
“不会的,”女子摇头,泪在她眼底氤氲开来,她终究道,“那时的我们会活得很累很累。你看江湖榜上那些高手,有几个是快活的,又有几个得寻自己挚爱女子,更有几个能与佳人相伴一生?那时的我们,早就老了。”
他怔然无语,女子拭拭眼角,行礼道:“教主你放心,蜀中有我,必不负重任。诗三百言:‘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而对我言,三日相伴,已如三年,妾心甚满,至于以后,再说不迟,一路顺风,路上小心!”
他骑上马,策马扬鞭,却在转角处蓦然回头,佳人与一地碎菊,凝涕相看,他对那女子喊道:“天下虽大,舍你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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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如何决定?”独眼罗汉问道。
种种缱绻,将阴僧的回忆拉得疼痛不已。他大喊一声,猛地在回忆中抽出被那女子牵着的手,一切都支离破碎,泪如碎珠在他脸上乱走。
“徒儿知错了,不敢有负师父重托,”阴僧跪到独眼罗汉面前,双眼紧闭,“请师父责罚。”
独眼罗汉扶起爱徒,想道:“这孩子终是年少,他还是听我的。”对他叹道:“听说你在苏州和苏博望动过手了?算上流觞、玉无缘,如今你已碰过三个江湖榜上排名前十的高手了,你觉得以你的武功,可以在江湖上排第几呢?”
阴僧想到若论单打独斗,自己必不能从以上三人中任一人那里讨得好去,不由踌躇,沉吟不决,独眼罗汉见他哑然,又安慰道:“你不必自责,那流觞既排第三,武功自是天下难敌。苏博望剑得叶一眉亲传,以我看他才算是剑圣传人。而玉无缘平时小心谨慎,连我都看走了眼,这家伙能把他师兄赶走,功夫杂乱阴毒只怕犹胜苏博望,江湖实名,恐能排入前五,或是你命中克星也不一定。你记得教主当年留下的阴阳之争,就该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流觞虽死,江湖高手仍在,以我看来,玉无缘最有可能和你一争天下。”
独眼罗汉说到这里,阴僧似有所悟,道:“师父,这次在苏州,我发现那月女居然得了流觞的内功?”
“哦?”独眼罗汉双眼一紧,道,“难道你会和这女子阴阳之争?不管怎样,你须要答应我,如果任何人敢挡道,格杀勿论。”
阴僧看出师父眼里的杀气,不由道:“师父,徒儿纵有此念,却无屠龙之术啊。”
“深山大泽,必生龙蛇,既有龙蛇,何患无屠龙之术?”独眼罗汉脸露奇幻色彩,猛然看向阴僧,“今日我有让你神功盖世的方法,你想不想学?”
“徒儿自然想学,请师父授我神功!”阴僧眼中不由泛出激动神色。
“付教主当年赐我这燃灯洗髓大法,我今日便用此功度你!盘坐忘我,气归元海!”独眼罗汉忽命道。
阴僧依样端坐,独眼罗汉大吼一声,绕着阴僧盘走起来,不时推出一掌,每一掌看似如狂涛怒浪,打到阴僧身上却波澜不惊。阴僧浑身越来越热,似有狂火沾身,五脏欲焚,原本所练极阴功力,竟似被全身上下那火焚尽,他受不了这炎灼,一口鲜血吐出。
独眼罗汉见状,扶起他脖颈,喂入一颗红色丹药。然后继续挥舞掌风如前,阴僧强忍这撕心之痛,专心受功,听得独眼罗汉在耳边沉声道:“燃灯洗髓,其实是让你这阴冷功夫变为熊熊烈火,把全身经脉正反各打通两次,你须得要承受此等痛苦,方能穿金造石、水火并一。神功若成,你排名前面,大概也就只有七星老道和羽仙了。”
眼前天地变小,阴僧感到自己变得极大,星月转行,仿佛只在自己手中,浑身力气,似乎突然无法用完。又忽然,天地混沌,蒙鸿洞开,嘘气为风雨,吹气为雷电,睁眼为昼,闭眼为夜,江河山川,都若在心中畅开。他猛地睁开双眼,一声长啸,竟激得佛像四分五裂,轰然中开,这件破庙,也被激得摇摇欲坠。
“师父,这就是燃灯洗髓大法吗?我练成这等神功了吗?”
无人应答,阴僧蓦然回过头来,却见独眼罗汉已然不支,似乎就要倒下,他赶忙抱起独眼罗汉,狂喊道:“师父!”
独眼罗汉七窍流出汩汩鲜血,却摆摆手道:“你神功已成,我再也不能照顾你了。今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不……师父,你不会死的……”阴僧悲道。
“我固知死生为一,当年若非教主托孤,必当随他而去。你千万记住,欲为天下先,必舍儿女情,妇人之仁更不可有。”独眼罗汉谆谆教诲,脸上又转过欣慰神色,向虚空中伸出手去,喃喃道:“教主,无相随你来了,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哈哈哈……”
笑声忽然中断,怀中独眼罗汉已然坐化,阴僧闭上双眼,默诵法咒。父亲亡后,惟有师父待他如慈父一般,而如今,这个世上他心中唯一的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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