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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 (完结)作者:豆子惹的祸-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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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理开始反击到全面收复失地再到杀到高原,前后也不过两个多月的功夫,高原匆忙调兵短时间内还难以到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火’在吐蕃境内越烧越大。
其实高原是举世皆知的‘易守难攻’之国,除了地形优势外吐蕃人还有另一重依仗:高原病。内陆、平原军队初上高原经常会产生种种不适,轻则头疼咳嗽、重则会产生幻觉、昏迷至死,战力会削弱一大截,但着实可恶的是,‘南火’中有天下顶尖的大夫,早在出关前就有所准备,大军都服食了药物,大大抑制了高原病的症状,打起仗来几乎不受影响。
就在吐蕃南方被‘南火’搞得手忙脚乱时,另一个噩耗又传来:天关告破。
便如南理北方封堵大燕的折桥关,‘天关’是吐蕃人的北关要塞、阻挡回鹘人的铁闸,这座城池当年还被列入到一品擂的赌注中,足见其对吐蕃人的重要性了。
回鹘突然对吐蕃宣战重兵南下,而吐蕃这边打南理调用的都是别部驻军,丝毫没有影响对北方大漠的戒备,当两国开战,兵马集结围绕‘天关’展开了一场规模巨大的会战。
回鹘人刚刚在草原打了大胜仗,士气正旺;吐蕃人的南战新败,虽然和北方无关但军心受挫,单就士气而言回鹘人大占上风。
但高原人是本土作战,天关又被经营多年固若金汤,番兵的地利优势明显,这一点毋庸置疑且无法改变。
回鹘占人和、吐蕃占地利,算是平分秋色,加之回鹘是游牧之族,他们的厉害之处在于骑兵精锐,并不擅长这种攻城战,是以开战之初双方一度僵持不下,不是日出东方‘出工不出力’,只因这一仗实在难打…直到后来回鹘人得了‘天时’:天关遭灾了。
莫名其妙的,流经天关城内的一道河水暴涨、决堤。洪水一涨一落,甚至回鹘军队也受了些牵连,所幸影响不大,可番子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城内化作一片汪洋,当洪水退去后,中土上威名显赫的雄关重镇只剩大片淤泥与无尽死寂。
好运气来得实在有点太突兀,就连回鹘人自己都目瞪口呆,这种事要是能再多几次,日出东方就该考虑在圣火宫旁边再建一座神水殿了。
天关告破,回鹘大捷。
来自大漠的凶猛骑兵自北方长驱直入……
中土世界,五国互相制衡,如今兵祸不断乱世初现,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愁,当回鹘人把手中刀锋指向吐蕃的时候,开心的不止南理一家,还有北地草原的狼子。
不久前犬戎的处境,比起现在的吐蕃也好不到哪去,西线上被回鹘和沙民的联军打得焦头烂额,丢了大片国土,晨岭防线不稳难抵强敌,无论怎么看这次都要吃大亏了,这个时候燕人又来趁火打劫,自南方发起了猛攻。
大单于得知燕军北上的时候,曾愁得三天两夜睡不着觉,眼睛熬得通红,可哪有又什么办法,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奋力抵抗。燕兵来势汹汹狼卒节节败退,草原南境几度告急,就在这个危机时刻,西疆里忽然传来了大好消息,沙民散去了沙尘,回鹘大军已经消失不见,看来不会再攻击晨岭。
犬戎狼王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经确认终于认定消息可靠,单于霍然大喜,如果日出东方在跟前,他怕是会扑上去给大可汗重重一个熊抱,而接下来,狼王双手握拳、抡起,狠狠砸在了他面前的巨大桌案上。
咚的一声沉闷大响。桌子上扑着一张犬戎全境的地图,单于双拳砸落的位置,正是草原南部、燕人军队的所在自处。
没有了西面的牵扯,犬戎压力大减,终于能腾出精力去对付南方之战;而燕人可不曾料到回鹘竟然会毅然放弃大好形势,又去重头开始去打吐蕃。那个时候北上燕军已经深入敌境、所处情势很有些微妙,若能再进一步便能完成关键突破,可要想就此撤军也不可能,若果狼卒趁势追杀非得是一场大溃败不可,全没有别的路走,只能摆开架势和狼卒打一场狠的。
狼卒大军从后方不断调遣而来,燕军也打通了本国和草原南境的兵道,援军陆陆续续从国内增援,此刻会战正酣。太平了百多年的中土世界,这短短半年中大战不断,从东到西由南至北,每一国都亮出了自己豢养良久的雄狮悍卒。
至于沙民,在回鹘人撤退后就偃旗息鼓,之前打下来的大片草原他们也不太当回事,不要就不要了,全族再向着西北迁徙,于犬戎昔日的雄关、今天回鹘的边境重镇附近处寻找了一块栖身之地,这一来回鹘边军与沙民营地成掎角之势,就算以后狼卒恢复元气想要再来找他们的麻烦,也得先掂掂分量了。
……
白色长袍折叠得方方正正,冰冷铁面和一只黑色的鳞皮手套置于其上,一起摆放在身边;从头顶到腰腹,每一寸皮肤都在溃烂的同时迅速愈合着,如此往复不休。
香炉中缓缓蒸出青青烟雾,散起一阵阵幽香,但远不足以遮掩溃烂皮肤上的腐臭味道。
燕顶赤裸着上身,静坐于屋中,胸口上裹缠着厚厚的绷布,些微血迹渗出。这伤是他带着花小飞在苦水行刺落下的,当时他为花小飞当了一戈,伤得着实不轻,到现在还没能完全康复。
柴措答塔宫第六层的一间清静禅房,燕顶常驻、休息的地方。
在他面前摆放着两份战报:吐蕃的天关惨败军书和草原南境的最新战况。
国师伸手捻起天关战报,腹语沉闷:“怎么看?”
他问的是乌达。
柴措答塔的奸细就坐在国师对面,身体放松坐姿舒服,远远没有以前侍奉大活佛时的恭谨和虔诚,但国师开口说话时,他听得很认真。
乌达是个全才,能布政安民、能治官订律、也能带兵打仗,他曾是大活佛座下最有天分也最勤奋的弟子,有关吐蕃的一切他都了若指掌…他能获取博结的信任和器重,靠得绝不仅仅是‘虔诚’。
对真正师尊的问题,乌达回答得异常详细,有关高原北境的军队部署、钱粮供应以及有关地形、城池的拱卫道理全都说得明明白白,这才给出最后的结论:天关是门户,丢掉了对吐蕃大大不利;而天关也仅仅是门户,在它身后还有大片纵深、还有吐蕃人的重兵部署和多年的准备,北方的战事暂时不顺,但还不用太担心,这一仗远远没有打完。
而且现在的吐蕃已经没有了东邻之患,常驻于东疆、用来防备大燕的军队已经开始调动,只要大军增援到位,回鹘人就再难寸进了。
至于宋阳率领的‘南火’,乌达根本不担心什么,只是一支不到十万人的军队罢了,捣乱、掠劫还行,想要真正在高原上为南理开疆辟土,他们还差得远。哪怕他们现在就出现在仁喀城前,就凭着圣城的坚固与周边的强大卫戍,南火也只有望城兴叹的份。
如果南理人聪明的话,闹一阵就赶紧回去吧,如果他们真以为吐蕃不行了,贪便宜没够一直不肯走的话…乌达觉得他们就不用走了。只待北方的防守稳固下来,就是吐蕃人‘灭火’的时候了;即便北方一时半会安静不下来也没关系,再有百日光景雪季就要到来了,最近这些年里高原的冬天一年冷过一年,那是从地狱吹进人间的寒风、是天空碎裂了才会降下的暴雪,那群南蛮子能抵挡得住。
只凭外侮,雄踞高原百多年的密宗之国,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征服的!
详细解释过南北两面的战事,乌达又把话锋一转:“但是内患;现在已经到了极限……”刚刚他说的事情都很乐观,可惜这些‘乐观’都是建立在国家稳定的基础上的,大活佛死后柴措答塔本来就不太平,随着南、北战事的节节失利,内部压力越越来越大,如今堪堪到了爆发的边缘。
这次不等乌达再解释什么,国师就摇了摇头,打断道:“你给我列出份名单吧。”
乌达明白师尊的意思,名单上的人会被迅速抹去……这是饮鸩止渴的办法,能够暂时把内患爆发控制、或者说拖慢些时间,但真正的矛盾非但没有解决反而还会变得更加激烈,再爆发时危害更甚。用这个法子,就算吐蕃把敌人全都赶走,以后也有的烦了。可是不管怎么说,也总比让它现在就‘炸了’强。
乌达思索了片刻,写下了几个名字,字迹工工整整,递到了国师面前。
国师垂目看了一眼,随即一抖手,‘啪’地一声轻响里,名单化作万千纸屑,飞舞、落地。甚至他都没去问一声这几个人‘上榜’的理由,他对吐蕃内政了解有限,他对乌达很放心。
燕顶带上了手套,端起茶杯喝一口水,乍看上去没什么,若仔细观察才会发觉,他的嘴巴并未触及杯沿。不是喝,而是吸。他的嘴巴烂了,像普通人那样喝水会疼,还会在杯子上留下脓血腐汁,很难看、说不定还会毒死刷杯的佣人。
“打仗的事情我一窍不通,内政事情也非我所长,你很好。”国师放下了茶杯,语气也随之一转:“不过,我懂得人心。天关一战,真正的可怕之处不在阵亡些战士,不在丢了一座重镇,甚至不在它让吐蕃如何被动…从不曾有洪患的天关,竟然被大水吞没,这是绝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但是就实实在在的出现了,而且还是这样的节骨眼上。”
国师的语气渐渐低沉:“若再深一步去想呢,七七大庆不久之后,大活佛博结暴毙;打进南理无往不利、绝无失利道理的雄兵遭遇一道无妄大火全军覆灭;如今北方戍边的大军又赶上了一场不可能会有的洪水……刀剑利器能遮住大家的嘴巴,却挡不住心中的念头,或许不会有人说什么,但谁都会去想一想,连番的事情串到了一起,这不是天谴,是什么?”
燕顶沉沉地叹了口气:“天关一战,摧心的。”
国师不会打仗,也不太理会政事,他曾是大燕佛主,座下信徒无数,他这一辈子都在和‘人心’打交道,是以他比着乌达要清楚得多,天关因洪水而惨败带给高原的影响,远远超出乌达的预想。
第一二八章 异象
禅房中重新安静下来,国师暂时不再说话,低下头静静思索着,乌达没有任何建议,就坐在一旁等待着。不是他不肯为师尊分忧,只因国师刚刚说的很明白‘你懂军政、我懂人心’,很简单的事情,大家各司其职、各展所长吧!
天将黄昏时,国师终于重新抬起头:“九月初十,灵童升座小活佛吧。”
按照吐蕃密宗主流信仰,先一任活佛圆寂当天,转世灵童会降生人间。寻找、确认转世灵童会有诸多条件,花费的时间也长短不一,顺利的时候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就能找到,麻烦的话耗时两三年也是常有的事情。
最近的这次寻找灵童倒是快得很,前后加起来不到两个月的功夫,不快不行,大活佛是暴毙……虽然襁褓中的婴孩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做不了,但灵童及时出现本身就带了份安定人心的大作用。
差不多博结死后两个月,燕顶、乌达提前安排好的灵童就得以确认,被接到了神殿之中。
历代转世灵童进入柴措答塔后,身份暂时还不会变,还要经过一个仪式才能真正成为活佛。一直以来,这个升座的仪式都是高原上最盛大的庆典,信徒会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圣城来观礼、朝拜。
对于灵童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升座成活佛,密宗里并没有硬性的规定,但一般而言都会等到小娃七岁以后,甚至还有过直到十五岁才升座的先例。如此安排主要是两重原因,一是要等小娃懂事了才好升座,在大典中可以唱念上一段梵咒,为万民送福为国家祈运,有利振奋民心,如果娃娃太小,别说诵念经文了,说不定还会被大场面吓得大哭大闹,岂不是大大的不吉利;而更重要原因在于:灵童也好、活佛也罢,他们也是人,并非真的天上仙佛,谁能保证襁褓中的娃娃身体就一定健康?万一他是个瞎子、聋子、智力有问题又或者身体有什么隐疾怎么办?所以一定要等灵童长大一些,确定他没有任何问题才可以让他升座。
万一要是不走运,灵童是个有先天疾症的小娃,柴措答塔自有应对的手段和办法,不过这些机密事情外面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的。
听到国师的话,乌达明显吃了一惊,如今已经到了七月末,距离国师说的日子满打满算不过四十几天,先别说灵童还在襁褓中,在大殿上如何表现完全无法控制,单单就是昭告全境、让信徒集结都来不及。
国师自然看得出乌达的诧异,摇着头说道:“非常时刻只能非常行事了,你尽力去安排吧,能办成什么样就办成什么样,能招来多少信徒就招多少信徒。”
国师定议,乌达不会反对,当即点头应命,起身出去马上开始着手去安排了。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天关一战摧心,柴措答塔非得有些要做些事情去尽量弥补不可。
乌达走后,国师也没有多待,重新穿好白袍、带回面具,袍子的帽檐宽大稳稳把他的铁面遮藏于阴影中……燕顶走出禅房,不用开口招呼什么,十几个人便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没有人多问一个字,追随国师一起走出了柴措答塔。
所有人都是密宗僧侣的打扮,却都是来自东土的和尚。
大雷音台完了,二十一座须弥院散了,国师在燕顶的势力彻底崩塌,但最精锐的一群的手下都被他保留、调来了吐蕃。其中真正得力的弟子随他一起入住柴措答塔,另外还有大批人手分散于圣城四处。
可惜,如今的‘最精锐’比起以前跟在他身边的那群心腹……阿一、阿二,货真价实的大宗师;阿泰,武功犹在阿一之上,心思更有可取之处;还有毒术了得的阿七、通晓兵法的阿九、继承他‘器’术衣钵喜欢摆弄机关的老十…真正的精锐,要么死在了燕子坪,要么死在了九月八睛城乱中。
一念及此,燕顶真是打从心眼里觉得憋闷,这种感觉固然包含了对仇人的愤恨,但绝不容忽视的是其中也有燕顶的自责,平心而论,每一个都是他看着成才的,每一个都承载了他不少心血,死得可惜,死得让燕顶心疼。
……
随后一段时间,燕顶不见了人影,不知在忙碌些什么,直到整整二十天后,他才返回柴措答塔,见到乌达后开门见山:“有几个事情要和你说下:一是名单上的三个人,稻草已经办好了。”
前半句是废话,名单上的三个都是死掉后能延缓‘内乱’之人,身家分量自然是都是一等一的沉重,他们前脚刚死乌达这边马上就能得到消息,完全不用国师在来重复,不过对于后半句,乌达倒是略显诧异:“原来是稻草?我这位师弟了不起得很。”
一样的道理,能上名单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周围防卫森严,身边随时都有禁卫高手保护,稻草于短短二十天里就办完差事且毫发无伤,足见了得了。
“的确是个好孩子,他有天分。”国师点了点头,随即转回了话题:“第二件事,仁喀城周围七座塔兰集,不久后各自会发生些异象,你要心里有数。”
塔兰集,吐蕃语,意指虔诚之地。
高原上大大小小的圣地、神庙无数,常年都会有信徒不远千里去朝拜。到了特殊节日或法会举行时,赶去朝拜之人的数量更会激增,可圣地要么是重要之处、要么地方有限,一下子容纳不了太多的人,所以密宗僧侣就在周围单独扩出一片地方作为缓冲,供大家歇脚、休息,轮流进入圣地朝拜。这样的地方被唤作‘塔兰集’,说穿了就是个为信徒提供的巨大驿站,有专门的僧侣照顾,免费提供的食物、清水和住宿之处。
根据圣地的重要程度和信徒的人流大小,每处圣地周围的塔兰集规模和数量也有所区别,圣城仁喀周围的塔兰集是最大的也是最多的。
仁喀城郊一共设有七座塔兰集,早已经不再是驿站的规模,干脆就衍变成了镇子,好像群星捧月似的围绕着圣城,七座塔兰集以彩虹之色命名,分作赤塔兰、橙塔兰、黄塔兰等等。
现在灵童即将升座的消息早都被乌达传了出去,附近的信徒渐渐汇聚了过来,虽然距离正日子还有二十余天,但七座塔兰集都已经人满为患。
国师坐了下来,解掉面具与长袍,腹语说话不停,说起不就后会发生的异象:“八月初十,仁喀西北紫塔兰,其中所有老鼠都会疯狂出逃,逃出塔兰集后便会暴毙;八月十一,西南蓝塔兰,无数蝴蝶汇聚而来,与信徒一起栖身、等待盛典。”
乌达闻言稍稍一愣,随即面露喜色,高原佛宗与汉家禅学差异极大,密宗拜奉怒尊,慈悲只对善者,对恶人、害物则要以雷霆手段铲除,对老鼠这种坏东西直接打死了事。与老鼠是害物相反的,蝴蝶纤弱美丽,一向被高原人视作纯洁象征。
灵童升座前夕,两座塔兰集中一座害鼠出逃惨死、一座花蝶飞舞汇聚,无疑都是佛光吉兆。
驱鼠招蝶的手段,对天下第一用毒高手来说,不过是配上几位药材的事情罢了。
“八月十二,正北青塔兰,一天内诞七十七位婴儿,个个存活、茁壮,哭声响亮惊动四方;”国师继续解说着:“八月十三,东北绿塔兰,三日中病故、身亡、埋身入土者苏醒、破土重生。”
乌达脸上的喜色更盛,但这次在欢喜之中,还令藏着一份惊骇。
高原人也重男轻女,但程度上比着东土要差得多,盛事朝拜中不乏女子,其中也有孕女,想要为肚子里的孩儿祈求一份吉祥,这是人之常情。不过几乎没有临产的女子来凑这个热闹,毕竟要长途跋涉条件恶劣,加之人潮拥挤常常会有意外发生,到时候祈福不成却招致小产,这种可能当真不小。
国师看得出爱徒的疑惑,微笑着解释道:“我已经看过了,七座塔兰集中,就青塔兰的孕女最多,其中还有不少怀胎七、八个月的,凑得齐七七之数,放心吧。”
不用问也知道,这些被国师暗中选中的孕女,无一例外都会被他的药物催产,这种事是个郎中就会做,但想要做得不知不觉、要保证七十七个人都在同一天生产、且产下的婴儿必须还得是活的,这就要靠国师的本事了。
倒是听上去更震撼的‘八月十三绿塔兰死人复生’,对国师来说更容易些,当年尤太医能改良‘新凉’,本领还胜出尤离一筹的燕顶自然也能做到这件事……算准日子把药物选中之人吃下,假死后入土,三天后不救而醒、死而复生。唯一一点麻烦的是,有些信徒会真的病死、老死在塔兰集,国师需要安排人手把这些真死的、活不回来的人及时弄走。
新婴提前诞生、亡人重新活来,不可思议中透出来的只有无尽神力,神力因何而来?灵童升座、新的活佛主掌吐蕃。
还有八月十四黄塔兰、八月十五橙塔兰、八月十六赤塔兰……从升座前七天开始,七座塔兰集轮流显现大吉祥征兆,依着时间顺序,一桩比着一桩更震撼、一天比着一天更吉祥,直到升座仪式当天。
天关一战出现天灾让吐蕃人摧心,国师就用灵童升座盛典唤请吉兆重新凝聚人心、鼓舞高原士气。
有关塔兰集的事情从头到尾说过一遍,国师最后道:“具体这些事情,都有你的师兄弟专门负责,不用你费心什么,也不用你特意在做些什么,若临时有什么状况,天礼会和你联络,塔兰集所有事情都由他掌管。”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另个弟子。
国师不是自己回来的,在他身边还跟了另外两个弟子,其中一个就是‘天礼’,此人这段时间和国师一起住在柴措答塔中,乌达早就认得他,师兄弟点头互致微笑。
国师正想转开话题再去说其他事情,忽然发觉乌达神情踌躇、欲言又止的样子,当即说道:“有话就说,不用藏着憋着。”
乌达的声音有点迟疑:“其实…就是第一桩异象,弟子想求教师尊驱鼠的好办法…柴措答塔里也有许多老鼠,恼人得很。”
国师愣了愣,随即不知是不是被气的,腹中咕咕怪响闷笑起来,不过开口却没有太多责怪的意思:“何止柴措答塔,以前大雷音台里也有老鼠,这种畜生最是坚韧不过,想要彻底驱除…需得下重药,于人有害。”
在紫塔兰国师下的就是猛药,老鼠都会发疯、死掉,但那些药物在挥发、播散中对人也有害处,只不过是当时不会显现症状,但短则三年长不过五载,曾经到过紫塔兰的信徒都会变得体质虚弱,各种病症趁虚而入。
其实又何止紫塔兰,青塔兰中那些被催产的娃娃,刚生出来的时候哭声响亮看似茁壮,但受到特殊药力催生早产,身体先天不足,不等他们长大成人害处就会显现出来。
国师很少胡乱杀人,但为达目的他也从不会忌惮无辜。
燕顶摆了摆手,就此揭过了话题,指向身后另外一个弟子,对乌达道:“你们还没见过面,他法号天禀,是你师弟,以后多亲近。”
在追随国师一起来到吐蕃的弟子中,天禀算不得重要人物,以前都住在仁喀中从未进过柴措答塔,由此他和乌达并不认识。但他有一项特殊本领,这次能够派上用场……天禀出家前是个黑道人物,做得是下三滥的买卖:拐贩婴孩。
不止他,从他往上捯祖上几代都是做这行的,既然是祖传的买卖也就了祖传的‘手艺’,天禀能让娃娃只笑不哭,能用小小一根银针于后颈控制娃娃的嘴巴开阖、还能用腹语模仿稚童的声音,惟妙惟肖全无破绽,当他抱着孩子在街上走,任谁都会以为他就是小娃的父母长辈,就算遇到官家盘查也都能轻松过关。
后来此人失手落狱候斩,国师网罗天下人才,觉得他的手段也算是一门绝技,就把他收入门下。
师兄弟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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