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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 (完结)作者:豆子惹的祸-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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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景泰估计停顿片刻,小虫子响亮回答:“我晓得,要问出叛军藏身之地,以便我军围剿。”
景泰咳了一声,摇头而笑:“废话,这个还用说么?”视人命如草芥的景泰,对自己人时却宽厚得很,也不去为难小虫子,直接给出答案:“镇庆的护法之旗纯粹狗屁,朕要弄清楚,他们到底为何造反。”

第十二章 责罚

诸葛小玉得知镇庆营造反的时候,正在常廷卫衙门中吃晚饭,闻讯后放下饭碗就往皇宫跑,可他还是晚到半步,来到宫门前才知道,中书令温大人已经去见驾了。
当时诸葛小玉在皇宫门前静立片刻,转身离开了,他没再回衙门,而是直接回到家里……几个小娃开心得很,已经懂事的大公子似模似样地对父亲施礼,其他娃娃干脆直接问出来:“阿爹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平日里诸葛大人公务繁忙,十天里有四天要深夜回府,另外六天干脆住在衙门,像今天刚刚晚饭过后就回家,当真新鲜得很了。
他对娃娃们笑了笑:“回来看看,你们先去玩。”说完,他先去向父母大人请安,说了好一会子话,出来后又罕见地陪着孩子们玩闹了一阵。诸葛夫人不虞有他,只是笑吟吟地从一旁看着,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诸葛小玉遥遥对着父母的房间一拜,又嘱咐娃娃们要听话,最后对夫人点了点头,起身上马离开府邸。
他仍没回衙门,这次他去了睛城、乃至中土最最繁华的风月之地,无关风月坊。
诸葛小玉已经换下官服,微服便行,一人一骑全不引人注目,可他去的地方…如果宋阳在场多半要狠狠吃上一惊:付党大板营、李明玑的买卖,漏霜阁。
一如既往,叶非非仍侍立在门口,别家红阁的门厅丫头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女,叶非非当初也差不多,不过三年过去,身材高挑了不少,眉眼出落得愈发妩媚、而神情里那份冷漠却变得更重,以她的年纪,本不应再做门侍,可惜没办法,谁让她是大家姐的心腹呢。
见诸葛小玉到来,叶非非也略显吃惊。不过这份惊讶与仓皇、恐惧没有丝毫关系,倒和诸葛回府时娃娃们的诧异有些相像。看上去诸葛大人是此间的常客,小丫头的‘意外’不过是因为他来得太早了。
叶非非迎了上去:“难得今天特别清闲?”不称大人、不问安、甚至连个台头称呼都没有,显然大家熟稔得很。
诸葛小玉没回答,只是反问:“她在么?”叶非非点点头,转身带着诸葛走进楼子,穿过门厅时对周围打出了一个手势。在他们进去之后,换上另一位小丫鬟做迎门…漏霜阁不是普通的地方,时常会有反贼来往,不过所有同党都知道这里的规矩,只要不是叶非非在门口,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踏进楼中半步。
……
李明玑是反贼,但不是天天都忙着造反,正相反,一般她都清闲得很,此刻正一边吃着刚刚上市的头茬葡萄,一边和先生算账。
见诸葛小玉来了,李大家也愣了愣,但没多说什么,账房先生识趣退下,叶非非安排了四样精致小菜和一小坛好酒,跟着也退了下去,偌大房间,显得异常空旷。
全没有青楼老板对官面人物的应酬,甚至都没有说话,直到李明玑倒酒时,诸葛小玉才摇了摇头:“不喝酒了,待会或会入宫,一身酒气不妥。”不易察觉的,李明玑轻轻皱了下眉头…以前他来,有时神情轻松有时身体疲惫,但无论如何,都要等公务了解后才会到此找她。
这一次,明知可能入宫,却不在衙门中候命,还要来漏霜阁?
李明玑并未多问,应道:“那你喝果露,我用酒陪。”说着,为他换过饮料,给自己则满满斟上一杯酒,举手、相请、一饮而尽。
两人随口闲聊着,完全没有重点的交谈,看上去是一顿闷酒,可要是再仔细观察,便会发觉他们彼此相对时候,神态和平时大不相同。
或许是职位关系,诸葛小玉一直都是目光阴鸷表情淡漠,仿佛刚从极冷冰原跳出来、身上还隐隐透出些阴寒煞气;而漏霜阁以冷艳闻名京师,大家姐李明玑更是其翘楚,俏脸蒙霜永远高高在上的模样。
可是现在,阴鸷不再冷艳不再,只是两个普通人,三十几岁的消瘦男子与年纪相若的漂亮女子相对而坐,目光平和且满足…如果换个地方,他们像极了一对夫妻。
三饮过后,李明玑放下了酒杯:“没有过不去的坎子,我帮你。”
今天的见面,和以往每次都不同,来得这么早、待会要面圣、再就是他的眼神,虽然平和依旧,但眸子里的光彩不再,李明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以她的心机,不难看出他的郁郁。
她了解诸葛小玉。他是个不肯认输的人,不到最后决不罢休……真有麻烦他也不会来找自己消愁,只会迎头而上,除非他遇到过不去的坎子了。
诸葛小玉不置可否,清淡开口:“四天前,西南处一座兵马大营造反了。”说着,把一块蜜饯放到李明玑的瓷碟中,随即话锋一转:“三年前九月八暴乱,罗冠叛变、反贼起事,武夷卫事先没有丝毫察觉,我这个主官就犯下了渎职之罪;到去年第二场京师大火,任谁都明白那是人祸而非意外天灾,武夷卫严重失职…两次大祸,无数官员被落罪,万岁却都没对我严苛追责。可是这一次,一座大营造反,我这位密探主官,竟比着普通大臣得到消息一点也不早……”
诸葛小玉抬头,与李明玑目光相对,对视了好一阵,他才再度开口:“这次,不可能再逃过去了。”
说完,不等李明玑回应,他又岔开了话题:“你可知,有一个人,让我始终不服气。”
李明玑轻轻点头:“当年皇帝驾前毒蛇,常廷卫指挥使谢大人。”
诸葛小玉笑了笑,语气平静:“果然,还是你了解我多些…自从坐上武夷卫指挥使,我就一直在和那个死人比。人人都说昔年常廷卫刺探天下,有燕人之处便有这条毒蛇的耳目,我不以为然,也不觉得自己的武夷卫比起常廷卫有什么逊色。可接连几桩事情下来……如果谢胖子还在,或许一品擂当夜暴乱难以避免,但绝不可能再有第二场大火。至于大营叛乱…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事情,卷宗之内记载得明明白白,常廷卫还在时,前后有过三次燕将意图率兵谋反,每次都一样的,叛将还在密谋阶段、根本没来得及起兵,就被常廷卫探到风声,以雷霆手段拿下。”
诸葛小玉一口气说了许多,最后沉沉一叹:“这便是差距所在了。”
不论诸葛小玉还是现在的武夷卫,比起当年谢胖子统御的大燕密探,整整差出了一个天地。诸葛大人心灰意冷,同时也明白,莫说景泰是个残暴帝王,就算他是一代仁君,也不会再容得自己连续犯出这么多大错……自己也就快变成一个死人,由此再没和那个死人比试的机会了。
“没什么特殊事情,只是来看看你。”诸葛放下了果露,李明玑知道他要走,也站起身来:“既然来了…再让皇帝多等一阵也无妨的,或者…不回去了吧。”
诸葛却摇了摇头,只答了一句:“他待我不薄。”
李明玑没再说什么,抬起胳膊,双手捂住了诸葛的脸颊……李红衣一直保养的很好,但相比于容颜,手上的皮肤微微露出了些风霜痕迹,不算太好看的一双手,诸葛小玉却闭上了眼睛,真正的享受着。
片刻功夫,诸葛最后送了李明玑一个微笑,转身离开。李红衣不曾相送。待他走到长廊尽头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响…李明玑不开心,一脚踢翻面前的几案
诸葛脚步一缓,但未停,终归还是走了。
叶非非关心大家姐,听到屋子里的动静,推开门来打探,屋中碎瓷遍地、一片狼藉……
小丫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大家姐又摔盘子又砸碗的,还道两个人闹了别扭,叶非非不怒反喜,脸上没啥表情但目光里笑意满满,开心得很。
李明玑侧目望向叶非非:“很开心么?”
叶非非犹豫再犹豫,终于还是点点头,鼓足勇气说出真实想法:“其实我觉得…就这样分开了最好,大家姐当知道,我们要做的事情,和诸葛大人的差事…实在不能在一起的。”
李明玑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样的道理,闻言后只是笑了下:“道理谁都懂得,可懂了又有什么用,道理能当做命来活么?”
说完,自己摇了摇头,一扫满面颓然:“不是分开,你也不用空欢喜…放心吧,我分得清楚。”所有付党的勾当,李明玑隐瞒得很好,诸葛小玉一概不知,她从不会因为他的缘故,耽误过一丁点与谋逆之事;但反过来也是一样的,李明玑从不用诸葛为自己谋取方便,更不曾利用过诸葛。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一直分得很清楚,平日里她是这座青楼的老板娘;有机会的时候她是付党、她会造反;与诸葛相对时,她只是个普通女子。
叶非非有些失望,甚至还有些着急,这些话她早都想说,可以前一直不敢,今天既然开了口,干脆一股脑说出来:“我晓得,大家姐能分得清楚,可谁能保证诸葛也能分得清楚?”
“不用保证,他一定分不清楚,若知道我的身份,他第一个就会抓我,说不定还会利用我把其他人也都一网打尽。”李明玑忽然笑了,目光有些恍惚,所以笑容里不见往日的明浩,有些古怪却更显动人,真正好看的笑容:“可是他那么笨,根本不是当密探的料子……甚至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轻轻感慨过后,李明玑转回正题:“帮我联络公子,我有事情求他。”
要从牢里救出诸葛,非谢门走狗出手不可,李明玑和帛先生虽然有交情,但还支使不动他们来做这么大的事情,何况,谢门走狗身为常廷卫欲孽,看到武夷卫倒霉高兴还来不及,又哪会冒险救人。
李明玑聪明,知道此事只有找宋阳出面,帛先生欠了付老四人情无数,只要他开口,谢门走狗没有拒绝的道理。
叶非非不情不愿,勉强答应了一声,嘟嘟囔囔的下去了。
……
诸葛小玉自忖忠心,他不想让皇帝等,可还是在漏霜阁耽搁一些时间,等他返回衙门时,来传召他觐见的太监已经来了一阵子了,待他再换回官服来到皇宫,景泰早都满脸不耐烦,见面下一拍桌子,呵斥道:“朕要打你,服还是不服?”
当朝重臣,三品大员,皇帝可落罪、可杀头,但不能随意侮辱殴打,也只有景泰别出心裁,先问一声‘能不能打’,问过了就不算侮辱,不失帝王风度。
面对陛下‘垂询’,又有谁能摇头,诸葛小玉也不例外,长长躬身:“罪臣领罚、谢恩。”
小虫子声音清脆,招呼门外侍卫:“传执仗卫。”
眨眼功夫,负责宫内刑罚的执杖侍卫赶到、听宣,小虫子躬身对皇帝:“万岁,怎么打?”
“三千零二十廷杖”景泰张嘴就说,小虫子吓了一跳,刚进御书房的执杖卫更是目瞪口呆…侍卫们从不指望万岁体恤下臣,可三千多廷杖,别说挨打的,就是打人的,也得把自己活活累死。
而且这个责罚不知数目庞大,还有整有零,未免太稀奇了些。
景泰神情不变,帝王威严尽显御书房内,目光望向诸葛小玉:“打你,也要让你明白…朕传你觐见,平白多等了大半个时辰倒无妨,可眼下正该是你忙碌的时候,你却不在衙门。未办差也无妨,你若回家与老小共叙天伦,朕仍不会罚你,但你也不在家…这一重,罚你二十廷杖,你自己说,是不是已经赚了。”
诸葛小玉大概了解皇帝的脾气,知道他不喜欢华丽辞藻,他怎么说做臣子的便顺着应就好,当即道:“臣赚了。”
景泰冷哼,继续道:“西南镇庆大营造反,你事先不曾察觉,便已经有罪,尤其惹人气恼的,最先来向朕报讯的竟不是你这一重,再罚你三千廷杖,还是你自己说,是不是又赚了。”
这个真没赚,绝对是赔了,不过诸葛无所谓,三千廷杖?数不清够打死自己多少次了,再多来十倍也不当什么了,再次应道:“臣又赚了。”
景泰‘哈’的一声笑:“你自己也觉得责罚太轻么?朕便依你,翻十倍,一共三万零二十廷杖!”
开天辟地亘古未有,疯子皇帝一下子赐出了三万多廷杖,诸葛小玉无所谓的,执杖卫脸色煞白……

第十三章 株连

三万多杖,执杖卫真心想跪在地上问一句万岁:能轮班打么?
景泰倒是看出了这个侍卫的疑惑,伸手指了指他,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从今天起,你就跟在诸葛大人身边吧。”
屋里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景泰喝了口药茶,对执杖卫继续不急不缓地说:“三万杖不用一下子打完,分下去,每天三杖,早中晚各给朕打他一仗,打足一万天就是了……”
这个时候,诸葛小玉忽然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双目通红面色感激,重重磕头。景泰根本不看他,仍对执杖卫说道:“一万天,还不够三十年…这样吧,他生病不打、受伤不打、三节五庆时不打,其他的时候都照打不误,凑足三十年,从明天开始算起。”
话说完,诸葛已经痛哭失声,皇帝面前他不敢放声嚎啕,只能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咕咕呜呜的怪声,听起来让人异常难受。小虫子乖巧,见状摆了摆手,命旁人退下,自己也对万岁躬身敬礼,悄然离开御书房。
诸葛小玉是武官,统领监国重器之人,身手岂能平凡?每天早中晚三杖的责罚,对他根本算不得什么,景泰赐下的三万杖,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说是鞭挞。而这份鞭挞在他看来,又何尝不是来自陛下的一份爱护、一份信任。
单只第二次大火,连没什么关系的千鹤卫主官都被落罪,何况接连犯错的武夷卫之主?可是这一次陛下仍未重责……之前的担心、颓丧一扫而空,换而愧疚、感激,诸葛不是个爱流泪之人,现在却无论如何也收不住哭声。
“这世上,人之上是人才,人才之上则是天才,谢胖子就是天才。他生来就是做密探的料子,若是他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便都不会发生了,你不如他。”其他人离开后,景泰仍不去看诸葛,皇帝的身体靠在椅子背上,下颌上扬、望着屋顶:“可他死了,你却还活着,可知为什么么?”
“谢胖子查到什么事情,总会先自己衡量一番,然后再决定哪些上报、哪些不报,他报上来的事情,大都对他好处多多,他瞒下去的事情,更是为了自己盘算。你则不同,你探知的事情从不隐瞒。”不用诸葛回答,景泰就给出了答案:“你比他老实,比他忠心,比他更想维护朕的天下,这便是原因了。你干活不如他…虽然不是天才,至少还是个人才,只是之前有个常廷卫比着,是以总显得你们不行。但平心而论,这些年里武夷卫做得也算不错了,朕心里有数。”
“不过…单单‘做的不错’当真远远不够的,你一定要做得出色才行。朕要只想做个平凡帝王,也犯不着再为难你,可朕志在天下,现在连一个东土疆域你都顾不过来,将来高原、大漠、草原和南荒都并入版图,你岂不是更吃力了?”说着,景泰终于把目光望向诸葛小玉: “才智不够,就只能以勤勉相补,朕每天打你三棍子,是要你努力再努力。”
说到这里,景泰忽然岔开了话题:“三年前一场大病,朕伤了元气,折了寿数…本来以朕的身体,调养得当,能活过九十之寿,现在丢了十几年,未必能活到八十岁了。”
诸葛小玉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吾皇自有天佑,龙体康健万寿无疆……”
臣子说的只是场面话,但是从对方的语气里,他能听出真挚,这种感觉让皇帝很舒服,景泰笑着摇了摇头:“朕身边有天下最好的大夫,所以从小就明白,万寿无疆纯粹鬼话,人人都逃不开一死…朕早过不惑之年,满打满算,也就还剩三十来年的寿数了。”
说着,景泰忽然加重了语气:“我还能活三十年,所以打你这一万杖…虹皓啊,能明白朕的意思么?”
诸葛小玉字虹皓。
皇帝订下‘每天三杖、责三十年’的惩罚,而他自己也只能再活三十年,诸葛又怎么会想不通景泰藏于其中的深意:这卅年,你陪着朕一起走过去吧。
渐渐收小的哭声,一下子又变得响亮了,诸葛重重磕头,不如此便不知该如何宣心中几乎要炸裂开的感激。
景泰再度笑了起来:“哭成这样,便不用挨打了么?把眼泪擦干净,先下去把那二十杖领了再说挨打后再回来,朕还有事要你去做”
第二重责罚、三万杖分成了十年,最先罚他来晚的二十杖却得立刻就打。
……
诸葛被抬回来的时候,小虫子又回到御书房侍驾,另外皇帝还宣来了一名太医候命。
诸葛后臀皮开肉绽,他未运动相抗,相反,还主动请执杖卫用足全力,倒是执杖卫,琢磨着以后半辈子都要跟在这位大人身边,想要先卖个交情,打得轻一些以后大家好相处,不过现下大人坚持用力打,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太医赶忙上前清理伤口、敷药包扎,忙碌一番处理完毕,景泰才把差事交代下来。
皇帝的心思不变,叛军惹他不高兴,他就要杀人,完全不理会之前温锦迁的劝告,着武夷卫诛杀叛军营中所有仁勇校尉以上官员的眷属,不用诛灭九族,但父母妻儿这些直系亲属必杀不留。
诛杀叛军的长官亲属,除了惩罚之外,还藏了景泰另外一重算计……
诸葛想要起身磕头领命,景泰看了看他的屁股,笑着摆摆手:“你就趴着吧。”随即话锋一转,问道:“你觉得,那些人该怎么杀?”
诸葛认真想过以后应道:“最近几十年里,大燕很少再兴株连,不过律例仍在,并未被废除…叛军犯下的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陛下只杀仁勇校尉之上的直亲,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于大燕律法绝不冲突。”说完,他稍加停顿,等了片刻见景泰不说话,诸葛又继续道:“不过诛杀亲眷,会把叛军逼上绝路,对国中那些酸儒愚夫子也是个刺激。以臣之力,弄出些天灾人祸,让那些罪属尽数意外而死也不是难事,这样做于法度不和,但不会有太多影响,天人无知中,事情就办妥了。”
诸葛只给出选择,真正做主的还是景泰。
后者听他长篇大论,露出了个啼笑皆非的表情:“本来就是要你暗中刺杀,少惹麻烦”景泰这次杀人为了泄愤,只要人死了他就能出气,就能开心,用不着给谁看:“我问你怎么杀,指的不是什么法度人情,而是问你这些人具体要死成什么样。”
他问得还是不明不白,但诸葛小玉已经会意:“或滚水浇身、或鼠啮蚁噬、或剥皮剜眼,个个都会死得凄惨,若留一具全尸,臣提头来见万岁…还有,小的一定会死在大的眼前,大的一定会死在老的面前…每一家里,最小的娃儿会死在最前,最后死掉的那个,一定会是最老的人。”
景泰没太多表示,但也没摇头,表情很明白,大概能满意,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够。
诸葛小玉又继续道:“臣曾听人说过,叛臣贼子,脑后生有反骨、体内藏有逆筋,无论主上对他们多好,他们终归还是会反,究其原因,是贼血相传,反心承继……”
大臣的话题从诛逆跑到了摸骨看相,景泰没兴趣听得太多,直接追问:“你想说什么?”
“臣想说的是,镇庆之罪,源自祖上恶根传承,只惩戒他们自己和至亲远远不够,贼子的贼祖贼宗都应问罪。臣请奏,掘其祖坟,抛尸挫骨”
景泰总算露出了个笑意,可仍没点头,而是追问了句:“先杀人,还是先刨祖坟?”
诸葛想都不想,立刻回答:“先刨祖坟,武夷卫羁押罪属,带至其祖山宗祠前,当着一家大小面前开坟抛尸。”
景泰的笑意更浓了些:“朕觉得,武夷卫为国家事情整日操劳,本就辛苦不已,有些粗重的活计,就不用他们亲自动手吧。”
诸葛小玉一点就透,恍然大悟道:“以娃娃逼大人,用大人挟老汉,总之…挖土的事情我们不动手,谁家的祖坟,谁自己去刨;谁家的祖宗,谁自己去毁棺。”
景泰终于‘哈’的一声响亮大笑,重重拍了下桌子:“好”
皇帝满意了,诸葛大人与有荣焉,满心满目的欢喜,更加卖力思索案情以期为明主分忧:“南理使团抵达红瑶当夜,镇庆营攻入关卡、起兵造反。臣以为这件事未免太凑巧了些,转天清早叛军离去,南理人毫发无伤,也透出些可疑,这件事……”
仍是不等他说完,景泰就打断道:“武夷卫担负监国之责,只要于朕、于燕有威胁之事,都在你的权责辖下,觉得有可疑就去查,不用来问朕。不过查这群外国使团,手段上要变通些,要是让臣民觉得我大燕仗势欺人,就不好了。”
诸葛小玉明白万岁的意思,点头应下,又趴在地上磕头谢恩,被人抬出皇宫连夜办差去了。执杖卫抱着棍子跟上,从今以后,三十年里他都要跟在诸葛大人身边了。
闲杂人等一概退下,小虫子也不再隐瞒心情,小脸上尽是钦佩,欢欢喜喜地给皇帝换过一杯药茶,开心说道:“一桩叛逆,却显出了万岁驭下手段,当真了不起得很。”
景泰挑了下眉毛,笑道:“这马屁拍得太响太急,小虫子,过犹不及了。”
小虫子煞有介事,大摇其头:“不是胡乱恭维,我是真心佩服。陛下先是送了温大人一桩功劳,再是重罚了诸葛大人三万杖,我是傻蛋一个,但也能从一赏一罚中,看出您的手段…”说到这里,小虫子忽然发觉,自己的说辞好像不怎么像夸赞,万岁的手段连傻蛋都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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