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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旦 (1-2部)作者:凤歌-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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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碟钻进碗柜,砰地拉上了柜门:没嘴的茶壶回到了茶几,周边环绕着几只破杯烂盏,活是一队士兵,刚刚打完了败仗;最可怜的还是满地的瓷片,碎片瑟瑟抖动,发出声声呜咽。
“唉!”庄老太符笔轻挥,碎片接连跳起,合成一个瓷盘,噌地钻进碗柜,柜子里哐啷乱响,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庄老太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给方非,一想到刚才的情景,方非茶兴索然,趁着老人转身,连杯带茶地放了回去。
庄老太找出一面青铜古镜,铜绿斑驳,黑色的镜面暗无光彩。
“甲辰四二次车!”庄老太笔尖一抖,镜面出现了六个淡青小字,方非望着字迹,只觉口干舌燥,恨不能化身光线,自行投入镜里。
字迹化为了一只人眼,人眼连连眨动,跳出来一串图景茫茫的山林里,冲霄车的残骸到处都是,残骸死而不僵,其中一片断翅,还在上下扑腾。
“太惨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女道者站在残骸前方,神色无比兴奋。
“今天早上,风巨灵大鹏袭击了甲辰四二次车,这辆冲霄车刚从红尘进入震旦,据悉,超过十名道者遇难,还有三人不幸失踪,遇难者包括至人院新晋院士、兜率城的白虎干崭。冲霄车彻底损毁,三劫门交通司宣称,该车修复无望,如要新车代替,斗廷必须增加拨款。喏,现在让我们通灵一下巫史星官……”
镜子分成两半,下半截是水光光,上半截是一个阴沉男子,他年过四十,长了一张叫人心寒的马脸。
“巫、巫史星官……”女道者结结巴巴,“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巫史两手食指交错,轻轻抵住下颌:“放眼震旦,能降服大鹏的道者不超过四个!”
“四个?”女道者变了脸色,“四位天道者!”
“我没那么说,这是你自己的看法!”
女道者两眼放光:“我想,琢磨宫不会袭击冲霄车吧!”
“当然!”巫史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意抬了抬手,“白王无上!”
“白王无上!”女道者将手按上额头,“南溟岛呢?”
巫史一瞥左手字条:“据我所知,南溟岛有一名女道者也在车上……”话没说完,方非腾地站了起来,庄老太看他一眼,脸上露出讶色。
“不过!”巫史意味深长说,“她失踪了,无论生者死者,都没有她的名字!”
小裸虫浑身一软,扑通坐了回去:“失踪了?怎么会?”他的掌心冒汗,心中一阵迷茫。
“……巫星官,你的意思是说,南溟岛的人在支使大鹏?”女道者自作聪明,做出的推理叫人火冒三丈。
“我可没那么说,这是你自己的看法!”巫史的口气分明带着鼓励。
“天啦,我真不敢相信!”女道者夸张叫喊,“其余的天道者呢?他们有没有嫌疑?”
“除了琢磨宫,一切人都有嫌疑。”巫史锵锵地说,“这件事不算完,白虎厅将一查到底。不管至道者还是天道者,也不管天道者是一位、两位、还是三位只要涉嫌此事,斗廷都将严惩不贷!”
“鬼话连篇!”庄老太小声嘀咕。
巫史消失了,镜面闪动,又换一幅景象,先前的女道者手持符笔,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是玉京通灵台的水光光,我要采访几位幸存者,首先,车长雪衣女……”
镜中冒出来一只白毛鹦鹉,毛羽凌乱,耷拉眼睛,鸟喙深深埋在胸口。
“车长……”水光光话没说完,鹦鹉掉过头去,尾巴占满了整面镜子。
“雪衣女车长……”水光光绕道雪衣女前面,雪衣女继续转身,又把尾巴对准镜头。
水光光悻悻说:“雪衣女车长受了很大刺激!那么下一位……”画面里出现一张女子面孔,脸上挂满惊恐,长长的绿发好似出水的海藻,乱七八糟地搭在脸上。
“蓝中碧女士,说说失事的情形好吗?”
“我不知道……”蓝中碧死命摇头。
“你当时的心情怎样?”
“我不知道……”
“蓝女士太紧张了!”水光光十分动情:“也难怪,这种事谁受得了呀!下一位……游牧人道者,你还好吗?”
“不好!”警灯头冒了出来,眼露凶光。
“……游先生,说说当时的情形好吗?”
“大鹏来了,车子完了!”
“你流血了吗?”
“不是血,难道是水吗?”
镜头转到水光光,她快速翻看一本名册:“下一位幸存者,凌霄子,一位死里逃生的元婴,嗐,凌霄子……”
“凌虚子!”老元婴怒气冲冲地跳了出来,“为什么先采访道者?你们这是种族歧视,根据《震旦种族法》,我要控告玉京通灵台……”
画面急闪,水光光连连擦汗:“很抱歉,幸存者的情绪都很不稳定。不过,我们将会跟踪报道,希望大家留意!”
画面一闪,亮出一则寻人启事,失踪者名叫巫夜,模样还算英俊,只是盛气凌人,瞧着叫人反胃。
庄老太一挥笔,镜面暗淡下去,方非一跳而起,大声叫道:“没有了吗?”
“没有!消息就这么多!”老人轻轻摇头。
闹了半天,燕眉还是下落不明。方非满心沮丧地走回院子。简怀鲁已将花朵染好,花树浓淡相宜,更加明艳动人。
看见方非,简怀鲁问:“怎么样?”少年默默摇头。简怀鲁一皱眉头,不再多问。
庄老太颇为满意,取出竹筒,倒出一点紫液金,交到简怀鲁手里。吹花郎十分吃惊:“哪儿用得了这么多?”
“你花吹得好,值得了这个价钱。还有,你路过留云村,该是上京赶考吧?你大儿子天分有限,想要通过天试,只怕得要一副新甲,申田田的贪狼甲是好,可尺寸太小,不合他的身。喏,收着,算我一点儿小意思。”
“庄道师……”简怀鲁怔了怔,脸上现出一丝苦笑,“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只管开口!”
“别的事用不着了。”庄老太叹了口气,“我死了以后,你来我的坟上填杯土吧!”她一挥手,进了屋子。
走遍村中人家,花了两个时辰。简怀鲁收工回家,脸上已有倦意。众人离车尚远,忽听一声长长的狼嚎。方非抬眼一看,迎面冲来一头巨大的苍狼,四米长,三米高,两只铜铃巨眼,仿佛一对亮闪闪的车灯。
方非吓出一身冷汗,瞪着巨狼两腿发软。苍狼狂奔途中,将身一纵,蹿起十米多高,好似飞鱼出水,哗啦啦长出两扇翅膀。翅膀阔大有力,下面青气翻腾,眨眼间,苍狼化为了一个人形,高大魁伟,正是简真。
大个儿披了一身苍青色的铠甲,翅膀扇动两下,飞到了众人头顶。
他身子一歪、闪电下降,翅膀大力扇动,卷起了一阵大风。方非看得佩服,忍不住拍手叫“好”。简真冲着他咧嘴一笑,不料乐极生悲,着地时两腿一绞,扑通一声,摔了个野狗抢食。
“笨蛋!”申田田的怒骂声远远传来,“说了多少次,落地前要先收两下翅膀,该死的,你当成耳边风了吗?”
大个儿灰头土脸。左手拄了一把长刀,抖索索地爬了起来。
“把翅膀收了!”简怀鲁冷冷地说。简真这才想起没收翅膀,一耸肩,铿锵几声,铁翅缩进铠甲。
“还有刀!”简怀鲁又说。简真慌忙抖手,长刀也缩了回去,长刀和翅膀一样,都是从铠甲变化出来。那副铠甲在他身上紧巴巴的,小了足足两号,不像一身甲胄,倒像一副镣铐。
“你们回来啦?”简真搓着双手,一脸兴奋,“怎么样,怎么样?”
简怀鲁眯眼瞧他,一言不发。大个儿给他瞅着羞惭,默默低下头去。这时申田田上来:“死酒鬼,怎么样?”
“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先听坏的。”
简怀鲁摇头说:“没有点化人的消息!”
“哦!”申田田面露失望,瞥了方非一眼,“好消息呢?”
简怀鲁取出金管:“十四点金凑齐了!”
“什么?”申田田尖叫一声,手扪胸口,几乎难以置信。
正在欢喜,天空无端一暗,飞来一片雨云,顷刻间白雨如注,势如千万鞭子,抽得大地不住呻吟。
简真赶忙撑开气场,雨水一来,就被元气弹开。简怀鲁皱了皱眉,巨头望天,浓云渐压渐低,云层中白光叱咤,似有闪电困在里面。
“快进车去!”申田田手拉简容,刚走两步,天光一亮,云散雨收,一眨眼,那雨竟又停了。
“逗人玩儿吗?”简真气哼哼收起元气。
“你们留下!”简怀鲁摘下洞箫,“我去办点儿事情!”
“怀鲁。”申田田迟疑说,“你认为是那个?”简怀鲁默默点头。申田田眼里闪过一丝忧虑:“你看看就好,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我有分寸!”简怀鲁紧了紧腰带,迈开大步,向村西走去。
走了里许,一阵风来,带来一丝腥气。地上雨湿未干,吹花郎俯下身子,捻起一撮泥土,泥土受热,渗出淡淡青气,若有若无,不易察觉。
简怀鲁抛开泥土,缓缓起身,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一股悲愤油然而生。
风中传来一声叹息,苦闷、压抑,可又透着高傲不屈。简怀鲁一攥拳头,向前赶去。叹息声袅袅不尽,化为悠悠的长吟。吹花郎应声一纵,落在一丛灌木前面,拨开树叶望去,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一眼小潭就在前方,潭边顽石参差,蟠着两条巨龙龙身蜿蜒,伤痕密布。龙鳞残破凋零,处处绽露血肉;龙角折缺不全,其中的一条巨龙,只剩下了一只独角。
龙颈上系了一条火红的锁链,禁锢处深可见骨,那骨头酥黑如炭,似乎轻轻一碰,就会化为粉末。
巨龙趴在岸边舔水,活是两条落魄的野狗。独角龙的鳞甲还算鲜活,长长的龙牙露出唇外,势如两支锋利的长矛;另一头老龙眼皮紧闭,宛然失去了所有的生气,除了吐舌舔水,再也感觉不出它还活着。
独角龙向前一挣,似要尽力吸水。这时电光一闪,咻地扫中龙头。独角龙缩回头去,从额到颈多了一条深深的伤口。天青色的血液喷薄而出,溅在石头上面,发出滋滋异响。
“呵!”树下传来笑声,简怀鲁瞪眼望去,树下坐了三个白衣男子居中的年纪较长,脸膛宽大,鼻梁又窄又高,活是一只猫头鹰;左边的那人长了一双冷淡的蛇眼;至于右边那人,年纪最小,容貌还算英俊,可惜嘴角向下,添了一股子狠毒,他的右手挥舞着一条长鞭,鞭上电光闪烁,啪啪响个不停。
发笑的是猫头鹰,他大声吆喝:“老爬虫不听话,早该抽它一顿了!”
年轻人得了夸奖,又是一鞭抽中龙脊,独角龙痛得满地打滚,所过之处留下斑斑的血迹。简怀鲁看得身子发抖,几乎要跳了起来。
“可惜!”蛇眼人冷冷说。
“可惜什么?”年轻人问道。
“龙血流了可惜!”蛇眼人瞅他一眼,“一升要卖十点金呢!”
“小气鬼!”年轻人不大耐烦,“古老大,这两条爬虫死样活气的,也没有几分油水了,要不然弄死算了,再捉几条新的。”
猫头鹰阴沉沉一笑:“这年头龙是越来越少了。神龙变成了蚯蚓,统统钻到地下去啦!鲍残,龙要那么好捉,我早就捉了百八十条,还用得了你说吗?”年轻人听得气闷,狠狠一鞭,又向巨龙抽去。
鞭到半途,向左一偏,扫中一排岩石,电光四溅,石屑簌簌落下。
“鲍残!”蛇眼气急败坏,“雷鞭抽石头?亏你想得出来!哼,这鞭子抵得了你半年的薪水!”
“我……”鲍残瞅着鞭子,心头一阵迷糊。
“嘿!”猫头鹰阴阴一笑,站起身来,目光射向树丛,“有朋友来啦,失迎,失迎!”
简怀鲁按捺不住,泄露了行藏,只好分开树丛,笑着说:“古运锋,久违了。”
“是你?”猫头鹰将手一拍,两眼放光,“星原一别,我还当你死了呢!”
“对不起!”吹花郎笑笑嘻嘻,“叫你失望了!”
“拦我鞭子的是你?”鲍残不由分说,冲简怀鲁就是一鞭。
雷鞭威力极大,神龙也难经受,人若挨足一鞭,马上化成灰烬。一眨眼,鞭梢到了简怀鲁头顶,吹花郎笑容不改,袖中窜起一缕黑烟,轻飘飘地托住鞭梢。
雷鞭落不下去,鲍残吃了一惊,抖手想要夺回鞭子,可那鞭子生了根,随他怎么发力,就是一动不动。
鲍残心急抬头,只见吹花郎袖着双手,冲他微微一笑。那笑容还没消失,鞭梢的电光顺着长鞭,反向执鞭人冲来。
鲍残大吃一惊,想要丢下鞭子,这一丢他才发现,手柄吸住了掌心,居然摆脱不掉。
“糟糕!”他的念头闪过,脑海一片空白。
刺,虎口发烫,电光一伸一缩,停在了鞭子中央。
鲍残死里逃生,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回头,古运锋手持符笔,笔尖射出一缕白气,白气注入雷鞭,挡住了电光的来势。
“鲍残啊,你知道这是谁吗?”古运锋阴阳怪气地说,“玄武简怀鲁,那可是星原大战的名人啊!”
“是他?”鲍残心头一动,忽见简怀鲁抬起右手,指间多了一管洞箫,箫管的末端吐出千百绿丝,化为锐利笔锋,射出了一道水墨色的烟气。
“震灵笔?”这支奇形符笔,鲍残有所耳闻,既是洞箫,也是符笔,一物两用,变化十分神奇。
“古运锋!”简怀鲁叹了口气,“牧龙可是犯法的事啊!”
“犯法?”古运锋扬起那长阔脸,“白王面前,什么法律都是狗屁!”
“说得好!”简怀鲁炸了眨眼,“法律是狗屁,白王是什么屁?照我看是个大马屁,要不然,为什么人人见了他,都要拍上两下呢?至于你古运锋,马屁成了精,哈哈,比起皇师利还要高明!”
“闭嘴!”马屁精气得脸都歪了,“简怀鲁,你又是什么东西?呸,你就是一只上不了天的老爬虫!”简怀鲁笑而不答,眼里透出一丝讥讽。
“上不了天?”鲍残两眼放光,“他中了禁飞令!”
“没错!”古运锋咬着牙阴笑,“简怀鲁飞不起来,简怀鲁是一只老爬虫!”
电光忽来忽去,化为一团刺眼的光球,鲍残直面相对,两眼几乎落泪,又听说简怀鲁受制于禁飞令,胆子一大,偷偷摸出了符笔,趁着相决不下,想要暗中偷袭。
念头刚动,飘来一缕箫声,顺着耳朵钻入心里。鲍残心尖儿一阵发麻,左手一阵僵硬,突然不听使唤。
鲍残心知中招,暗骂:“狡猾老鬼”。一面骂,一面竭力抗拒箫声,可那箫声听来平平无奇,体内的元气却似活活冻住,无论怎么驱使,就是没有动静。
简怀鲁用笔挡住古运锋,用箫困住了鲍残,目光一斜,落在蛇眼人身上。那人盯着这方,神色木木呆呆,似乎无动于衷。
“麻中直!”古运锋一声厉喝,“你还等什么?”
“三对一!”蛇眼人摇了摇头,“不划算呀!”
“少废话!”鲍残咝咝怒叫,“这又不是做生意!”
“谁说不是。”麻中直一耸肩,懒洋洋地抽出符笔,“天下的事都是生意!”话没说完,笔尖亮起一点红光。
“不好……”
简怀鲁心头一沉,红光无声暴涨,轰隆一声,化为一团大火,笔直向他冲来。
吹花郎一晃身,墨烟消失,电流失去障碍,哧溜一下,顺着雷鞭冲了过来。
他侧身闪过,符笔一勾,电流向左偏出,一声巨响,火球扭曲,闪电乱窜,电光与火焰撞在了一起。
一阵气浪翻滚,潭边沉寂下来吹花郎站在中央,牧龙者各占一角,势成一个品字。
“一对三!”吹花郎呵呵一笑,“有意思!”
啪,鲍残抖动雷鞭,目光极为阴沉。他的心里怨毒,恨不得咬下对手一块肉来。
一抖手,雷鞭扫出,简怀鲁闪身跳开,回手一笔,挡开了麻中直一道火光。火光凌空转折,扫中一块岩石,石头登时焦黑,啪啪裂成几块。
“镕金火雨!”古运锋横笔一扫,天空中滚出一大团火红熔化的铁汁,簌簌簌好似下了一场火雨。
简怀鲁挡开火舌,铁雨已到头顶。他后撤一步,笔尖上扬,射出一股凛冽寒气,一刹那,火雨冷却了武术钢珠钢刺,叮呤当啷地掉了一地。
钢刺落在身上,火辣辣地疼痛无比。吹花郎立足未稳,身后狂风忽起,他的目光一凝,盯着眼前的钢珠,珠面成百上千地映出一个人影鲍残手持雷鞭,正以万钧之势向他抽来。
简怀鲁接连化解了两道厉害符法,这时力穷势尽,只求闪身躲开。谁知一拧身子,腰腿不听使唤,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多年来颓废酗酒,无论体力法力,都已大不如前。
“如果还能飞……”他闭上眼睛,心里微微叹气。
鲍残眼看得手,心花怒放,冷不防飞来一道乌光,势头又快又沉,当的一声撞在他脸上。
牧龙者眼前一阵昏黑,左耳轰隆作响,他连人带鞭地飞出十米。天幸神志还在,抖手一鞭,缠住了独角龙的脖子。
巨龙一摆头,发出一声哀号。鲍残借这势子站稳,左颊吹气似的肿胀起来,他摇晃了两下,吐出一口鲜血,血里白亮亮地躺了两颗牙齿。
乌光飞回,落在了一只手上,那只手厚软有力,乌光现出原形,竟是一口长柄煎锅。
“臭婆娘……”鲍残气得发狂堂堂牧龙者,竟被一口煎锅打飞,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叫人活活笑死。
“小子!你妈妈没教你礼貌吗?”申田田从树丛中走了出来,一手持锅,一手持笔,嘴里还叼了一只烟斗,“养出你这样的儿子,你妈妈真是太不负责了!”
“逗我娘……”鲍残的舌头肿了半截,骂人有些含糊。
“呵!”古运锋皮笑肉不笑,“女狼神威风不减啊。”
“托你的福!”申田田两眼一翻,“还过得去!”
“你来做什么?”简怀鲁瞪了妻子一眼,似乎和是不满。
“送烟斗呀!”申田田将烟斗抛给丈夫,“你把烟斗落在家里了!”
“就送烟斗?”简怀鲁接过烟斗,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顺路来拍两只苍蝇,你没什么意见吧?”
“拍苍蝇?”简怀鲁闷声闷气地说,“弄脏了锅子,吃饭可要拉肚子的!”
“拉就拉,老娘不怕!”申田田扬起脸来,目光扫过众人,“现在是,二对三!”
“看来我得加把劲!”麻中直一耸肩,大喝一声“来”。他的脚下红光涌起,所过长出片片铠甲,一眨眼,他披上了一身火红色的铠甲,盔顶一只独角,直勾勾地刺向天空。
“火犀望月甲!”申田田不禁动容。
“奇怪了!”麻中直皱了皱眉,“古运锋,你见过抽烟的只吸不吐吗?”
古运锋一听,猛可想起,简怀鲁自从拿了烟斗,只是吸入烟气,没有吐出一口。
“糟糕!”他心头一跳,简怀鲁已经发难。
“烟兵鬼弹!”吹花郎一张嘴,吐出一个烟球,方圆十米,浓黑如墨,申田田符笔一扬,一点火光射入黑烟。
砰,仿佛油气遇火,烟球剧烈爆炸,黑浪滚滚,遮天蔽日。
“老乌贼该死!”古运锋自恨一时大意,居然忘了对手的惯技。
方圆上下,数百米尽为黑烟笼罩,烟里混入符法,无比辛辣呛人。三个牧龙者眼泪长流、连连咳嗽,只见四周人影晃动,完全不知道真假虚实。
鲍残狂舞雷鞭,想要护住身子,可是还没舞开,左方劲风忽起,雾气中闪出一道黑影。他慌忙调转鞭梢,不料一鞭扫空,耳边疾风射来,咣当,一下重击,鲍残扑倒在地。
“还剩两个!”申田田的声音如在耳边,麻中直暗暗心惊,黑影憧憧,四面拥来,一瞬间,他躲过了三下重击、两道符法,电光击中宝甲,迸出了蓝白火花。
“烛幽慧眼!”麻中直掉转笔尖,在眼上画了两下,两眼红光喷出,光灼灼的有如火炭,目光到处,黑烟消散,绰约可见四面的景象。
人影一闪,简怀鲁冲出雾气,震灵笔向前一指。麻中直仓促抬笔,符笔险些脱手,他久经战阵,深知对方公不离母,简怀鲁当面出手,申田田十九在后。
麻中直滴溜一转,纵身跳起,双脚刚刚离地,一股狂飙席卷过来。
“来得好!”麻中直瞥见申田田的身影,铿,右肘弹出一把月牙大斧,居高临下,狠狠斩落。
“当!”斧刃劈中煎锅,铁锅分毫未损。麻中直吃了一惊,凝目一望,正与申田田的双眼对上,女道者的眼里透出一股狠笑,长长的符笔衔在口中。
麻中直下意识举起符笔,不防申田田动若脱兔,煎锅架开大斧,左手攥成拳头,牧龙者的符还没画成,拳头已经到了胸口。
剧痛破胸贯入,麻中直向后飞出,轰隆隆撞塌了一面山崖。山石乱飞,石壁上多了一个深坑,牧龙者陷进坑里,一下子爬不出来了。
“铜墙铁壁!”简怀鲁一扬笔,满地的随时争先恐后地跳了起来,咔啦啦结成了一面石墙。麻中直眼前一黑,竟被活活封在坑里。
“紫阳千照!”百十团紫火从天落下,黑烟遇火燃烧,发出凄厉尖叫,紫火不依不饶地一路追赶,烧得黑烟惨叫不断。
一眨眼,黑烟烧光,古运锋踩了一只银白飞轮,从天上向下张望。但见简氏夫妇并肩站立,鲍残的那条雷鞭,已经到了吹花郎的手里。
远处一大片山崖都在摇晃。谁在里面,古运锋心知肚明。可他料想不到,一眨眼的工夫,两个部下一个昏倒、一个被困,自己却连救援的工夫也没有!
“我想念我的剑!”简怀鲁望着飞轮,幽幽叹了口气。
“我也怀念我的甲!”申田田露出一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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