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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闹-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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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歪着头，想了想，今日是我自己的生辰，白色虽好，但却有些不太吉利，遂指了指被压在最下面的那件绿纹织锦羽缎长裙和同色丝缎菊纹上衣道，“就穿那件！”
这是去年宫里赏赐的料子，爹爹分给我娘、各位姨娘和我，各自做了衣裳，我原是最不喜欢绿色，可如今觉得穿的郁郁葱葱的也没什么不好，左右不就是象颗青菜么。
素音皱了下眉头，嘴张了张又闭上了，刚刚因为拔海棠的事已被我呵斥了一番，怕再没有晚饭吃，一声不吭利索的将衣服抽了出来，抖了抖，挂在了架子上。
一切收拾利索妥当，我对着镜子转了转身，要不说我眼光好呢，这衣服，其实并不难看，想想，宫里的赏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如果衬上一些横条的死褶子，那就大大的打了个折扣了。我想象着墨夜离看见我这身衣裳的表情，心里痛快的好似酷暑时候嘴里含了块冰，爽快的很。
穿戴妥帖，素音替我结上斗篷，我又对着镜子拽了拽，好像有些不合适，这斗篷是我最喜欢的一件，暗红色镶金边，一角绣着大团怒放的海棠。这也是墨夜离最喜欢的一件斗篷！一直到死，我都还在穿！
抚上领口的手又渐渐垂了下来，也罢，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脱了斗篷才更加惊艳吧！
主仆二人迤逦来到前厅，除了爹和墨夜离，娘和姨娘们都已经来了，当然，还有日后那置我于死地的霓影亲妹妹。
“烟影！”娘上前，伸手握住我冰凉的手，“这么凉！素音，你也不给小姐穿件厚实点儿的，这四月天，虽说暖了，晚上还是凉些！”
素音低头允诺，又似有些委屈的看了我一眼。我安抚的朝她笑笑，对娘说道，“娘，烟影素来如此，您不用责怪素音！况且，我穿的并不薄！”
“呵呵，好、好！原是你们都来了！”众人皆在爹爹爽朗却又收敛的笑声中面向门口。
他就那么直直的，不带一丝笑容的走了进来。我身上所有的汗毛都立着，嗖嗖的冒着凉气。五月的夜晚，果真很凉！
小白脸很是受宠，六个女人同时聚拢过来，纷纷弯腰低头，摆出最优雅的姿态，迎接这难得的尊客！当然，也包括我！枪打出头鸟，这道理我懂！
众人落座，墨夜离自然的坐在上首，他的右手是爹爹，左手则是被众人艳羡的我，我裹紧了自己的斗篷，等待着墨夜离和众人寒暄完。他永远是那么的举止得体，进退有度，只不过却冷的象块冰。
“烟影！”爹爹终于摆平了众位女人，将今次晚宴的重点重新调回到我的身上，“今晚殿下可是专程留下来赴你的生日宴的！下午你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就风风火火的跑了，现在，可是要陪殿下好好喝几杯！”父亲的话客套多过于责怪。其实我做的好与不好，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他有没有将话说透，墨夜离在意不在意。
我低头垂首做害羞状，与下午的姿态全然不同，“那是一定的！殿下，下午之事，还请见谅！今日烟影生辰，还劳烦殿下亲自跑一趟，烟影铭感五内！”
墨夜离居然冲我露出淡淡的笑容，显然，我身上的这件斗篷很合他的心意，“烟影姑娘言重了！倒是夜离叨扰了姑娘的清净！”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温暖如春，如今再看他的言行举止，只觉恶心！
“烟影，就要开席了，怎么还裹个斗篷！”娘在一旁轻轻提点我。
“哦！”我做恍然大悟状，急忙起身，素音赶上前来，我面朝墨夜离，无比优雅的脱下斗篷，满意的看到他眼中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惊诧眼神。
原来，算计别人的感觉是这么的痛快！我无比开心，顺手抹了抹摺的不像话的裙摆，施施然坐下。回想他刚刚眼中的小火苗被我一点点浇灭的情景，我笑得无比灿烂，比我当年嫁给他还要美！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这顿饭我吃的是无比的畅快，桌上的各色佳肴，除了特别油腻的，基本上我都尝了一点，原来心情舒畅也可以让食欲大增的，我顿时为自己的那苦行僧般的青春年华哀悼不已。
饭毕，娘和姨娘们在爹的示意下均纷纷起身告辞，霓影万般不甘，也被三娘拖走，我绝对没有说错，的的确确是拖。那双狐媚的眼睛，死死的黏着墨夜离，怨毒的目光却留在了我的身上。
估计，从今天晚上开始，她就开始记恨我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我心里暗叹，她，才十四岁而已！
爹起身，干咳一声，面向墨夜离道，“殿下，不妨屈尊棠园，小女烟影酷爱海棠，在自己的园中种下了各色海棠！如今正是花期，开的正好！如果我没记错，殿下，您也是最喜海棠！”
同样的话听两遍，就能听出端倪，我暗自笑得心都在抖！
虽说是月朗星稀，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大晚上的赏花，说到哪里都是有些怪异，真不知道，我当年是如何跟他在这样的晚上一见钟情的。
素音的小脸已然白了，这事，要是追究起来，她是难逃其咎！
我优雅起身，又拽了拽摺得不像话的裙裾，淡淡的说道，“爹，还真是不巧，女儿今日吩咐匠人，将棠园里的海棠全都连根拔起，改种了梨树！”
爹爹愕然，墨夜离的黑眸也在瞬间锁紧了我，我就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锁住了喉咙，呼吸及其困难，许久，才慢慢移去！
“烟影姑娘果然好雅兴，不喜海棠喜梨花！”冷冷的话从墨夜离的口中一字一字的迸出，落在地上，叮当直响！再没有刚刚的谦逊温和。
“烟影！怎么回事！”爹爹也有些怒了，下午的事他可以理解为偶尔随性为之，但现在，他终于悟出，这是我故意的了！一张老脸通红狰狞，认定我是故意出他的丑，坏他的好事儿！
“没怎么回事！个人喜好也会变的！”我凛然的看向爹爹，顺带着也瞟了一眼墨夜离，他的嘴角居然浮起点点不屑的笑意，让我有丝不解。
“我只是突然不喜欢海棠了而已！”我依旧侃侃而谈，丝毫不顾爹爹愈发阴沉的脸，“深深浅浅的红着，看得我眼晕，突然觉得无比的粗俗，不如梨花般洁净素白，看着高洁！”
“既然烟影姑娘对梨花的评价如此之高，加之现在也是花期，我也不妨走一遭，看看姑娘如此推崇的梨花到底有多高的境界！”墨夜离的话让我轻轻的一哆嗦，这倒是出乎了我意料之外了。
难道，我的重生，对他，也有改变？我拼命回想桃花星君的话，却甚为头痛，隐隐好似忘记了什么。
爹爹的脸终于放缓，万般的陪着小心，“殿下请恕小女无知之罪，这梨花终是比不过海棠的！但是如此夜晚，去看看梨花也好，看看梨花也好！”
我撇了撇嘴，墨夜离啊墨夜离，你果真是人才，既让我爹有了台阶，顺带着也让自己滚了下来！
“那恭敬不如从命！”我低头又是一福，示意素音前头带路。事至如此，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爹爹又开始咳了，看来我今日种下梨树是绝对没错的，到了秋天，我一定多孝敬他几筐。
“殿下，请您先随烟影前往，老夫还有些紧急公务，随后就到！烟影，伺候好殿下！”说罢，爹头也不回的离去。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女儿给卖了，不过，也算是卖个好价钱！
墨夜离奉皇上之命前来试探口风，而我爹爹看墨夜离简直就是老丈人看女婿，所以二人可谓是一拍即合，臭味相投！我现在返过头来再看，才知道自己被他们当做了交好的棋子。
棠园一片宁静，微风过后，梨树“沙沙”轻响，梨花如愿的纷纷扬扬，如雪花般飘落。
我故意站到花雨最甚的地方，任那花瓣落得我满头满身！我开心的咧嘴大笑，笑声之大，震飞了已然歇息的几只乌鸦，从墨夜离的头顶“嘎嘎”飞过！
夜离并不看我，却盯着漫天飞舞的梨花若有所思，毫无防备的侧脸看的我心微微跳了又跳，许久才恢复平静！
夜离扭头面对我，他太高了，我必须得仰视，所以我放弃，选择看着他的黑锻鞋面。
“姑娘还有什么招数？”
我一愣抬头，“招数？！”
“今日的这一幕幕，难道不是姑娘的刻意安排？”夜离似笑非笑，黑色眼眸在夜色中熠熠发光！
是又怎样！我差点将心内的话脱口而出，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调整过来，故作惊诧，“刻意安排？怎么会！烟影所做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绝不是故意讨好您！”我故意引得他往别处去想。
墨夜离但笑不语，黑眸死死盯着我，许久才说道，“你根本不想讨好我，你是在让我讨厌你！”
要说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麻烦，三下两下就能猜透你心中所想，让一切了然。不过，我并不气馁，就像我开始说的，我的要求并不高，不想背道而驰，只愿相差十万八千里。
如今，他已知我心意，就他那样高傲清高的人，必然不会再对我有任何好感！
素音匆匆走来，附在我的耳边，轻声低语。
我的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也不再遮掩，笑脸又一次绽放， “殿下，烟影请了大夫瞧病，您在此还是多有不便，麻烦还是随素音去前厅吧，多有得罪！”
俊脸紧绷，似是隐忍了巨大的怒气！“你这是在下逐客令？”也是，他也仅仅算是将我送回了棠园，屁股连凳子的边都没沾到，茶也没喝一口，就要被我赶走了。
我坚定的仰起头，与他对视，点了点头，眼中全部是无辜，“您未娶我未嫁，烟影请大夫诊病，您也不是大夫，自然回避的好。”后一句话我已经带了冷冷的寒意。
“哼！”墨夜离显然被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怠慢所激怒，却怒极反笑，将衣袖一甩，大步走出棠园。
夜色中，我兀自冷笑，墨夜离长这么大，应该是第一次被别人下了逐客令吧！多来几次就习惯了，我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安慰他！
方硷问诊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好少哦！！难道鱼儿卖萌不够卖力？！
不管了啦，鱼儿要收藏要收藏！！
墨夜离刚走不久，素音便带着人进来了。却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眉清目秀的。
“方硷见过小姐！”
“怎么是你！”我也有些惊诧。
“下午听素音说小姐想要请大夫，我爹便遣我去了，可是素常看病的两家大夫都被请走，几日之内都不得回！我怕小姐着急，便自荐过来看看！”一席话颇为得体，就算我不想让他看，怕是也找不出什么借口。
方硷是府里的账房，又是管家方叔的小儿子，想要考官，却屡考不中，一气之下便学了医，两年前在府里谋了个账房差事。我每日的月钱以及偶尔宫里的赏赐，都是由他亲自送来，为人颇为恭顺谦和。
和墨夜离斗智斗勇，折腾了一天，我很是有些累，斜靠在榻上，微微抬了抬手道，“先生多礼了！早就听说先生医术了得，府里上上下下都尊称先生为方大夫，想必医术也不一般。”
方硷到底是读书人，温文有礼，举止有度，“小姐抬举了，方硷不过是懂些皮毛而已！”
“懂总比不懂的强！”我开门见山，“烟影春日尤其困乏，也无食欲，劳烦先生替烟影把把脉，看看到底需要如何调理！”说罢，将手搭在素音早就准备好的手枕上，素音又细心的盖上一块白绢。
方硷将四根细细长长的手指，全部搭在我的手腕之上，又示意素音将我的另一只手也照此放好，将空余的那只手也搭上了脉门。
双手诊脉，我有耳闻，却从未亲见，现就用在自己身上，我顿时来了精神。
方硷闭目凝神，好一会儿才松开手，睁开眼睛，又恭敬的起身退后道，“春困秋乏，本是常事，不该担心！但小姐的困乏却是由于气血两虚引起的！”
“气血两虚？”我重复了一遍，说实话，这四个字，我听了不下百遍了，我自幼身体羸弱，所有的大夫替我把脉，最后几乎都会得出这个相同的结论。我甚至认为，所有的毛病都可以用气血两虚来概述。通常这个时候，我会左耳进右耳出。
但今日却不同，因他的独特诊脉手法，我尤其的想继续听他说下去，我甚至很期待，他会给我开个什么样的方子。
“是的！”方硷抬起头来，眼神因自信而明亮，“小姐必是从小体质虚弱，易感风寒，而大部分药都是从平肝宣肺入手，治病的同时也是泄气！长此以往，必然气虚，气虚的同时，也易患病，如此环环相扣，所谓恶性循环！”
方硷略略停顿了一下，像是给我一点回味的时间，又道，“小姐这不是大病，只要是正经大夫，都能诊出。只是补气补血贵在坚持，并不是一日两日便可见效的！”
他说的没错，很多次面对那苦涩的汤药，我都命素音倒到了后院墙根。我有些脸红，只好装作无比虚心好学的样子问道，“那先生可有良方！”
方硷一扬头，又是淡淡谦和的一笑，“方硷倒是有一个办法，可免去小姐日日汤药之苦！但，还是要坚持！”
“哦？！”我越发的感兴趣，不喝汤药就可治病，那是最好不过了，至于坚持，这次就全权交给素音督促，也不是难事，遂放松笑道，“先生请讲！”
方硷见我猴急的模样，倒也没敢卖关子，细细的说道，“阿胶二两浸于半甜黄酒中10天，红枣去核儿，并核桃仁、芝麻、桂圆肉、冰糖各二两研成细末，于阿胶黄酒混合，大火蒸半个时辰，小火蒸制两个时辰，晾凉切成拇指大的小块，每日晚间睡前吃一块便可！另外，如今天气渐暖，小姐早晚可适当多到院子里走动走动，晒晒太阳，对身体也有极大的好处！”
我认真听了他说的那些原料，见都是些食材，心里开心，也没有仔细听如何去做，只扭头朝素音道，“这次不请别的大夫看了，就听先生的，记住了没有？就照着方先生的，我可要坚持下去！”
素音还未答话，就听方硷说道，“不妨事，素音，你取纸笔来，我给你写下来，别弄错了才好！”
素音正一脸冥思苦想，见方硷如是说，忙小跑着去取纸和笔，看他写成，眼见得连脸和肩都放松了下来。
我心里高兴，也懒得揭穿她，正靠在榻上胡思乱想。却听见方硷又开口道，“小姐，方硷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一凛，淡淡说道，“但说无妨！”
“小姐心思细腻，本是好事，但是却思虑过重！您如今正是如花般的年纪，心里想的事儿太多，顾虑的太多，对您的身子不是什么好事！”
我气恼被他看穿，更讨厌他的直接，从榻上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凝视他，他有些惊慌，估计他记忆里的小姐，从来没有这么凌厉的眼神，也从来不会给人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素音正捧着方硷写好的方子仔细的琢磨，我呼出一口气，看了看方硷，朝素音道，“果真是气虚，站这么会儿就觉得累了！素音，你赶紧去找找方先生说的东西，今儿晚上该泡的就泡上，该研粉的研粉，别耽误了！”
素音不疑有他，痛快的应了一声，拿着方子利落的就出去了。这丫头，看来日后忠心护主的差事不能落在她的头上，感情什么事都不过脑子，连丝犹豫都没有。
看着素音离开，我扭头朝向方硷，“你为何觉得我思虑过重？”如今我再也不是那原先懦弱小心的大小姐了，既然他这么说了，那我就得问问清楚，今日若是不说清楚了，他休想迈出我棠园的大门！
方硷有些尴尬，估计有些后悔刚刚冲动之下的话语，“小姐请恕方硷冒昧！”
我挥了挥手，这种无关痛痒的客套话，我现在是不太感兴趣，“废话就不必说了，你既然起了话头，就说清楚些，我不会怪你！”
方硷看着我又回到榻上坐下，咬了咬牙道，“小姐，宰相对您的心疼，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能看到！但是小姐您宅心仁厚，总担心厚了自己，薄了别人！所以，日日焦心于如何处理这五个园子之间的关系，反倒身受其累！”
方硷说的很隐晦，我却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的确，这过去的十九年来，我谨记娘的教诲，从不以自己是长女为傲，更不以爹爹的宠爱为娇，反而处处隐忍，事事都由爹娘做主，就算再不乐意，也就是没人的时候抹把眼泪而已。只是这些事，又如何被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我冷哼一声，被人看穿都会有些恼怒，“你从何处看出我焦心于此？难道方先生日日无事可做？看来，爹爹倒是可以省了这份开支了！”
书生意气是可怕的，方硷被我的恶言相向弄得反而恶向胆边生，“小姐既然如是说，那方硷也就一吐为快！自小姐独住棠园以来，每年的开销棠园是最少的，几乎是其他几个夫人屋里的一半；宫里的，老爷的赏赐，每次小姐都是让到最末一个才挑，挑了的，也从未见小姐用过使过，可见并不十分喜欢；另外，小姐的棠园入住到现在已经三年多了，棠园从开始就未修缮，小姐也只请人种了满园的海棠，其余一切依旧，甚至连桌椅板凳坏了都是修一修接着用。加上小姐待人宽厚善良，应不是做戏，所以，方硷才会如是想！”
我不禁细细的打量了方硷一眼，他所说的倒是的确不用他费劲心力去打听，这些都是要报到他那里入账的，但是能从所有的名目里梳理出对一个人的看法，他的的确确是个有心人！
“那方先生觉得，烟影应该如何？”虽然已不是以前的卓烟影，但既然他如此聪明，听听他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好。
方硷抬头看了看我，眼神明明灭灭，暗流涌动，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道，“不要委屈自己，人这一辈子，有几多青春年华，莫要辜负！”
我的心又是猛一哆嗦，他好似我肚里的蛔虫，我用了二十四年才想明白的事情，他才用了多长时间？便又调开眼神，问道，“何为不委屈？何为不辜负？”
方硷开始纠结，有些意识到自己今日话多了，可被逼到如此地步，不说好像也不行，左右为难，面色也开始尴尬！
我也暗自呼一口气，今晚的确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了，再绕下去，以方硷的聪慧我估计就要被看穿了。
“方先生！烟影其实也一直困惑，却无所适从！”我放软语气，决心今晚必须炸条大鱼出来，既然他会提点我，必然无甚歹意，收个懂自己的人在身边，反而是一件大好事！
“小姐出身大富大贵，本不是方硷所能胡乱指点的，今日小姐如此看重……”
“方硷！”我打断他，不愿意他将这些没有营养的废话继续下去，“今日你我能将话谈到如此，也就不用太过拘礼了，你有什么就说什么，能听的我谨记在心，不能听的我就当没听见！”
方硷肯定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使劲瞪着我。
我“嗯？！”了一声，他这才收了神。方硷在我的示意下坐在桌边，我亲自奉了一杯茶。
“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事！有开心有悲伤，有希望有绝望！很多人都会忽视开心的，有希望的，而专注于如何化悲伤为力量，专注于绝处逢生！”
“我虽资历尚浅，却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一辈子，只有短短的几万天，如若将时间都浪费在痛苦和绝望上，那么，到你闭眼的那一刻，你必会后悔！所以，做任何事之前，只要好好想想，如果，做完这件事后就会死去，你还会那么做么？”
我茅塞顿开，心里瓦亮瓦亮的，他好似能看透我的心里，短短几句，就将我一直郁结于心的死结一寸寸解开，还我一片明朗的天空。
“小姐的病，也有部分劳心费神的缘故，身心俱疲，才是你这气血两虚的最主要原因！”
我心里很是后悔，如果五年前，我早认识他，早请他看病，也许我也不用如此附身在自己身上，或许，宰相家的大小姐也能过出不一样的人生。
针锋相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个打滚卖萌的好日子，周末么，鱼儿卖力一点，好好表演！
皇城每逢十五，都有庙会，我却从来没有去过。
早几日素音就打听好了所有的细节，我和素音提前一天准备好了所有的行头。十五这天，太阳一露脸，便从府里的西北角门偷偷溜了出去。
这一路之上，我走的无比爽利，头发只用一根玉簪紧紧别住，天青色流彩暗纹长袍，同色的腰带，手里除了一柄纸扇别无他物。
素音此时也是小童的装扮，却显得颇为不适，一双小手左拉右扯，还不时的扭头偷偷朝后看，好似做贼一样！
我忍俊不禁，轻咳一声，以扇遮面，“素音，你再如此拘谨，咱就回家去，早晚被人看出来！”
素音红了脸，竭力控制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却连走路的时候也是杵在一边，一动不动！
我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用扇子将脸整个捂住，爆笑出声。素音也明白过来，红着脸在一旁“嘿嘿”的干笑着。
好一会儿，突然感觉素音的憨笑戛然而止，遂收了一脸笑意，慢慢从扇子后面伸出脸来。
面前四人，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墨夜离同父同母的亲哥哥皇长子墨夜星，自然而然的，墨夜离也跟在后头，还有两个，一个是皇三子墨夜筠，一个是最小的皇十六子墨夜祺。
看墨夜离的眼神，他是早就认出了我，我心里一阵恶心，默念，今日不宜出门，拉着素音的手转头就想走。
“这不是堂堂宰相家只喜梨花不喜海棠的大公子么？”揶揄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不由的停了脚步，捏起了拳头，看来，我的确是一只好斗的母鸡。
转过身，四道凌厉的目光相对，我都能听见那“咔嚓”作响的刀剑之声。
一旁墨夜星沉着稳重，温和发问，“九弟，你们认识？”
墨夜祺此时应该是才有十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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