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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百合-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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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飘然的舒适感……”
“你的意思是?”阳子睁大了眼。
“流水不腐。但现有的水只怕不肯被流掉。您的理论不可能实现。因为您要推行您的政策,就要官吏来执行。”
“换个王,当然要比换自己合算。”
“没错。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希望自己有个主子,群臣阻碍您平等视人,是因为这对自己有害无益。我们这里的人,没有蓬莱人那种盲目的忠君思想。”
“反正就算王没了,妖魔也不会立刻到金波宫来。”阳子苦笑着摇头,“可这些人就不能稍微顾念一下景麒的感受吗?就算不关心他会因此受到怎样的折磨,也该想想他是否经受得起频繁的折磨吧。听你的口气,好像没人在乎换王的次数。”
“麒麟是一种看起来很柔弱的生物,但他们非常顽强,非人类能及。”
“老师,总不能因为相信他顽强,就毫无顾忌地折磨他吧!”
“他只要能履行他的义务就行了,人们就是这么想的。不然舍身木何谓舍身……”
“不管怎么说,不管我的革新多让人担忧,目前的庆国还很繁荣吧?逼我让位,真的利大于弊吗?”
“……因为台辅特别擅长找王。”
“哈?”
“国家破败后,新王要力挽狂澜过一山就太困难了。而我们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台辅,因为并不是每个麒麟都擅长找王。”
(待续)
、荆棘的王冠051
景麒从小就很普通。他像大部分麒麟一样沉稳端庄,没有野性,缺乏个性。
千百年来的蓬山公中,淘气或爱娇——像人类的孩子一样感情丰富的麒麟很少,所以蓬山的女仙们特别偏爱戴国的黑麒,总是喜欢谈论那个扎着辫子变身的小麟。
就连梨雪,在蓬山时也是循规蹈矩的。所以女仙们在收到她的死讯后,纷纷感叹她找对了人。
跟了吴蓝涤,梨雪才成了梨雪,美姿容,好笑语,还有风韵十足的娇小姐的大脾气。她给了那个男人近乎永恒的坚固肉体,而那个男人用丰富的爱孕育了她的灵魂。虽然最终难逃一死,可如你所知,蓬山的女仙恰巧不看重生死,她们中的绝大部分,是以绝食自焚等激烈方式舍身,从而升仙得道的。
单纯,优雅,矜持,似乎是麒麟的共性。只有共性缺乏个性的景麒在幼年童年少年和青年时期,都显得很平庸。
不管是变身还是折伏使令,他都进行得一帆风顺——换言之,始终表现平平。
他在蓬山等到了二十三岁,没有在升山的人群里看到王,于是决定下山寻找。虽说也有在蓬山耗尽天命三十年空等到死的麒麟,但主动下山的也不少。如果景麒未成年的时候就有魄力下山,倒是一段佳话,既然是二十三岁,那就没什么了不起了。
然而了不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主动下山找王的麒麟大多以失败丧命告终,因为有理想有抱负有声望有才能有责任感的人不会不升山,不升山的王雏不是早已遭遇不测,就是庸庸碌碌对国家漠不关心的人。可景麒不但找到了舒觉,而且是以令人难以置信的神速!
“就在当年,就找到了,对吧?”阳子问。
“台辅先到金波宫和当时的朝廷大员进行了接触,并且在掌客殿以贵宾的身份住了一段时间。”
“这种做法是史无前例的吗?”
“是的。麒麟们总是直接去人间转悠,希望能够撞上王雏。国土如此辽阔,国民如此繁多,麒麟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所以基本撞不上。”
“先和官吏接触并在朝廷公开亮相,确实能安定人心鼓舞人心,不过,找王这件事本身还是靠运气的吧?你所说的擅长找王不会是指他找王的运气特别好吧?毕竟他连远在蓬莱的我也能找到呢。”
“从台辅真正从金波宫动身开始计算,他找到先王用了……”浩瀚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月?那确实是非常了不起了。”
“不,三天。”
“嘎?”
“了不起,非常了不起。”浩瀚感慨地说。
“不是靠运气吗?”
“不是。”
“那他是怎么办到的?”
“我曾经问过台辅,当年在金波宫,住在没有王的金波宫里时,他做了些什么。”太师笑着插言,“他说,他做了一件之前从来没做过的事情,那就是独立思考。”
“思考?”
“台辅勤奋好学,手不释卷,学习了很多知识和道理。但他说,他只知道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从来没有尝试过自己开动脑筋。终于到了那一天,他开动了脑筋,然后想通了一件事。找王是要有方法的,他已经想到了方法。那就是以庆国的中心金波宫为圆心,以王气的最大感应距离为半径,以自己的脚步在国土上画出螺旋。麒麟的脚程非常快,一天就能贯穿全国,如果是螺旋路线,当然需要更多的时间,但一个月也绰绰有余了。虽然王雏是活人,并不是一个固定的点,如果有长距离高速度的移动,就可能和他错过,但先王是深居简出的千金小姐,宅邸也不在边境,台辅只花了预计时间的百分之一,就找到了她。找您的时候情形比较特殊,当时幕后的阴谋家还不明朗,台辅在不明追杀和不断地干扰中,花了将近两年时间走完了十二个国家,连黄海和虚海都没有放过,在这样的绝望下,他想到延台辅和那失踪的泰台辅,他俩都是出身蓬莱,延台辅甚至是在蓬莱找到的王,他决定马上动身去蓬莱,如果还不行,就去昆仑。”
“他果然只会想出这种笨法子。”阳子苦涩的脸上也浮现了笑意。
“真正的大事是不能投机取巧的。”浩瀚淡淡地纠正道。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他那天没能及时出现,我就会在学校被妖魔所杀了吧。我那些噩梦其实是宝重在提醒主人有危险。但就算我理解了梦的含义也束手无策吧。虽然他没有很好地保护我,和我失散了,我后来受了很多苦,常常埋怨是他造成的。现在想想,这真的对他很不公平。我本来就是被追杀的目标啊,如果他能更早赶到,妥善地安置我,有时间告诉我来龙去脉,当然更好了。可是他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赶到,而且让我得到机会活下来,不是已经很了不起了吗?”
“这个嘛,倒是您想反了。”
“嗯?”
“是台辅找到了您,追杀者才找到了您。追杀者只是紧追着台辅不放而已。如果他找不到您,他们也是找不到您的,即使当面遇到您也不会发动攻击。”
“那、那个笨蛋……”
“这一点希望您能理解,台辅是完全不怕连累您的。麒麟是不怕连累王的!”
“哈?”
“让王承担起应该承担的责任和命运,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对于不堪重负的台辅来说,让王雏成王是最大的愿望。有了王,就有人分担他的重负了。”
“那我要是被那突如其来的重负压死了呢?”
“王一死,王气就会转移。您必须明白,这个世界上,庆国的王始终是存活着的,一瞬间也不会断绝,关键在于能不能找出来。”
“咔咔咔……”
“我也曾幻想过台辅跪倒在我脚边的身姿,但他拒绝我时,我没有想象中那样失望,据说当年乍将军无法接受因此提出退出仙籍,也许这就是他是王而我不是王的原因吧。就是在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我其实并不知道怎么当他的主人。他看起来那么高不可攀,那么凛然,可是又那么柔弱可欺,我既没有足够成熟的心态去奴役他,也没有足够的信心保护他。”
“奴役?”
“最正确的关系,不,应该说是历史见证下来的最稳固最良好的关系,也是我们认为的唯一正确的关系,就是王可以毫不留情地奴役麒麟,但始终怀有足够的怜惜。您总是让他自己做主,他自己的主张令您不满时您又无法不表示出来,这对台辅来说是一种折磨,也是您和他的关系恶化的要因。您是他的主子,您应该直截了当地差遣他使唤他吩咐他,即使要求有些离谱也不碍事,即使他不愿意您也不用客气,针对看不惯的事件进言本来就是麒麟的工作,而纳谏或者无视之都是您的权利。您像先王一样,缺乏奴役台辅的魄力,甚至在他面前战战兢兢,这让臣民忧心。”
“哦,这么说来,像珠晶姑娘那样对待麒麟,是你们所希望的啰?你们似乎忘记了,她治国的时间并不比我长。”
“像她那样就是正确的。虽然我不欣赏她那些粗鲁的表现。不过不管怎么说,治国长久的君王都是可以毫不犹豫地欺骗麒麟或者让他们哭泣的。至于她治国并不特别长久的原因,我倒是和台辅有相同的看法,尽管台辅没有明说。”
“什么看法?”
“那是男人的话题,您就别问了。”
“浩瀚!”
“您真的想知道吗?”
浩瀚脸上浮现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阳子被他笑得脸红了,只好摇头。
“总之您明白了吧,台辅找王不需要太长时间,在动摇国本之前就能完成。就算遇到特殊的情况,即王雏处于不正常的境地,导致一波三折,也总比让失道的君王折腾几十年,让国家被彻底摧毁再重建要好得多。”
阳子突然明白了一件事,真的明白了,谁引诱舒觉自杀并不重要。她怯懦而敏感容易被糊弄,于是她如某些人所愿自杀了。阳子不那么怯懦不那么敏感,要让她自杀就难一些,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办到的,结果金月真他们赔上了命。她不是几乎也想自杀了吗?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的救命恩人青辛正是那些人的典型。是的,青辛说过,他曾经潜入金波宫刺杀舒觉,没有下手的原因是舒觉时时刻刻守在景麒身边,而他无法在景麒面前行凶。
那是当然的。
他,不,他所代表的那些人,他们要景麒,不要王。他们对景麒缺乏必要的怜惜(怜惜麒麟是王的事),但决不允许他死。在奄奄一息的他面前杀死他的王,他多半会死。
不知道别的国家怎么样,庆国的风气就是这样的。不知道从前怎么样,但从予青王朝开始,就是这样了。这是建立在对天纲深层次的思索的基础上,才能得到的结论。对国家对臣民,实现了最大程度的趋利避害。面对这样的臣民,妄谈民主妄谈平等是可笑的。
引诱舒觉自杀的不是景麒。
这回她真的明白了。
会做这件事的人很多,比如说眼前这个男人,比如说金波宫内的任何人。
“如果王在登基前本来就是出色的政治家军事家,那么情况会好一点。如果王完全是个平民,您知道新王和新宰辅面对的是怎样的困境吗?”
“就像一个高中生,莫名其妙地当上了总统,对自己的工作一筹莫展,一头雾水,从此沦为权臣的玩物。”
“您显然是深有体会了,但体会得还不够。先王的处境,是您远远无法想象的。她无法掌握权力,而在当时,台辅也对政务一窍不通。应该做些什么,怎么做,全靠官吏指导,所以他俩的言行,不,思想,都被官吏操纵着。我听说先王常常为无法决断而发愁,询问台辅,台辅却只会恭谨地请她自己看着办。这种恭谨在先王看来一定是非常可恨的,明明是他推她上了玉座,在她狼狈不堪的时候他却冷冷地袖手旁观。而在台辅看来王实在是太令他失望了,他被官吏耍得团团转,正期盼王的引导和指教……”
“而如今的景麒已经不一样了。”
“您说对了。无论怎样被糊弄,时间和经验让他成长了,也许如今的台辅性格还是太优柔了些,但他确实是老道而精明的官僚。”
“即使新王是稚嫩的,绝对不会有私心的景麒也能手把手教导君王,是吗?”
“是。”
“失去景麒是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自诩为贤臣的你们决不能容忍,是吗?”
“是。”
“我没想到你们对他评价会这么高,居然认为他比我更重要……”
“主上,您妒嫉了吗?妒嫉了,就回去尽情地欺负他吧。”
“浩瀚……”
“他是属于您的。他是您的奴隶。他所得到的一切,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的,所以您根本用不着妒嫉他啊。”
“浩瀚,你的字典里就没有尊重二字吗?太奇怪了,你,你们很多人,对景麒敬畏有加,却又毫不尊重,太奇怪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主上,我倒想质问您,为什么把台辅幽禁起来?”
“幽禁?这从何说起?”
“今天在金銮殿上,台辅本不想走,您硬是说他累了,要他下去休息。让他住在群臣无法造访的花殿,也是您的诏命。我看他气色还好,您却宣称他劳累过度,既不能出席午议,也不能管辖瑛州,要他长年累月地隐居静养。这场乱子本来就是由台辅久不露面引起的。今天群臣拜见了台辅的英姿,人心稳定了很多。我想趁热打铁,请台辅明天开始如常佐政。”
“出席午议?管辖瑛州?”
“是。”
“这是不可能的……”
“我听说您和台辅的感情出了一些问题,但是因此把台辅幽禁起来,让他与世隔绝,这也于事无补啊。关于谈情说爱的小窍门,我倒能教您几招。”
问题不在这里,阳子苦笑着想。
“总而言之,我希望台辅明天开始就能如常佐政。否则流血事件还会发生,悲剧还会发生。”
“办不到。”
“主上!”
“延台辅整天游手好闲,我看雁国也挺兴旺。”
“那是因为延台辅到处活蹦乱跳。”
“你们今天都看到了,景麒只是累了,有点憔悴,他并没有患上失道之症。”
“就那么短短一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台辅不工作也可以,但您必须向我们证明他是有行动能力和行动自由的。我现在想和台辅谈谈,可以吗?”
“明天好吗?今天景麒受了惊吓,身子极不适,已经睡了。”
“去把他叫醒,少睡一会儿,对于没有患上失道之症的麒麟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吧……”
阳子硬着头皮应允了。麻醉的药效多半已经过了,现在喝也来不及了,她只希望景麒至少能在浩瀚面前顶住。
(待续)
、荆棘的王冠052
从积翠台走向正寝,是一条漫漫长路。
浩瀚好不容易走到女王指定的英进殿时,天都快黑了。
受了惊扰的麒麟不宜过度操劳,所以会面的场所要离他的寝宫近点,这是正当理由,浩瀚无法反驳。
“青将军怎么样了?”
这是景麒见到浩瀚后的第一句话。正常得不能更正常的话。
于是浩瀚郑重地答道:“他正在候审。”
“哦。”
“您不必牵挂。”浩瀚直视着景麒的脸,平静地说,“下官自会尽力周旋。”
“那么,有劳了。”
景麒憔悴的脸上浮现了礼节性的微笑。
和金銮殿上的形象不一样,此刻的景麒只穿着款式简洁的黑袍。尽管黑是毋庸置疑的喜色,但浩瀚觉得对他来说很不合适,总觉得有凄苦的感觉。他是真的倦了,也许阳子是正确的,他应该静养到完全恢复元气为止。但让他从臣民的视野内消失,绝对是个错误。他可以不参政,但必须抛头露面,接见朝廷大员,亲切慰问国民——换言之,可以退休但不能脱离社交圈。
“台辅,您可以搬回仁重殿吗?”
“嗯?”
“下官也好多走动。”
“您知道主上与我有些摩擦……嗯,好热。”景麒抬手掩了掩额角,拭去一滴冷汗,“主上目前在花殿留宿,我若是执意搬出来,只怕关系恶化。”
他用手背而非手帕擦了汗,于是浩瀚陷入了沉思。天一点也不热,室内的暖香也恰到好处,不过他的额上确实有汗,这些异常的现象说明了什么?百思不得其解的浩瀚只能更为专注地凝视着他,试图靠眼力看出端倪。但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今天午议时的第一印象没什么问题,景麒显得很疲倦,但不像是谣言说的病入膏肓。
“那么,只能麻烦台辅经常出门与我们会面了。”
“你们?”
“不只是我一人惦念台辅。”
“谢,谢谢。”景麒顿时汗如雨下。
“主上……”浩瀚斟酌着措辞,但终于还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主上真的没有限制您的人身自由吗?”
“噫,何出此言?”
“先王曾经驱逐全国的女性,这会让王朝覆灭,如今的主上自然不会如此倒行逆施。但是反过来,把您和外界隔离起来……”
“一派胡言!”
“听说在花殿任职的内小臣也见不到您几面,不是吗?”
“我只是想静一静。”
“那么,我们可以随时见到您了?”
“也不能说是随时……”
“当然是指适合会面的时间和场合了。”浩瀚微笑起来,“相信从明天开始,就会有官员请求台辅接见了。”
明天的烦恼就到了明天再烦恼吧,或许可以丢给阳子去烦恼,景麒无奈地想。
有那么一个短短的时间,他甚至想向浩瀚说出实情。有浩瀚帮忙圆谎,一定会轻松许多。不过他虽然和浩瀚结交已久,却对浩瀚的反应毫无把握。如果浩瀚知道他的健康毁坏到了这种地步……
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推测浩瀚会像使令一样沉默。使令对国家是没有责任的。
倒是有一条反面的证据,那就是浩瀚在他病入膏肓的谣言满天飞的时候,默许了刺杀君王的行动。默许,或者说冷眼旁观,袖手看着君王是否会被淘汰。那么,如果浩瀚得知谣言是实情……
景麒没有办法,没有理由让人相信自己不是失道。
有说服力的方式只有一条,就是恢复健康。然而他对此已经不抱希望了。
他的病情会让民心动摇国家动荡,然后,真正的失道之症就会降临。
到了那时,他和阳子就百口莫辩了。
其实失道之症是一种心病。临床症状可能各不相同甚至没有症状,但麒麟的心会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人民对君王的统治失望了,怨恨了,继而绝望了。麒麟就失道了。他对民意的感受无比敏锐,因为民意就是他自己的心意。
如果这番话向浩瀚说出,得到浩瀚协力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是他没有办法,没有理由让浩瀚相信这是不折不扣的实话。
“台辅,可以开下窗吗?”
“嗯?”
把这个疑问的语气词理解为赞同的浩瀚起身开了一扇窗,随后走到景麒身边,向他摊开了手。
那手上是一块淡青色的棉布汗巾。景麒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满头大汗,汗珠甚至沿着鼻梁滚了下来。
不管是说“谢谢,不用”再取出自己的汗巾擦拭,还是就这样接过来直接擦拭,对他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任务了。
因为时间紧急,阳子不得不让吕御医给他调配了药力较弱的麻沸散,使他不至于无法自抑地痉挛,但也就仅此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药力渐消,他撑在桌上的右手,其实已经支撑起了全身的架势,完全动弹不得。
“台辅……”
如果浩瀚眼里流露出质问之色,只怕他一下就会崩溃了。不过浩瀚只是温和而关切地看着他。
“嗯……”
“恕下官失礼。”
这个被他全力以赴地防范着的人,细心地擦拭起他脸上的颈上的汗水。这是僭越,毫无疑问。但似乎无伤大雅。他甚至有点知道,浩瀚为什么突然表现得如此亲昵。
“您若是有心事,不能说出来由我分忧吗?”
果然,浩瀚从蓬山的初逢开始,追忆了桩桩件件的往事,就差指天誓日地说他和景麒是志同道合的挚友,是高山流水的知音了。追忆得景麒怦然心动,恨不得立刻向他和盘托出。但景麒虽然是正经君子,但并不那么老实,更不是笨蛋,浩瀚真正想要的是真相,至于会不会替他分忧,那就要看情况了。他只忠于他自己,景麒很清楚这一点。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俩之间确实存在着友情。他利用他俩的情谊来诱惑他,真是太过分。如果自己一无是处,如果别人从自己这里得不到什么,自己是否还能得到别人的感情——他突然发现这个疑问依然梗在自己心里。这让他非常不舒服,于是他下了逐客令。
逃避是没有积极作用的,但是不想面对,就只能逃避。
这个世界上据说有一种爱,能让人全心全意为所爱的人着想,不顾自身,不顾是非,不顾利弊,不顾一切,只为所爱的人着想。据说这个世界上的人多多少少能得到这样的爱。因为母爱有时会这样表现出来。他没有母亲,只能从情人或友人身上索取,但是他真的有情人吗?有友人吗?
“景麒,感觉怎么样……”
浩瀚告退之后,阳子匆匆进了门。
民心动摇了,王朝就会覆灭;王朝覆灭了,他就会死;真希望在死之前,能够感受一下那样的爱。他的王迫不及待地把他搂进了怀里,百般抚慰。不过,不指望她,指望得上她吗?
“景麒,来,我们回寝宫去。景麒,你还能不能坚持一下?”
她的声音越来越焦急,却离他越来越遥远。他只觉得世界渐渐成了空白,他的脑海渐渐成了空白。他伏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或者不温暖,或者不是怀抱,这些对他都没有意义了。
他只是,只是单纯地哭了起来。
“你,你还能不能坚持……”
阳子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有些惊慌地托起景麒的头。
不过他的嘴角没有血迹。只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把那张优雅的脸哭得脏兮兮的,就像小孩一样。因为很痛,所以他哭了,像个小孩一样。这个发现让阳子眼前一黑。
他一贯隐忍,即便是在真正的童年时期,也不会因为疼痛而哭泣。他一贯隐忍而此刻忍无可忍,想到那痛苦的程度之甚,阳子的心都要碎了。
浩瀚说理想的君王就该有足够的魄力,可以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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