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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还请多多关照-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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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我的性命,从不开口提及,也从不向我索求回报。还任着我不时地尖酸揶揄。
当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
我抽噎着问他:“你说这是头回见着我。那之后你又是在哪看到我的?”
凌越却忽略掉我的这个问题。他将手贴在我额头,慢慢蹙起浓密双眉:“刚刚还没如此,现在怎么烫成这样?”
说罢又把手移向我的脸颊,脖颈,最后是双手。
他慌张道:“为何全身都是这般烧烫?”
因着慌张,语调就高了些。清泱他们听到响动便起身围了过来。
许覃院主将手搭在我的手腕上,渐渐地,也似凌越一般皱起眉头。
凌越问道:“如何?”
许覃院主把手撤了,却只是摇头不语。
我便想起在昏迷中醒来之时,听到的那番话语。应是出自洛晋唤来替我诊治的太医口中。我还记得其中的几个生涩词语。
积郁内里。无法根治。
凌越抓了他的臂膀正待追问,突然外面传来一道清冷人声。
“把楚新雨交给朕。”
“如果你不想她死的话。”
洛晋站在门外。
鸭青长袍自肋下划出长长裂痕。其中,有斑斑血渍泅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有种古惑仔的即视感(⊙o⊙)…
、朝花
洛晋道:“你也察觉到了吧。如今她性命堪虞,要尽快带往宫中救治才是。”
他走近两步,伸出双手:“将她交与我吧。”
清泽上前一步挡住我与凌越:“不必。玉鸣阁自有神药可医。”
洛晋凉薄的笑声响起:“楚新雨的身子已再经不起舟车劳顿。还有,你大可去问问你的师父,可有把握将她治好?”
不必去看许覃院主,刚才他的表情已说明一切。
洛晋继续道:“诸位放心,朕真的只是想救她性命而已。”
我却觉得有些蹊跷。初来京城时,明明还是活蹦乱跳的康健身体,怎地说坏便坏了,且还是坏到如此地步?
于是扭了头对凌越道:“他定是又再设什么圈套。不必理他。”
却在下一刻,胸口剧痛起来。我只觉喉头一甜,便呕出大口鲜血。
怔怔看着被弄脏的衣襟,我下意识地抬了衣袖去擦。
却被人伸手拦住。
凌越拉了我的手,脸色苍白,面上却还带着勉强笑意:“这么擦会连着袖子也弄脏的。待会换件衣服便好。”
“嗯。”边应着,我边靠着凌越艰难站起。
我对众人道,“我想快些回朝花门去。咱们尽快动身罢。”
大家却都垂了头沉默不语。
凌越起身扶住我。我抓住他的手臂道:“凌越,我的那件嫁衣还差两个盘扣便全好了。我们回去之后再跟陈先生要个好日子罢。还有那些请柬,恐怕都要重新再写了。这次我也动笔写几封,只是字迹着实没你的好看,你不要嫌弃就好……”
说着说着自己先慌了起来。忙将凌越的手臂又握紧了些。
自己清楚地意识到,这番话里的平凡小事,恐怕我已经没有时间去一一完成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我终于不再掩饰地大哭起来:“凌越,你带我回朝花门好不好。我想和李婶唠唠嗑……还想吃街口老王家的驴肉烧饼。凌越,我们回朝花门好不好。”
凌越轻抚我的头发,颤抖着答应道:“好的。”
“治好了你的病,我们便回朝花门去。”
说罢勾了我的腿弯将我抱起,然后转了身对清泱四人道:“我和新雨先行一步。诸位可回朝花门耐心等待。”
“我和新雨还欠着大家一顿酒席,等她病好,我们定会回去补上。”
笙轩皱了双眉正待要反对,清泽在旁轻轻拉住他的胳膊。
许覃院主头次换上肃穆表情,郑重道:“那我们便在朝花门等着二位回来。”
凌越欠身道谢,而后抱了我转身出门。
他对洛晋道:“走罢。”
一路之上,三人皆是缄口不语。
凌越怕我再受风寒,便脱了外袍将我严实裹住,只余了眼鼻露在外面。他自己就只着了单薄中衣在风中疾驰。
我担心地问他道:“不冷么?”
他浅浅笑道:“不冷。抱着你呐。”
“不累么?”
“年少学艺时比这累多了。”
他神情轻松不似强装,我便暗自松了口气。
看了紧随其后的洛晋一眼,我对着凌越的耳朵小声道:“凌越,我害怕会再生枝节。”
凌越将我搂紧了些:“莫怕,有我在呢。”
顿了顿又道“离皇宫还有些距离,你若困了便先睡会吧。”
离着皇宫越近,不安的感觉也更加明显。我也着实不忍说出内心所想再给凌越增添烦恼,当下便转了话题道:“凌越,跟我说说你第二次见着我的情景吧。”
“那个啊,”凌越嘴角勾起温暖浅笑,“倒是说来话长呢。”
“那日,我本是提了剑要去报仇的。寻到了地方却被告知仇人已是死了好几年了。一时之间我便失了主意,当下就在偌大园子里漫无目的地闲晃了起来……”
凌越兜兜转转着,就走到了后院一处偏僻的花园里。那园子种满了熙熙攘攘的各色芍药。因着正当花期,姹紫嫣红花团锦簇,打眼一望,很是悦目。
这么一望,便瞧见了在一隅篱垣处很是忙碌的瘦弱身影。
看背影应是个小姑娘。穿了堇色夏衫,长发散散披在肩后。正高举了喷壶,往着长势茂盛的牵牛花上浇水。
小喇叭形状的粉紫花朵儿,在缠绕的藤蔓间迎着初阳盛放开来。偶尔风过,就随着轻轻摇摆,像是吹奏起了什么喜乐的曲子。
倒甚是讨喜。
突然小姑娘起了身,朝右方高兴地挥了挥手。
凌越便看见她的左边侧脸。那上边好大一块烧伤疤痕。
心里咯噔一声。凌越记起,师兄曾给他看过的那幅画像。还有那个躺在他怀中脸被烧伤奄奄一息的女孩。
和眼前这姑娘的脸重叠起来,确是同一人。
她是如何,进了莫府。
长相清俊的少年走了过来,拿出帕子替她细细拭去额头汗珠。和手上的动作一般,语气也是轻柔的:“怎么起得这么早?”
小姑娘眯起眼睛很是乖巧的模样:“想着替牵牛花浇些水呢。好久不曾下雨,怕它们会渴。”
说花会渴。这般新鲜的措辞,凌越倒是头次听到。
那边的少年也是忍俊不禁:“花又不是人,怎会渴呢?”
小姑娘却嘟着嘴不高兴了:“人会渴,花草鱼虫自然也会渴。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是有感觉的呢。况且牵牛花这么勤劳,每日老早地便绽开花朵,我浇点水给它们也算是一种鼓励奖赏啊。”
少年忙哄了道:“好好,是我错啦。我来帮你一起吧。”
姑娘立时又欢喜着神色点了点头。
她一边指挥着少年将篱栏埋得深些,一边跟他说起关于牵牛花的的种种。
她说,此花又名勤娘子,且这牵牛花的由来还有个很是动人的传说。
少年含着笑听了,末了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传说神话的?”
姑娘脆生生回答:“你给我的神怪异志里说的啊。”
“莫塍,你给我打发时间的书,我都翻来覆地看了好多遍,已能记住其中好些个小故事呢。”
原来这少年便是莫塍。凌越想,原来少年便是我从未见面的弟弟。
名唤莫塍的少年听了她如此说,脸上便现出愧疚表情:“新雨,近段日子家里时时有人来访,爹爹常会唤了我去作陪,你一人很是寂寞吧?是我考虑不周……”
姑娘却迅速用指尖掩了莫塍未说完的话。她踮起脚尖飞快在少年的脸颊上啄了一下。然后拉了对方的手道:“莫塍,你已经很好。就像这花儿,无需其他,一点水露已是足够。我也是这样。无需其他,你在我身边就已很好。”
莫塍先是因为那个轻吻而羞得满脸通红,后来又因着她的肺腑言语,眼底便聚了些晶莹的水汽。
趁着姑娘不故意,赶紧拿袖袍草草擦了。而后牵了姑娘的手道:“我已吩咐厨娘做些小点端到你的房里。凉了便不好吃了。”
小姑娘亦摸了肚子笑道:“正好饿了。”
两人便执了喷壶牵着手一同去了。
凌越看着两人渐远的身影,默默念道,新雨。
原来这个姑娘名唤新雨。
……
凌越弯了眉眼笑道:“这便是我那可怜的单相思了。”
我便想起几月前,我吃的那莫名其妙的飞醋。还有凌越那番叫人难解其意的话语。
“当时便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不过还好,现在不是了。”
我还记得当时捏了他的面皮让他好好跟我解释一通的。
却原来,那让我吃味的女子便是我自己。当时我与莫塍相好,确是他一厢情愿。现在二人情意相通,自然不再是他单方相思了。
另外,这番剖白很能证明,凌越一开始确是不知我的身份的。直到进入莫府后无意间看到我与莫塍的互动,才了然了我的过往。
凌越他,果然没有叫我失望。
心下一阵窃喜,却仍忍不住毒舌地揶揄道:“我那般样子也能叫你记挂心上,凌越你的口味当真不是一般的重啊。”
凌越的笑容更大了些:“其实之前将你交付与师兄时,便有些放心不下。后来再在莫府遇见你,看你过得很好,才是悄悄安下心来。只是不知怎地,其中还夹杂了些酸楚。开始时我也不知自己是何种心情,直到后来,在破庙中第三次与你相遇。”
“你说你叫新雨,我便心跳地厉害起来。禁不住上前去细看你的容貌,确认是你无疑,当下便忍不住欣喜地笑了出来。那时,我才得知,自己对你抱了怎样的心思。”
“我不知自己是何时对你留意起来。也许是看到画像的时候,也有可能是将你抱入怀里的时候,还或许是再次遇见你的时候。但是我能确定,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你妥妥帖帖地放在心上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亲吻你的时候,我的心脏,鼓跳如雷。”
“所以买下黄西街的那所宅子后,我将朝花门的牌匾挂了上去。”
“牵牛,别名勤娘子,又名朝花。”
作者有话要说:
、孤儿
巍峨耸立的肃穆宫殿灯火通明。
尖细嗓音的老内侍见着三人落地,忙一脸焦急地迎上来道:“老奴提心吊胆地候在这儿老半天,总算是把圣上您给盼回来了!您这般不顾一切地往外头去追,若有个差池可让老奴如何是好……”
这般絮叨好久,却没见洛晋半点不耐。他轻柔朝老人道:“阿公多虑,朕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之前让你去请的陈太医可来了?”
内侍抹抹眼泪道:“太医已在内殿候了多时。”
洛晋扭头对我和凌越道:“随朕进去吧。”
年逾古稀的太医捋着雪白胡子,将眉头皱成深深川字。
他问我道:“姑娘少时可曾受过重创?”
我应道:“是。”
“是否之后常会晕厥?”
“近一年来确是如此。”
老太医点头:“那便是了。姑娘从前受过的打击已深及内里,虽然看着与常人无异,但若牵连到情绪连番波动,便会引出旧疾再次复发。我见姑娘的嘴角衣襟残留血痕,只怕已是伤至肺腑了。”
洛晋问他:“当真无药可医么?”
老太医摇头:“之前臣已禀过圣上,普通药石无效。看姑娘的病情,只怕如今是连那调理的方子也不得用了。”
殿内便这么静了下去。
半晌之后,凌越上前拱手问道:“既然普通药石无用,那么可有其他法子?”
老太医依旧以手捻须。这般沉吟良久后才道:“极西之地有一小国,名曰泽。泽国内有处常年烟雾缭绕的深林。此林中有一神物,二十年抽芽,三十年开花,五十年才结一果。相传人若食了此物之果,便可重塑心脉,起死回生。”
“只是此间常有毒虫猛兽出没,且泽国皇帝在周围设有重兵把守。等闲人士不得靠近。”
老太医深深叹气:“年轻时曾听师父提起。至于是否真有其物,我也不能确定。只是阁下问得恳切,老朽才决意告知。”
“若以上传闻属实,亦可见其中凶险,只怕是有去便无回。”
太医语气沉重,凌越却是轻勾了嘴角,躬身朝他道:“多谢。”
洛晋将我安置在宫内一处临着荷池的轩阁中,自己却拉着凌越往外面去了。我正要撑着去瞧个究竟,就有好几个穿着淡红宫服的女子将我围了起来。
七手八脚地将我拉至屏风后,又开始来扯我的衣襟。
顿时羞红了一张老脸,我勉力挣扎道:“头回见面便来扒人衣裳,这是什么奇葩作态?”
此话甫一出口,便引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较长的女子笑道:“奴婢们都是圣上派来伺候姑娘的。姑娘切莫惊慌,我们只是想服侍您沐浴而已。”
说罢伸手向我后方一指。我扭头一看,才注意到身后那足有半个多人高的巨大浴桶。桶外升腾起袅袅热气,且散发出阵阵甜馨花香。
趁着我打量的功夫,那帮宫女便利落除去我的衣裳,然后将我直直丢进桶内。
还未反应过来,好几双纤纤玉手便开始在我身上四处游移。
若是男子处于如此境地,当是怡然惬意万分享受。可是老子是女的啊,这样赤条条地被你们看着摸着老子很是害羞啊!
却也只能僵着脸暗自期盼赶紧结束。
好容易洗完,便有宫女拿着绣有金丝凤凰的巾子替我细细揩净身体。然后又有人上前将触感滑腻的长裙替我穿上。
这般一番折腾完毕,几位容貌娇俏手脚大力的女子终是露出满意神情。
火辣辣的眼神在我身上来回逡巡,我不由地又涨红了脸。
是皇宫里少有新人出入么?怎么每个人的表情都那么,呃,兴奋?
想了想,我还是朝她们礼貌谢道:“多谢各位姐姐妹妹的照顾,新雨领情。”
却不想听了我这句话,竟有一两位眨巴着眼睛,哭了。
剩下没哭的,也露出一副百感交集的神态。
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依旧是那个年长的宫女开口了。她擦着眼角抽咽道:“您是圣上头回带进宫中的女子,您还这么和善,圣上忒得好眼光。以后这宫中就不会如此冷情,我们也终于有主子可以伺候了……”
原来她们是误会了。
我忙摆了手解释道:“各位我不是洛晋的……”
“天哪!姑娘竟敢直呼圣上名讳!看来圣上定是十分宠溺您啊!后宫主位虚待多年,终是要迎来真正的主人了啊!”
这帮女子更兴奋了。
我:“……”
“在说些什么?”门外传来洛晋的声音。
宫女们立时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下。洛晋向她们挥了手道:“退下吧。”
待众人退散,洛晋向我走近两步,认真打量起我来。
他身上依旧穿着破烂长衫,且往日梳理齐整的发髻也有些松散开来。整个人都透出沉沉疲惫姿态。
彼时我长发披散,穿着厚重拖曳长裙,本来苍白的脸色也因着暖热雾气熏了点红晕上去。
我听他笑道:“这才有了些淑女模样。”
我何种模样与你何干。正要反驳,便看见凌越跨进门来。他见我虚虚站着,忙上前将我一把扶住。
既然大夫都说了药石医不好我的病,那么留在此处也无意义。当下我便对凌越提议道:“我们走吧。脚步快的话兴许还能追上清泱他们。”
凌越却握了我的手道:“不急。且先在这歇息一晚吧。”
我一想也是,凌越今日为了我来回奔波,应是早就耗尽了体力。先在此处休养好精神才是最最要紧。
于是便赞同地点了头。
然后转头对洛晋道:“夜已深,无事的话,我们要休息了。”
按照洛晋以往的性子,定是要阻挠一番的。却不想听了我的话后,他竟点头道了声安歇便退了出去。
他这般不寻常的态度,引得我又有些不安起来。
我问凌越道:“他与你说了些什么?”
凌越将我抱起:“只是聊了些学艺时的往事。”
二人躺入厚软床褥,凌越将我圈在怀里道:“快些睡吧。”
“白日里已睡过一段。现下不困。”
“那我便陪你说会话。”
“好啊。”
“新雨,你可记得我曾说起过,当年进了莫府是去寻仇人的?”
“记得。”
“那仇人,便是莫塍的母亲。”
莫塍深叹口气:“是她,让我五岁那年成了孤儿。”
“我与娘亲住在南方一处偏僻村落中。娘亲靠着接些手工零活来维持生计。虽然日子过得穷苦,却也平和无争。只是某天,有小孩向我丢了泥块道,你这没有爹爹的小怪物。”
“我哭着跑回家问娘亲为何我没有爹爹。娘亲温柔擦净我的眼泪道,傻孩子,你有爹爹。你的爹爹,名唤锦城。我便问她为何爹爹不来看我,娘亲又宽慰我说,快了,你爹爹就要来接我们了。”
“却不想爹爹没来,娘亲也去了。”
“乡亲们凑足银两替娘亲办了丧事。我穿着白布麻衣呆傻跪在棺枢前面,看着妇人唏嘘着对我指指点点。”
“夜深了后,众人便都散了。有好心的婶婶让我跟她回家,我想了想,觉得留娘亲一人睡在此处甚是孤单,便摇头拒绝了。然后困意袭来,就头倚着棺枢背部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吱呀一声门响惊醒。朦胧着眼睛看去,月光下,出现了两条模糊黑影。”
“下意识地,我悄悄挪到尽里,让高高棺枢挡住自己身形。我听见东西两处屋子里传来轻微响动,然后脚步渐近,黑影又重新回了正堂。”
“我听见其中一人道,果真有个孩子么,给的情报无误么?另外一人应道,的确说了是有个孩子的,只是来了两回都没见到。顿了顿,又道,莫府的夫人着实狠辣,连几岁的小儿都不放过。我听见先前开口的人接道,你又不是没听到昨日二人的对话。那夫人说得清楚,莫家的嫡子便只有一人,绝不容他人来抢。”
“这般说了几句,屋外突然传来声声狗吠。二人便急急掩了门走了。”
“我抵着冰凉木棺,对听到的谈话似懂非懂。但是却牢牢记住了,莫家夫人,莫家嫡子,不容来抢。”
“吃着百家饭,我懵懂长到七岁。某日,有外乡人经过村子。他捏捏我的肩膀手臂,笑道,根骨倒是不错,你可愿意拜师学武?我看着他不沾尘土的干净衣裳,用力地点头。这人,便是我的师父。”
“师父教我武功,也教我认字读书。从书中我学到了礼义廉耻,也窥了些事态人情。我慢慢明白了那夜的听闻意味着什么。我的娘亲,是被莫府夫人所害。”
“将我的至亲杀害,只为争一个嫡子席位。”
“我于是更加刻苦地练武,只想着有日能亲手替娘亲报仇。”
“学成了凤鸣剑的那日,我便向师父告请离开。在京城寻着莫府,我便提剑跃了进去。”
凌越轻拂我的头发:“后来的事,你便都知道了。”
他说:“莫家与我,并无丝毫情分。所以十五岁时,我便将姓名改作了胡青。”
“这世上,再无莫彦其人。”
作者有话要说:查了下资料说,唐宋的皇帝对贴身年迈的太监都是称呼阿公的。~(≧▽≦)~这就是阿公的来处啦。
、离开
这晚凌越与我说了许多话。他跟我提起许多学艺时的趣事。他说有那么几个师姐总是对他很好,有次甚至为了他动起手来。所以之后他便扮成邋遢形容,好使得那些女子们嫌弃远离自己。这般之后,果真有些效果。再后来,为了避免女子纠缠,他便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他还说自己也曾问师父为何不将凤鸣剑授与资质更佳的师兄。师父回答,洛晋心有所系,不得专心。你虽稍逊与他,却胜在踏实勤奋。将此剑法交你继承,我心甚安。
他说:“我报仇心切身上戾气太重,虽习得剑法套路,却一直无法精进。直到与你在朝花门过了几年平和日子,才逐渐开始参透师父教与的八字口诀。凤鸣朝阳,吟啸九天。唯有放下执念,不计较得否失否,才得翱翔青云,豁然开朗。”
“我得参悟,全因有你陪伴在旁。”
“新雨,朝花门的日子,是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有过的最好时光。”
我隐隐觉察到凌越今晚的反常。许多从前不曾提及的往事都一一向我袒露,连着他的际遇和心情,亦是尽数与我交待。
像是要补偿两人之前错过的时光。
又像是在离别前的不舍赠言。
于是伸手紧抱住他:“凌越,不要为了我去冒险。你答应我。”
“你答应我。”我固执地重复要求道。
“好。”凌越浅笑。
“我不信。”
“那要如何?”
咧开嘴巴,我朝凌越伸出右手小指:“拉钩。”
将他小指牢牢勾住,我认真道:“一百年不许变。”
“好。一百年不变。”凌越将我揽入怀中。
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松木香味,我慢慢阖上眼帘。
这一觉睡得很是饱足。从美梦中醒来,脑袋还很是混沌。我下意识地伸手去寻身旁的人。
“凌越。”
无人应答。
手触之处,冰凉一片。
……果然。
如我猜测那般,你离开了。
你听闻太医说出泽国神物时露出的欣慰笑容,还有与洛晋刻意避开我的私语,更兼着彻夜在我耳边低诉自己的过往。
这些都坦然无误的提醒着我,与之前一般,你为了我,决意再次豁出性命。
我知道拦不住你。
要你做出诸多保证,也无非是替自己求一时心安。
你大概也察觉了吧,所以微笑着,陪我演完自欺欺人的蹩脚戏份。
凌越,你总是如此纵容我的。
自得知病情伊始,我便想着和你回朝花门去。像从前那般,将醉酒的你妥妥接回家中,做好饭菜看你吃得风卷残云,还有无事时,两人坐于院落中闲话家常。
木棉花在空中荡起艳红花雨,我倚着窗棱困顿睡去。你便解下长袍轻轻披在我身上。
偶尔惊起,见你还在身旁,便稳了心继续入梦。
如此长梦不再醒,倒也无憾了。
凌越,我已时日无多。
如今全部所求,唯你平安。
手指缓缓摩挲身侧柔软被褥,我睁开眼睛对着装饰华丽空荡无人的寝殿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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