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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之任-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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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宋将,宋兵一发憷,埋伏的元军大出,砍了上万宋兵的头。接着张弘范去焦山与南宋三杰之一张世杰决战,宋军又大败,张弘范被忽必烈授予“拔都”的称号,他很自得。
次年的二月,南宋王朝就会投降了。投降了的宋恭帝(瀛国公)被元军压着到了瓜洲附近。保卫扬州的李庭和姜才抱头大哭,宣誓要将士夺回失地,解救宋恭帝(这么个投降的皇帝还要他干什么?),将士都感动得流泪。他们两个把自己的金钱财产分给了士兵,接着派四万人夜捣瓜洲的元军去救宋恭帝,战了三个时辰,结果元军拥着瀛国公逃跑。姜才追战至浦子市,元将阿术率军赶到,把姜才团团围住,阿术派人招降他,姜才说:“吾宁死,岂作降将军邪!”遂杀出重围,返回扬州。到了四月,被围中的姜才派兵攻湾头栅,没下来。五月,又攻,战马陷在泥里了,就舍骑兵步战,一直打了一夜,到了早上,姜才领着全军回扬州,没冲出去,可也把自己的战士带回来了。
扬州被围久了,食物吃光,人们几日未沾一粒米,只得竞相去食人肉。姜才就带兵杀出,多次去真州、高邮运米,一路拼杀无数,负伤累累,三军见了,无不动容,大振士气。六月,他还护送军饷到马家渡,元朝的万户史弼带兵抢夺,姜才与他战到夜间,差点儿杀了史弼,阿术驰兵来援,史弼才跑掉了。
后来,扬州解围无望,李庭芝召姜才商量,屏退左右,与姜才说了很久,只听姜才厉声说:“相公不过忍片时痛耳。”左右听见了汗都下来了。姜才从此以兵护李庭芝住所,相约一起死。七月,小皇帝在福州,遥远地任命姜才任龙神四厢都指挥使、保康军承宣使,李庭芝为右丞相,接到任命,姜才与李庭芝就离开了扬州想去福建“上任”。他们刚走,接手扬州的朱焕就投降了。姜才和李庭芝无路可退,就往东到了泰州,想乘船入海。阿术派兵追击到了,围了泰州,派使者招他投降,姜才不听。阿术就驱使扬州兵士的妻子儿女至城下,当众怎么怎么样。当时姜才患疽病不能战,于是诸将开门投降。都统曹安国入姜才卧室内,抓住躺在床上的姜才献给了元朝。
阿术爱姜才忠勇,想让他投降而用他,姜才说话很难听;阿术责怪李庭芝不降,姜才说:“不降者才也。”就是“不投降的是我呀!”又愤愤不已。阿术用高官厚禄诱惑他,他说:“姜某生来只为宋臣,宁为玉折兰摧,不为瓦砾长存,绝不对元称臣!” 阿术怒,将他剐于扬州(因为姜才说“不过忍片时痛”元军就让他死于剐刑,而不是“片时痛”。)。姜才临刑时,那个打败仗的夏贵就在姜才身边,姜才切齿说:“若见我宁不愧死邪?”(你见到我怎么不羞愧死呢?夏贵当然不会羞愧死,不然他也不会投降了。)
李越觉得姜才是中华民族真正的英雄男子汉。他的勇敢不是在胜利中的乘胜追击,不是攻城掠地的残忍,不是以强凌弱时的彪悍,而是在毫无胜利的前景下,依然没有放弃战斗,一次次地不懈地拼杀,直至生命的最后一息。他的无畏源于内心中的无法摧毁的坚强,他的胆量来自永不认输的倔强个性。这个人和许多南宋灭亡时死去的军民才是中华民族最应骄傲的英雄,而不是那些以侵犯为荣对人类犯下种族灭绝之罪的人。
李越想到这里,望着火光喃喃道:“那真是个英雄啊。”
赵宇在旁边慢慢地说:“去见这么个英雄人物,我们空着手,有些于理不恭吧……”
李越想了想:“那你把陆老爷给的那个绢包给他吧。”
赵宇扭头看李越,脸上充满失望:“我真想拿什么东西打开你这个木头脑袋。”
李越想起了那两副弩,但不等他说什么,赵宇转头用小学老师的口气问小知道:“他现在需要什么呀?小知道,你说说。”
小知道颤抖着看着远方的蒙古骑兵,结结巴巴地说:“马……马什么的,你知道……那些马在叫……”
赵宇点头道:“嗯,马匹,这样对姜才好,对蒙军不好,算是一举两得。小知道,你真聪明。”
李越气:“谁不知道马有用?宋兵缺马!蒙古兵一人有三四匹马,那是蒙古马!跑得快,耐力强。还都是母马,所以蒙古兵能喝马奶……”
赵宇又嗯了一声,说道:“这位李同学竟然也聪明了,虽然慢了一步,不过没关系,学无止境。那么请问,你有办法去偷马吗?”
李越断然:“没有!你有本事你去!”怎么总让他去偷东西?
赵宇摇头:“我不好去吧。”一副领导口吻。
慧成自告奋勇:“我可去……牵……那么一两匹……阿弥陀佛。”这简直在挑战他的道德底线。
李越忙鼓励:“那太好了,我们也算是不空手了。”
赵宇还是摇头:“还不行吧,太寒酸,让我没面子。”
李越恳求:“大哥,咱不讲这些虚的行吗?差不多就可以了!咱也不富裕呀。”一匹马也没有还充什么面子!
慧成为难道:“那……我再多牵……牵几匹……阿弥陀佛。”今生肯定别成佛了。
小知道说:“两匹真的就够了,你知道,赵官人,多了也弄不到呀,你知道,我们才四个人,怎……怎么打得过那些蒙古兵呀。”
赵宇微叹说:“的确打不过,看来只能让那些马主动来找我们了。”
几个人都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疯子。只有李越知道赵宇的底细,试探着问:“您说,怎么让他们来找我们呢?”
赵宇一副“你是傻瓜”的神情:“李越,是你说的,那些都是马。”李越看了看远处,点头,“是,都是马,不是猫犬。”
赵宇总结道,“那就肯定不是人了。”
李越快疯了:“肯定不是人,您放心吧!”
赵宇又问:“还多是母马?”
李越抓住赵宇的手:“是母马,您要说什么,快说!”
赵宇看了看几人:“我这么循循善诱你们都不好意思说,我只好说了。”
连慧成都忍不住了:“赵官人请讲!”
赵宇侃侃说道:“既然不是人,那么就是畜生。既然是畜生,那么就有发情期。既然是马,那么马的发情期就是春末夏初时节,也就是现在。既然是是母马……”他看了看凝视着他的众人,坦然说道:“那就必须是公马,它们才会来找。”
李越做了一个掐死他的手势,道:“您说,我们怎能是公马?”
赵宇愕然的表情:“我可不想成公马,你想当吗?”
李越败了,双手抱了赵宇的一个肩头说:“大哥,我求你了,直说吧!”
赵宇翻腕,手掌里拿了那个写了三个X的小瓶,给慧成看,说道:“这么一拧就开了,看懂了吧?”然后他把瓶子递在慧成手里,“现在,去那里,找到马厩之类的地方,给马闻闻,不用多,嗅一下就行,马不会有什么反应,你要顺手把缰绳割了。最好有那么二三十匹马,不然,我拿不出手去。别都用了,嗅完了盖严,这甚是珍贵。……你要不要短弩?”
慧成摇头说:“不用,背着费事儿。”
赵宇又说:“我有贴身软甲,你可换上。”李越疑惑,你什么时候有软甲了?
慧成还是摇头:“给马闻个瓶子还要穿软甲,这个,会让师兄弟们笑话。”
赵宇也不坚持,接着说:“那多加小心,然后你回来这里,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临过来时,学个蛐蛐叫。”
慧成拿了瓶子,激动地点头,可马上又说:“现在还没有蛐蛐。”
赵宇蹙眉:“那样我才知道是你呀,不是什么蛐蛐!你们今天怎么了,一个比一个笨……”
慧成一呲牙,把背上睡着了的孩子解下来,交给赵宇,然后轻身一跳,出了沟渠,黑暗里,他的身影在地表匍匐了几次,就消失了。
李越看着慧成远去,扭头看一脸泰然的赵宇,咬牙切齿地问:“那是什么东西?”赵宇抱着孩子,看李越,“我跟你说了让你帮助我整理宝藏,你不想帮忙。”
有这么秋后算账的吗?我帮了你多少事都不算了?这心眼得多小啊!李越沉痛地低头:“对不起,赵老师,我下次不这么干了。”
赵宇点头,说道:“就是那个……”他看了一眼小知道,伏在李越耳边嘀咕道:“公马的精液……蛋白……在空间试验室被加工到了特强级。”他直起身,李越呆呆地看着赵宇,赵宇一挑眉:“没有加工的,要三四天才生效。这强效的,三四个小时就行了,还能让母马达到对这种气味的真心喜爱,让发情等于钟情,是为了一匹顶级良驹配种用的,可贵重了。”
小知道好奇地问:“是什么是什么?”
李越没好气地说:“就是母马一闻了,命也不要了,小马也不要了,主人也不要了,住的地方也不要了,拼了命也要献身的东西。”
小知道不解,急切地问:“那是什么呀?”
李越咳了一下,接道:“当然是……”小知道睁大眼睛,李越接着说:“草料!”
小知道眼泪汪汪地看向赵宇:“他骗我。”
赵宇一笑:“你要理解他,他除了骗你,骗不了别人了。你就帮帮他吧。”



、第 18 章

夜更深了些,小知道紧张地扒着沟沿,眼睛也不眨地看着火光处。赵宇打了个哈欠,坐下,用布裹紧了孩子的肚子,然后靠着沟边合眼。他怀抱中的孩子把头倚在他的肘弯处。李越把短弩移到胸前抱着,和赵宇并肩坐了。但李越不敢闭眼,使劲听着四周的动静。小声说:“你说,慧成能回来吗?”
赵宇低声说:“关注消极是大脑的原始机能之一,你要进化自己,从理性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李越想哭,用肩膀贴了赵宇:“大哥,你可怜可怜我这没文化的,能说说人话吗?”
赵宇叹气:“我过去在小学学前班当志愿者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费劲过。”
李越好奇:“您这么个大博士,怎么可能在学前班当志愿者?”
赵宇回答:“当然,学校组织的,三年级学生,帮助学前班的小孩子吃午饭,给他们打开饭盒。他们五岁半,我六岁……”
李越把头靠在赵宇肩上,腻腻地说:“哥,我喜欢你。” 赵宇没说话。
李越觉得自己终于赢了一把,接着原来的话题:“慧成不回来,我们怎么办?”
赵宇叹气:“还是得走过去,没有马,怪没面子的,李庭芝和姜才也许就不想见咱们了……”
李越抬头向天,“走过去?”他当是逛大街吗?怎么走啊?
赵宇侧脸:“当然,你想爬过去?……随便你,我是不会爬的。”李越……
旁边突然打过来一块小石子,小知道一哆嗦,腿一软,翻倒在地。慧成极低的声音:“我过来了。”接着一条黑影掠了过来。
小知道带着哭腔说:“你……你怎么不学蛐蛐叫?你知道,说好的!”
慧成低声说:“我其实不会学蛐蛐叫,忘了说了。”说着把手中的小瓶子递给了赵宇。赵宇轻声问:“顺利吗?”
慧成点头:“有几处马厩,马都睡了。黑咕隆咚的,我也不知道给多少马闻过了。”
李越打起精神问:“现在怎么办?”
赵宇看看天,对慧成说:“我们得找个上风口的地方,绕过那些兵营。现在他们还没有建长围,应该有空隙。李越,你刚才仰脸感觉了,什么风向?”宇航员对风向和风速很有意识。
李越赌气地说:“没风!”
赵宇嗯了一声,说:“我还有几颗营养丸。”
李越突然觉得肚中饥饿难忍,他这几天净吃那些糕饼了,刚才江面虽然也就两三公里宽,可他斜着游下来,也该游了五千米。方才在紧张和亢奋中一直没觉得饿,现在被赵宇一提,简直……他马上说:“赵老师,应该是北风,大概三四级左右。”
赵宇把酣睡的孩子交给慧成,站起来,从哪里摸出了一颗营养丸,递给了李越。李越放到嘴里,仔细地嚼着,头一次觉得营养丸甜美非常,就像慧成说的,是人间难得的仙境美食。同时他还想起了一个对他十分生僻的词:睚眦必报,正可以形容赵宇。
慧成刚才在元军的营地里走了一遭,对周围颇有感觉,引着他们慢慢地接近了一处空虚地段。是一片低洼地,水田荒废了,但土壤泥泞,行走不便。几个人悄悄地走过去。这时元军还没有建起围栏和长堤,日夜防范的就是宋兵的冲击。有什么军士从扬州方向出来,就会立刻号角示警,步兵骑兵围击,把宋兵给赶回扬州。像这样有人从外围偷偷地往扬州去,不能说没有,也该是十分少见。洼地中间的田埂处,有两堆篝火,三三两两的元兵走动着。
赵宇在火光之外停下,示意大家都伏□。他点点李越的肩膀,指指短弩。李越摘下一支短弩,递给赵宇,还给了他两个竹筒。赵宇接了短弩,上了一个实战的竹匣,但没接备用的竹筒,附到李越耳边说:“我去试验一下你改装的制动棒,你们都先别动,我招手的时候,你们过来。”
李越突然心慌,小声说:“我去吧?”
赵宇轻推了他一下,猫着腰往前去了。慧成刚要向前,李越挡住他,指了指他背上还在睡的小孩。慧成半跪,轻轻地把孩子挪到胸前,看着孩子的脸,唯恐他出声。小知道已经吓得牙齿咯咯响,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黑暗里,李越极目盯着赵宇弯身前行的隐约背影,握住短弩和竹筒的手冰凉,耳朵里咚咚响。赵宇被发现这么办?他死了怎么办?他们被元军发现了怎么办?慧成有武功可以逃走吧,可小知道才多大……他想起赵宇说他可以爬过去的话,觉得在这样的压力下,他如果爬过去就安全了话,他爬爬也没什么……各种思绪,他口舌发干,心跳得要吐出来,有些后悔怎么不是自己去,想来不会比这时更难受。
赵宇停下,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一个火堆旁的兵士突然同时倒地,另一个火堆旁的似乎发现有异,可接着也倒下了。有的瘫坐仰倒,有的向前扑倒。赵宇起来,向这边挥了一下手。慧成首先站起,大步奔去。李越刚要走,看小知道还趴在地上,过去拉起他一只胳膊,半拖半拉地一同向火堆走去。
到了赵宇面前,赵宇示意他们继续走,自己扫视着火堆之外。慧成点头,领头从两个火堆中间的暗影中走了过去。李越拉着踉踉跄跄的小知道,跟着慧成走。路过那些躺着的兵士时,他看了看他们。有的人眼睛看着他们,嘴微微张合,发出微弱的声音,手脚痉挛般颤动着。李越知道这是上运动神经元受损的表现,虽然这种现象可以过去,但下运动神经元受损是长久的,造成的肌肉无力萎缩是无法避免的了。
等他们重新走入了黑暗,赵宇才过了田埂,追上了他们。赵宇走到身边,把短弩和竹筒交还给了李越时,李越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小声说:“你看到那些人了吗?我的制动器厉害吧?他们日后可就提不起刀枪了,得恨死咱们了。”
赵宇低声说:“你又想岔了!他们病了就不用上战场了,说不定就捡了条命。他们该谢谢我们。”
李越叹:狠心人哪。
火堆后,他们发现左右远处各有连绵的营帐,他们的确是在两个营垒的中间地段。一行人不敢停留,只尽量快步前进。等到他们后面的火堆处出现嘈杂人声时,他们正好走出了元军的驻兵地带,进入了两军对垒中空旷的田野。
回头看,元军的营帐群已经离得很远,李越多少松了口气。可脚下却越来越难走。地面变得坑坑洼洼,常踩到遗留的箭矢,有时还会踢到俯卧的尸体。走到天要亮了,面前的扬州城隐约现出轮廓,城外是层层路障栅栏沟壑牌杈。赵宇停步,从怀里掏出度牒递向慧成,慧成见状解下了阿卓,与赵宇交换。李越和小知道也找出身份文件给了慧成。赵宇对慧成说:“我们去城南离这里最近的门,你先去和守城的兵士打个招呼,别让他们射我们,给我们开门,还有,等着马匹前来。”慧成应声去了。
慧成一路提气飞跑,到了面向南方的城门前,隔着障碍大声喊了声佛号,接着就喊:“莫要射箭,吾是龙湖山澄月寺的僧人,不是元兵。”躲藏在沟堑里的宋兵探出头,见真是个和尚,就用开弓拉箭指着他,示意让他走近。慧成慢慢地走过去,把度牒等递了过去,再次双手合十,直说:“佛祖保佑。”一个年纪大的兵士开口问:“这位和尚,到此何事?”
慧成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容不得大意,躬身道:“吾与几位施主想为扬州宋军送几匹马。那几位施主就要到来,还请不要射箭。另外,请清路障,容马匹进城。”
那个宋兵皱眉,看看慧成身后静悄悄灰蒙蒙的雾霭。转头对旁边的一个宋兵说:“告诉城上,一个疯癫的和尚,说有人前来送马。”
一个兵士跃出沟堑,在路障中曲折跳跃,向城门跑去。隐约听他向城头喊了什么,不久,城上已经有了动静。许多士兵出现在城垛中间,警惕地了望着元军方向。
那个兵士跑回来,对那个年纪大的兵士说:“都头说先不要放进城,等天亮了,看得清楚了再说。还说要注意元军动静。”
慧成回头看,指着远方说:“来了,千万莫要射箭,有个小童。”
这边的兵士抬头看,而城上的也发现了赵宇他们,都向他们张望过来。
凌晨的微光里,黑夜正慢慢地退去,宽阔的田野间,遥远的元军营帐背景下,走来两个身着僧衣的男子,一个抱着个趴在他肩头安睡的小孩,另一个身背着弓弩,后面还跟着一个斜挎着箱笼的书僮。他们迎着微风,那个小孩子的头发飘动着。
当时没有人追究这幅画面的文化意义,只是许多人日后提起,都说那时只觉得心中突感温暖,好像头一次注意到正值黎明时刻,太阳行将升起。即使没有阳光,到来的也肯定是白天。
赵宇几个人走到慧成身边,原来张弓对着他们的宋兵,放下了弓箭:这两个人的容貌实在太是出众,一个文雅从容,行止超然,一个浓眉亮目,精神抖擞,看着就不是平常人。
慧成到赵宇身边把与士兵的对话说了,阿卓醒了,揉着眼睛,赵宇把小孩递给慧成,左右看看,从裹着孩子肚子的包袱布边扯下一条,然后从怀里拿出那个标了三个X的小瓶,拧开盖子,往布条上小心地滴了两三滴。他拧紧盖子,把瓶子放回怀里,把布条递给李越:“拿着。”
李越皱眉,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捏住布条,问道:“我该干什么?”
赵宇背了手,看着他们来的方向,说道:“站到栅栏中间,该没事儿。”
微风轻拂,李越使劲抽了抽鼻子。赵宇笑:“你是闻不到的,除非……”
李越愤怒地扭脸,赵宇淡然:“我什么也没说。”
晨光渐强,城中隐约有人声,上空飘来炊烟,城市开始苏醒。远方的元军防线似乎也有些动静,隐约中,有什么破营而出。
赵宇转身对慧成说:“跟他们说,我们要到里面站着。让他们看清楚,如果只是马匹就别放箭。”
慧成转身对壕沟里的兵士说:“可容吾等入障内等候?”他抱着孩子,一副忠厚可怜的样子,兵士点头,几个人站在了两层路障之内。方一站稳,慧成可怜的样子全没了,对着城上大喊:“此是赵宇赵官人为宋军所献之马匹!请诸位看好,不要伤了马!”声音特大,上上下下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笑着说:“果真是个疯和尚……”“大概正做梦牵着马呢……”没说几句,就听人大喊:“有马冲来!警备!”城内锣声大作,慧成又喊:“不要慌张!看清再射!是赵官人的马!”无论城上喊声多大,慧成的声音似乎能盖过所有的人声,李越听得心头乱跳。
田野上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群马飞奔而来,没有队形,没有骑士,有的没有鞍鞯,野马般胡乱地交错前行。城上的人又喊:“只是马匹,远处似有元军。”慧成又大喊:“他们是来追马的!别射马!”
转眼群马就到了眼前,在路障外不耐地跳跃撒蹄,对着拿着布条的李越,仰头嘶叫,有的还把头伸过障碍的枝杈,要咬他。李越大喊:“你们快点儿开门呀,让马进去。”
城上的锣声更加紧密,有人呐喊:“开门,迎敌!”
城门慢慢地开了一个缝隙,几列兵士跑出,挪开门前的路障等物,一队将士骑马冲出来,到了路障外散开,面对元兵方向,把这群马匹挡在身后。李越忙向清开路障的城门跑去,就听赵宇猛喝道:“李越别走!”于此同时,慧成把手里的孩子一放,一个箭步追上李越,夺过李越手里的布条,向城门奔去。众马高声嘶鸣,纷纷抢着跑进窄窄的通道,狂追慧成。慧成身形如飞,轻盈异常,一边跑一边喊:“让开道路!”闪入城门,接着群马也轰轰烈烈地追了进去。
人们可以听见城内一片喧哗,城外安静下来。李越心有余悸地看赵宇,赵宇脸色苍白,恶狠狠地看着李越呵斥道:“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儿脑子!不是让你站在栅栏中间吗?!”
李越有点儿哆嗦,可还是努力嘿嘿一笑:“那不是,没有经验嘛,谁知道它们这么热情……”阿卓跑过来,对李越伸出双臂,李越抱他起来,阿卓使劲扭脸对赵宇脆声地说:“莫生气了,他是个很好的孩子。”转头又轻声对李越解释:“我阿娘总是这样对我阿爹讲。”
李越苦,这成什么关系了?
追来的一小队元兵见马匹进了城,就中途停了,慢慢地退了。这边的将士等他们远了,也回撤城中,一个人在城上高喊:“请献马的壮士们进城。”
赵宇深呼吸了几次,平静下来,恢复了平常神情。李越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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