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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细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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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几句话他并没有和陈沛青说。他学法律都是父母的意思,他家底殷实,世代都是商人,祖上更是有名的徽商,因此就有了传习下来的教训,平日里也是量入为出,并不依仗家里半分,更不显山露水,都凭自己打拼。于是他见到陈沛青这样的人就难免有了亲切。抬头看他一眼,与私底下又是不一样了,在生人面前他有一股子收敛的气质,表情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戏台上的挪步,而在自己面前,喜怒哀乐都不遮掩,甚至有一些固执,顾撷之这么一想,他似乎是将自己当熟人的,他是个外露的人,当即就将头一低,笑了出来。工作也没心思了,半天都没见写上几个字。
等陈沛青下了班,已经是近10点了,应对完了络绎不绝的客人,脸上又有了疲态。可顾撷之正喝饱了咖啡,正在精神奕奕的兴头上,“去吃夜宵吧。”他一把揽了过来,已经是将陈沛青当作哥们了,一条低调的纯色羊绒围巾贴上了陈沛青的面颊,嗅到了亲切甜蜜的柑橘味。“好。”就这么鬼使神差地一口答应了。“我以后可把你当朋友了。”他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脸侧着,从围巾的簇拥着露出了一段白的颈。“哎?好的。”陈沛青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愣愣地答应了一声。“阿青。”他很轻地唤了一声,小心翼翼的,似乎怕招惹了陈沛青。这边的陈沛青听到这声称呼,眉毛都跳了跳,可立马又反应过来,眼前是不一样的人了,“恩。”用力地应了。肩上的手臂也用等同的力道搂紧了他。



、十二

这天之后,两人亲近了许多。电话里短信中,顾撷之总是一口一句阿青,不仅仅是李弄璋的事宜了,就算是生活琐事,也要过来与陈沛青啰嗦上几句。但两人都忙着,一个在看守所与事务所之间奔走,一个则在两份工作之间脱不出身。两个星期之后,陈沛青正在店里将过季的打折衣服上架,手里正好捧住了一件驼色大衣,料子自然是要差上许多,可心里不免就又想到了李弄璋,估算着时间,案子也应该要有点进展了,可这一眨眼,就是花红柳绿的时节了,这手里的沉重也是要折旧了的。
正想得出神,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见是顾撷之打来的,连忙小跑着逃去了员工休息室,躲去了最深处那间。只听了他喂的一声,陈沛青就知道这一定是关于李弄璋的,果不其然。“我之前说的那本账簿已经被检方找到了,李先生也全部交待清楚了。。。只是。。。”“什么?”陈沛青催他。“李先生不仅仅只说了他的事情,还将牵扯到许多政府要员的事情也都说出来了。”“所以呢?”“也许可以从轻。”“什么时候判?”陈沛青又冷了脸。“再过两个星期吧。你。。。要来旁听么?那么久没看到他了。”“这个。。。到时候再说吧,可能也没有空。”“等他判下了,送进了监狱,你就可以去探视他了。”“你为什么要说我去看他!去看他!我他妈一点都不想见到他!”陈沛青也不知犯了哪门子冲,被触了逆鳞似的,突然就厉声骂了过去,吐字格外清楚,字字都从牙缝里咬出来,连自己都觉察了这里面的刻薄,与这要帮助李弄璋的人发火。
那边霎时一静,连呼吸都要藏着掖着了。顾撷之倒也是个好脾气的人,在这事务所里磨练了几年,什么样的责骂没听见过,陈沛青这样的倒算是可亲的了。“那就不用去了,别坏了心情。”缓和着安抚了一句,陈沛青与那些客户不同,于是不免又觉得被兜脸抽了一耳光似的,本也是好意,现在却有些灰心了。“对不起。我一想到他的事情。。。我就。。。挺烦的。”陈沛青磕磕巴巴地解释,可到头来自己也闹不清这股无名火。“没事。挺正常的。”顾撷之笑了笑,想让陈沛青放宽心,“你自己平时当心一点吧。”“当心什么?”“李先生一交待,牵扯到了太多人,而且都是位高权重的,我怕有人会来寻仇泄愤,也许找不到你,但是我担心他的父母。李先生说他是独子,父母虽然也有兄弟姐妹,侄子侄女,但肯定也无暇照顾。况且这事也不光彩。”
顾撷之这话说得十分体恤,是将他当成自己人的,陈沛青顿觉得更加愧疚,“我知道了。要不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下厨。”“今晚已经有约了,要不明天晚上?”“恩,那就先这么定了。”话一说开后,心里就又没那么牵绊了,陈沛青挂了电话,整理了表情,再出去时,不免又被店长训斥了几句。
晚上照例骑着自行车往西湖边赶,正逢工作日,晚上出来闲逛的人寥落了许多,来来往往的都是将咖啡一端就走,四个角落里倒是各有一对情侣,咖啡已经见了底,却还是不走,说着情话,也不大声张。陈沛青倚着收银台,无聊极了就数起了一旁盆栽上的纹理,开头还能报上数,可到末了就看花了眼,叶脉一根缠着一根,没有个章法,中间断一断,却藕断丝连,汇去了叶尖。“阿青,送两杯拿铁去旁边的爱马仕。”店长过来,见他闲的,杵了他一下,就连忙差使起来。陈沛青应了一声,娴熟地做出了两杯,塞进了硬纸杯架,拿稳了就朝着外头走。
临着西湖的这一条湖滨路上,是奢侈品牌集聚的地方,星巴克开的地方也巧,时常会有逛累了的摩登女郎进来解渴,在里面工作的店员也都是有股子心高气傲的,不喝茶茶水水,是就要喝咖啡的,于是这外卖的生意也非常好。爱马仕离得不远,陈沛青磨磨蹭蹭地走了一分钟就到了,推门进去,目不斜视,径直就想将咖啡送去店员手里,哪知这几个店员众星捧月似的围着一个漂亮姑娘,一个手里提着一只Birkin,一个指尖捻着一条丝巾,脸上满是殷勤,见他来了,连忙挥手招呼,要他送过来。于是陈沛青这就又走去了里面。
原来这咖啡不是店员喝的,而是给这位客人的。这姑娘端住了一杯,纤纤十指,荷藕似的,轻声说了句谢,陈沛青看了她一下,却正好对上,见着了一双温柔的杏核眼,潺潺流水似的。手里还剩了一杯,陈沛青起身来回打量,人却是从身后走来的。“阿青。”只凭了一个背影,他就笃定了,声音没来由的尴尬,明明是可以理直气壮的。“哟,原来是约会来着。”陈沛青辨出了声音,言辞轻松,定下心转过身,迎接了另一个世界的顾撷之。恍然间便觉察到了这几步间的云泥之别。
女孩见两人认识,知道是男人之间的事,也不上来搭话,站起来朝着陈沛青蜻蜓点水似的笑笑,就转身走开了,将一众店员领走,留给他们一片安静。“原来是阔家少爷。”陈沛青笑,见顾撷之不说话,只好由自己开头,一边将咖啡捧去他的手心。“我没说实话。”顾撷之老实认错,他发现这一撞破,尴尬的不是陈沛青,而是他自己,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心里却十分慌乱。“你只是没说而已,也没有实话或是假话,况且你说不说出来也都没什么影响。”面对他这样子,陈沛青有些意外了,不过一对朋友,在这情景下碰见,也的确让人不舒服,生怕之后有了嫌隙。“那我先走了。还在上班呢。”说完就要走,咖啡的钱也不开口收,回去就由自己垫上。“阿青你等下。”顾撷之连忙跟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了钱包,抽出了一张,一边又拉紧了陈沛青的手,“给我那么多,还有的找呢。”陈沛青又笑,却也不推辞了,攥进了手心里,“那我还能过来吃饭吧。”“可以啊,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那姑娘把你绑架来的?”嘴里说着玩笑话,可见顾撷之还是绷住了脸,大难临头似的,“明天记得过来吃饭。”他将顾撷之推开,拍了拍他的手臂,这就离开了。
其实陈沛青心里真的不大在意,但这边的顾撷之却不一样了,聪明的一个人却钻进了牛角尖。他竟是希望陈沛青能因为这个数落他几句,而不是毫不在意的离开,不过自己为什么会纠缠着这个,归根结底也许是因为现场多了一个女人。
第二天再见面时,陈沛青正围了只围裙站在厨房间的烟熏火燎中,也不知经了几手的抽油烟机呼呼作响,奋力工作却收效甚微。顾撷之将袖子一卷就要上去帮忙,却被他提溜着一只锅铲给赶了出来,踹了他膝盖一脚,立马又一头扎了回去。顾撷之只好作罢,这房间小而紧促,一览无余,他看见桌子旁多了一张簇新的凳子,心里不禁有些欢喜,再一转身就见一面墙的戏服全都没有了,那潋滟的颜色像是被水筛洗尽了,只剩了灰白的墙壁。他顿感无奈,也终于清楚了陈沛青的境遇。
这次两人都坐上了凳子,折叠的桌子却因为陈沛青失手磕了一下而摇摇晃晃的,顾撷之只好用大腿将它抵住。端上来的菜卖相很好,清清爽爽的一层油光,味道偏淡一些,正好能尝出食材原本的鲜美,“好吃么?”陈沛青吞了一口饭,乌溜溜的一双笑眼看了过来。“恩。”顾撷之点了点头,抿嘴剔着鱼肉里的骨刺。“昨天那个女孩子挺好的。”陈沛青说得真心实意,可到了顾撷之耳里又有了异样。“哪里好了?”“哎?很好啊,气质很好,不是那种。。。你知道的,很俗的漂亮,也挺有礼貌的。”“我觉得她不好。”顾撷之低头,用筷尖碾着一粒米饭。“每个人审美不同嘛。听你这么一说,她应该不是你女朋友?”陈沛青并没有察觉什么,好声好语地问着。“不是。是我爸爸朋友的女儿。”“那是想撮合你们了?”“大概。”“觉得不好就趁早拒绝呗。”“阿青。”“恩?”“你和李先生是什么关系?”脑袋空了,等陈沛青写上一笔答案。“这不关你的事。就像你的家世与我无关一样。”良久,却碰了一根软钉。“我能猜出来。”顾撷之语气强硬,因为这句无关而有些恼了。“随便你猜,我这里可没有答案。”陈沛青也是个倔脾气。一段沉寂,饭局也到了尽头。
“多谢招待。”碗里还剩了些米饭,筷子却已经摆下了。顾撷之起身,将包一提就走,陈沛青梗着脖子不去拦他,伸去夹菜的筷尖却抖了抖。



、十三

因为这一语不合,两人都冷了几日。陈沛青是唱戏出身,时常是要在场场戏文间揣摩,唱的又都是玉面小生,在女人家与庙堂间辗转,于是性格就被打磨得轻细了,想事情难免会多绕几个弯子,面皮又薄,这下更是不愿拉下脸。相比之下,顾撷之就显得粗犷了,男人之间,也没必要这样的嘈嘈切切,而且本来就是个体贴的人,过了几天就主动打电话过来,说要找陈沛青出去宵夜喝酒,于是他也就顺势答应了,一来二去就没了事情。可哪里知道,其实是顾撷之想明白了,各个角落各个枝节,他都想得一清二楚。
杭州多的是吃的去处,在陈沛青下班后,深更半夜,也有灯火辉煌的饭馆还开着,但当然不去那里,要钻进巷弄的犄角旮旯,才能觅得称心称胃的食物。顾撷之是在本地读的大学,对这就更是熟悉不过,又是一人一辆自行车,时节早就过了立春,晚上还有些凉,却已经偃息旗鼓,做不出大动静了。左拐右绕,上了河东路,夜宵摊子铺满两边,正是最兴旺的时候,两人在路口停下,结伴朝着里面走。
天南海北的食物都在这里济济一堂,光是招牌横幅就看得人食欲大增,恨不得多生一张嘴多长一颗胃,食物的热气从四面八方传来,香料、辣子、油腥,没有一味善罢甘休,顾撷之老练地走在前面,拖住了陈沛青的手臂,又拐进了一条巷子,寻到了一家店门,这才停了,陈沛青对于吃的并不挑剔,于是也没有意见,随着他坐下,桌子要更小更矮,生意又好,几乎是要摩肩接踵了。顾撷之低声问他是否吃辣,接着就开始大声招呼着点菜,店家手脚利落,却也有些应付不过来了,于是又要等上一会儿。耳边人声嘈杂,又加上筷着锅碗瓢盆的动静,说话都要凑着耳朵吼,干脆就不说了,两人各自埋头顾着手机。又过了一会儿,菜从天而降似的一股脑地上来了,海瓜子、红烧鳊鱼、碳烤生蚝,啤酒不论瓶,而是搬来半箱。陈沛青知道喝酒误事,又想起与李弄璋的那番昏天暗地,更加不敢碰了,拿了一瓶抿着,顾撷之却松了领口,要大醉一场似的。
他也是个混沌的人,在事务所里的精明干练,到了陈沛青面前都不作数了。思来想去,就觉得自己是被陈沛青的那几句唱勾去了魂,见他独自一人,生活也辛苦,就想伸手去帮扶一把,越帮越离不开,就恨不得将他在身边牵着。上次在爱马仕里碰见,他巴不得陈沛青用见色忘友这样的由头骂自己几句,可哪知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现在他与陈沛青之间也就因为这一个与他模棱两可的李弄璋而牵绊着,要是万事落定,哪里还有他的身后事。都说酒壮怂人,他顾撷之在陈沛青面前也就是怂人一个。归根结底,他喜欢他。
桌上的海鲜去了大半,啤酒瓶瓶见底,陈沛青还以为他这么喝总是知道自己斤两的,并不清楚此时他心里的百转千回,末了只听见他说了一句:“阿青,我要吐了。”周围还有人在吃喝,不能扫了人家的性,陈沛青连忙结了帐,架着顾撷之朝外面走,一直小声催他忍着,走得老远,这才敢紧紧牵住他,让他扶着墙吐出来。喉咙一阵发酸,肠子像是用剪刀绞着,眼泪鼻涕一直往下,这边伸来一只手,攥着纸巾替他擦干净。吐得舒服了,人就清醒了些,一嘴的酸臭,可还要装糊涂,过去搂住了陈沛青的腰,一个人沉甸甸地压上去。“还记得住哪儿么?我打车送你回去。”“不记得了。”“真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听见陈沛青抱怨了一记,就将他扶去了路边,伸手打车。也有出租车司机等着这夜场的生意,所以并不困难,一挥就停下了一辆,先将顾撷之扶上去,这又回去将两辆自行车塞去了后备箱。
怕他一醉就发酒疯,就要陪他坐在后排,可这醉意一半真一半假,满脸醉容,可一双眼睛却清亮的很。司机见上来一个醉汉,不免有些害怕了,可也没有往下赶人:“你当心点他,别把我的车弄脏了。”“晓得了,车脏了我帮你弄干净。”陈沛青好声好气地答,一边又侧过头像是教训小孩似的对着顾撷之说:“你一定要给我忍住了,忍不住要和我说,听见没有。”“听见了。”他模糊道。抱住了陈沛青就不愿撒手了,一个劲地把他朝怀里拉扯,陈沛青只当他是酒精上头,也不和他闹了,随便他来。顾撷之干脆躺去了他的腿上,仰头看着这黑暗之中一星半点的端正的脸,路灯偶尔一晃过,脸就倏地亮一亮,他正斜眼看着车窗外,满眼的思虑此时是真真与他无关了。伸手碰他一碰,划过了下巴。“怎么了?不舒服了?”陈沛青连忙低头看他,温暖的手摸上来托住了他的脸,可和这发红的脸皮一比,就显得凉了。“没事。”顾撷之摇头,不说话了。
已是两三点钟的光景,道路上终于有了难得的清静,汽车在这时才有了汽车的样子,飞快地驶过一个又一个路口,五彩斑斓的灯光打在车身上,像是只流光溢彩的匣子。平稳地停下后,陈沛青拍了拍顾撷之的脸,先让他坐直了,就下车去将自行车搬下,然后再回来扶他,付了车费,车灯闪了闪,又重新开远了。一个搀着一个,周围又暗,这一条短短的巷子就似无尽头了,踩下的脚步都有了回响,一重一缓。“阿青。。。”口齿模糊地唤了一声。“又要吐?”“不是。。。”“你啊。。。和李先生。。。是在一起的吧。”干脆趁机直说了,想来陈沛青在此时也不会发难,即使真又尴尬了,也能推到酒上,顾撷之觉得自己真是一点胆量都没有。“朋友罢了。你都在想什么。”陈沛青听见这在一起,眉心跳了跳,言辞闪烁,他不明白顾撷之到底为什么要抓着这个不放,如果自己真的说清楚了,他又会变成什么态度,他不敢去想。“酒话也是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跟上一句。
顾撷之还想再辩驳几句,可已经走到了门口,于是也就作罢了。一开门进去,陈沛青就将他放去了床上,拿来漱口水让他漱口,又绞了毛巾替他擦脸,脱去了鞋袜和外套,先将灯都灭了,催促着他睡觉,又一个人钻进了卫生间,轻声洗漱起来。酒意上来,胡思乱想也都退了下去,枕头是陈沛青的,被子也是陈沛青的,有股很淡的体味,像是脖颈后头,软发从中的一点朱砂痣。正迷糊得天旋地转,远远地听见水管响了几响,灯啪的一声灭了,将鞋跟踏平了拖着走来,咚咚两声又脱了,将顾撷之朝里头推了推,一个人轻手轻脚翻身上来。顾撷之的眼睛睁了下,看准了他,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一个胸口紧紧贴了上去,“阿青。。。阿青。。。”又是两声,喷来一阵的酒气,听见陈沛青笑了一下,终于觉得心安了,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第二天是个周末,两人都无事,睡得云里雾里,角落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惊得人浑身一抖,陈沛青骂了一声,揉着眼睛下床,喉咙还干涩着,将电话接起,对方连珠带炮地说了一段,懵懂一阵,这才听明白了,“我马上过来。”说完就开始穿起了衣服,“怎么了?”顾撷之也跟着醒来,翻了一个身,睡上了陈沛青留下的凹陷。“我要去一趟衢州,李弄璋的妈妈进医院了。”到了现在,他已是波澜不惊了,成长镇定了起来,一边说一边往脚上套着靴子。“没人照顾么?”“有人。但是我得代替李弄璋去看看。”“你真是有情有义。”顾撷之话里带刺,陈沛青也听清楚了,但是没心思与他计较。“你出去记得关门。”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抛下那么一句,将包一提准备走。“我送你过去。”“什么?”“我说我开车陪你一起过去,你还要去车站等车吧,直接开过去节省时间。我打车回家把车开过来,你吃个早饭。”“这次可真的是不关你的事了,你没有必要。”“谁让我也有情有义呢。”顾撷之笑,穿好了衣服,拍了拍陈沛青的腰,先一步出了门。
陈沛青也不拦他了,又在房里将东西理了理,下楼买了些吃的,走到路口,顾撷之就将车停了过来,窗户一开,招呼他上车。陈沛青坐进去,见他换了套衣服,明显也将自己整理了一下,没有了宿醉的痕迹,反倒闻到了清新的佛手柑。“你认得路?”陈沛青问他,看他认真开着车,将豆浆插了吸管,递到他嘴边示意他喝上一口。“认得。”顾撷之在脑里盘算好了路线,将方向盘朝右一打。陈沛青又撕了半根油条塞进了他嘴里。“你能跟我说说李弄璋的案子么?”他忽然说起这话,让顾撷之心里惊了惊,之前还是讳莫如深,现在倒是自己来主动提及了,他点了点刹车,有些心神不宁了。“杭州的外围有一片宅子,李先生送了钱,拿下了这块地,想要做成商品房,那局长也顺势入了股,打算分红。都开工了,拆都拆去了一半,李先生却突然反悔,说这商品房不建了,要另作他用,于是那局长也就跟他翻了脸,估计这局长平时也手脚不干净,动静闹得太大了,被人举报,后来再一查,这一片宅子竟然都有些年头了,里面的那几根顶梁木头放到现在都是价值连城的,又有几个民间组织来抗议,只好查,于是就顺藤摸瓜查到了李先生。”这一字一句都跟针似的刺在陈沛青的耳里,几日来心里对李弄璋的这点抵触全都碎了个干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硬生生地看着车窗外,这车水马龙,这人来人往,哪还有平时的热闹,全都成了墨白的影。过了半晌,这才说出一句:“拆了到好了。”顾撷之听见了,却没有声响,遇到红灯,这才转头看他一眼,只见到了一段扭曲的脖子,和车窗上缥缈的人脸,心里对李弄璋不禁又有了厌恶。
车驶上了高速公路,顾撷之本想问下陈沛青是不是要在下个休息站停一下,却见他睡着了,便顺手开了暖风。略一走神,车不知轧到了什么,剧烈地震了一震,顾撷之连忙减了速度,可突然车的前面就出现了一个个黑点,看清楚后才发现竟是从前方货车车厢里飞下的钢筋,简直像是一场箭雨,朝着挡风玻璃逼来,顾撷之连忙打转方向想要躲避,可车轮一阵乱飘,顿时就失去了控制,撞上了隔离带。重重的几声巨响,后头的车子纷纷追尾,顾撷之只闻到了硝烟味,一下子就没了声息。



、十四

有了知觉时,不辨天日,顶上一盏刺眼的日光灯,似是夜晚,略微侧过头,看见半袋盐水,房里是热烘烘的人,于是那医院惯有的刺鼻味道也悄悄退走了,眼皮一颤,立马凑过来几个警觉的影。三个,一个父亲,一个母亲,以及女人。“怎么样了?”父亲问。“没事。只是头还有点晕。”顾撷之将眼睛睁开,终于看清了愁云满面的人脸,嗓子沙哑得像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锁。“和我一起的那个呢?”他又问。“还在手术。有根钢筋插进他的肩膀了,听医生说是没有生命危险的。”“那我呢?”他再问自己。
“脑震荡,医生嘱咐要静养,我已经联系你的事务所了,你手头的案子会有别人接手。”父亲经商多年,有条理的很。“我记得我是带阿青去衢州。。。”“现在在杭州,直接让救护车开过来了。”“你问完了?”父亲问。“恩。”“你朋友是在你车上出的事故,所以多少我们也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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