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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之夏-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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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濯沸到学校晃过一圈,跟教务主任啊年级组长啊端木瞬的班主任什么的寒暄过一番之后,老师们看到端木瞬的脸色就会暖和好几天。可鉴于他自己各种不争气的表现,这种和颜悦色也只能保持没多少日子,很快便分崩离析,直到汪濯沸下一次出现。
有一次他们路过篮球场,球场上有两个高个子男生席地坐着,腿叉开,脱了鞋,脚底心对着他们,棉袜子还木头木脑地竖在鞋子里。不大有人会公然对别人出示脚底心,所以端木瞬看了有点感激涕零。汪濯沸在旁边,好像知道他想什么似的,说:“他们不是给你看的。你别乱想。”端木瞬转身做了一个踢他的动作。汪濯沸没有躲闪,竖在那里的样子好像那两个男生的袜子。
每次汪濯沸摆出这种金刚不坏之身的样子来,端木瞬心中都不由恨恨,可是心里又羡艳得不得了。他总是期待自己有一天也能像汪濯沸一样成熟一样稳重,一样对广博而未知的世界掌握得如此驾轻就熟。可是他做不到,偏偏他就是端木瞬,那个木头木脑到了考试前就会头脑发昏,路见不平就要冲上去管事的端木瞬。
他学不来,也改不过来。十八岁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到了二十三岁就能像汪濯沸那样,可事实是他到了二十三岁的时候依旧是他自己。二十三岁的端木瞬成不了二十三岁的汪濯沸。而彼时的汪濯沸,又已经甩开了他好几个身位的距离,长到二十八,直奔三十而立而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既然自己在出生那天就注定了要比汪濯沸小五岁,那他就一辈子要比他小五岁。就算时光倒流,这个既定的事实也是无法改变的。
他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了这么久,直到上两个月搬回来之后,才开始渐渐悟出这个道理。
在所有的事情发生以前,他能感觉到汪濯沸的存在,但那种存在很轻盈。他们隔着整整一城市的水蒸气谁也看不见谁,但是心里面有着一份不多不少的感应。而今他就在他身边,他身边不但有他还有满满一屋子的家人。他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最张狂脱跳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在骨子里他觉得这也成了自己最不堪一击的时候。他迷迷茫茫的心疼得想哭,想要拼命维护一个外强中干的端木瞬,他叫嚣乎东西籍突乎南北的,却始终跳不出那个框框。
直到有一天汪彤儿站在米迦勒和菜馒头的墓碑前说了一句:“我只是没想到日子会过得这么快”。那句话好像一颗无色无味的眼泪掉下来,落在他张到极限的心的面上,竟滴水穿石。
他害怕这个梦境消失,害怕有一天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躺在原来的租屋里,天花板上的水渍越来越大,散发着奇怪味道的棒冰在他脑袋旁边蹭来蹭去。费仁在客厅里看电视,他把电视机开得很大声,一个外来媳妇哭诉公婆看不起自己,公婆哭诉儿子有了老婆不要爹娘,儿子哭诉外来媳妇不孝顺自己的爹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在电视机里哭爹喊娘。而电视的外面,费仁的笑声放肆而张扬。
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一种如此甜蜜美好而一种如此颠倒错乱,哪一种生活才是自己的?
他害怕从梦里醒过来,于是每天早晨总要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很久,直到想清楚自己身在何方,想清楚昨天晚上睡下去的时候是在哪里、做过些什么,才能慢慢地、心有余悸地钻出来。看到天花板上夸张的几何图形顶灯,侧过脸,是温暖依旧的橙色窗帘,鼻子能嗅到空气里飘浮着的淡淡青草的芬芳,他才安心,知道自己是在家,才能飞速地爬起来洗脸刷牙。
天晓得就在几个月之前,他还死活不肯回家,为了不回家而故意不听妈妈的电话,和爸爸冷战,跟汪濯沸闹着要辞职,还差点跟居群打起来……如今回想起来,真的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发生在夏天末尾、冗长而迷幻的梦……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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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准时响起,指针指向七点二十。端木瞬在被窝里磨蹭了一会儿,露出一只眼睛,四下望了望,确定是自己的房间。然后眯起眼睛满足地笑了笑,一骨碌翻身起床。
洗漱完毕之后照往常一样看了看手机,突然惊异地发现里面竟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端木瞬从事的不是什么特殊性质的工作,没必要保持二十四小时随时候命,因此他睡觉的时候都把手机调成震动,以免半夜有垃圾广告或者中奖电话之类的骚扰。
只是,骗人的中奖电话,一晚上顶多一两个,能接到三个算是撞大运,同事们经常调侃,要是哪天晚上接到三个第二天就去买彩票——他怎么会一夜之间多出十几个的?
端木瞬诧异地去看来电,都是一些不认识的号码,很杂,但全是本地的固定电话。他好奇拨了其中一个回去,响了半天才有人接,他还没来得及“喂”,对方就说了一句“别打了,这是公用电话”,就挂了。正盘算着要不要让汪濯沸找人调查一下这些号码的真正来源,冷不防手机又震起来,心急火燎地,把他吓了一大跳。
“喂……”端木瞬接起电话。
对方好像是在大街上,周围有些嘈杂,甚至可以听到小贩叫卖早点的声音。
“喂?”没有听到回答,端木瞬又说了一遍。
过了很久,电话那头才有一个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终于接电话了。”
第32章·意外的求助
过了很久,电话那头才有一个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终于接电话了。”
端木瞬一惊,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哪里听过,而且出自于一个他不怎么喜欢的人,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而那颓唐而沉闷的语调又让他心生怜悯,不但没责怪对方一晚上打了十几个电话差点把他手机打没电,反倒迫不及待地向他解释起来。
“我、我在睡觉,手机没开声音……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下,声音依旧很低:“呵,是啊,我一时情急,忘了你要睡觉。”他停了一停,似乎在调整情绪,又似乎,接下来的话很难让他说出口。
“端木,我需要你的帮助……”那人说。
那声“端木”一出口,端木瞬就想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了。他的确认识那个人,而且对他的印象不太好,因为那人曾经不怀好意地逼问过他好多问题,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想把汪濯沸拖下水的意图。可这也仅仅是停留在“印象不好”而已,端木瞬清楚,他不是个坏人。
“原来是你……”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对方低声笑了笑。
端木瞬点点头,忽然又意识到他点头对方也看不到,于是“嗯”了一声,说道:“甘队长,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那天在画展上,汪濯沸和费仁的对话,他虽然没有用心听,但也知道了个大概——甘棠被警队怀疑和郑一连的死有关,停职调查,由费仁暂时接替他的工作。
换句话说,甘棠现在的处境不妙,这是显而易见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来找自己,而且还好像很心急的样子,打了整整一夜的电话。端木瞬心下诧异不已——他一个小小的律师助手,有什么可以帮到警署大队长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应该如何开口,过了一会儿,甘棠说:“电话里说不方便,不如我们见个面吧。”
端木瞬想了想,说好,然后他们约了在端木瞬公司附近的小吃滩碰头。他对甘棠印象不好是一回事,可人家上门真心诚意地请他帮忙,态度又这么谦虚,整个人的感觉都亟待帮助的样子,那又成了另外一回事了。他这个好管闲事又同情弱者的脾气,只怕一辈子也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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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甘棠一再叮嘱,不要把他们打算见面的事告诉任何人。可端木瞬想来想去,还是去告诉了汪濯沸,也把他答应甘棠不说出去的事说了。
汪濯沸似乎很高兴,但端木瞬看得出,他的这种高兴并不是对甘棠的幸灾乐祸。而是基于另外一种理由,一种让端木瞬一想到就会脸红心跳的理由。于是他不敢往下多想,只好摊手摊脚地让汪濯沸在自己身上摆弄,一会儿装个对讲机,一会儿装个追踪器什么。
“好了啦,这个追踪器就不要装了,我们只是见面说几句话,用不着这个的啦。”端木瞬想把上衣口袋里一个小小的纽扣一样的微型设备掏出来,掏到一半,又被汪濯沸按着他的手塞了回去。
“以防万一,”汪濯沸说道,“既然你答应了甘棠一个人去,我们就不方便跟着。可他毕竟受过正规的警队训练,万一真的有什么意外,我们也可以通过这个找到你……”
端木瞬有些不太明白:“我听他电话里的语气,好像很为难似的,他应该是真心找我帮忙的,不会对我怎样吧?”
汪濯沸笑了笑,对端木瞬热情而单纯的态度了如指掌却又无可奈何——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的没有心机,没有心机却又冲动善良,让他又是喜欢,又是担忧。
他只好摸摸端木瞬的头,柔声说:“好了,别让我担心,好吗?”
端木瞬怔了一下,他发现自己有一万个理由可以不要戴这些麻烦的设备,而他清楚汪濯沸也有一万个理由让他带上这些东西。可偏偏只有这一个理由,只要汪濯沸说出口,他就没有办法拒绝。
于是他嗫嚅了一会儿,轻轻说了一句:“……好……”
然后汪濯沸就笑了。看到汪濯沸笑,端木瞬就觉得,不要说让他戴上这种小得不能再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对讲机或者追踪器出门了,就算让他背一架直升飞机去见甘棠,他也乐意。
汪濯沸和端木瞬在房间里给各项设备作最后的调试,做到一半,突然汪彤儿闯了进来。看到端木瞬在汪濯沸房里,很明显的一震,一震之后又很快平静下来,夸张地“咦”了一声。
“哥哥,瞬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端木瞬不会说谎,可又不能说实话,只好傻愣愣地呆在那里,一时手足无措。
倒是汪濯沸很冷静地笑笑,说他们正在给新的对讲设备做测试。于是汪彤儿兴致勃勃地表示她也要玩玩,汪濯沸给她接了另外一套。汪彤儿就兴高采烈地戴着那套微型对讲设备去上学了。
端木瞬觉得这样骗汪彤儿不太好,始终有点忐忑,想了半天还是说:“阿濯,彤儿她……”
“没事,”汪濯沸轻声截住他的话头,“彤儿的事,以后我们慢慢说。”
端木瞬看看汪濯沸的样子似乎有些悲伤,他不明就里,只好乖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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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见到甘棠的时候端木瞬还是吓了一跳。
上一次见他,是周晓天的案子刚发生没多久,他被请去警局提供资料。那时候的甘棠,虽然没穿警服,但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警队精英的气息,猎犬一般的咄咄逼人。端木瞬坚信,哪怕是自己最胆大包天的高中时代,迎面看到这样一个人走来,还是会小心翼翼地从旁绕开。
可是这会儿,他看到甘棠穿着件过分宽大的夹克衫,胡子拉渣地坐在小摊前,对着一碗牛肉粉丝汤和一份生煎馒头哀声叹气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无法把眼前这个人,和警局里那个意气风发的重案组组长联系起来。
“甘队长……”端木瞬走到他身边,轻轻叫了一声。
甘棠抬起头——他明显瘦了很多,两颊深深地陷了下去,让他的那对眼睛看起来更加大而分明。然而此刻,他的眼里完全没了平时的精明,有的,只有深深的迷茫和无助。
“你来了……”甘棠轻叹了一句,往旁边一个空位指了指,示意端木瞬坐。
端木瞬坐下来,看看周围的食客和忙来忙去的小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尽管已经吃过早饭,还是买了一客生煎和一碗豆浆,坐在那里陪甘棠吃。
甘棠看看他,笑了笑,说:“你果然是个好人。”
没想到这家的生煎还挺好吃的,端木瞬想这里面的肉馅一定合棒冰的胃口,什么时候买一份回去,给它吃馅自己吃皮,也算忆苦思甜一下。
他塞了满满一嘴生煎,头也不抬就含含糊糊地说:“你也不是坏人。”
甘棠又笑了笑,竟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我不是好人……”
端木瞬一呆,很快噎住了,连忙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豆浆。
“什么?”他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我说,我不是什么好人。”甘棠又说了一遍。
端木瞬眨眨眼睛,似乎不太明白甘棠的意思。
甘棠看看他,苦笑了一下:“郑一连是我杀的。”
端木瞬惊得半个生煎掉下来,耳机里也能听到汪濯沸抽气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问:“你说什么?”
“我说,”甘棠突然捏紧了筷子,抬头直视端木瞬的眼睛。他的眼里血丝横布。
“郑一连是我杀的。”甘棠又说了一遍,手里的一次性筷子给他捏断了。
端木瞬盯着甘棠,甘棠盯着端木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足足一分钟,端木瞬才堪堪把刚才那句话消化掉。
他“蹭”地站起来,指着甘棠“你你你”了半天,却始终“你”不出个所以然。他的思维很乱,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涌进来,在他的脑袋里左冲右突,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来,奏起没有节奏的怪异旋律。
他想到了郑一连,想到了方叔,想到了周晓天,想到了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事,有的甚至和这件事毫无关系。这么多涌动着的东一滩西一滩东西,让他一时之间无法组织起一句完整的句子。
甘棠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故意的,那是个意外……”
端木瞬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坐回凳子上,压低了声音问:“那周晓天和方叔呢?是不是你杀的?”
甘棠痛苦地摇头:“不是……”
“那是谁?”端木瞬记得,汪濯沸提过,甘棠一定知道一些真相。
甘棠有些不可思议地望了他一会儿,似乎不太相信那个一向以迟钝出名的端木瞬会突然变得这么敏锐。望了一会儿之后,沉重而缓慢地摇了摇头。
端木瞬急了,这是什么意思?摇头,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端木,你是个聪明人,”甘棠的语声里似乎隐藏着无尽的苦楚,“所以你一定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端木瞬似乎抓到了一些什么,有似乎什么都不明白。他相信甘棠在向自己传递一些很重要的信息,只是以他的细心程度和推理能力,很难听个明白。现在他只盼对讲机那头的汪濯沸听完整了整个过程,希望他能找出甘棠藏在话语后面的意思。
“甘队长,”看到甘棠痛苦的样子,端木瞬不禁心头一热,看着甘棠认认真真道,“你要是知道谁是真凶,就请说出来吧。我既然答应了出来见你,就是决定了要帮你,我一定会帮到底。你有什么苦衷,尽可以告诉我。既然郑哥的事是你失手,我陪你去自首,给你做个见证,一定可以轻判的。我连从业资格到现在还没有考出来,是没什么用了,但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让成利替你辩护。”
说这些话的时候,甘棠一直看着端木瞬,连夜的未眠让他的眼神有些虚,可他仍然坚定不移地看着他。端木瞬说完,他苦笑了一下,然后说:“他说你这个人又纯又直又傻,骗你再容易不过……他错了,你的确又纯又直,可是你一点都不傻……呵呵……”
“他是谁?”端木瞬立即问。
甘棠却摇了摇头表示不愿继续说下去。
端木瞬不死心:“甘队长……”
“不要叫我甘队长了……”甘棠打断他,“警队已经掌握了我误杀郑一连的证据,今天就会批逮捕令下来。我是做不了这个队长了……”
端木瞬一惊,警惕地看看四周。
甘棠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别紧张,我刚才来的时候,已经把那些尾巴都甩了……”说着竟然笑了起来,“那些年轻人的追踪技巧都是我教的,班门弄斧,关公面前耍大刀,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端木瞬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迟疑道:“甘队……甘先生,你是打算……?”
甘棠眼睛亮了亮,一把抓住了端木瞬的手腕。
“端木,帮我逃跑!”他说。
第33章·逃亡
甘棠眼睛亮了亮,一把抓住了端木瞬的手腕。
“端木,帮我逃跑!”他说。
端木瞬又被狠狠惊到,差点打翻了豆浆。
“你、你说……”
他想问“你说什么?!”,突然听到对讲机里汪濯沸沉稳的声音,对他说:“小瞬,你别激动,让他把话说完。”,他顿时觉得像是有人在他心脏上轻轻撸了一把,那颗狂跳不已的心便奇迹般地静了下来。
“为什么?”端木瞬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地问,“你如果真的只是误杀,又去自首的话,不会重判的。而且郑哥背景……”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而且郑哥背景不好,你明明有机会争取的啊。”
甘棠用力摇了摇头:“我不能被抓啊,端木,你不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什么意思?”端木瞬警觉地问。
甘棠长叹一口气,仿佛有着什么重大的难言之隐:“我不能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说,我要是能说,早就去自首了……”
端木瞬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接话。耳际那头也没有声音,汪濯沸似乎也在揣摩甘棠这番话的用意。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原因才肯帮我,”甘棠说,“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说着起身作势离开。
“等等,”端木瞬一把抓住他,“我帮你!”他坚决地说。
“我不问你为什么要跑就是了。不过,我想问另外一件事……”他由下往上,牢牢地盯着甘棠,“为什么,你要来找我?”
甘棠忽然笑了笑,笑容惨淡,配上他如今瘦骨嶙峋的样子,看起来竟有些可怖。
“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人了……”他说,“警队队长,听起来很风光的职业,里面的难处只有自己知道……”
甘棠重新坐了回来,语音低沉,好像深夜里一潭黑漆漆的水:“老婆跟人跑了,女儿也一个月只能见一次。属下是不错,可遇到这种事,怎么能去找他们?至于朋友……我要是有时间交朋友的话,也不至于冷落了老婆,你说是吗?我想来想去,认识的人里面,只能找你……”
端木瞬突然有点鼻子发酸。
最早因为家里的关系,他很排斥警察这个职业。后来看多了警匪片,又觉得警察既可以配枪又可以随便打人似乎还挺不错的。再后来有了费仁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加上和汪濯沸这个鲜明的对比,导致警察在他心中一直是一个亦正亦邪的形象。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做警察,是这么辛苦、这么寂寞的。
“那……”他揉了揉鼻子,有点吞吞吐吐地问,“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小瞬……”耳机里传来汪濯沸无奈的声音。
端木瞬想了想,决定先不去理他,依旧费力地看着甘棠,看得他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我知道汪家每个月都有货轮在中国和美国之间往来。平时货轮都是居群在管,可是因为汪大小姐回国的关系,这个月他交给了一个属下管理货轮的事。这样就有机可乘了。你找个机会,说我是新来的,带我上船,上了船我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么大的货轮,找个地方躲一个多月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你带上去的话,他们不敢多问……”
端木瞬想问“他们为什么不敢多问”——毕竟汪家的生意他从来就没有插手过,以后也没有要继承老爹的意思,他这样突然之间带一个人上船,让人起疑心,总是难免的吧?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耳机这头汪濯沸说:“先答应下来,稳住他再说。”
端木瞬一愣,然后又听到汪濯沸说:“上了船之后,他就是我们的人,瓮中之鳖,到时候,慢慢问出真相。你想要劝他自首,也可以慢慢来。”
端木瞬一听,大觉有道理,忍不住喜上眉梢。一想,不能让甘棠发现自己和汪濯沸有联系,又只好憋着表情,憋得他快心肌梗塞了。
“好,我答应你!”他热情地点头微笑。
端木瞬如此的爽快,不禁甘棠有些意外,但这种意外只是稍纵即逝。他很快笑了笑,飞快地消灭掉剩下的粉丝汤和生煎,抹了抹嘴,说了句“那再联络”就打算走。
“别让他走!”汪濯沸果断吩咐。
“等一下等一下!”端木瞬又一次拉住他,“那……那我怎么联系你?”
“我会联系你的。货轮每个月二十号出港,二十号之前,我会找你。”
“那……”端木瞬绞尽脑汁思索着留住甘棠的方法,“那万一我没办法安排你上船呢?你也知道,励丰的生意,我一点也不懂。你要是太晚联系我的话,就怕来不及……”
甘棠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以你和汪濯沸的关系,没人敢为难你的。”
端木瞬有些别扭地嘀咕了一句:“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想到前不久在画展上汪濯沸的话和举动,心里甜丝丝的,脸红了一下。忽然又想到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可再让他找理由,又一下子找不出来,只好巴巴地抓着甘棠的袖子,一副脸红脖子粗的傻样子。
甘棠挣了一下,没能把袖子从端木瞬手里拉出来。他有些着急了:“我得赶快找地方躲起来,你也快点去上班吧。别让人发现我们见过面。”
“对了!”端木瞬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要是……要是这段时间,你被警察发现了呢?”
甘棠愣了愣,好像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似的,愣了一愣之后说:“放心吧,我躲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说着用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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