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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旦 (1-2部)作者:凤歌-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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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鹦鹉垂头丧气。“刚才为什么否认?〃
“我害怕!”雪衣女瞪着吕品,像是丢了魂儿,“风巨灵来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豆大的泪水顺着黄眼珠淌了下来。
“好吧,你说,凌虚子在哪儿?”吕品又问。
“我不能说,”雪衣女梧住眼睛,抽抽搭搭,“他在找他,他在找他!”
“谁找他?”
“魔鬼!”雪衣女浑身痉挛,歇斯底里地一声尖叫,“没有形状的魔鬼!”
吕品和方非对视一眼,吕品问:“魔鬼为什么找他?”
“魔鬼受了伤!”
“为什么受伤?〃
“我不知道,”雪衣女一个劲儿地流泪。“那么告诉我,哪儿能找到凌虚子?”
“我不能说,”雪衣女哭哭啼啼,翅膀捂着眼睛,“别逼我,你知道,我不敢拒绝你。别逼我,我不能说!”
“你必须说!”吕品声音一扬,方非也觉耳鼓刺痛,脑子嗡嗡作响。
“我说,我说!”鹦鹉向后一缩,”极乐塔,他会去极乐塔!”
“极乐塔?”吕品一愣。雪衣女向着墙角大哭:“我害死他了,我害死他了!”
这时窗门一暗,钻进来一个圆乎乎的东西,两人看得一惊,雪衣女一回头,呱呱尖叫:“魔鬼,魔鬼!”
圆东西向里一蹿,方非举起笔来,圆东西发出一声凄惨的鸣叫:“别,是我!”方非一愣,圆东西又喊:“帮帮忙,我卡住了!”
这东西是简真的脑袋,身子太过肥硕,所以卡在外面,他费力抬头,望着两个室友,脸上露出讨好神气。
“魔鬼,魔鬼!”老鹦鹉托地跳出,对准简真一顿狠啄,大个儿哀哀惨叫:“哎哟,干什么,干什么?〃
方非啼笑皆非,挥笔赶走鸟妖:“你来做什么?〃
“这儿不是山珍馆吗。”大个儿瞪视四周,一脸的茫然无辜。
吕品呵呵直笑,方非冷冷地说:“雪衣女,啄他!”
老鹦鹉应声上前,简真忙叫:“好小子,算我跟踪你,哼,我答应过爸爸,要守护九星之子!”
“有劳了‘我不是九星之子,我是九星骗子’雪衣女,啄他!〃
“来真的?”简真脸涨通红,“死方非,你不但是大骗子,还是个小气鬼!〃
方非一皱眉头,按住简真头顶,喝声“去”。用力向外一推,简真惨叫一声,从窗口弹了出去。惨叫声悠长不绝,方非闻声心惊,钻出窗外
一瞧,冷不防一边伸出两只大手,将他紧紧抓住,大个儿披上甲胃,脸上挂着怒气。
“你敢叫鹦鹉啄我?”简真鼓起两眼。
“放手!”方非一声大喝
“我偏不放!”简真得意洋洋,“说出你的小秘密!”方非哼了一声,元气注入龙蛛羽衣,浑身涌出火光。
“木生火,”简真大叫,“我水克火,”乌光一闪,火焰熄灭。
“水生木!”方非叫声未落,借着水性元气,呼啦啦长出许多藤蔓,层层叠叠,将简真浑身缠住,连翅膀也挥舞不开。
“金克木!”火系甲长出棱角刀锋,喊哩喀喳,藤蔓节节寸断。
“金生水!”方非浑身青光进闪,火系甲开始结冰,冰层急速蔓延,很快也将方非裹住,两人裹在一个大冰球里,笔直向下坠落。“方非!”简真尖声怪叫,“你想摔死人吗?〃
“你放手!
“你说了我就放!”
“你先放手!”
“你先说…”话没说完,大地拍面撞来,方非情急挥笔:“气障重重!”
这一道“风甲符”,本是生出气团延缓攻击,符法瞬间写成,笔尖迸出了一连串气团。两人好似撞进了气球堆里,冲破一个,又是一个。可惜行法仓促,威力有限,冰壳哗然破碎,方非头晕眼花,身子似要散架。他忍痛扬起符笔,叫声“云箭破空”,笔尖青光一闪,空中聚集乳白云气,形似羽箭,嫂嫂嫂射向简真。大个儿右手一挡,云箭射中臂甲,叮叮当当,势如精钢百炼的真箭。不等简真还手,方非左手撑地,土生金,土里嚓的一声,冒出来一只金石凝结的大手,随意扭曲,拉扯大个儿的左臂。简真两面受敌,左手不由松开,方非一低头,脱身而出。
简真吭味一声,翻身化为红猪,一摇头,挣脱怪手,猛冲过来。方非跳上尺木,贴着猪鬃掠过,差之毫厘,让过简真一扑。
冲到一半,大个儿化为人形,回头一看,方非已经蹿上天去,气得他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巡天士来了!”两边响起一阵赌噪。原来两人打架,许多鸟妖探出头来观战,这时纷纷通风报信。方非举目一望,几个红绿光点奔这方飞来。他吓了一跳,仓皇飞窜,大个儿也紧跑几步,张开翅膀。吕品赶了上来,叫声“随我来”,领着两人钻进了一条窄巷,后背紧贴一面高墙。这时一阵风来,蚣明车溜入小巷,缓悠悠爬过三人头顶。头顶一暗,天光消失,三人伏在车底,大气也不敢出。直到蚣明车爬过,抬头看去,巡天士不见三人,又向别处飞去了。
三人逃脱大劫,面面相对,吕品忍不住捧腹大笑,另外两人彼此瞪视一阵,也都讪讪笑了起来,这一笑,许多不快疑虑,全都冰释烟消了。
“方非!”简真大声说,“我这样逼你,你也不肯说。哼,也许真的说不得!”
“你知道就好!”方非叹了口气,“将来时机到了,我都告诉你!〃
“一言为定!”简真两眼放光。
“一言为定!”
“来个击掌为誓!”简真说完,两人伸出手来。‘啪’两掌相交,方非失声惨叫,低头一瞧,手掌又红又肿,再一抬头,大个儿在那边摩拳擦掌、洋洋得意。
方非瞪了简真一眼,疑惑说:“吕品,为什么雪衣女怕你?〃
“我也不知道!”懒鬼摸了摸下巴,“打小儿起,许多妖怪都很怕我,我一说狐语,他们全都老老实实!”
“你刚才说的狐语?”方非恍然有悟。
“是呀‘别人都说我是狐狸转世’!”
“你就是一只狐狸,”简真指着吕品的鼻子,“狐狸选狐语,这算哪门子异类语,作弊,全是作弊!”他一边说,一边瞅着方非。
“那又怎么样!”懒鬼的脾气好得出奇,“死肥猪,你去揭发我呀,我离开八非学宫的事,可全都指望你啦!”
“臭狐狸!”大个儿瞪着吕品直喘粗气。吕品拿出仙罗盘,瞅了一眼,懒声说:“申时一刻,还早得很,极乐塔亥时才开张!”
“极乐塔!”简真瞪着两人,一脸震惊,“你们要去极乐塔!”另外两人默默点头。
“天啦!”大个儿一拍脑门,几乎昏了过去,“那儿可是学生的禁地啊!”
浑天城是白天的主宰,玉京的夜晚,则是属极乐塔的!
渡过神源渠,进入勾芒城,越过嘘云大道,飞黄广场的尽头,耸起一座奇怪的塔楼——塔楼不是一座,而是一双,两座金字尖塔,正反针锋相对——方非还在玄冥山顶,就已领略过它们的风采。
每当明月中天,大半个玉京沉寂下来。喧嚣与激情如同潮汐,四面八方地退入了塔楼,透过尖尖的塔顶,点燃了倒立的巨塔―极乐塔睁开了睡眼,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叫。
道者成群结队,踏入这座欢场。有人佩戴假面,有人以真容示人,双塔流光变幻,扰得人人迷乱,笑语无处不在,呼应塔中的巨响,令人仿佛置身惊涛骇浪。
站在极乐塔前,方非目迷五色,双耳如聋,几乎忘了东南西北。
“天啦!”简真又激动,又害怕,“我妈知道我来这儿,非杀了我不可!”他一面叫着,一面偷看一群妙龄女郎,女郎个个长裤紧身,有说有笑地经过三人身边。
“喂!”吕品很不耐烦,“你们两个,到底进不进去啊?”
“妈会杀了我的!”简真死拽住方非不放。小度者手心冒汗,寻找凌虚子的热望还是压倒了心中的不安。他咬牙走向大门,大个儿马上哀叫:“方非,你真要去吗,我可是被逼的,将来我妈问起来,你可要给我作证!”
“申阿姨不是去极海了吗?”
“我妈的鬼门道可多了!我每次偷吃,她都能发现!”简真瞅着方非,一脸嗔怪,“都是你,我可一点儿也不想进去!”
“死肥猪,你这么苦恼,在外面等不就得了……”懒鬼还没说完,简真小眼瞪来,目光狠狠毒毒,像是两把小小的匕首。
吕品恍然大悟,大个儿装傻扮痴,不过是给他自己打气,顺道做好铺垫,以便推卸责任。至于极乐塔,这么好玩的地方,他又怎么会错过呢,要他守在门外,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一对甲士把守大门,个子足有两米,样子一模一样。这对孪生子一色的亮银宝甲,明晃晃、光灿灿,映射塔内炫光,恍若天神下凡。看见三人,一个甲士洪声说:“喂,没有大人陪同,未成年人不得入内!”
“简叔叔带我们来的!”吕品出其不意,一把搂住简真的胳膊。
大个儿吓了一跳,死死瞪着吕品,像是见了活鬼。“傻大个儿!”守门人认真打量简真,“你带这两个小孩子进去,出了什么事,你可要负全责的哟!”
“我、我…”简真很想说“我也是小孩子”;话没出口,吕品抢先说:“简叔叔这么大个儿,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甲士哼了一声,把手一扬,做了个进去的手势。刚进大门,简真一把揪住吕品:“臭懒鬼,你捣什么鬼!”
“没听见吗?”懒鬼笑了笑,“没有大人陪同,未成年人不得入内!”
大个儿两眼出火,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我才不是成年人,我才十六岁!”
“得了吧!十六岁?”吕品瞅他一眼,“二十六还差不多,简叔叔,呵呵呵!”
“你去死!”简真捏住吕品的脖子,使劲儿摇来晃去。
突然一个惊雷,就在头顶炸响。简真吓得双手一松,可还没完,响雷一个接着一个,周围的墙壁也发了疯,强光接连进闪,光团飞来飞去,拖着长长的光痕,好似扫天而过的彗星。
“哦——”人群发出山呼海啸。众声之上,一个声音忽地响起,沙哑、高昂、压倒一切、充满迷人的磁性——
“道者们,飞起来!”
一片狂呼乱叫,驭剑的,驾轮的,披甲带翅的,道道遁光冲天而上,无数道者飘浮空中,手舞足蹈,脸上透着激动、狂喜和迷乱。
“一千个太乙神雷!”沙嗓门发一声喊,一串惊雷尔匀而过,大厅里闪电纵横,火蛇狂舞,犹孵圈生,万物初始,激荡流离混混乱不堪!“一千个太乙神雷!”不尽的雷声,遮不住惊天的叫喊。“一千个太乙神雷!”人们齐声呼应,夹在雷声中间,气势撼天动地。
三人深感意外,给这声势吓得畏畏缩缩,简真东张西望:”方非,这么多人,你找谁呀?”方非脸色苍白,瞪着前方胡乱摇头。音乐轰然响起,急促的鼓、繁乱的弦撕心裂肺的号角,汇合跌宕起伏的雷声,化为了一片惊心动魄的交响。
那个沙哑嗓门,怪腔怪调唱起歌来―
“一只小鸟儿在身边叫,
两只大雁在头上飞,
我踩了飞剑我驾着轮,
一头闯进那个故纸堆!
勾芒冲我傻傻地笑,
我给朱明画画蛾眉,
葬收找我来拼酒呀,
千杯万杯我从来不醉!
玄冥有张死人脸,
我叫他给我来捶一捶背.
百头蛟龙我当马骑,
孤神蓬尾我当枕睡。
伏羲算卦不太准呀,
我罚他天天都要下跪.
支离老儿来找我玩,
我大大咧咧地不加理会,
花好月圆在今宵哇,
我跟女锅一一有个约会!
——这歌词离经叛道,放荡不羁,听得方非心惊胆战。
天上的道者随歌起舞。有人以身当轴,以剑为桨,直升机一样疯转,搅起了一道道龙卷咫风;有的男女翩翩对舞,分了又合,合了又分,一眨眼又化为一静一动,男的一柱擎天、神针定海,女的风旋电绕,连人带影变成了一缕轻烟。还有许多人搂腰扶背,数百人结成了一条气势浩荡的长龙,随心所欲,满空游走,舞出干姿百态,变化酣畅淋漓。
“一千个太乙神雷——”沙嗓门声嘶力竭地又叫一声,惊雷如闻号令,轰隆隆响个不停。巨雷每响一声,虚空中就迸出来一个大大的圆泡,光亮透明,横直数米,等到雷声响过,圆泡已是数百上干,大大小小地飘在空中。干百道光柱照在泡上,恍若孕育胎儿,圆泡里无中生有,长出了许多桌椅软凳,舞倦了的道者钻进泡中,坐下来闲聊休息。
银虹四射,飞出来一群侍者,一色的光亮银杉.戴着各种假面,在圆泡里进进出出,运送各色饮料美食。圆泡无限漂浮,永无定所,遁光一拂,旋风一吹,立刻上下沉浮、任意东西。因为这个缘故,给泡中人端酒送食,可真是一件神妙的活计,非但不能记错了顾客,还得躲闪四面的舞者。这些侍者个个身手了得,无论何种间隙,都能轻易穿过,任是何种冲突,都能巧妙躲开。
吕品入境随俗,加入了一条数百人的“长龙”;随之当空起舞.玩得不亦乐乎。
简真有心无胆,望着天上,心中无比羡慕,他紧紧扯着方非的衣袖,不住口地长呼短叹。
方非也很发愁——这里的人成千上万,又上不儿云找凌虚子呢?
沙嗓门唱过两支曲子,换了一个柔美的女声,音乐也和缓下来。吕品落回地面,满头是汗:“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进了极乐塔,一点儿也不乐,死肥猪,你的脸怎么跟门板一样?”简真见他玩的高兴,心里很是嫉妒,冷冷地说:“臭懒鬼,我祝你掉下来摔死!”
“好酸,”吕品正想挖苦一顿,忽听一个清甜的女声说:“三位!要来点儿喝的吗?〃
三人回头一看,一个女侍者俏生生站在面前,银衫如水,勾勒出曼妙体态,脸上戴一张蝶鸟妖的面具,鸟妖半蝶半鸟,浑身长满银白色的羽毛。
大个儿脸涨通红,心子扑通乱跳,挨了挨方非,示意他出头说话。方非满腹心事,没有会过意来,忽听吕品说:“来三大杯加冰的虫露酒,六瓶加琼浆的沙棠果汁,一盘蟠桃干……”
“还要一盘樱鸡肉,一盘天鹅皮蛋!”简真忍不住插嘴,他站了半天,忽又饥饿起来。
女侍者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刹那间,一股熟悉的冷意四散弥漫,银蝶鸟的面具后面,两道冰锥似的目光,挨个儿扎在三人脸上。
“哇!”简真一声尖叫,嗖地跳到方非身后,大身子抖抖索索,似在忍受一万伏的电击。吕品的笑容也僵在脸上,望着女侍者:“你、你…”
“妙极了!”面具后的声音冷如玄冰,“三大雪加冰的虫露酒,六瓶加琼浆的沙棠果汁——好风光!好气派!胡子还没长全,就敢冒充大人?
你们三个,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极乐塔!”三人垂头丧气,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知道你们还来!”女侍者冷冷地说,“还要喝酒,你们三个,也太不要脸了吧?〃
“嗐!”吕品悻悻咕浓,:“你不也来了吗?〃
“闭嘴!”女侍者两手叉腰,胸口起伏,“白虎崽子,我怎么样,跟你无关!〃
“白虎患子带我来的!”大个儿趁乱告刁状,“要酒的也是他。”
“哼!”女侍者目光一转,“豆子眼,少来这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非心中古怪极了,忍不住叫:“天……”
“住口!”女侍者出手如风,拎住方非的衣领,“不许在这儿叫我的名字!
“那、那叫你什么?”
“叫我冰蝶鸟!”女侍者的声音又冷又硬。
“冰、冰蝶鸟!”方非心里不胜别扭,“你怎在这儿?”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这不公平!”吕品大声嚷嚷。冰蝶鸟瞥他一眼:“喝酒的小子,谈公平,你不配!”喝酒的小子闷闷转身,头顶墙壁,咕咕哝哝。
“我们来找人!”方非略一迟疑,“冰、冰蝶鸟,你知道凌虚子吗?〃
“凌虚子?那个老元婴?〃
“你见过他?”方非精神一振。
“半年前见过!”冰蝶鸟的眼里透出讥消,“有意思,小无赖找老无赖,真是物以类聚。”
“他今晚会来吗?”方非声音急切。
“不知道!我三个月没当值了。”冰蝶鸟沉默一下,“你找凌虚子干吗?〃
“他也许知道我的点化人在哪儿!〃
沉默了一会儿,面具后的目光柔软起来,像是冰河乍破、寒泉迸出,沁凉入骨之余,也叫人心里舒服。
“好吧!”冰蝶鸟淡淡地说,“我帮你留意一下…”话没说完,有人叫道:“冰蝶鸟,二十五泡室的雪浸酒送了吗?”一个青莺面具的男侍者豁银盘,一阵风飞了过来。
我马上就送!”冰蝶鸟悻悻回答。
“快一点儿!别叫客人久等!”
“知道了,啰嗦鬼!”冰蝶鸟掉过头来,目光忽又锋锐逼人,“你们三个,我在这儿的事,一个字也不准说。要不然,哼,仔细你们的小命!”女侍者说完,腾身而起,曳着一缕黄光,消失在人群中间。
方非游目望去,不经意间,三面障碍尽去,墙壁化为透明,塔外的一切清朗可见,漫天的寒星闪烁无声。透过如水的高墙,可见倒t的巨塔,叫人吃惊的是——那座倒反之塔,竟也人满为患;下面的人群恍若上面的影子,彼此遥遥相望,好似照着镜子。
方非更加失望,人数多了一倍,要找凌虚子,岂不是难上加难。
“走吧!”他轻声说道。
“不找了?”其余二人瞪眼看他。
方非摇了摇头,默默向外走去。吕品无可无不可,回家睡觉也是乐事;简真没有尽兴,望着眼前繁华,心里恋恋不舍。
才走几步,遁光乱坠,齐刷刷落了一片,一群少年道者,拦在了三人前面。
“嗐!”为首一人高声怪叫,“看呀,这是谁呀?这个人,不是九星骗子吗?”其余几人,发出一阵哄笑。
“太叔明!”方非扬声说,“闪开!”
“九星骗子,你少得意了!”太叔明咧嘴一笑,“极乐塔可是学生的禁地,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你不是学生?”方非一皱眉头。
“你能跟我比?”太叔明凑上前来,眼露凶光,“你这个红尘来的杂种!”
一股热流直冲头顶,方非的符笔落到手心。太叔明一声呼哨,三年生全冲了上来,其中一个怪声怪气地说:“嗐,狐狸小子!咱们可得算一笔账!
“你是谁?”吕品瞅着那人,“我认识你吗?”
“狐狸小子!”那人伸过手来,“你还欠我五十粒金!”
“还有我!”另一个三年生扬声叫喊。
“唉!”吕品一拍后脑,“是你们啊,我想起来了,朱圭、申屠华,你俩一手棋下得比屎尿还臭!”“什么?”朱走和申屠华齐齐一跳,拨出笔来,一群三年生散成一圈.把三个一年生团团围住。”
“怎么力?”大个儿的双腿哆嗦发抖,乌号笔像是风中的枯叶。
“太叔明!”方非大声说,“我俩的过节.不要牵连别人!”
“这么说,”大叔明眯缝双眼,“你要跟我决斗咯!”
“没错!”两个字冲口而出,方非的胸中一团火热。
两个室友吃了一惊,齐叫“方非!”
“你们听到了吗?”三年生扬起脸来,发出一阵狂笑,“一年生要跟我决斗!”
“听到啦!”同伙们纷纷叫道。
“我接受你的挑战!”太叔明狠狠盯着方非,“今天晚上,我就要让世人知道。你,不是什么九星之子;你,只是一个没用的渣滓!”三年生一扬笔,疾如狂风,写下了一串白亮亮的符字,跟着笔锋一扬,白光冲夭而起,穿过狂舞的人群,直达巨塔的尖顶。
轰隆隆,一片惊雷响过,乐声停止,沉寂片刻,沙嗓门慢条斯理地说”道者们,要来点儿更刺激的吗?”
“要!”万人同声,气势骇人。
“好吧!”沙嗓门高叫一声,“羽斗场!”
欢呼声中,两座塔尖徐徐分开,发白发蓝,迸出万道电光。电光上下交织,勾画出了一个飞轮状的空间,又圆又扁,横在两座巨塔之间。
“出来吧!”沙嗓门锐叫一声,“决斗者!”
势如万箭齐发,满场响起尖利的呼喊。
“来呀!”太叔明冲方非一招手,纵身跳上宝轮,化身白光冲向塔顶,嫂,白光冲破了塔顶,留下如水的涟漪。
太叔明浮现在了圆盘的中央,一束光柱将他照定。巨塔的六面墙壁,瞬间化为了六面巨镜。三年生投身镜中,双手高举,不可一世。
“别上他的当!”吕品拉扯方非衣襟,“一进羽斗场,生死各安天命。太叔明杀了你,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什么?”简真面无血色,方非也心往下沉,不由迟疑起来。“姓方的!〃朱圭在一边冷冷地说,“你不会要反悔吧?〃
“怕死鬼!”申屠华扁了扁嘴,又加一句,“窝囊废!〃
“来呀!”太叔明的叫声势如风雷,轰隆隆扫过全场,“九星之子,你这个无胆鼠辈!
千百道目光向下投来。
“九星之子!”沙嗓门高声大叫,“天啦,对手是九星之子!
塔里山呼海应,众人的激情,一下子提升到沸点。“九星之子不敢上来!九星之子是个鼠辈!太叔明连笑带骂,“苍龙方非,你每天晚上睡觉,一定还会尿床吧?〃
“别上当!”吕品又叫,“方非,他在激将!”
“哼!”方非一捏剑诀,“长牙!”碧光一闪,少年跳上尺木。
“方非!”两个室友变了脸色,只听一声尖啸,长牙冲天直上。刹那间,呼喊声掠过方非的耳畔,惊涛骇浪般向后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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