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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远走高飞-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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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之劳。”

我轻笑了一声,这人真是可爱,“明安,我会报答你的。”

“不用。”

我又笑了一下,安心地陷入沉睡之中。

明安的师父是一个硬朗又有趣的老头,而且十分古怪,他不爱搭理温煦谦和人人喜爱的太子,反倒喜欢和有些阴沉的我说话。

“明师父。这个是什么?”我拿起一株药草问他。因为我身体不便走远路,山里也没有马车,太子解毒后不久就跟着明安出山去殷州了,等联系到父皇再来接我。

“这个啊……叫离魂草,可以救小娃儿你的命。”明老头咕噜咕噜灌下几口酒,美滋滋地吧啦吧啦嘴。

“离魂草?这名字听着真怪,感觉像毒药似地。”

“呵呵,它本来就是毒草。”老头摇头晃脑,笑的很是得意,“这叫以毒攻毒!”

我拿起草细细地观察,“您知道我中过毒?”

明老头大笑几声,“这有何难,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连你中的什么毒我都知道!”老头感慨地摇摇头,“也算娃儿你命大,那么霸道的毒也可以撑过来。不过这毒当年解得不够利索,你身体又大损,补药又没补到点子上,若再这么拖下去,怕是不能及冠啊……”

我心里一抖,抬头看他,“您是说我活不过二十?”前世我死的时候也不及二十,难道这辈子依旧……

“嘿嘿,别怕别怕!”老头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我看你的面相可不像短命之人,虽年少时命运多舛,但只要跨过了那个结,就是福寿双全啊!”

见我不做声,老头继续说道:“小娃儿难得情深,若遇生性凉薄之人,怕是会体无完肤,不过若是遇到情深意重的命中贵人嘛~呵呵!就是神仙也羡慕!”

看见老头一脸神秘兮兮,我怔愣了一下,紧接着调侃道:“我竟不知大夫也是可以做术士的。”

“哎,你别不信啊!”见我不以为意,老头急了,“我可是不轻易给人看相,别的人求我我还不答应呢!想当年,老头我年轻的时候,十里八乡没有不找我的,后来老儿我更是名震江湖,江湖人称‘玉面神算明铁嘴’……”

说起当年史,老头来了精神,我看着他笑着摇摇头,不是不信,是不敢奢望。

事情比我想象的顺利,不过三天,明安就带着父皇和太子,还有一大队人马回来了。父皇一脸严峻,直到见到我才缓和了些,只是看见我头上还未消肿的大包,腿上缠着绷带,脸又绷了起来,就连对明安师徒道谢的时候也隐隐带着杀气。

随父皇他们来的还有一顶舒适的软轿,不用说,那肯定是给我准备的。

队伍并没有停留太久,当天接了我就下山了,让我高兴的是明安和我们一起。因为很凑巧的他的师父就是父皇要找的那位神医,明老头一脸无赖地告诉父皇明安早就应该出师了,他会的明安都会,让父皇把明安带出去见见世面,顺便给他口饭吃,免得他徒弟初出茅庐饿死在外边。

所以明安顺理成章的成了我的专用御医,专门负责调养我的身体。

我很喜欢明安,明安是我见过的最表里如一的人,他从不说假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他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做事说话都是顺着自己的本心来。这样纯挚直接的人让我觉得安全又温暖,因为他永远不会骗我,我也不怕他算计我害我,如果他想要什么或者讨厌我恨我都会直接的说出来。他站在我面前,我就能看清他的灵魂,除了宇儿和忆雪,还有什么人比他更安全呢?

我们终于到了殷州,寻访神医的目的已经解决了,至于父皇和太子,他们来殷州也不是为了纯粹的玩乐,肯定还有别的事,而我除了好好享受江南风光外,剩下的就是进一步探查连慕容和连家,连慕容几个月前已经回殷州了,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够再碰到他。

19。第十八章
 父皇南下的事并没有公开,因此来到殷州后我们并没有住进当地官员的府衙,而是租借了一处宅院。刚到的几天父皇和太子显得很忙碌,两人出去了好几次,有时候很晚了才回来,也不知道具体在做什么。我的伤还未大好,只好每天呆在宅子里,明安负责看护我。

“明安,你会武吗?”我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看明安熬药,这个人做起事情来总是一板一眼的,让人忍不住想逗逗他。

明安不理我,只是专心闻着陶罐里的药,时不时拨弄下炉子。

短短的几日,我已经习惯了他“目中无人”的样子,不甘寂寞,所以干脆自言自语起来,就算他不回答,我问的话他肯定还是听了的。

“明师父好像会武,那你应该也会吧!”我细细地打量他,明安虽然瘦但是并不会给人柔弱的感觉,此时因为熬药他挽起了袖子,露出的胳膊精瘦却有力,让我很是羡慕。

“喂,明安,我有两个弟弟也会武,回京后你们可以比试比试。”

明安置若罔闻,揭开陶罐的盖子看了看,将药汤盛到碗里端给我。

自明安来了以后,我最开心的事莫过于药变得好喝了,不知道明安的药里放了什么东西,气味变得很淡,味道也不像以前那么难以下咽,喝惯了苦药的我完全把它当做了芸豆汤。

“明安,不是都说良药苦口么?为什么你的药这么好喝?”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好像在品味什么佳酿。

明安有些疑惑的看着我,“药都不好喝。”说着还嫌弃似地皱了皱眉。

我笑起来,“哎~我真是越来越羡慕你了,如果你也像我一样喝过那些难喝的药的话,一定会觉得自己熬的是人间美味!”

明安定定地看着我不做声,眼睛里带着些怜惜,“我会治好你的。”

“噗!”我口里含的药差点喷出来,呛的咳了好几声,“你当然得治好我!不然我就让初出茅庐的你饿死在外边!”

开玩笑一般地说着,我把空了的碗给他,打发他去收拾。

看着明安的背影,我有些愣神。其实刚才之所以呛到,并不是因为笑岔了气,而是因为太久没有人这么真挚地对我说出类似于保护的话了。哦,不,宇儿和忆雪说过,可是我虽然感动于他们的心,却没有真正地相信过,在我心里,他们永远是我要保护的人,却不是保护我的人。

明安的样貌并不出众,可他的眼睛很好看,那么清澈而诚挚的眼神,让我不由自主地去相信他。

明安性子单纯脑袋却很聪明,我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放我出门都被他堵了回来,最后逼得我不得不使出当年纠缠二哥的无赖劲儿才让他勉强就范。

“我要坐殷州城最好的画舫,看最漂亮的姑娘,喝最好的酒!”

我坐在马车里发号司令,明安不为所动,“你只能坐最好的画舫,不能纵欲,不能喝酒。”

“……”我恼羞成怒,不理睬他。

明安坐在我对面,研究了一会儿我的表情,似乎终于感觉到我的不满,斟酌道:“如果只是看的话,最漂亮的姑娘可以,但是酒一定不能喝。”

我与明安对视半晌,发现自己对他根本气不起来,只能妥协地点点头。可怜我堂堂大燕国临亲王的威严,也有这么不顶用的时候。

不知是不是我的时运好转,前几天才念叨起连慕容,今天就碰上了他,也说不上巧,因为殷州城最好的画舫正是连家的产业之一。

大概是没想到居于深宫的病皇子会突然跑到江南来,连慕容看见我的时候很是诧异,不过诧异之中似乎又带着一丝忐忑和惊喜,我倒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连慕容是个精明人,也不问我为何出现在江南,只当我真是来游山玩水的,对殷州城的风俗人情、美景特产如数家珍,听着也有意思。

连慕容长于商人之家,很会察言观色也很会说话,面对“古怪”的明安丝毫不显局促,几人泛舟湖上,闻歌赏景,倒也融洽。

“六公子难得下江南,连某本家正在这殷州城中,不知是否有幸请得公子光临寒舍,也让连某好生招待一番,以尽地主之谊。”

连慕容的表情很是恳切,唯恐我拒绝一般,我思量了一下,这倒是探查的好机会,遂点点头,“那就有劳连公子了。”

见我答应,一直默默喝茶的明安突然说了一句:“我也去。”

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明安,你是大夫,不是我的贴身小厮。”

“我也去。”明安皱着眉重复了一遍,看着我的眼神十分坚持。

笑叹一声,我看向连慕容,“连公子应该不介意我多带一个人吧!”

我对明安的纵容让连慕容有点吃惊,不过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点点头道:“当然!明公子愿意来是连某的荣幸。”

“为什么要跟我去?”回程路上,我问明安。

明安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你现在要忌口,很多东西都不能吃,我怕你吃错东西。”

“那你把忌口的告诉随行的仆人就行了。”

明安又看了我一眼,回答的语气很理所当然,“别人我不放心。”

我抬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叹了一口气。

“明安,你真是个好人。”好的可爱。

次日便去了连府。

游览了连府精致的庭院,享用过丰盛的美食,又扯了些风雅的话题,连慕容终于忍不住了。

“公子,连某有一事相求。”连慕容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我扫了他一眼,喝了口茶水,“何事?说来听听。”

“连某在京城时多得公子的照拂,故返家后对家父说起过一二,家父听过之后觉得公子与一位故人甚是相似,昨日得知公子来到此地,故想见上公子一面,也好当面致谢。不知公子……”

连慕容欲言又止,我不动声色。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早就猜测连父是揭开整个谜团的关键,到了最后关头我反而有些犹豫。前世父皇对我格外冷淡的态度,母妃未来得及说出的遗言,皇祖母临终前的话,还有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与我牵扯上的连慕容……一点点蛛丝马迹拼凑出故事的轮廓,面对谜底我却摆不脱茫然的情绪。在习以为常的表象下,埋藏着汹涌的暗流,如果它们破壳而出,带给我的会是什么?

“公子?”

猛然回过神,我放下瓷杯,点点头,“既然是令尊的意思,我这个做客人的怎能不从?请连公子带路吧!”我顿了顿,转过头道:“明安,你就在这里等我。”   
20。第十九章
“无妨。”我看了看连慕容,这个人十分敏锐,大概很早就感知到我不喜欢他,因此在我面前一向很讲究礼数。他给我的感觉和太子太像,所以我从未打算和他深交,也就默许了身份所带来的疏远和隔阂。

“梅园?”抬头看院子门口的牌匾,“梅园”两个字是用草书写的,慵懒却大气,我忍不住念出声,不知道是不是同名的错觉,我总觉得这个笔迹与东宫梅园牌匾上的笔迹有些微的相似。

“呵呵,公子有所不知,这个庭院里并未栽种梅树,只是因为家父素来喜爱梅花,所以取此名聊以慰藉罢了!”

“嗯。”我点点头,进了院子。庭院不大,却处处透着精致闲适,果然如连慕容所说没有梅树,倒是有一池开的肆意的睡莲。

连慕容站在一扇门前,恭敬地说道:“父亲,六公子来了。”

房间里传出一声响动,似是东西落到地上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暗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进来吧。”

连慕容推开门,做出请的手势,待我走进后,他自己却没进来,而是从外边关上了门。

我打量了下四周,毫无疑问这是一间书房,高高的书架占满了整整一面墙,屋里的家具显得有些陈旧,整体却布置的简洁素雅。

打量的目光最后落到书桌边的人身上,四十来岁的年纪,普通文士的打扮,坐在竹制的轮椅上,膝盖上放着一个精巧的木盒。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当我的视线停留在对方脸上时,心里却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

眼前的人的脸已经带上了岁月的痕迹,但即使这样,我也可以轻易看出他的容貌与皇祖母何其相似!或者换句话说,我和他是多么的像,就连左眼下的那颗泪痣都相差无几。

“你……”我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直接问他为什么我们这么像么?还是问他为什么执意要见我?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里渐渐泛出些湿润的亮光,良久,他低声问道:“可以过来一点么?我的腿不方便……我想好好看看你。”

我的大脑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可身体却仿佛被那句话蛊惑了一般,慢慢靠近那人,直至我能从他的瞳仁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他仰头看向我,目光在我的脸上游移,抬起的手似乎想要触摸我的脸,犹豫了一会儿后却颓然的放回膝盖上。

他看着我的眼睛里充斥着怀念和欣慰,可蕴藏更多的却是刻骨的痛楚,这份痛楚让我在一瞬间莫名地感同身受,喃喃地开口问道:“你……是谁?”

有那么一刻我以为眼前的男人会说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答案,可他踌躇了一会儿,只是低头敛眉,叹气一般地说道:“你的母亲是我的一位故人。”

“……这样么……家母的祖籍在殷州,没想到和您是旧识。”我退后一步看向窗外,“家母很喜欢睡莲。”我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将心底那抹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小失望掩去。这个人明显在说谎,可我不屑去逼问他,即使我有那么多理由。最重要的是,我不确定真相是否就是我想要的。

两个互相隐瞒互相掩饰也同样懦弱的人,终究只是在一起说些无聊的家常话,显得那么可笑,也那么可悲。

“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他说。“也算是代故人了了份心思吧!”

过得好不好?

不,一点都不好,一身病骨,小小年纪就失去两个至亲的人,又独自护着幼弟在深宫里周旋求生——怎么可能会好?

“劳您牵挂了。”我压下心底的愤懑,自言自语般说道:“如果我说不好,您又能帮我什么呢?”

男人眼底的水光更甚,张了张嘴将头扭到一边,书房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点破,长久的沉默过后,说了些场面话我就告辞了。临走前,男子把一直放在膝上的木盒递给我,眼里的不舍带着微妙的决绝。我想,这会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连慕容等在书房外边,见我出来没有多问什么,行了礼便带我回前厅,我把玩着精巧的木盒一语不发,直到快到前厅门口的时候我才停步说道:“今天的事……”

“连某省得,今日公子只是做客连府而已。”

连慕容不愧是有着玲珑心肝,我挑了挑眉恢复沉默。书房里的话他听没听到并不重要,他知道的事情恐怕比我还多,我只是防着父皇罢了,虽然未必防得住。

一回到宅院,朱岩就颠颠地来找我,我随手把木盒递给明安,整了整衣服就跟着去了,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这么多天为什么偏偏就是今天想起我来了?

“伤好些了么?”

父皇明显是刚回来,外褂上还沾着些许灰尘。我行过礼道:“谢父亲关心,伤差不多痊愈了。”

“那就好,过来坐吧!”父皇倒了杯茶放到矮桌对面,“听下面的人说,你这两天出去了?”

“嗯。”我并不意外父皇知道我的一举一动,“昨天出去遇见了连慕容,受邀今日去了连府。”

父皇看了我一眼,脸上瞧不出喜怒。

“见到他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让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

“如果见到了,你大概也能猜到。”父皇苦笑道:“毕竟只有你和他才那么像太后。”

与父皇话里的意思相比,他坦诚的态度更让我感到惊异,我和那个男人都回避了的问题最后竟然是由他来揭穿。摸不清父皇的真正的心思,我不禁有些急惶,更不知如何应对。

“这件事我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也是太后的意思。”父皇的语气有些无奈,“不过既然你已经在查了,我也不妨告诉你。”

“连逸本名穆连瑜,是太后的亲子,也是你的亲父。”

“可是穆连瑜……”

“对。”父皇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复杂,“当年的皇长子确实已经病逝,活下来的只是连逸而已。”

“当年先皇暴病而亡,生前并未册立太子,先皇驾崩后百官拥戴嫡长子继位,可惜皇长子无心国事,于登基之前留书出走,为了稳定局势,太后对外宣称皇长子病逝,遂改选新皇。”

我定定地看着父皇,不敢相信本该隐藏的宫闱秘事就被父皇这么轻描淡写的讲了出来,更何况涉及到皇室血脉的事向来都是禁中之禁。

“那母妃……”

“你的亲母是安平郡主,宇儿的母妃是她的闺中密友。”顿了顿,父皇继续解释道:“你出生后不久,连逸的行踪被密谋造反的秦王得知,在逃跑途中安平郡主与连逸走散,只好求助于我,后因旧伤复发又积劳成疾不久就离世了。”

我呆坐着一动不动,脑子马不停蹄地消化着听到的一切。整件事情听起来毫无破绽,我却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最完美的谎言总是建立在真相的基础上,父皇的话我只能信一半,剩下的另一半,恐怕才是真正的宫闱秘闻。

“这件事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父皇似乎也不急着让我全盘接受,“不管怎样,你永远都是大燕国的六皇子。”

脚步虚浮地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明安正在摆弄那个木盒。

“那里面是什么?”我瞥了他一眼问道。

“这是连慕容的父亲送给你的吗?”明安看起来很高兴,对盒子里的东西爱不释手,“是很好的东西,改天给你熬汤喝!”

“嗯。”我敷衍地应了一句,将自己整个扔进床褥里,现在的我,什么事情都不想再想了。

21。第二十章
一大早明安就过来敲门,我翻来覆去了一整晚,现下正困的厉害,干脆蒙着毯子不理他。

明安直接推门进来,毫不留情地掀开薄毯,“怀远,起来把这个喝了。”

我闻着空气里弥漫的清甜香气,懒懒地眯着眼睛看他,“你这么快就把那东西煮了?”

“嗯。”明安点点头,扶我坐起来,把碗递给我。

我困极,也没耐心细细品味,几大口就灌了下去,重新倒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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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乖乖喝了药,明安也满意了,不再吵我。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时才发现太子正坐在房里,也不知他来了多久,竟没叫醒我。

“二哥怎么来了?”我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才反应过来,“让二哥久等了。”

“无事,我刚来没多久。”太子微笑着看向我,“前几日早出晚归,怕晚上过来吵到了你,所以迟迟未来看你。”接着又关切地问道:“伤都好了吗?”

“谢二哥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有太子在,我不方便叫人进来伺候洗漱,只得抱着毯子坐在床边尴尬应付着。太子似是看出我的窘境,问候一番就走了。只是我觉得太子的态度比起之前稍稍变了些,大概是因为共患难过,他对我明显比往日来得亲厚。

其实认真说起来,那天全是太子救了我,当时他大可以抛下我这个累赘自己逃跑,事后说途中失散也没人能找到证据,父皇就算责备他也万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废了太子。

可是直至昏迷,他都未抛下我,如果这也是做戏,那他未免也太入戏了些。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虽然恨他怕他,却从来不认为他是个坏人。他最后那般针对的,也只有我而已。

太子不知道的是,那日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曾想过杀了他,尽管这一世的他并不是上辈子里的那个穆怀谦,但只要他死了,我就能将过去彻底埋葬,纠缠不散的梦魇就会消失,这个世界上也再也不会有像他一样令我惧怕的存在,那是比没有任何牵挂和忧愁的死去更令我大快人心的事……可当我将匕首紧贴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心中却涌起莫名的不舍,阻止我更进一步。

在那段孤独落寞的时光里,二哥充斥着我的生活,从十三岁到十六岁,二哥是我的父亲、兄长、老师、朋友,有二哥在,那些日子都变得鲜活起来。那个时候的二哥,是我心中无人能取代的最重要的人,我一心敬他、爱他,就连君瑞也远比不上他一分。那是融合了依赖、信任、崇拜、敬爱和不可分割的血脉的情感,它独一无二,类似亲情,却比亲情更为丰富厚重,不是爱情,却比爱情更为虔诚执着。

那个二哥是我年少时的支柱,从而成为了我灵魂的一部分,可最后他却以最残忍的方式摧毁了这一部分。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同样的,被背叛的时候我有多痛苦,就恰恰说明那段回忆有多么快乐。如果这些都是同一个人带来的,杀了他或者不杀他,最痛的、最不舍的、最后悔的,还是我。

当我放下手里的刀时才真正明白,我记着二哥的狠绝,可记得更牢的,却是他对我的好。果真是我太重情么?碰上二哥那般凉薄的人,注定只能惨淡收场。就连杀他,也是做不到的。

满脑子胡思乱想终究不是办法,收到宫中来信,得知宇儿他们安好,我心情大好,将身世和二哥丢到一边,拉着明安出去闲逛。下江南的机会兴许就这么一次,怎能委屈了自己。

明安对殷州城比我熟,倒是带我去了不少好地方,不过对于我甚是向往的青楼楚馆,明安却是敬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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