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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百合-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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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上,然后,又一滴,一滴,又一滴。最近这几年,他总是在兴奋到了极点的关头潸然泪下。以前她还会百般安慰,后来发现这种反应好像不是出于伤感,而是出于纯粹的快感,就只能随他的便了。
果然,在销魂蚀骨的长吻之后,他吩咐侍女准备热水,随即旁若无人地把她抱进了浴室。
“不要,不要……”
虽然是家常便饭了,但阳子还是觉得难为情。说是说浴室,和蓬莱的浴室有着天壤之别。这是一个宽敞得像篮球场的大房间,摆设奢华,香料芬芳,有浴缸(浴池?),可惜没有拧开来就哗哗淌热水的莲蓬头。也就是说,两人每次行房都不得不公之于众。无限怀念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干什么都方便的蓬莱浴室的阳子,在这种尴尬时刻常常会想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譬如游说景麒放弃事后沐浴的习惯和发展生产力,更有希望实现的是哪一个。
“您希望请值勤女官协助您沐浴吗?”
“呃。”
“请闭上眼。”
“嗯。”
他让她仰卧在他腿上,细心地把如火如云的长发打湿。其实不闭眼也没关系,她想,母亲们就是这样给小宝宝洗头的。耳朵和眼睛特别安全,相应地,动手洗的人就很累了。如果愿意花高价,也可以在美容院享受这种服务,当然,顾客躺的是特制的机械床,而非服务员的大腿。
因为中岛夫妇非常注重家教,希望阳子能成为贤惠传统的女性,从五岁开始,她就失去了这种待遇。从五岁开始,她就在母亲的指导下洗袜子洗手帕了。“啊呀呀,这么小的手怎么洗得干净嘛,不是添乱吗?”隔壁阿姨的声音清晰地从记忆中冒了出来。她还记得母亲当时只是笑,父亲则回答说,只要搓得次数够多就可以了,小孩子不懂判断,所以规定搓五十遍就可以了……
也许是错觉,景麒的手比遥远记忆中的母亲更温柔。
“阳子……”
他的声音也好温柔。
“嗯?”
“您要是困了,就放心睡吧。”
“嗯。”
她发出了困倦的鼻音,心里却暗暗发誓,今晚一定要让真相水落石出。
********************
并不柔软的寝台散发着龙涎香独有的馥郁,然而细细体会,就能嗅出一丝淡淡的清苦。那是因为景麒沐浴时,给衣物熏香时,总是使用菖蒲草。可能是他偏爱这种植物的气味吧,不过更大的可能是,对日常琐事向来漠不关心的他,用什么香料都无所谓。换言之,仆从给什么他就用什么,仅此而已。
很般配。
阳子静静地想。
不管他偏爱不偏爱,这种含着若有若无的苦涩和凉意的香气,和他的气质确实很般配。而他恰巧又是个很注重仪表和卫生的人,所以香料的气味往往让人误认为就是他的体味。阳子也是前不久才醒悟过来的。无论怎样不沾荤腥、超凡脱俗,动物的躯体也不可能发出一株草的味道。那天晚上,辩论会前的那天晚上,他为了督促她睡觉,未经洗漱就上了床。鲜活肉感的汗水和气息似曾相识,不,应该说的确相识,在金波宫深处的牢房中,在她挥剑劈开锁链的那一刻,她闻到过。只是当时的环境太潮湿太脏,她没有从中辨别出来。
真正的体味,也许不够高雅,但她喜欢……
“嗯。”
再翻一个身。
沉浸在恩爱的余韵里的身体和头脑都有点迟钝。她呆呆地看着月光,等他,却又坚信他不会出现。在浴室里她伪装得无懈可击,所以他沐浴完毕就会直接离开吧。
然而,她的自怜并没有持续多久,那个苦涩而芬芳的身体就带着潮气轻轻钻入了被褥,轻轻搂住了她,在她的发丝、额头和脸颊上落下了轻如羽翼的吻。
她突然笑了起来。
“您醒了?”
语声中有些懊恼。
不过,与其说是恨自身画蛇添足的阴谋家的懊恼,还不如说是充满了怜惜的慈母似的懊恼。
“我真是个笨蛋!”
“嗯?”
“没什么,睡吧。”
“嗯。”
“啊,对了,对不起。”
“嗯?”
“没什么,睡吧。”
“嗯。”
“还有……”
“嗯?”
“……”
“嗯?”
“我是在说,我爱你。”
她已竭尽全力,但语声依然细若游丝。
“嗯。”
这家伙!究竟听到了没有啊?就知道嗯嗯嗯嗯嗯。
她苦笑着把头埋进他怀里。他无非是希望她好好安睡罢了。麒麟这种生物就算想搞阴谋诡计也没那个禀赋吧。不过,这回她不会老老实实向他道歉了,某些场合道歉本身就是一种伤害,她完全可以迂回地进行补偿。
“您睡着了吗?”
差点坦承自己还没睡着的阳子心头咯噔一下。
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到他在注视自己,不是什么含情脉脉的目光,幸好也不是目露凶光——只是注视,纯粹的注视。默念着自己可以保持清醒的阳子背脊上冒出了越来越多的冷汗。
总算,在她支撑不住之前,他的视线连同他整个人,都从她身边消失了。
(待续)
、荆棘的王冠026
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
阳子翻身坐起,撩开帐幕,环视着空荡荡的卧房,顿觉万念俱灰。
每天晚上都很伤心,但今天晚上却特别伤心。是的,那是因为片刻之前他俩还在翻云覆雨。就算他每天晚上都要走,为什么今天晚上还要走!动心的只有自己,动情的只有自己,他温柔细心体贴周到表现得无可挑剔,因为那根本就是刻意的表现,不是吗?他是低声下气迁就人的类型吗?不是。他是温情款款呵护人的类型吗?不是。他明明脾气又臭又不开朗……
“我真、真是个笨蛋。”
早就该发觉他不对劲啊!
懊恼到了极点的阳子,毫不犹豫地决定了启用水刀追踪。
虽然直觉告诉阳子,使用妖刀窥视景麒的行踪极为不祥,但她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了。那似乎是进行追踪的唯一途径。她没犹豫太久,就毅然跃出了窗。
妖刀自从作怪以来,一直被收纳在“藏”里,有重兵把守。哪怕是一国之君,也很难在这月黑风高的三更天,通过正常手续把刀取出来。
紧急提取需要理由,需要正当而体面的理由。阳子没有。只能去窃取。
“什么人?站住!”
不幸的是,她还没出燕寝,就被巡逻的卫士发现了。
“呃,那什么……”
“主上,如此深夜,您意欲何往?”
“散、散步。”
“散步?”
“睡不着,闷得慌,所以出来随便走走。”
“夜勤的姑娘真是太失职了!也不伴您左右……”
“呃,看她俩睡得正香,噢不,我不是说她俩在偷偷打盹。我是说,那什么……”
不无惊讶地认出是阳子之后,卫士们也没有请她自便。他们忠于职守地再三盘问,只有措辞和口吻特别恭敬些。如你所知,草根出身的女王前科累累,时常溜出金波宫“游玩”,他们当场搬出了太傅玉叶的大名,说要请她来陪失眠的女王谈谈心。
于是,阳子不得不识相地表示自己“突然又困了,不想散步了”。
“恭送主上回寝殿。”
“呃……”
好吧,现在她明白景麒为什么会用遁术了。也许他并不是要去什么遥远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高深莫测的原因。只是由于深夜出入内殿、寝宫、仁重殿,都必须留下书面记录,十分不便罢了。如果理由不过硬,还未必能得到许可呢。那些可恶又可敬的卫士一定会说“必须请示上级”,把这件事搞得无人不知。
她回到寝殿,小心翼翼地避开夜勤女官,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夜行衣。
景麒曾经告诫她,别在一知半解的状态下使用遁术。她也就真不敢用。即使不出什么令人惊恐的差错,只是衣物尽失,毕竟也是不好的。幸好走访下界的时候,她已经练出了一身实用的本领。
换上了全黑的紧身夜行衣,连头发带脸都被头罩严密地包着,然后,她又把便服打成一个包袱,背在背上。这才再度出发。
一路上翻墙越壁上窜下跳,活像做贼,真要命。
想想景麒吧,清风徐来,金发轻扬,身影一晃,渺然无踪……
“我要追踪!”
历经千辛万苦,妖刀终于到了她手上。她试着集中意念让刀身显像,然而时光分分秒秒流逝而去,心乱如麻的她依然心乱如麻,红色的刀身依然是一片雪亮纯净的红,好像一块凝固的血。
这是景麒的血吗?
水刀沾了景麒的血,正如水里掺了血,再也不能重归无色透明。
她情不自禁地把嘴唇贴了上去。
锋刃冰凉,没有温度,也没有想象中的血腥气。
她的眼前是熟悉的卧房陈设,也许是因为长时间地凝视妖刀,这些陈设也染上了血光似地,泛着红。噢不,她此刻不在卧房,她正藏身在灌木丛里。这是水刀映现的卧室影像啊。
那么,景麒其实还在他俩的卧房里?
他没离开?
疑惑间,景麒的身影浮现了。
他笼着赤纱似的红光,坐在案前,一脸焦躁地盯着水时计。
又出错了。
她想。
她总是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显像的时间和地点。
“您该安歇了。”
果然是那天晚上。辩论会前的晚上。她勤奋攻读,他一次又一次催促她上床。
此时此刻,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才能看出他是多么的不耐烦,他对她的态度是那样的生硬那样的草率那样的敷衍,而傻乎乎的她却以为那是打情骂俏。
一滴水。
滴落在水中央。
荡起了红色的小小涟漪。
愣了一会儿,她才明白是自己哭了。
泪水接二连三地撞击着刀身,影像越来越模糊,等到重新清晰起来的时候,场景已经起了变化。最初是深夜静谧的金波宫全貌,然后是宏伟的建筑群,一幢幢宫殿飞快地从眼前掠过,最后定格在广德殿。原来他是去那里了。阳子擦掉泪痕,细心地把锋刃收了起来。
用水刀看下去无疑是最轻松的方式,但景象真伪难辨。她要去他的官署走一遭,亲眼瞧瞧那里发生了什么。
********************
广德殿大堂稀稀落落点着灯烛,阳子小心翼翼地潜入其中。
令人意外的是,除了景麒,竟还有别的官吏在场。有人站着,有人坐着,有时交谈,话题和内容都很普通,看来只是正常的加班。公务当真如此繁忙?阳子困惑地想,竟然忙到了不得不废寝忘食的地步。他对她说的那些话不是托词?而是事实?
不过他蒙蔽她的原因倒是不难理解了。正如先前那些劝阻她的卫士一样,她也会强迫他卧床休息的。因为不想和她争论又不肯放弃加班……想想也是,她以为她会看到什么?谋反还是偷情?即使三更半夜溜出来,麒麟也不可能干什么坏事嘛。
官吏们陆续完成了手头的工作,一一告退。最后殿内只剩下了勤勉过度的宰辅。阳子纠结地权衡着自己是否应该亮相,三更已过,是否应该把他揪回寝宫去睡觉。
在她迟疑的时候,景麒脚边慢慢浮起了一个影子。
“您该用药了。”
这是芥瑚的声音。
“嗯。”
他并没有像她猜想的那样去和乳母讨价还价,反而麻利地收好了文房四宝和各种卷宗。随即走入隔壁的休憩处,脱了外衣在榻上坐了下来。
芥瑚捧着药碗,默默地跟来跟去。
汕子像嵩里一样感情丰富。芥瑚却像景麒一样寡言少语,矜持得近乎淡漠。还有那个女孩子,钟灵,阳子又联想到了她身上。那也是个神色寡淡的人。
“台辅……”
“嗯,我睡了。”
这个小小的房间本是供景麒日间休憩用的,家具不多,不过决不简陋。阳子曾经和他在这里度过愉快的一晚,但今晚和那一晚,相差又何止千万里。喝完药他就躺下了,完全没有察觉她的存在。
很好,他睡了,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可是,这样听之任之没问题吗?有点奇怪不是吗?
阳子站在榻前思潮起伏。
也许把他叫起来谈谈比较好?但已经这么晚了,显然应该让他好好休息。她就这样回寝殿去吗?好像又不甘心。她可是费尽周折才追查到了这一步。
在月光下端详他,总觉得他的脸色有一种异样的苍白,也不知是光线的问题还是她的心理作用。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摩挲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待续)
、荆棘的王冠027
“早安。”
“您也好早!”
“没办法,笨鸟先飞嘛。”
“难道您这是在笑话我笨?”
“噢,不不……”
说笑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阳子突然醒了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伏在景麒身边睡着了,顿时有些慌乱。她定下神来看看窗外,天空仍是黑沉沉的,原来时候还早。
有人在敲门,她蹑手蹑脚藏到了长榻下面。果然,过了一会儿,没有得到景麒回应的人擅自进了门。那是一个有点眼熟的女奚。
“台辅,您要起身了吗?”
女奚拉开窗帘,开始整理房间。
他该睡觉!阳子简直想吼。但景麒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后,她又改变了主意,决定继续藏匿身形。
***********
早出和晚归的官吏并不是同一批人,遗憾的是,景麒不但早出而且夜不归宿。
他每天晚上都在她入睡之后离开,每天清晨都在她苏醒之前赶回,温言软语哄她起床,陪她梳妆打扮,与其说这是夫妻生活,还不如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工作。
为了避免误会、尽可能地接近真相,阳子一直忍耐着不找他摊牌。直到连续跟踪一个月,不定期抽查半年——也就是七个月以后,她相信自己已经了解了一切。
都是假象。
他的情话他的温柔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假象。
一切都是假象。
“我曾经发誓再也不管你们的闲事了……”
阳子终于明白了挚友这句话的分量。
没错,祥琼知道,很多人知道,只是他们不知道她不知道。也许他们以为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是她和景麒共同决定的,由于曾经发生过一些弄巧反拙的事,他们心照不宣地对这种模式保持了沉默。
即使没有足够的证据,阳子也大致可以推测出来:这个作息时间表是从她禁止他面君时开始运行的。他俩复合后,他主动把日常用品搬入了两人的寝宫,却没有变更作息习惯。
每天凌晨的三更与四更之间,他会服一次药;六个时辰之后的下午,再服一次药。他只在服药后睡一个时辰左右。换言之,他确实不便出席午议,也不便和她共同作息。
他已经把她排斥在他的私生活之外。
不,也许该说他根本就没有私生活。
这是她无法忍受的。
宁可天天冷战,也不能忍受这样的虚情假意。这几个月,阳子实实在在体会了何谓煎熬。整个调查过程都必须假装一无所知,配合他朝朝暮暮耳鬓厮磨打情骂俏翻云覆雨。明知对方并非真情流露,自己也是虚与委蛇,这种感觉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喂,景麒。”
她要摊牌。
“您怎么来了?”
伏案疾书的景麒搁下笔,显出吃惊的神情。
“景麒,这么晚了,你也不休息,一个人溜到广德殿想干嘛?”
措辞和语调都是精心设计反复练习过的,因为她决不想和他撕破脸。
“嗯,最近比较忙。”他坦然自若地心领神会地回答道。
“最近的政务并不多啊。”
说起来虽然可笑,但维持表面和谐很重要。
“身体不适,所以效率下降了。”
“这样废寝忘食,身体不是会更差吗?效率不是会更低吗?假如占用更多的休息时间,身体还会更差,效率还会更低……”
“的确是恶性循环。”景麒淡淡一笑,“可惜我挣脱不了。”
“不能分配给部下吗?你该做的是引导和管理,而非事必躬亲。”
“只有需要事必躬亲的事,我才事必躬亲。”
“你现在唯一需要的是休养啊。”
“话已至此,我就直说了吧,其实早就想对您说了。”他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严峻表情,“我希望辞去瑛州侯一职。”
“理由是?”
阳子也沉下了脸。
她一心复合因此不敢直斥其非,他倒先发难了。
“理由是我不能胜任。”
从来没有麒麟辞去首都的行政职位的先例。他这样胡扯分明是发难。
“我无法接受这个毫无诚意的理由。”
“我是认真的。”
“你只是恼羞成怒,找我怄气。”
“不,我是认真的。”
“在你说出真正的理由之前,我不会考虑这件事。”
“请您平心静气地考虑一下……”
她直视着他,摇头。
“那么,您回去休息吧。”景麒低下头,背过身,再度提起了笔,“我很忙,不陪您聊天了。”
愤怒之极的阳子哑口无言,只是呆望着他若无其事地批阅公文。终于,麻痹的四肢和心脏恢复了活动力,她一步、一步走到他身旁,攥紧了他的手腕。
他自然而然地抬头看看她。那眼中流露的茫然和不解深深刺痛了她。
“你这算是什么态度!”
她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扯了下来,桌椅杂物翻了一地。这样的成果连她本人都始料未及。因为她没想到他如此柔顺,毫不抵抗。说时迟那时快,殿外哗啦啦涌进来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扶起了摔倒的宰辅,七嘴八舌地劝说女王不要动粗。
这些人!百口莫辩的阳子这才意识到这些人本来就躲在门外监控他俩摊牌的进程,顿时火冒三丈。
盛怒的她把景麒往殿外拖,并且吩咐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使令都不许擅自出殿。使令隐身在黑暗里,反应如何不得而知;官吏和仆从则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没有人需要她多费唇舌,她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后拖着他的手跑出正殿、跑过偏厅、跑上回廊……廊柱间浮现出一个青白色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主上,请留步。”
芥瑚深深地低着头。
“退下。”景麒说。
“台辅,请您向主上说明原委。”
“退下。”
“……是。”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和景麒单独谈谈,绝对不会欺负他。”
芥瑚的语声自始至终保持着淡漠,像平常一样。阳子却有点过意不去,所以特地放软了声音。
“……是。”
“景麒,跟我来!”
拖着他直跑到御苑深处人迹罕至的地方,阳子才舒出了一口气。
“您要和我谈什么事?”
“为什么骗我?”
本来的计划是在他面前现身,但不发话点破,让他了解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败露就行了。然后她劝告他早点休息,他要是识相,就该顺势应允,陪她一起回寝殿,从此老老实实和她一起生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如此宽容,如此过分的宽容,连她自己也深感不是滋味……他竟然还不肯合作。
“为什么骗我?说。”
“……不得已。”
“具体点。”
“按时作息就不能完成工作。”
“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胜任自己的工作。”
“……在你说出像样的理由之前,我不会允许你辞职。”
“嗯,我知道,您刚才说过。”景麒点点头,“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吗?”
“……我还有事要说。”
“什么事?”
“明天开始你必须出席午议。这是诏命。”
景麒露出了极为复杂的表情,却不吭声。
“快说遵命。”
“我……”他踌躇片刻,终于向她跪了下来,“我办不到……请主上降罪。”
“为什么?”
“您说为什么?”
“唔……”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真、真可恶!
她简直可以听到腹诽的声音——反正我说的理由您又不信。
貌似谦卑,实乃讥讽。
压抑了半年多的愤怒一瞬间冲垮了理性,她一抬手,甩了他一巴掌。老实说,她用的力道不算大,至少比珠晶女王温柔得多。因为浩瀚受伤的事已经让她引以为戒,她总是下意识地控制自己的力量。但景麒的身体还是为之一侧,随即摔倒在地,撑了好久才重新起了身。
“对不起。”他轻轻地说。
“啊,我也有错,我太冲动了。”
倒把阳子闹了个大红脸。
“明天您还要早起,我们回去休息吧。”
“嗯……”
“好不好?”
“嗯。”
阳子蹲到他身边,抚着那张有点红肿起来的脸。
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似乎想要亲她。
这种时候还上当,自己就真是愚不可及了。阳子突然心中一凛。他应该大发雷霆或沉默不语,不是吗?哪怕不是生性孤高不恭的景麒,哪怕只是普通男人,也不会这样做小伏低息事宁人,不是吗?
他怎么变得这么虚伪!
他怎么变得这么有心计……近乎阴险。
她挣脱了他的怀抱,慌不择路,撒腿就跑。
(待续)
、荆棘的王冠028
广德殿的匾额在月光下投射着斜斜的黑影,芥瑚就蹲在那影子里,久久地,久久地,无休止地凝视着门外的世界。再往前挪动一寸,她就会违反诏命。从古到今还没有女怪违反诏命的先例,所以她只是一动不动地蹲着,像一个木偶。
“四更了。”
重朔说。
细而圆的水珠不断地从那个木偶尖削的脸上滚下来——很有趣。他老觉得芥瑚在哭,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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