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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 (完结)作者:豆子惹的祸-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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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战士被敌人死死缠住难以脱身……但最终队伍主力与宋阳等众人成功遁入地路,地路中也藏了鬼谷子设置的机关,待众人都下来后发动机括、入口就此坍塌,阻隔了地面上的烈火,也把整座封邑彻底陷于死境之中,没能进入地路的人,就只有葬身火海这一个下场。
地路蜿蜒而漫长,待众人逃到出口重见天空的时候,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
封邑仍在熊熊燃烧着,不是东一处西一簇的‘火堆’,整整方圆五十里,完全变成了一座烈火之地,所有地方都被大火覆盖。
地路出口在山区内一座山腰中,是一方面积宽广的平台,撤出来的人虽多,却丝毫不觉得拥挤,而高高的地势正适合来眺望封邑。
即便距离遥远也挡不住来自封邑的阵阵热浪催面,所有人都在遥望着火场,大家面容各异,蛮子们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蝉夜叉目光沉稳不见息怒;金马、齐尚、阿伊果这些性格奔放之人哈哈大笑;顾昭君只是应个景似的微微而笑;施萧晓和身边的佛徒则难免动了慈悲心肠,面带不忍眼帘低垂,口中轻念着超度亡魂的法咒。
忽然,一阵嘶哑的大哭声从人群中响起。
侏儒老道匍匐在地放声痛哭。
涕泪横流中夹杂着嘶哑嚎啕……报应!你们烧青阳的报应…和我比火你们配么?你们也敢…你们逼我…你们逼我!你们若不来便不存这场杀孽,若不来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们若再来便还会有无尽烈焰…你们…逼我!
语无伦次的哭号,深藏苦楚的哭号。
火道人是南理人,豺狼来了当然要杀之而后快;可火道人也是修行之人,对他而言‘天有好生之德’并不是一句空话,佛门也好道家也罢,都对生命足够重视、足够珍惜的。
老道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甚至可以说,在今天之前、中土百年历史中最轰动的一场大火就出自他的手笔:火蛇乱睛城、烈焰焚燕宫。只是睛城和封邑这两场大火,在老道眼中是不一样的。
睛城纵火的目的是燕皇宫,对物不对人,当时火势虽然凶猛但它是‘活火’,在逼近皇宫之前有的是空隙可供逃脱,只要反应别太慢、运气别太差,逃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可封邑中的烈火,从设计之初就是为了杀人、就只为了杀人,如何能让火势阻挡生路、如何让敌人逃无可逃只能被活活烧死,想的是魔鬼心思、用的魔鬼手段。
另外,九月八一品擂,睛城死伤无数,不过人命损伤大都是由骚乱、镇压、兵祸而来,真正死于大火的并不多;但是眼前这场火呢?没人比火道人更了解它,番子跑不掉的,至少绝大多数人都会葬身于此,熊熊恶炎之下,是几十万条性命。
不是老道太慈悲,不是老道太矫情,他心里真的不好受,明知这些人都该死,可那是足足几十万条人命呵,压在心头会是什么样的分量!
当他随着宋阳一起突围青阳、逃回封邑,当然明白这场由自己亲手布下的天大杀戮无可避免了,所以进入妙香吉祥地时他才会牙关打颤全身颤抖。根本不是太守、司马以为的那样,他不害怕,但‘无数性命因我而丧’的巨大压力拥堵胸中,涨得他痛不欲生、不能自已的发抖。
火道人嚎啕大哭,没有人能劝他,也没人知道该如何劝解,只有和一贯唱反调的鬼谷瞎子,抿着薄薄的嘴唇站在旁边相陪,这场火也有鬼谷的份,老道的复杂情绪他感同身受,不过瞎子的心志更坚定些,没有痛哭出声罢了。
只是一份让人窒息的郁闷,并不是来自感情的伤害,对火道人的痛苦来时候,放声大哭无疑是最好的宣泄,半晌后老道渐渐收声,胸中畅快了许多,可脸上又挂不住了,这么大个当着众人面前哇哇大哭,多少有点让他不好意思;而不好意思之余心里另外又多出些不痛快:平时开玩笑没个轻重,不过跟在常春侯身边的这伙子人彼此间都是有交情的,没想到自己跟着哭得嗓子都哑了,除了鬼谷之外竟然再没一个上前来劝劝。
老道深吸了一口气,拍打着身上滚的泥土、又用脏手拍了拍瞎子的胳膊以示谢意,跟着一边抹着脸一边转回身,结果才一回头就猛地怪叫了一声,张大嘴巴、瞪圆双眼愣愣地看着眼前……老道的喉咙里发出咔咔怪响,几乎是用吐出一头牛的力气,问出来几个字:“你…你们干、干什么。”
话说完,身子一软竟咕咚一声摔坐在地。
鬼谷是眼睛盲了,听得出侏儒的异常可看不到眼前的情形,只能跟着瞎着急,连声催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出什么事情,只不过除了顾昭君门下、罗冠等寥寥几人,这山腰平台上绝大多数人,个个正襟、素容、双膝及地,正直跪向火道人与鬼谷子!
这么多人一起跪向自己,火道人不惊才怪,而跪向自己的众人里,不仅有常春侯宋阳、转世尊者无艳,甚至连两任帝王丰隆也跪在其中。
丰隆最先开口:“两位先生一把大火,洗尽南理之辱,我无以为报,只有尽此一礼!”丰隆是南理的皇帝,放眼整座中土天下,如果要找出最最热爱南理之人非他莫属,对于吐蕃和南理的战争而言,这把火来得何其重要,这一跪他心甘情愿!
施萧晓接口,语气郑重:“业火涤荡,罪灭恶消,两位先生让南理世界万家生佛、让千万人免受兵祸,是无尽功德,是天大慈悲。”
山溪蛮金环首领也跪着,汉话生涩,言简意赅:“你了不起,我们跪你是佩服你,大佩服!拜个头,不丢人,刚刚好!”
丰隆一跪,蝉夜叉立刻跟随;无艳一跪,封邑中的佛徒也拜倒在地;金环首领‘大佩服’山溪蛮当然一起磕头;余下的七上八下、阿伊果、太守司马等人则是跟着宋阳一起跪下的……宋阳没什么慷慨话要讲,只是对着两人道:“两位当得这一拜,多谢。”
山腰平台,万众致谢、致敬,认认真真地对两位奇士叩头,随即就听见‘咕咚’一声,瞎子听明白了怎么回事,翻着白眼就吓昏过去了,幸亏他距离山崖边缘还有段距离,要不掉下去摔死就太冤了。
……
从燕子坪到青阳城,宋阳率兵一去、一回,随他一起行动的各部都伤亡不小,其中以镇西王派驻在封邑的士兵损失最惨,两千多精兵此刻还跟在宋阳身边的只剩寥寥百余人。
山溪蛮和石头佬只剩下半数,就连最最精锐的蝉夜叉,现在还能再战的主力也还不到四千人。
倒是刘二的猛禽军团损失不大,剩回来了七成,这些怪物刀枪不入,占了大便宜。
不去算他们得到的胜果,只说损失,青阳一战打下来的真正伤到了封邑的元气。可宋阳还不打算住手,一把大火烧掉了敌人的主力,正是反攻的大好时机,前面打生打死一直在被动地‘拆解敌人招数’,如今终于到了主动打人的时候,他又怎么舍得不去?
山溪蛮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不少族人葬送在番兵手中,大蛮才不去想前因后果,他们就认准了番子是可恶仇敌,痛快无比地要和宋阳继续打下去。
其他武装更没的说,大家坐下来商议一阵,很快确定再向山溪蛮借兵两千、蝉夜叉也动兵两千五百,加上石头佬、回鹘卫和山溪秀,凑成一支六千人的强力队伍。剩下的山溪蛮和蝉夜叉,或返回山中或待大火停歇后入驻封邑,算是保留下来的本钱,留在家里以防还有其他事情。
至于从青阳城撤下来的南理部队,归刘太守指挥,宋阳没去过问,不过他们都是南理战士,收服失地是分内之事,自然不会退缩。
跟着队伍在山中修整了两天,恢复体力和精神,同时对战中缺失的编制重新进行分排,这期间侏儒老道找到宋阳,斯斯艾艾半天才说道:“你…你那个礼数我受不起…还、还给你吧。”
老道被常春侯给跪了,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踏实。
宋阳赶紧伸手扶住他,阻止他跪回来,实话实说:“我是真心致谢,不过说到‘谢’,我琢磨着帮你找几个漂亮小道鬟、或者将来给你们哥俩建几座生祠供天下拜奉尊敬更实在,至于那一跪,”宋阳笑了:“当时看你心里郁郁,我跪一下能让郁闷稍减,就值了。”
论年纪,火真人是长辈;论功劳,侏儒和瞎子简直帮了他天大的忙。前日里宋阳那一跪心里毫无负担,不过跪倒叩拜并非是他的‘谢’,更重要的是为了开解下火真人的郁郁。
火真人也不知道说点啥,就嘿嘿地笑……
两天之后队伍修整完毕,燕子坪的烈火烧得正旺,毫无停歇迹象,宋阳却不再等待,率领战士走出大山,与早就等待他归来的公主、郡主汇合。
两位红波府的女儿并非孤家寡人,她俩自平郡来,身后带着朝廷派了的四万多援兵。
雄兵汇合一处,刚刚取得一场决定性的胜利后,士气冲天旺盛,分出五千人驻守封邑周围,以防大火中还有漏网之鱼,其余人马随着宋阳一起浩荡直直杀向青阳,宋阳还不忘嘱咐各部将领:“打青阳的时候记得那根檑木,一定找回来,别让番子带着跑了,以后咱用得上。”
之前宋阳缴获的神木,因为太过笨重在突围的时候被他暂时丢弃城中,现在他还想着再抢回来…常春侯宋阳,那可是个贪心没够的狠角色!

第一二五章 壮汉

打青阳比着守青阳可容易多了,护城河被填死、四座大门全都报废,城头的箭垛也被毁了无数,当初番兵攻城时又怎么哪会想得到,这么快便会形式逆转、攻守异位,之前拼命做出的那些对城池的破坏,如今一桩桩全都变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而真正让战事顺利无比的关键……大军攻城之前,宋阳伸手指向燕子坪方,对麾下将士扬声大吼:“大火仍在!熄灭之前我想在城内摆酒为诸位庆功!”
青阳与封邑相隔不过三天路程,燕子坪大火卷起的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在青阳城中清晰可见,城中的番子全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长官相瞒也瞒不住。
元帅葬身火海,恢弘大军荡然无存。这个打击对番兵何其沉重,士气荡然无存、人人心中惶恐、又完全失去了人数的优势,他们还能凭什么去对抗南理人的疯狂报复。
只用了两天吐蕃守军就溃败而去,宋阳收复青阳,曾经被两度熄灭赤色烽烟又被重新点燃,红烟如柱顶天立地,与封邑翻腾起的浓烟遥遥呼应。南理西疆最后的一座大城,镇西王红波府一脉最后的阵地,终于重新回到了南理人手中,不仅如此,它还变成了由守转攻的转折点、驱除番狗的战役发起之处。
包括燕子坪的大火在内,围绕青阳发生的一系列苦战,最终更成为南理建国以来、有史以来最辉煌的一场大胜,数十万番军在此灰飞烟灭,中土世界上最最不起眼的小国,扬起轻飘飘的巴掌,于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把高原上的凶猛大獒的尖牙给硬生生地扇落了。
随着吐蕃的元气大伤,中土世界的平衡也彻底被打破。一年前、就在一年前,又有谁能相信,最羸弱的小国南理,竟然成了中土乱世到来的最大推手……
青阳早就已经变成一片焦土,但是被番子烧光所有价值的昔日大城,如今又被宋阳赋予了全新的意义,摇身一变化作地标、化为象征、化为南理扭转乾坤的图腾。
大军并未在青阳耽搁太久,稍作之后继续挥师西进,‘宜将剩勇追穷寇’,前生、今世,亘古、未来都适用的真理,五天之后宋阳手中的巨大刀锋遥指唐楼城头上的番子王旗,空气沉闷酝酿大雨,番子的旗帜垂头丧气……
唐楼有门,打起来比着青阳困难些,所以多用了两天时间,四天攻伐、东门告破,番军再次大败逃走。
承郃没有跟随宋阳和大军行动,燕子坪大火过后,家中事情少不了,都要靠她操持;局势变化时机稍纵即逝,大军一定要趁着现在的士气高歌猛进去最大程度去攫取胜果,可说到底宋阳身边不过五万战士,眼下是够用了,但难以坚持太久,无论兵源还是补给都需要后方的支持,承郃要负责此事,联络红波府、左丞相,找朝廷要兵要钱。
另外,还有一件无比重要的大事一定要从朝廷那里落实下来,承郃肩头的担子可不轻。
任小捕则留在了宋阳身边。和青阳的赤色烽烟一样的原因,西疆中还游散着不少南理战士,有心报国但群龙无首难以凝聚成有效的战力。而宋阳这边,想维持住身后大军的实力,就要不停吸收新的力量、随战随补,等着朝廷派遣援兵耗时漫长,如果能吸收这些‘散兵游勇’无疑是个再好不过的事情。
算起来,西疆里游散的军队,全都是镇西王的手下,宋阳想要收拢他们,单凭红波府女婿的身份还有点单薄,公主跟在身边的话就更名正言顺了。
征西帅旗、镇西王旗、常春侯旗帜,三根大旗平头共举,西出唐楼威风猛进。
……
陈宁开心极了,即便在执行危险任务,他仍忍不住脸上的笑容。不止他一个,身边的兄弟们全和他一样,或许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们的目光都在笑。
他们没办法不开心,原因很简单,他们全都是青阳士兵。
青阳城饱经战火,本地士兵能活到现在的,莫不是精锐尖兵,陈宁和他的兄弟也不例外,他们是刘大人手下最好的斥候小队,一行五人,奉军令前行探查敌情,为大军充当前哨。
唐楼以西下一座城池没什么了不起,墙矮门薄,绝对挡不住大军,但例行的查探功夫还是得认真做好,心里再怎么开心陈宁对任务也不会松懈,特别是现在,虽然距离城池尚远,不过已经算起来他们已经进入了番兵控制的范围,前行之际就更加小心谨慎了。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远处路上一个汉子出现在陈宁的视线之中,正发力狂奔。
南理人衣衫宽大,若汉子正常行走还看不出什么,但他快速奔跑中衣衫迎风紧贴身体,便能看出此人身板魁伟,在南理人中绝对算得强壮的,且脚下生风步伐稳健,明显是个有功底的凶猛人物,只是他头上戴了顶斗笠,帽檐下压看不清长相。
陈宁轻轻一挥手,几个人立刻散开、潜伏,摆出了一个小小的伏击阵势,只等此人靠近就先将其拿下,恶战在即双方都派出了探马和细作,不容得陈宁不小心以对。
壮汉只顾低头赶路,根本没察觉远处的陷阱,不过还不等他靠近,忽然又是一阵马蹄声想起,一行十人的番子骑兵小队疾驰而至,口中呼喝不停,命令汉子止步。壮汉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了。
南理斥候这才明白,原来壮汉正在被番子追捕,这么算起来他肯定是自己人…有兄弟望向了陈宁,后者缓缓摇头:他们不是来散步的,一条人命和身上的军务孰轻孰重,陈宁分得很清楚。何况番子人数是他们的一倍且都是骑兵,救人不可能成功,只会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大汉跑得快,番子们追得更更快,就在汉子跑到斥候潜伏地附近时,敌骑已经追上前,距他不过十余丈距离了,冲在最前面的番子弯弓一箭,大汉听到破空声极力弯腰躲避,箭矢来得何其迅速,他勉强避开了要害却躲不过全身,一箭射中肩膀。
大汉悍勇异常,似乎明白再无路可逃了,受伤后猛地转身作势欲扑,一副拼命的架势,可尚未跃起另个番子又射来一箭,大汉惨嚎着手捂胸口、箭羽颤颤,再也撑不住了,身体歪歪斜斜地向下倒去。而番骑距离他太近,还不等他自己倒下就被迎面而来的健马撞个正着,远远地斜飞出去,嘭地一声摔落在地,身体抽搐着、眼看就活不成了。
斗笠掉落,但脸孔向下,依旧看不清他的长相。
番子们相顾大笑,纷纷下马上前检查,挨了两箭外加奔驰中的战马猛撞,就算是个金刚也活不成了,吐蕃士兵并未太多戒备,但让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就是这个‘死定了’的人,竟然在他们靠近后猛地翻身跃起,手中攥着一根利箭,猛地插进最先上前的番兵眼中,另外飞起一脚将另个番兵踹翻同时,顺手又抽出敌人的腰刀砍中了第三个番兵的脖子。
直到此刻大家才明白,大汉挨的第二箭,虽正中胸口,但被他的手及时攥着,入肉不深伤害不大,就是这支箭矢成了他反击的利器,而插眼、飞踹、夺刀杀人,动作干净且迅猛,眨眼间就放到了三个人,不是什么武功招式更没有套路可循,大汉用的是在战场才会见到的杀人本事。
有刀在手,大汉一言不发,就如一头愤怒猛狮直扑强敌,同时口中大叫了一声:“出来帮忙!”
刚刚还通知兄弟‘按兵不动’、无意参与这场争斗的陈宁,此刻却完全变了模样,手握尖刀第一个就跳出草丛。陈宁改主意了,原因很简答:他看到了大汉的脸。
五官扭曲、脸上筋肉狰狞、面皮斑驳,仿佛蜡人遭遇高温熔化到一半后又重新凝固,这副丑陋容貌在南理很难找出第二个人来了。
当年青阳选贤,这个汉子曾和宋阳一起登台、被长史指为刑部通缉的大盗……当时陈宁在场,知道此人是红波卫中的重要人物,就连玄机公主都不直呼其名,而是叫他:秦大哥。
丑汉秦锥。
又难怪他能抗下战马的一击猛撞、又难怪他会有这样凶猛的身手。
至于几个斥候的埋伏,瞒得过别人,又怎能瞒过戎马半生、深谙战场上所有花样的秦锥。
骑兵下马还不如步兵,五个斥候都是精锐、又是暗中偷袭攻敌不备,搏斗很快就结束了,十个番子全都惨死当场,秦锥对陈宁露出了个狰狞笑容,点点头想说什么,可是喉咙中却没能发出丝毫声音,身子就忽然一软摔倒在地。
秦锥有伤,不是番子的背后一箭或纵马猛撞,是腹部的旧创,伤口已经化脓、泛出浓浓恶臭。若非如此,凭着他的本事想要在逃跑途中狙杀十个番子,哪用得到旁人帮忙!
他是公主的家人,常春侯的好友,还有什么任务能比着把他安全送回唐楼更重要,陈宁一行立刻转向,护送着秦锥返回后方大营。
公主闻讯又惊又喜,心里更是忐忑到快要承受不住了,秦锥当初是随着镇西王一起赶赴苦水抗番的,西关被破后父王就下落不明,如今秦锥独自回来了,或许他一醒来答案就能揭晓,可能是个天大喜讯,也可能是个可怕噩耗。
秦锥一被送入南理营中,立刻得到了最好的护理,有宋阳为他治伤调养,丑汉子伤得再重一倍也死不了,一天后秦锥缓缓醒来,睁开眼睛看看,自己正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薄薄的丝被,宋阳、公主、甚至丰隆都在身边。
见他醒来,宋阳微笑问道:“你感觉怎样?”
秦锥根本不提自己的事情,直接把最重要的消息奉上:“大帅安然无恙,只是受了些伤,一时间难以行动。”镇西王是王爷也是西军统帅,战时秦锥这些老部下都习惯称其为大帅。
丑汉子的声音嘶哑、难听,但这短短的一句话落在小捕耳中,不吝于天地间最最动听的仙乐,瞬间里巨大的喜悦从心底炸裂开来,之前无数担心、忐忑都在此刻一扫而光,但汹涌的快乐却没能变成清脆笑声,而化做哇的一声大哭。
丰隆笑了,哈哈大笑,喜不自胜,眼睛通红。
白白胖胖的李三一边满口吉祥话,一边抻着衣角不停地抹眼泪……
待大家情绪稳定下来,秦锥说出事情始末。苦水关经营多年固若金汤,镇西王又从西疆抽调重兵增援雄关,战事刚开始的时候虽然打得很激烈艰苦,前线也完全能坚持得住,直到镇西王遇刺。
按理说要潜入雄关行刺王爷,根本就时间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宋阳做不到,罗冠甚至云顶也不行。可刺客若是更凶猛的高手呢?
刺客是两个人,身手都高绝无比,远超普通人的想象,且配合默契,显然提前经过精心筹划。宋阳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了判断,能做成这件事的,也只有国师和花小飞了,而且单独难成事,非得两人联手不可。
不过人力有穷尽,即便是天下第一、第二联手行刺也没能杀掉目标,但王爷也身遭重创陷入昏迷。这对吐蕃人来说已经足够了,行刺后还不到一个时辰,城中的一支两千人的队伍突然哗变,造反同时也把‘镇西王已死’的谣言散步开来,可中军将领总不能抬着昏迷中的镇西王去巡军辟谣,苦水关中军心躁动。
宋阳叹了口气,他还记得在燕子坪伏击国师那次,对方是带了一营南理骑兵来的…燕顶能带一营南理兵来打小镇,自然也能在苦水埋伏下另一队兵。
苦水关中一乱,城外的番子立刻发动攻势,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应该还有国师的手段和设计,否则就算城中有小小哗变、就算镇西王昏迷不醒,苦水关也不至于被番兵就此攻破。不过后来再发生的事情秦锥已经没心思去了解了,他和其他红波卫全都忙于守护王爷,他只知道就在当晚、还不等他们把王爷转移到后方雄关被番子便攻破。红波卫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护着镇西王突围逃难。
不同于青阳、唐楼这些普通城池,苦水关南北两端有长城延伸,只有两座东、西两座大门。
常理推断,秦锥等人应该走东门,护着王爷向后方逃亡,可当时敌军涌入、苦水关内乱成一片,番子对镇西王势在必得,破西门而入后大队骑兵直奔东门而去,务求生擒王爷。另外刺客高手在重伤王爷后也没有逃到城外,很可能在东门附近伺伏。
是以红波卫决定冒险逆行,没走东门反而趁乱跑奔西门,这一路上的凶险自不必说,总之这一步险招走对了,他们逃到敌人身后、跑到高原上去。
番子没能找到他们,但一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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