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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碧玉 作者: 牛奶粥-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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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说草原八部和北燕这么耗着也让人看得腻歪,要打不打的,跟两口子吵架似的,一直没个完,索性就再加一把火好了。”
朱二说到此顿了顿,语气突然迟疑了起来。瞄了眼卢俊昭,语气不怎么顺畅地咳道:“夫人还说了,北燕梁王去年给爷送了,美人。爷没收,也没还礼。问爷和王爷,要不要给北燕梁王送份礼过去?”
西宁王原本瞪大的眼睛突然亮了一分,随即挑着眉哈哈笑了起来:“这丫头蔫坏蔫坏,果然是老子卢家的人!好好好,这话在理,在理!是该送份礼过去!”
卢俊昭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黑着脸瞪了西宁王一眼,明显带着点不屑和嫌弃。末了又一脚踹在朱二的肩膀上,动了动眉头,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
西宁王得意地斜着卢俊昭,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索性茶也不喝了,跳起来点着卢俊昭吆喝道:“你媳妇在北边指不定折腾出什么动静,你也给老子争点气!这京城该比北边更热闹些才是。”说着,眼里极快地闪过一道寒光,微眯了眼睛笑道,“皇帝既然存心送了礼,老子自然也得给他回个礼!”
卢俊昭眉角皱起来,目光淡淡的扫了眼西宁王,嘴角往下动了动,明显是一脸的不耐和烦躁,只眼底却藏了些稀稀疏疏的温柔流光。
西宁王这会儿心肠舒畅,连眼睛都没瞪,只冲卢俊昭挑了挑眉,简直是容光焕发。随后摆着手,一脸神气又得意地哼着曲儿。
夜色渐浓,大雪纷飞,越下越大,北风也呼啸狂吼着,拍得门窗咯吱咯吱地响。
不同于西宁王府的平静和喜悦,顾家大宅内这会儿却是静得出奇,书房上空弥漫着一层压抑沉闷的气息。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小厮丫头们都退得远远的,院子里只看得见被狂啸的风刮起的树枝在打着圈儿,半个人影也没有。
屋子里,大皇子端坐在上首,面色阴郁,明显有几分压抑的怒气,目光不善地盯着跪在地上、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小子。
顾长文坐在大皇子右下方,面上没几分表情,目光幽深晦暗,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捻着胡子。
二老爷顾长起眉头紧皱,手指蜷起,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面上透着些不安和担忧。
三老爷顾长洲面色阴冷,目光冷厉地瞪着上跪着地小厮,随后一脚踹了过去,正好踹在胸口上。
那小厮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一个不稳往后倒了过去,忙用手撑住地面,在几人阴冷冰寒的目光中手脚颤抖着爬了起来,低头弯腰重新跪好了,声音颤抖中带着几分恐慌:“老爷们恕罪,小的真就听了这么多。那位贵人不让人近前,小的只隐约听到这点,说西山大营,几千精兵,什么的。别的真没了。小的万万不敢隐瞒……”
“没用的东西!”顾长洲目光阴鸷,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大皇子面上闪过一丝冷厉和不耐,声音清冷地开了口:“顾郎中脾气也大了些,一个小厮,能听到什么?让他出去吧。”
顾长洲脸上一僵,心里微微沉了沉,随即垂了眼帘,掩去黑眸中一闪而过的讽刺和冷意。站起身来朝大皇子拱了拱手,面上却笑得十分自然:“臣一时失态,还望大爷见谅。”
说着转头瞪向那小厮,一脚踹了过去,喝道:“滚!”
那小厮面色煞白,被这一声怒喝吼得身子跟着颤了颤,随后忙不迭地答应着。手脚并用爬了起来,转了半圈又朝屋里的人磕了个头,这才惊慌失措的逃了出去。
大皇子看着小厮的惶恐不安的背影,嘴角露出丝阴冷的笑意:“这等胆大妄为的小厮,就别让他再回去了。”
顾长洲眼睛微微眯了眯,斜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忙笑着应了一声是。折身出去了。
“这话既然出自叶盛南之口,叶盛南和叶盛英向来不和,这次闹僵了又是为西山大营的事,”大皇子手里捏紧了茶杯,嘴角上扬,笑容冰冷而狠厉,“这么一看,先前的消息,也有几分可信。叶盛英那三千精兵十有八九已经到了西山大营。顾相以为呢?”
“大爷说的是,”顾长文捻着胡子点了点头。面色严肃地看着大皇子建议道,“老臣以为,叶家此举是犯了大忌,必定触犯圣怒,这等欺君罔上之罪,确实应当弹劾!”
大皇子眼里的笑意更深,脸上的阴冷和狠厉微微敛了敛,站起来朝顾长文拱手赞道:“顾相此言。不错。”
顾长文忙站起来让了礼。
顾长起也跟着站了起来,瞄着两人的神色,心里一阵没底,眉毛都快皱到了一处。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大年初五,沉寂了许久的御史台的几位老御史战战兢兢地往朝上递了好几封折子。这折子里有弹劾温国公的,有弹劾陈家的,也有弹劾顾家的,无非都是老生常谈。
最后好几封却都是弹劾叶家,言辞极为激烈。御史们个个胡子抖动,站在大殿上义愤填膺地数落着叶家的罪状。说叶家拥兵自重,狂傲自大,私自调兵、屯兵,不经圣意私自带兵入京,用心不良……话里行间直指叶家人欺君罔上。
御史们说的唾沫横飞,满脸涨红。几个年纪相对轻些的花白胡子老头说到激动处一把扯住胡子,直直地瞪着朝上叶家的两位将军直接质问了起来。
“臣惶恐,请圣上明察。”叶盛英根本没理会御史,而是大步出列,面色坦然地跟成明帝请了罪。
成明帝面色阴寒地看着朝堂上一众老御史们越说越激动,目光渐渐沉了下来,明显压抑着怒气。
好容易等几个老御史轮番上阵弹劾完了,顾长文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礼,请罪道:“臣失职,还让圣上责罚。”
紧接着,陈弘正也跟着请了罪。
身为内阁首辅、文武官员之表率,这一声请罪说出来就有些微妙了。
群臣的目光此刻极为默契地移向了在一旁面色平静无波的魏相。
“老臣失职,”在众人的注视中,魏相极为坦然地请了罪,紧接着又不紧不慢地多加了一句,“还请圣上明察。”
西宁王早就面红耳赤站不住了,见魏相说了话,一甩袖子跳了出来,拨开魏相,满脸怒气地冷哼道:“一个个都知道说没用的话!”
说着又朝成明帝拱了拱手,语气有些气急败坏地嚷道:“本朝自开国以来就有祖制,外将不得擅自领兵入京。这事儿得彻查!”
西宁王这一通怒气冲冲的抱怨和叫嚷让群臣有片刻的失神。
站在角落里地王成仁看了眼大殿上面色阴寒的成明帝,又瞄了眼西宁王,电石火花之间突然闪过点念头,眼眶猛地缩了缩,心里咯噔一声,手心里浸出了一层汗。
“臣附议,此事一定要明察,不能姑息,亦不能冤判。”兵部尚书钱得良也开了口。
御史台的老御史们跳出来狠狠地骂了几句,也奏请圣上明察。
一个早朝,又是一通争论,这次争论的是却都统一了一条意见,查。所不同的不过是怎么查,由谁来查。西山大营是皇家直属军营,这次却牵扯了进来,要怎么查就十分微妙了。
这事儿明里暗里都牵扯着立太子一事,且情况不明,朝廷里不少大人们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冷眼旁观着这场争论。
第二百三十九章 到达
不同于京城朝廷的“热闹”,正月初五,渭源城仍旧浸没在一片风雪中,显得尤为宁静。这份宁静之下还覆盖着春节期间还未散开的祥和喜庆。
渭源城外头,白茫茫的雪地上,朱七裹着厚厚的斗篷,头上遮得只漏了双眼睛和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子,手上套着灰白相间的皮毛套子,拽着缰绳,挥鞭驾马紧跟在卢俊卿的马后一路往渭源城而去。
城门口,何展鹏裹着大氅,一边搓手转圈一面伸长了脖子朝白茫茫的荒野的另一头望过去。眉头紧皱着,时不时咧嘴摇头吸一口冷气。
待看见一行人骑着马踏雪而来时,何展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整张脸上欢喜兴奋都快飞了起来。
何展鹏跺了跺有些冰冷的脚,扭头朝几个心腹管事喝道:“快去北荣院报信!”
管事的忙不迭地点头应了,拔腿就往城内跑。
何展鹏紧了紧大氅,裂开嘴嘿嘿笑着迎了上去,还没走两步,脸上就皱起来,嘘了口冷气——一个不留神,这寒风裹着雪渣子就灌了满口满嘴,只冻得何展鹏牙齿发颤,忙闭了嘴,拉了拉头上的大帽子,将嘴巴鼻子都掩了起来,脚下却丝毫没停,眼里冒着兴奋之光,快步迎上前去,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声“世子爷”。
声音一出口,何展鹏一拍自己脑袋,忙又把帽子拉开了些,露出嘴巴大声喊道:“世子爷。”嘴巴一张,免不了又吃了一嘴的冰渣子和寒风。
卢俊卿身上套着件灰白斗篷,面色被风吹得有几分苍白,眼神却明亮得很,温和而不失神采。
何展鹏龇牙咧嘴地吸了口冷气,扯开笑意三步并两步走上前,一边殷勤地替卢俊卿拉着马,一边笑道:“二少夫人昨儿接了信,今儿一早就让下官来迎世子爷了。世子爷是先去北荣院还事先在城门口歇歇脚。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这一路过去也要两三刻钟。”
卢俊卿翻身下了马。眼里流动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摇了摇头,点着何展鹏笑道:“直接去北荣院。你这个知县哪能来牵马?小厮呢?”
“小的在。”跟在何展鹏身后的管事忙两步走了出来,笑嘿嘿的低头弯腰从何展鹏手里接过缰绳,将马拉得远了些,站到一旁。
朱七几人也陆续下了马,早有管事的殷勤上前牵了马。朱七将马鞭子一扔,隔着手套子搓了搓手有些僵硬的手,一边吐着水汽,一边拽了身旁的一个管事嘱咐道:“马都牵到北荣院去。找长寿。”
管事的连连点头应下了,这才招呼着几人牵了马。跟在几人身后一路进了城门。
何展鹏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这会儿丝毫也没觉得那风往嘴里串得冷,只一边吞着冰渣子一边嘿嘿笑着引着卢俊昭往前。
“二少夫人让人备了三辆马车,说好歹能挡一会儿风。就在城门口停着,世子爷您请。”
卢俊昭眼里笑意渐浓,略显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一分波动,点了点头。笑着跟了何展鹏进了城,在城门口上了马车。
车厢很宽敞,里头温暖如春,角落里有个小隔间,隔板一侧还细心地放了条叠好的毯子和一个大靠垫。另一头的暖巢里放着各色点心,还有个小瓷坛子。一旁的小炉子上还温着热茶,这会儿煮开了,扑哧扑哧地冒着水汽。
这份妥帖雅致让卢俊卿不自觉地弯了嘴角,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
何展鹏跟在卢俊卿后头跳上马车。一边殷勤地接过卢俊卿的斗篷放好了,又解了自身的大氅,忙又拎起小炉子上的茶壶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奉了上去,裂开嘴笑道:“这是二少夫人让人备的茶,放了些姜片和糖,还有别的东西。反正下官这也弄不懂这个,二少夫人说这是驱寒气的。”
卢俊卿笑着接了过去,身子靠在松软的靠垫上,面上笑意朦胧温润,笑着尝了一口,入口的水带着些辣味和甜味,还有股隐隐约约的药味儿,入口后先甜后辣再苦,不算太好喝。但一口下肚,却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
何展鹏见卢俊卿笑得温和,连着喝了好几口,眼睛瞪大了一分,明显是有些怔愣。
见卢俊卿看了过来,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咳道:“那个,下官先前在二少夫人那儿喝过,没咽下去!”
卢俊卿笑了笑,如柳絮拂面,暖风乍起,轻柔而温暖。
何展鹏嘿嘿笑了一声,又忙将暖巢里的点心和那小坛子抱了出来,盖子揭开,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汤,二少夫人非嘱咐下官给带过来。”何展鹏满脸无奈又无力地摇头叹气,“下官一个粗人,又没弄过这些,生怕这坛子半路上洒了。好在没洒……”何展鹏说到此长舒了一口气,忙取了勺子给卢俊卿奉了上去。
卢俊卿暗自好笑,车厢里的暖炉烧着,连内壁都是温暖的,喝了汤,胃里暖了,不过这么一会儿,就觉得四肢百骸都渐渐温暖了起来。
约莫两三刻钟过后,马车便停在了北荣院,长寿一见马车过来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忙殷勤地迎了上去。“给世子爷请安,世子爷新年好。”
卢俊昭扔了个荷包给长寿,长寿喜笑颜开地捧着塞进了怀里,又是一阵唱喏打诨,比往常不知殷勤了多少,只把跟在后头的朱七看得抚了抚额头。
林晚被两位嬷嬷左右护着,笑容满面迎出了二门,跟卢俊卿屈膝行了礼,脸上带着些欢快,笑道:“大哥可算到了!这几天俊昭不在,我可是提心吊胆了好些天,生怕一个不好闯了大祸!这下可好,大哥来了,我也能安心了了。这一路上大哥必定累,大哥今儿先歇一歇可好?院子都收拾好了,我跟邢嬷嬷商量着东边那头的院子靠近外书房,大哥要见个人也方便,所以就挑了一间院子,还是邢嬷嬷看着丫头们收拾的。”
邢嬷嬷笑得慈爱。略显浑浊的眼里带着丝欣慰和喜悦。待林晚的话一说完忙站出来跟卢俊卿行了礼。
夫人提醒吊胆?垂首站在卢俊卿伸手的何展鹏眼珠子动了动,脸上表情古怪,被林晚的目光一扫,又立马绷紧了脸,一本正经地站直了身子。
“你身子弱,就别累着了。”卢俊卿笑得温和,看林晚笑容轻柔欢快,连语气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几分。
说起来,卢俊卿原本就比林晚大了十四五岁,真要论起来。这年纪都能当林晚父亲了。这话说出口,不自觉地就带了几分长辈对小辈的慈和:“外头风大。你回屋里去歇着吧,别在风口站着。”说着又笑着朝邢嬷嬷点了点头,“劳烦嬷嬷费心了。”
“看大爷说得,这原就是我们的活儿,哪里说得上劳烦。”邢嬷嬷笑得脸上皱纹层层叠叠都起来了,连连摆着手。
“那大哥先过去歇一歇。我在家里也没怎么管过家,好多事儿还真闹不清。只能托给邢嬷嬷了,反正邢嬷嬷定比我知道大哥的喜好,也省得我回头瞎折腾,大哥可不许笑话我!”
林晚笑容温暖沁人,眼眸莹亮,话语里倒也并不过多客气,反而多了几分俏皮和亲昵。又点着长寿笑道,“这小子猴精猴精的,对各处熟悉。还兼了这院子的大半个管事的活儿,索性让他跟着大哥当几天贴身小厮算了!”
长寿嘿嘿笑着摸了摸鼻子,瞄着林晚的脸色嘟囔道:“前儿夫人还骂小的笨,这会儿又说小的猴精猴精!反正只要世子爷,额,大爷,不嫌弃小的毛手毛脚就行。”
院子里一群人都掩着嘴笑了起来,连一本正经绷着脸的何展鹏都绷不住笑了起来。
北荣院里欢笑声不断,又因是过年,各处都贴着年画儿,挂着大红的灯笼,连干枯的树枝上都挂着些浅紫粉红的花儿,咋一看还以为是真的,走近了一瞧才觉得或是绢布或是纸做的,间或又有几株红梅开得艳丽夺目,在雪地里更显得惹眼。
卢俊卿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听林晚声音轻柔而感慨地念叨着过年的情况,听着院子里众人偶尔插科打诨和欢快的笑声,心里一片宁静,恍然觉得这许多年不来的北边似乎也没印象中那么冻人。
午饭过后,林晚被曹嬷嬷和邢嬷嬷四只眼睛盯着睡了一会儿午觉,这才懒洋洋地起来。
打听到卢俊卿正在院子里,林晚坐在椅子上略略出了会儿神,才重又露出些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催着满脸无奈的邢嬷嬷去东院问一声,请了卢俊卿到书房去。
结果邢嬷嬷倒直接领着卢俊卿到了正院后头的小书房。
“这两处隔得不算近,又是下雪刮风的,你怎么能到处跑?有什么事直接让人过去跟我说一声,我过来就行了。”卢俊卿眉头微微蹙起,见面就教训了林晚一句,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终究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难怪二弟不放心。”
林晚被这话训得一噎,余光看见刚退到门口的邢嬷嬷正忍着笑意看了过来,自己也笑了出来,大大方方地认错道:“大哥教训得是。”
卢俊卿看着林晚低眉敛目认真认错的模样,心里好笑地叹了口气,脸色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眼底带着些欣慰和感慨。
他对这个弟妹几乎没有什么接触,说起来也只正面见过两三回。这会儿看着,这丫头还真跟父亲说的一样,机灵得很。二弟那么个脾气,哎……也是他的福气。
林晚舒了口气,忙笑着坐了,也不拐弯,直接开口道:“这会儿打扰大哥是想跟大哥说说北边的事,另外,元江那头胡万达也传了信过来,正好跟大哥说说。回头我让人直接给大哥传信过去。”
说着又顿了顿,眼里亮盈盈地咳道:“我这几天没事儿瞎想,恍然想起今年年初,我还没归家的时候,北燕使者来议和,还送了梁王府的玉河郡主过来,点名要给俊昭。这礼虽说咱们卢家没收,可人情往来,咱们也该还一份儿礼。只是我一个妇人,又拿不定主意,就让朱二回去请示父亲。给朱二是年三十走的,这会儿应该到了京城了。”
第二百四十章 定计
卢俊卿满脸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听林晚说着,眼里极快地掠过一丝亮光。“这话在理,”说到此顿了顿,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估计正和父亲的心意。”
林晚点着头,一本正经地赞同道:“我也是这么猜来着,这才大着胆子让朱二回去传了话。大哥觉得可行?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元江那头总那么耗着,实在是让人看得腻歪。”
卢俊卿嗯了一声,不急不慢地呷了口茶,这才抬眼看向林晚,眸光里隐着些笑意,声音温和朗润地问道:“你有主意了?”
“大哥这话说得……”林晚一边摇着头一边面不改色地强调道,“我一个内宅妇人,哪能有什么主意?不过是知道点人情往来,在内宅里混罢了。这事儿还得大哥拿主意!我就是来丁个卯,把该交代的交代了。对了,徐录文徐军师今儿一早去军营里清点军资,估计酉时会过来拜见大哥。”
卢俊卿被林晚这一本正经想要撇清事实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脸上却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意,目光温和而赞赏地打量着林晚。
林晚不动声色地坐着,面色坦然,眼眸却亮晶晶地,温暖明媚。
“卢家不比别家,北边民风又开放,你这……小小年纪,也难怪二弟说你想得多。没事儿,在卢家没那么多顾忌。”卢俊卿看着林晚,摇着头笑了一阵,到底还是劝了一句。
林晚眼角弯弯地笑了起来,“这是我有福气。家里人都对我好,俊昭也好。只是大家疼我是一回事,我守本分又是另一回事,总不能因父亲母亲不计较,我就胡乱折腾吧。真要这么折腾,回头我没事,俊昭肯定又得被父亲抡着拳头骂。”
因怀了身孕。又被曹嬷嬷邢嬷嬷和葛三娘盯着。这一个多月都是好吃好喝的补着,林晚脸上倒比先前略显圆润了些,这会儿笑起来脸上光彩流动,看着还有几分稚嫩。
卢俊卿见林晚笑得开心,心里划过一丝落寞和酸涩,面上却笑得温和,目光落在林晚身上,轻声笑道:“你放心,父亲说了,卢家的媳妇越有本事越好。只是。你也别思虑太过,顾着身子要紧。”卢俊卿说到此。视线自然而然地扫过林晚的腰腹,语气也有了丝不同寻常的波动,“听二弟说,这孩子,还不到两个月?”
林晚怔了一瞬,随即目光柔软而温暖地笑道:“差不多两个月了。我和俊昭商量着,等他过了年回来。再把这事儿透出去,也算是个喜庆事儿,开了春也让大家乐一乐。”
见卢俊卿眼里笑容如三月春风,林晚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可惜,暗自叹了口气,又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年前徐大人还送了张单子进来,昨儿又送了一沓,都是军营里各处主事将领的名册单子。我拿给大哥吧。”
说着起身转到书桌后头,将抽屉里折好的两张纸拿了出来,一边递给卢俊卿一边笑道:“我这几天闲着看了两眼,倒觉得极有意思。”
卢俊卿匆匆扫了一眼,第一张就是是北边各处的将领名单和简略的注释。譬如是哪里人,由何职位升迁至此,妻室儿女如何,不过每人一两句话,倒是极为简单明了。
因对北边的将士也大致知晓几分,头几张扫过一眼卢俊卿心里便有了数。待看到第四张时,目光却不由得闪了闪,随即又不动声色地继续挨着一张一张看了过去。
待一张一张看完了,卢俊卿才面色平静地看向林晚,笑道:“连北燕驻军各处的要紧人物都探得如此详尽,徐录文做事倒是仔细。这册子确实有意思。”
林晚面上却极快地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哭笑不得地咳了一声,语气含糊道:“徐大人办正事儿确实利索。不过这册子上记的也比较简略,都是先前陆续来的消息,我自个儿默下来的。也不算详尽。那个北燕督军宇文竟倒是个挺有意思的人,我就自作主张让他们多留意了几分。这人好大喜功却不怎么精通军事。号称读了一百八十本兵书,满腹兵法韬略,不过打仗嘛……前头元江一带时不时小闹一场,听说这位督军有一次差点被唯蒙可汗的亲兵给,咳咳,活捉了。反正北燕主将尉迟敬德也同宇文竟不怎么对付。”
卢俊卿眼里带着惊讶和赞赏,随即又哑然失笑,心底里漫起一股难言的酸涩和与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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