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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碧玉 作者: 牛奶粥-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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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什么时候管起做生意的事了?”朱七冷哼着甩开了徐录文的手,“爷真走了?”
“走了!”徐录文眼睛一瞪,恼怒着一巴掌拍在朱七肩膀上,“老子说话哪有假的?你跟老子说说,那个小女娃找你问什么了?”
“军师问这干什么?”朱七怀疑地盯了徐录文一眼,往院子里走了一圈。
徐录文跟在朱七屁股后头嘴里念念叨叨地说个不停:“哎,将军真走了……你跟我说说,将军对那小女娃是怎么个安置法?听说胡万达是那小女娃的人?卢家在北边的那些产业……哎,你慢点啊……”
朱七根本没管徐录文的聒噪,在院子里前前后后转了一圈,确实没看到卢俊昭,这才伸手推开凑上前来的徐录文,快步离了院门。
徐录文眯起眼睛看着朱七的背影,背着手在门口转了两圈,眼里亮光越来越深,随后一甩袖子,快步出了门,一路往破旧的徐府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投靠
徐录文从徐府侧门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又晃荡着身子出了门,快速地隐没在巷子拐角处。没多久,徐家侧门吱呀一声又开了,徐成林站在门口瞄了眼徐录文的背影,扭头对管家低声交代了两句,连小厮都没带,背着手慢吞吞地往西宁王府去了。
西宁王正同两个儿子一道商量着三月份北燕使臣正式出使来签订盟书的事情,听了卢安的禀报,西宁王胡子一抖,眼里冒着精光,嘿嘿笑了起来,朝两个儿子摆手道:“今儿先这么遭,老子去见见徐成林那老滑头。”
卢俊昭扯了扯嘴角,同卢俊卿对视一眼,两人一道出了门。
徐成林难得地穿得齐整了些,朝西宁王长揖着行了礼,语气亲热地问了好,慢慢扯着闲话,却就是不说来意。
西宁王捻着胡子笑得眯起了眼睛,极有耐性地听徐成林从三十年前说到三十年后,又从三十年后扯到家长里短,感叹这几年心酸悲苦,一路胡凯乱谈,越说越得劲儿。
西宁王站得腰酸腿痛,瞪了徐成林一眼,心里冷哼着,转身就从院子里拉了一把椅子过来,翘着腿十分悠闲惬意地坐下了。
徐成林的声音一滞,站在西宁王跟前,余光瞄了眼空荡荡的院子,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西宁王往后仰倒靠在椅子上,舒服得叹了口气,抬了抬眼皮,朝徐成林笑道:“你继续。徐老弟今儿这话说得还真对本王的脾胃。你慢慢说,本王听着。”
徐成林听西宁王一口一个本王,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脸上尴尬地陪着笑意,忙转了话头嘿嘿笑道;“看我,见了王爷高兴,一不注意就说多了,正事儿都还没提呢。”徐成林顿了顿。见西宁王虽仍旧闲散地翘着腿,目光却看了过来,这才慢吞吞地继续道,“不瞒王爷说,下官,在下,最近日思夜想,辗转难侧。想我徐家先前也是北方大族。如今却人丁凋零,家族式微。在下腆为徐家族长却才疏学浅,碌碌无为,百年之后也无颜面对徐家先祖。”
徐成林言辞恳切,语气悲戚,抬着袖子抹了抹根本没半滴眼泪的脸,抽了抽鼻子,瞄着西宁王的脸色继续哀叹道:“下官思来想去,愁得睡不着。徐家也是北边发家。在那边好歹还有几个产业。下官腆为一族之长,不堪重任,愧对先祖!实在是汗颜。只是现如今,下官不能连祖宗的基业都丢了。如此,也只能回去向徐家先祖请罪,在北边守着徐家先祖留下的基业终老,教导教导徐家子孙。”
西宁王翘着二郎腿,极有兴致地看着徐成林装模作样地抹脸,听到最后一句时,才挑了挑眉。慢慢坐直了身子。眼里带着探究看向徐成林,冷哼了一声,却十分客气地说道:“徐老弟这话倒是说过一遍了,不必再提。你一心为徐家谋划,大半辈子殚精竭虑,也对得起徐家祖宗了。如今徐成山又中了状元,也算是圆了你们徐家先祖的愿。”
徐成林眼眶缩了缩。心里一提,随即弯腰陪笑道:“三弟性子直,又不懂迂回,倒不大适合为官。倒是二弟……”
西宁王瞪了徐成林一眼,拍着椅子扶手冷笑着打断了徐成林的话:“二弟?徐成河早不在了,你哪儿来的二弟?”
徐成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里无奈,只得撇了撇嘴。嘿嘿笑道:“那个,二爷手底下的军师不也姓徐?那寻城守将徐录风也姓徐。说起来,也是一家人。下官还要多谢王爷的眷顾。王爷对徐家恩重如山,下官感激不敬。”说到后头时,徐成林长长地一揖弯腰到底,语气也坦然了些,“下官愿带着徐家老小回北边,也算是为了徐家子孙积点后福。”
西宁王敛了笑意,盯着徐成林看了半晌,慢慢站起身来,围着徐成林转了半圈。突然一手重重地拍在徐成林背上,哈哈笑了起来:“你这老滑头!老子也老了,日后北边都是后辈子孙的事儿。北边徐家还有几个小子,都是好样的,你好好培养着吧,日后徐家也是靠他们了。”
徐成林嘿嘿笑了两声,连道“正是如此”。
送走了徐成林,西宁王眼里跳动的兴奋渐渐歇了下来,摸着胡子凝神思索了一阵,这才出了书房的院子,慢慢往卢俊昭的小院子踱去。
二月中旬,徐成林往朝廷递了告老还乡的折子,言辞悲戚,一字一句都是自责悔恨,深感自己有愧祖宗先人,表明想回家侍奉祖宗,教导子孙,以此终老。
成明帝将折子压了下来。徐成林接着又连连上了几道折子,一道比一道说得悲戚。
承乾殿内,成明帝面色发寒地扫了眼桌上垒起来的折子,冷笑地用手指拨了拨。“告老还乡?朕刚用了徐成山和徐录风,徐成林就要告老还乡?”声音里透着股隐隐的冷冽,说着一拂袖子,桌上的折子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想回北边?他卢家,卢汉广有什么……”成明帝眼里透着恨意,胸口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可话说到一半,却急急地咳了出来,直咳得身子抽搐喘不过气来。
苏文忙小心翼翼地上前替成明帝顺着气,又换了热茶上来。
成明帝慢慢顺过了气,脸色却极其难看,十分不耐地伸手拂开了苏文。
苏文手脚发寒地站在成明帝身后,瞄了眼盛怒中的成明帝,胆战心惊地跪在地上将折子捡了起来。
隔天,成明帝准了徐成林的奏折。
徐成林感激涕零,当场趴在地上,极无形象地哭了起来,边哭便朝成明帝磕头谢恩。
满朝堂的大臣目瞪口呆地看着徐成林哭得一片邋遢,随后年纪大点的都跟着唏嘘起来。三十年前,徐成林意气风发,少年有成,赶着上去巴结的人能排一条长安街,如今却潦倒至此,老了老了,也只愿回归故土终老,也是可悲可叹。
徐成林走得很干脆,徐家在京城除了个破旧院子也就三五个仆人,两辆马车一装,徐家连人带家当一起拉走了。
走的时候倒有几个老大人来送行,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王成仁。
王成仁目光复杂地看着老得不成样子的徐成林,默了良久,才上前拱手叹道:“徐兄一路慢走。若是有什么事,不妨托人送个信过来,小弟虽不才,也愿尽几分薄力。”
徐成林歪着头,眼珠子突出,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王成仁。
王成仁尴尬地咳了一声,“徐兄一路顺风。”
若不是王老太傅交代,今天这趟王成仁也没打算跑。徐家式微,前头徐成山虽中了状元,可徐成山性子直,若要成气候,只怕得再过个二十年。不过徐家在北边是大族,那个寻城守将徐录风就是徐家旁支的子弟。圣上似乎有意要启用徐家。徐成林却在这当头告老还乡,这于徐家而言有害无利,王成仁无论如何想不通。
只是王老太傅一脸严肃地交代了,王成仁也只得遵了老父的意思走一趟。
同徐成林告了辞,王成仁揣着一肚子疑惑回了府,直接往王老太傅的书房去了。
“徐成林走了?”王老太傅正在临字,看儿子进了屋,慢悠悠地写完了最后一笔,放下毛笔,擦了擦手,这才问了一句。
“走了。”王成仁想起徐家那两辆寒酸破旧的马车,忍不住叹了口气,感慨道,“徐家连着徐成林才不过五个人,那么大一个院子,家当还没装满一车……不过才二三十年,徐家竟然败落至此。”
“徐家的家当要运走,能给外人看见?”王老太傅冷笑一声,伸手挥退了屋子里伺候的中年管事,自己倒了杯茶,躺在摇椅上慢慢晃着,声音清冷中带了些自嘲。“徐成林装了一辈子,这回倒走得干脆彻底。他是徐家长子,徐家倾族之力培养起来的当家人,你以为他这么些年什么都没做?怪只怪造化弄人。圣上早年容不下人,卢家如此,徐家也如此。如今用徐家,那是没人可用了!可你看看,圣上的几位皇子,哪个堪当重任?前几天几个皇子还纵容手底下的人互相攀咬,传到朝廷上,连圣上费力压下的冯家屯粮一事都扯出来了!哼,徐成林看得明白,舍得也干脆!我王家日后的当家族长要是能有徐成林这份魄力,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王成仁讪讪地替王老太傅倒了杯茶,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北边是卢家的治地,物资又少,不比南边。徐成林回了北边,徐家还能成什么气候?若真能成气候,徐家先祖当年也不会往南边走!
王老太傅将王成仁眼里的不以为然收进眼里,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王家百年传承,如今却少了个有魄力目光长远的掌舵人。五郎年纪太轻了,阅历太少,他要是一闭眼,没个十年八年,五郎根本掌控不了王家。他得给孙子挑个臂膀,林家那丫头……可惜了。
王老太傅心里一阵无奈闷气,便宜了卢汉广那老狐狸!徐成林这回辞官,肯定跟卢家脱不了干系……卢家在北边可是土皇帝!圣上当年对卢家忌惮太过,卢汉广嘴上不说,那性子却是个睚眦必报的,若不是卢家人丁不丰,只怕早几年就反了。
如今,只怕卢家也有打算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闹剧(上)
二月份京城渐渐暖和起来,春色从京郊一路蔓延,城外到处都是绿油油的一片,嫩草绿树,看得人心喜。各色野花开得热闹纷繁,这份热闹一直蔓延到京城里,一大清早,大街小巷里各色摊贩吆喝着,卖胡饼的、卖包子馒头的、卖各色糕点的……一一都摆上了摊。
崇安侯府后巷处,两个小厮拖着头发花白的老者急急忙忙从侧门进了去。冯夫人在院子里满脸忧虑,急得团团转。见大夫来了,忙迎上去说了情况。
“……都是家里小辈年纪轻,也怪我没注意,您快给看看……”
老太医喘着气,忙点头答应着:“唉唉唉,夫人别急,老夫先看看。”
一群丫鬟婆子将老太医请了进院子,冯夫人一步不错地跟在老太医后头,紧蹙着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老太医给钱大奶奶诊了脉,可老太医没说话,捻着胡子又让钱大奶奶换了另一只手,慢慢诊着。
冯夫人心急如焚,视线在老太医的手指和脸上来回转,手里捏着帕子,连连低声念叨着“阿弥陀佛”。
半晌老太医才让钱大奶奶收了手,摸着胡子沉吟起来。
冯夫人心里悬着,手上颤抖起来,脚下无力,差点站不稳,忙扶住了椅子,迟疑又急切地望着老太医。“老太医您看,这孩子……”
“无大碍。”老太医气定神闲地朝冯夫人轻轻摆了摆手,捻了捻胡须,却又沉吟起来,片刻后才慢慢开了方子,嘱咐道,“这药一天两幅,是安胎的。这位奶奶底子好。这次倒无妨,只是后头还是得注意些。饮食上的忌讳我再给夫人写个单子。”
“好好好,多谢老太医。”
冯夫人这心总算放下了一半,身上瞬间恢复了力气,喜笑颜开地叫身边的丫头封了重重的诊金给老太医,又恭恭敬敬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再次回到屋里时,冯夫人看向钱大奶奶的目光又是嗔怪又是欣慰,心里长长地念了几声“菩萨保佑”。
“你是双身子的人了,日后可不能这么粗心。哎。这府里的事我先管着,你别操心了。”
钱大奶奶也是满心欢喜雀跃,脸上蕴满了红晕,忙笑着点了点头。“是我不懂事,倒累得母亲操心了。”
钱大奶奶嫁进崇安侯府三年了,如今才怀了身孕,冯夫人喜不自胜,走路都是飘着的,连带着对着崇安侯林致远也和颜悦色起来。
林致远得到消息时面上虽不显。可眼里也是一片笑意,欣慰地舒了口气,接着就去祠堂上了柱香。林家这一辈的子孙不成器,他就盼着能好好教导教导孙子。
钱大奶奶怀孕的消息一出来,大房里从主子到下人个个都是一脸的喜气。
午间,郑姨娘站在林致远身边,恭敬地替冯夫人和林致远布了菜,想了想,又替两人斟了杯酒,笑道:“如今大奶奶有了身孕。咱们林家也总算能添个丁了。妾身恭喜侯爷和夫人。侯爷和夫人饮一杯酒?”
冯夫人端着碗的手顿了顿,目光冷冷地扫过郑姨娘,又看了眼一脸欢喜点着头的林致远,放下碗筷,用帕子拭了拭唇角,朝郑姨娘轻轻笑了笑,声音却冷了下来:“想来郑姨娘是高兴得昏头了。忘了我从来不沾酒。”
郑姨娘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脸上神情却有些慌乱,慌忙地一屈膝跪在了地上,眼眶瞬间红了红,微微缩着身子,连连请罪:“妾身该死!竟高兴得忘了这一遭,惹得夫人生气,还请夫人责罚。”
郑姨娘三十来岁。人却看着极年轻,又是个美人坯子。说话间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滴,端的是楚楚可怜。
冯夫人看得胸口一股邪火冒起,冷冷地瞥了郑姨娘一眼,却没搭理她,只勾起嘴角冷笑着看向林致远。
林致远脸色也冷了下来,有些尴尬地躲开了冯夫人的目光,皱着眉朝地上的郑姨娘摆手道:“不过是一句话,你跪什么跪?夫人犯得着跟你生气?起来,这儿不用你伺候了。”
郑姨娘忙感激地看了林致远一眼,目光娇弱可怜中带着些依赖,用手帕拭着眼角,这才慢慢退出了屋。
冯夫人看着林致远,眼里是浓浓的嘲讽,站起身朝林致远屈了屈膝,声音冷淡地说道:“侯爷慢用,我先去看看钱氏。”
林致远蹙着眉头张了张口,却到底没说出一句话来,扶着额头十分恼怒地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筷子从桌上弹起来,又滚到了地上,屋子里伺候的丫头们都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捡了筷子,又换了一双干净的。
林致远看着满桌子的菜,心里一阵烦闷。他和冯氏怎么就走到今天这地步了?
这么一闹,林致远哪还有心情吃饭,站起身就往外走了出去。出了走廊却正好碰上摇头晃脑一脸得色地哼着艳曲儿摇着扇子的林承孝,林致远心头一股火气,抡起一巴掌劈头就往林承孝脸上扇了过去。
林承孝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脸上瞬间红了起来,呆愣愣地盯着林致远,突然瞪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两步,急忙扑在地上抱着林致远的腿哭号道:“父亲父亲,儿子错了,您要打要罚都行,可千万别气坏了自个儿身子。您消消气儿……”一边说着一边朝闻声跟过来的丫头使眼色。
那小丫头见状怔了怔,随即提着裙子就往郑姨娘的小院子跑。
林致远不问青红召白突然就一巴掌下去,自己心里也有些不自在,见林承孝抱着自己脚不放,冷声呵斥道:“你哭号什么?成何体统?给我站起来!”
林承孝瞄着林致远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的,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脸上想扯出点笑意,这一扯才觉得刚才被扇的那一巴掌还真不轻,痛得吸了口气。
林致远见状皱起了眉,脸色却比刚才缓和了些。
“大早上的,你往哪儿去了?”
林承孝身子一僵。一边摸着脸一边瞄了眼林致远,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儿子听说醉月湖那边有个文会,就想去看看,没成想那边下午才开始,这会儿也没人。”
林致远有些诧异地看了林承孝一眼,心里的怒火小了些,脸色也松了下来。知道上进就好。
“以后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都去!”林致远一脸严肃地教训道。“那文会虽好,可你才看几本书?就敢去文会?好好在家里读书才是正事!回头再给你请个先生……”
林致远正说着,郑姨娘匆匆赶过来,见儿子脸上一片红肿,眼圈又红了,一边用帕子擦着眼角,一边迎上林致远,声音哽咽地劝道:“二郎不好,侯爷随便教训便是。何苦跟他置气动手?倒气坏了自个儿身子,妾身也心疼……”
林致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看着郑姨娘一身娇弱,面上一片惨白,泪珠子不断地滚落,无声无息地抹泪,刚到口边训斥的话又咽了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行了,你带他去上点药!”说着抬脚出了门。
郑姨娘目送林致远的背影远去,慢慢止住了哽咽。擦了擦眼睛。朝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这才皱眉看着林承孝,又担忧又心疼地用手碰了碰林承孝的脸,叹道:“这又是怎么惹着你父亲了?一大早去哪儿了?”
林承孝不耐烦地偏头躲开了郑姨娘的手,敷衍道:“就是出去走了一趟,没什么事,估计是父亲先前有气。才往我身上撒。”
林承孝说着就要走,刚迈出脚又猛地收了回来,眼里划过一道精光,脸上立马换了讨好的笑容,拉着郑姨娘的袖子嘿嘿笑道:“姨娘,我有件事儿……嘿嘿……”
郑姨娘又是无奈又是心疼,没好气地点了点林承孝的额头,有些无力地呼出一口气:“什么事?你说吧。姨娘听着。”
“这事儿吧,是这样的。”林承孝抱着郑姨娘的胳膊,转眼间换了神情,低低地叹了口气,语气失落地解释道,“姨娘看我,今年也快十九了吧。陈家那几个小子比我还小些,都议过亲了。可我这亲事,夫人提都没提,父亲那儿……哎。”
郑姨娘正了脸色,皱着眉打断了林承孝的话:“这不是你该说的!尤其是在外头和你父亲跟前!你的亲事,自有夫人做主。她若是不做主,你放心,姨娘在你父亲那儿好歹还能说上两句话。”想起冯夫人眼里的冷然,郑姨娘轻蔑地哼了一声。她身份是比她高贵,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拴不住侯爷?女人比不男人,若是拴不住男人,那也是徒劳……郑姨娘眼里的嘲讽和恨意一闪而过。
“我还没说完呢……”林承孝忙笑了起来,晃了晃郑姨娘的胳膊,讨好道,“姨娘你听我细说说。我今儿不是出去了吗?在街上,就是无意中看见,那个,文家的马车了,听说里头是文家的一个姑娘,我就匆匆瞥了一眼,那姑娘倒是长得好看……”
林承孝瞄着郑姨娘的脸色,嘿嘿笑了两声,又继续说道:“我一眼就看中了她,可回头一想,这事儿肯定不能跟父亲说,更不能跟夫人说,只能来求姨娘了。姨娘您就帮我到父亲那儿说个话吧。”
“文家?哪个文家?”郑姨娘疑惑地问了一句,儿子的亲事也一直是她的心病,若能说门好亲,她自然也乐意。何况还是儿子自己看中的。
“就是那个文家!”林承孝抓了抓脸,咳道,“那个,就是二皇子的舅舅家,文家。”
郑姨娘脑袋一翁,抓着林承孝的手急切地问道:“二皇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闹剧(下)
“那不行!”没等林承孝回话,郑姨娘自己先反应了过来,沉了脸色断然道。她别的事不懂,可皇家的事也听说过不少,儿子是什么人她心知肚明,能攀上皇子自然好,可身份地位太高的媳妇儿能对儿子、对她这个姨娘好?
“二郎,我跟你说,这亲事不成!那可是皇子的母家,你父亲必定不会愿意。”
“什么不愿意?”林承孝立马拉长了脸,冷笑着甩开郑姨娘的手,哼道,“姨娘不就是想说人家看不上我一个庶子?”
郑姨娘身子僵了僵,表情复杂地张了张口,试探着伸手去拉林承孝,劝道:“二郎,姨娘不是这意思,只是京城这些贵女们眼高于顶,就是老大前头成亲不也是……”
“他是他我是我!”林承孝不屑地冷哼一声,朝郑姨娘皱眉道,“大哥那性子软绵,哪有半分世子的样子?要不是他居长,哼!”
“你说得什么话?”郑姨娘竖起了眉,厉声呵斥了一句,又忙四下里环顾了一圈,拉着林承孝的手,皱着眉低低地劝道,“你这话可说不得,要是让你父亲听见了……”
林承孝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不耐烦地扯回手臂。“我就是说说,没想怎么着。实话告诉姨娘,我找人打听了,那是文家庶出的姑娘,自小养在他们家老太太膝下,我好歹是崇安侯府的少爷,这身份配她哪儿不行了?姨娘你给我个准话吧,到底跟不跟父亲说?我可告诉你了,儿子我不比大哥,还有个世子的身份,我也不喜欢读书。这回要是能攀上二皇子,那就是天大的好事。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郑姨娘迟疑地看着林承孝,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真是庶出的?”
林承孝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郑姨娘这才放下了半颗心,若是庶女就好说。文家一直都不怎么显,要不然她也不能没听说过,若是他们家庶女,那二郎这身份足够了。
“二郎,这事儿姨娘找机会跟你父亲说说,你可别乱来,那姑娘怎样,总得先打听打听。”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林承孝重又换上一脸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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