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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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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歌刚走进尚珍局,便听见几个宫婢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她向来对流言蜚语不感兴趣,便越过她们,去掀吴初人的帘子。

“乐歌来了,我去煮茶。”吴初人面浮眼肿,出来迎她。

“我来。”乐歌支起燎炉,加上木炭,吊上瓷罐煮水,还一并帮着吴初人洒扫拂尘,动作轻柔利落。“可像样?”乐歌拂了拂鬓边溜出来的秀发,笑着问她。

“像样。在民间,是人人争抢的好媳妇。”吴初人见乐歌劳碌,眼眶微红,昔日乐氏嫡女,何时做过这些?

“你双目红肿,昨夜赶工了?”

“还不是为了燕国那位晋王。”吴初人入内,将一件皮袍递到乐歌手上。

“皮袍子?”乐歌想起先前宫婢们议论的话。

“昨日会猎之后,王内人亲自来的尚珍局……他是皇上身边的人,掌事姑姑都吓傻了,后来才知道是为了这件燕国晋王勾破的皮袍。”

“你整晚都在赶这个?”

“是,这皮袍有些年月了……燕地水濑皮所制,又软又厚又韧,寻常的针根本扎不进去。我忙了一晚,虽是补齐全了,可那线疤很是明显,根本遮不住,今日只怕也交不出去。”吴初人说来极愁。

“我瞧瞧。”乐歌将皮袍拿在手中,靠着窗边细看,果然线疤十分明显。

“不是我自夸,我缝不妥的,她们也缝不妥。”

乐歌记得,吴初人曾将《金刚经》数卷缝在尺绢之上,那尺绢充作长公主的嫁妆远去燕国。后她因绣艺精奇脱颖而出,入职尚珍局。她对于针黹刺绣上的自信倒也不是没有来由。

“本想着用花绣图案去遮,只是我怎知他燕国皮袍该绣些什么?有何尊崇?有何忌讳?问遍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连掌事姑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见得要我去问燕国晋王吧……王内人昨日说了,虽是一件皮袍,可关系着两国邦交,洵是大事,要我们经心。”

“尊崇?忌讳?”乐歌低头沉思。

“别想了,想得脑子疼……水好了,我替你倒茶。”

乐歌用手轻轻抚过那皮袍,濑皮绒厚,翻动之间更有一股毛皮特有的膻味。

“来,拿着。”吴初人将茶盏递到乐歌面前。

“初人,有了!”乐歌一把抓住吴初人的手,面上十分欢喜。

“怎么?”

“拿纸笔来。”吴初人不知乐歌到底想干什么,只将宣纸摊开,为她研墨润笔,递到她手中。

乐歌执笔细细勾描。从小到大,她与奉先殿有缘,与奉先殿前的墨鼓也有缘。墨鼓是西域鬼匠所制,燕国贡物,英雄神信。墨鼓上的彩绘漆雕,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吴初人见她不过几笔,便有腾龙云海,翼鸟新月跃然纸上,啧啧赞道:“你去画馆当个画学也足够了。”

“初人,你若信我,不妨试试。”乐歌轻轻将纸吹干,递给吴初人。

“这个可绣?”

“燕人自来崇敬英雄。乌铎虽是皇子,可母族身份低微,可以说,他全凭武力、军功才能在皇族有一席之地。他的皮袍年月经久,却舍不得丢弃,绝不是别人说的小家子气,我想这皮袍对他来说自是有特殊的意义……王内人说的没错,缝补皮袍虽是小事,可乌铎此人举足轻重,的确是该经心。”

“好,我现就补上。”

乐歌坐在榻上,手捧茶盏,透过那袅袅升腾的热气,看吴初人穿针引线,眼神渐渐迷离……

“初人,我想着人生之事消长与共,似有因循。若当日我没为你说情,你我还会共处一室,相见甚欢吗?”乐歌说了一层,可心中那一层却无人可说也无人能说。

若当日她没认识邢鉴,没与他生情,是不是今日虽同样要承受灭族之痛,可心理上会比现在好过许多?她记得昔日母亲曾说过,亲善之人的背叛让人尤恨,如今想来,果真是痛定思痛之言。

“你这话说的有道理呢……就拿缝制这皮袍来说吧,说不定哪天那燕国晋王就来见我了,许我华宅良田,赐我金银珠宝,多好。”

“还会封你为妃,高车大马带你回燕国去。”

“你居然也会说玩笑话了。”吴初人惊讶之下,便搁下皮袍,去挠乐歌的痒,乐歌左逃右避,两人笑作一堆。

一候螳螂生;二候鹏始鸣;三候反舌无声

芒种日,宫里有个应景的规矩,将黍、稷的种子植到后院中,算是盼夏来临,农务旺盛之意。

乐歌刚从后院走出来,便见有十来人站在殿前的长廊处。当先那人蓝衣高冠,极是俊伟,竟在朝她淡淡微笑。

乐歌缓缓向前,眼神掠过众人,待看到白子安时,她心情一松,仿佛天塌下来也有人支撑。

“你是?”那蓝衣高冠的俊美男子率先开口。

“奉先殿宫婢乐歌参见晋王殿下。”乐歌朝乌铎行礼。

“你认得本王?”乌铎好奇。

“猜的。”

“我穿的可是你齐国服饰。”

“殿下虽着齐国服饰,可耳有环洞,足蹬短靴,并不是齐国人。”

乌铎微微点头,回身对白子安笑道:“齐人可真了不得,莫说九五至尊、满朝文武,便是小小一个宫婢都那么有眼力见识,佩服佩服。”

“晋王客气。”白子安自看到乐歌起,双眼就再也看不见其它,此时乌铎夸乐歌聪敏,他听着好像夸自己一样,心中畅快,与有荣焉。

“乌铎谢你,皮袍之情。”乌铎低头,朝乐歌施过燕礼。

“殿下……”乐歌忙跪下,不敢受乌铎大礼。

“新月翼鸟是燕国图腾,云海腾龙是战场神佑,你怎知道?”

“奴婢年幼时,有人告诉我:墨鼓是燕国贡物,军中神信,击打墨鼓,送人出征,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新月翼鸟,云海腾龙是墨鼓上雕刻的彩绘。”乐歌仰起头来,看着高高悬挂在奉先殿前墨鼓,眼中竟有几分泪意。

“这东西,原来在此。”乌铎负手伫立,长久凝望。

“你可曾听过击打墨鼓之声?”

“声音沉沉的,晦涩暗哑,并不好听。”乐歌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连白子安都不由为她担心。

“那是你不会打……本王打给你听。”乌铎大步上前,从边架上取下鼓槌。

咚咚咚咚!他臂力均衡,击法巧妙,袍服晃动似在舞蹈。

鼓声先轻后重,层层叠叠,初始如关山月起,圆润舒缓,接着就是金戈铁马,血雨腥风,又似大河入海悲壮回旋,经久不息,萦绕在众人耳际。乐歌听来,仿佛看到了苍茫大漠,云海高山……

数年前,她也曾满心欢喜击打墨鼓,她也曾情窦初开充满幻想,她也曾父母在堂族亲安在,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墨鼓是英雄神信,吉祥之物。可她打起来却是晦涩暗哑,声音低沉。不是墨鼓不吉祥,原来是她不会打!原来她本来就不是墨鼓的有缘人!

她忍不住泪水长流,看着乌铎,看着墨鼓,竟是痴了!

“白大人,我想同这位姑娘私下说几句。”乌铎看了一眼白子安。

白子安心中不舍,却也只能挥退众人,他看了乐歌一眼,见乐歌没有看他,只能退了出去。

“为什么哭?”

乐歌的泪让乌铎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个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牧民之女,因长得美貌被燕王看中,入了燕国宫廷。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等色衰爱弛之后,只有自己的儿子可以依靠。

他记得小时候,自己的母亲常常对月叹息,围炉苦等,她总是那么寂寞,总是那么彷徨,就像眼前这个流泪的宫婢,眼中只有淡漠,没有希望。

“殿下所击打的墨鼓之声,雄壮高亢,辽阔自由,让奴婢感怀!”乐歌用手背抹去眼泪,恢复如常。

“相识便是有缘……我燕人信缘,实话同你说,这皮袍是我母亲所裁,一针一线都是她心血凝结,对我意义不同。你善解人意,想得如此巧妙……这云海腾龙对我来说真是个大大的吉兆。我乌铎谢人,不讲虚话,这穗子给你,若往后你要我帮助,我会尽力。”乌铎说罢,便将腰间匕首上的穗子解下,塞到乐歌手中。

乐歌刚要开口,乌铎却抢先说道:“别说不要,燕人重诺,你要相信我。”

乐歌点了点,郑重地将穗子收入袖中。

“晋王殿下。”乌铎告辞要走,乐歌却开口叫住他问:“我国长公主,曾在大庆二十年夏天,嫁去燕国,不知她现下可好”

“未央?她很好。”

“真的?”

“真的。”

“多谢殿下。”乐歌对乌铎跪下,将脸深深地埋在掌面上。

“对了;你先前说你姓什么?”乌铎人已走远,却突然回过头来问她。

乐歌抬头,淡淡微笑,那笑容清淡绝美:“我姓乐。”

32

32、月夜高台 。。。

作者有话要说:补周五的!

一般更新,七天五章,星期一到星期四原则不变,周末会调!

“乐歌你莫怪我……王内人同那晋王来尚珍局的时候,我吓得浑身都在抖……”吴初人反复向乐歌致歉。

“怎么会怪你,是好事。”乐歌将乌铎给的穗子递到吴初人面前。

“这东西是?”

“晋王给的。”

“啊!晋王给的?”吴初人将那穗子放在手中,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初人被你说中了 ,虽只是个小小的穗子,却强过那华宅良田,金银珠宝。”

“这些权贵说的话能当真吗?”吴初人出身贫寒,自是见惯了所谓的官家嘴脸,攀高踩低,虚伪至极。

“不知道,但我总觉得或许有一日我能用得上它。”

“乐歌,你不甘心?”吴初人见她眉眼神情冷淡,竟有几分决绝之意,心中一凛。

“甘心,成王败寇……我甘心。”

“来,陪我躺躺。”吴初人腾出身来,伸手拍了拍床榻。乐歌迟疑片刻,上榻与她并头躺着,两人一时沉默,只看着床上的彩帛穗子晃晃荡荡。

“初人,你的家乡在哪里?家中还有人吗?”乐歌用手抚过锦枕花绣,低声同吴初人说话。

“我家在洛邑郊外一个盛开牡丹花的地方,我们那里的人数代都以耕田为生。我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个兄长。”吴初人目光悠悠,缓缓道来。

“你们兄妹感情可好?”

“我那兄长虽风流疏阔,人却不坏,对我也是和颜悦色的。只是他喜欢十里八乡的闯荡,不干正经活,以游侠自居,还颇为自得。”

“原来如此。”

“不过前年娶了嫂子,竟似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先前我进内廷是为了贴补家用,如今家中有嫂子操持,我不必回回拿钱贴补家里,手上也松了些。我想着多攒点钱,以后给兄长捐个亭长来做。”

“你嫂子倒是个能人。”

“说来也是奇怪,我那嫂子人长得并不美,瘦瘦弱弱的,可我兄长偏偏爱她、敬她,听她的话,这恐怕就是老人们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乐歌侧身,将双手搁在面颊下,浅浅笑道:“你嫂子必有过人之处。”

“这事我也问过我兄长,兄长对我说:天下的美人何其多,聪明的女子也多,可男子爱的是女子身上的那股劲儿。就像我嫂子,对别人都是一副泼辣能干的模样,可在我兄长面前却时而娇嗔温柔,时而嬉笑怒骂。我兄长说这才是活生生的女子,胜过那些端着的美人百倍。我想这大概就是你说的过人之处吧。

乐歌听来似有所悟。吴初人的话让她不由地想起了太后卫氏。当年的卫夫人固然美貌绝伦,可天下之大,比她美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她能独受帝宠,绝不仅仅只靠着美貌而已。即便面对的是帝王,她也能喜怒哀乐,从容自然。这样的女子,男子怎会不爱?

“怎么了?”吴初人见她神情古怪,不由问道。

“没什么,我只觉得你那嫂子心思通透,不同凡响。”

乐歌从尚珍局出来,依旧沿着德胜阁曲桥方向转去奉先殿。白日的曲桥景致和夜里不同。多有宫婢穿梭其间,淡红衣衫袅袅婷婷。

她依着回栏看池中的鱼,偶有争食,鱼儿就会拥集到一处,一尾一尾密密匝匝,铺天盖地的红色浸染碧池。

“可是奉先殿的乐姑娘?”一位青衣小内人不知何时走到乐歌身后。给她作了个揖,问道。

“是,你是?”乐歌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请姑娘亥正时分,往仙华门高台走一趟。”小内人年幼青涩,朝乐歌腼腆一笑。

“是谁相约?”

“姑娘去了便知。”那小内人说罢,转身想走,却被乐歌拦住:“这位内人请留步,不知是谁……”

“是侯爷命我来的。”

“朔阳侯爷?”乐歌心中狐疑,满朝王侯,她所认识的就只有韦璧一人。

“正是。”

亥正时分,月隐星稀。乐歌走在内廷永巷中,每隔十步便有宫灯照明。

仙华门的高台,本是观星所用。因太宗皇帝不喜巫师占卜、阴阳五行、堪舆之术,遂从安德二年废弃至今。

乐歌想不明白,韦璧每每约她,都会将信笺留在奉先殿供桌的夹缝中,可这次竟让一个面生的内人来传递消息,这并不像她所了解的朔阳侯的作为。可怀疑归怀疑,她还是依约前往。

高台如巨人一般矗立在仙华门西侧,二十八层台阶代表着天上二十八星宿。乐歌拾阶而上,每隔七层便见台阶上刻有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方宿名。

高台上立着一位男子,高冠素裳,长身玉立,似在等待。乐歌跨上最后一步台阶,小心翼翼地朝那男子唤了声:“侯爷?”

那男子听到她的声音,双肩微微颤抖,他猛地回过头来,紧紧地盯着乐歌,目光深邃冰冷,令人心生寒意。

“是你!”

乐歌赴的本是韦璧的约,可见来人竟是邢鉴,心中百折千转,忙转身慌不择路地跑下阶去。邢鉴身法奇快,疾步拦在乐歌面前,冷言道:“怎么,见不是你心上人,想走?”

“让开。”乐歌欲推开邢鉴,却被他反手拉到身前,一把抱在肩上。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乐歌的双腿被他所制,只能狠狠地用拳头去捶他的背,一下一下卯足了全身的力气。

邢鉴不管她如何捶打自己,只疾步来到高台土墙的边缘处,将她放下。乐歌一回头,只觉得背后凉风阵阵,全无依靠,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你不是想死吗,我也不想活了,我同你一起跳下去。”邢鉴说罢,微微松开搭在乐歌腰上的手,乐歌坐在土墙边缘,只觉得自己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出于本能,她只能闭上眼睛,紧紧抱着邢鉴的脖子不放。

“这样真好!你只能抱着我……因为你不想死!”邢鉴的双手渐渐收拢,将乐歌半抱在怀中。

“我是不想死,你还没死,我怎么舍得死!”

乐歌的长发被凉风吹乱,夜灯昏黄的光亮,照得她的脸忽明忽暗。她睁大双眼,抬头与邢鉴对视,眸中没有其他,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无处放泄。

“白子安?韦璧?究竟谁是你的入幕之宾?”邢鉴心中恨极,只将她的双臂紧紧捏住。乐歌强忍住痛,浑身颤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这样看她,这样想她!

“都是,他们都是!”乐歌冲他喊罢,紧紧的咬住下唇,唇上顿时渗出血来,又咸又苦。

“我不许你说!”邢鉴一把将乐歌抱下,放在冰冷的土砖上,把她的双手牢牢按住。他覆身上去,低头去寻她的唇。

他等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此时她就在他身下。她发香似醉,身软如棉,她的一切一切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乐歌的身躯不停地扭动,双足踢蹬,拼命地挣扎。可不管她如何的用劲,都逃不开邢鉴的吻。那吻似深潭又似巨网,冰冷孤绝又丝丝密密地让人喘不过气来。她竭力控制自己,可眼泪还是不自觉的流下,滑过颧骨,湿了腮旁。

不知过了多久,邢鉴才离开她的唇。他无比虔诚地将自己的脸贴在她的鬓边,声音遥远得像一个梦:“我们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乐歌,我的乐歌儿。”他的话细细碎碎,若有似无,响在她耳边,似期盼,似贴近,似欢喜又似哀愁,一遍一遍,无休无止。

乐歌在他身下,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只望着长空如墨,星河灿烂,默默流泪。

“你全族覆灭痛不欲生,那我呢?我惟有遵从父命保全家族,我体会不到你的悲哀,你也感受不了我的艰难,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上天捉弄,让你姓乐,我姓邢,我们身在氏族,全都无法逃避责任。今日若我们易地而处,你一样也会无能为力,而我邢家究竟是福还是孽,我也只能一力承担。我以为别人不懂,可你能懂……

“在北军这几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每次你的来信,我都会反反复复看上好久,一字一句都能倒背如流。你可知道,上阵作战,每每都有同袍兄弟在我面前倒下,这腥风血雨总会让人心生厌倦和恐惧,可我每次只要想到你,想到你对我的期许,想到你面带微笑击打墨鼓,送我离开的场景,我就会心生暖意,热血沸腾。

“我不奢求你会原谅我……我只求你好好的……好好的,能让我看着你,就算是远远地看着你,我便足矣。”邢鉴的声音渐低,似有泪滴在乐歌的面上,同她的眼泪混在了一处。

“你说完了?”乐歌用手背将眼泪抹干,平静地望着他。

他的脸清瘦了许久,薄唇紧抿,眉头紧皱……他一直都不爱笑,面上连一丝笑纹都没有。他的目光深痛而彷徨,就这样望着她,一直望着她。

她突然想起了从前,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她最爱看他……最爱看他的冰冷能为自己而消融,最爱看他面对自己时的轻松和欢乐,最爱看他鲜少流露的炽热与温柔,那时候她看着他,看到的是辽阔与安宁,可现在……她看着他,看到的却是寂寞与苍凉。

不过经年,人事全非!

邢鉴突然害怕于她的平静,缓缓地扶起她后,将她纳入怀中。反复地去吻她的发际,额头:“不要拿别的男人来伤我,不要……”

乐歌在他怀中轻轻发笑,她踮起脚来,凑到他耳边低语:“你想要的东西太多,可人却只有两只手……都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功盖天下者不赏,我等着看结局,我等着看你邢家辛辛苦苦拥立的皇帝,怎么回报你们!”

“你……”

“你太天真了,邢大人……你以为你今日对我假惺惺地掉几滴眼泪,说几句场面话,就可以抵消我乐家灭族之恨?”

“乐歌!”

邢鉴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将自己的手扳开,心中恨意又起,怒道:“你别指望韦璧这个纨绔能为你做什么!还是你以为抱着白子安这棵大树就可以对付邢家?我同你发誓,今生我邢鉴得不到你,别人也别妄想能得到你!”他说罢,猛得抽回自己的手,乐歌失力,险险跌倒在地。

“你好自为之!”邢鉴拂袖,头也不回的下阶而去。

月夜高台,只余乐歌一人,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手臂。这天气,已是春末夏至,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么的冷,寒彻心肺。

33

33、假面真容 。。。

天气渐热,宁福殿内置了冰箱(这个,冰箱是指古代装冰的木箱子,降温之用,汗)用来消暑。朝会之后,众臣散去,王舟奉了皇命,来请白子安留步。

“皇上请白大人去清秋阁,白美人正候着呢。”

白子安这几日因滇南王世子葛忠良常来府中拜访,日夜都不消停,正愁无处可避,忙点头应下。

http://fsktxt。com“请白大人先走一步,皇上随后就来。”

【“好,劳烦了。”白子安顶着烈日,步履匆匆,不消一刻便来到清秋阁外。

【阁内,尚宝珠正在同白美人说话,她伶牙俐齿,声音犹如玉盘滚珠,总是三句不离晋王乌铎。白子安在阁外倾听,不禁唇角微动。这位慧娴公主,自那日会猎之后,一直在内廷卖力传说乌铎的勇武事迹,没想到今日竟说到这清秋阁来了。

【网】“宏远,别躲了,出来吧。”白子盈早就听到他的脚步声,扬声唤他。白子安不便再藏,忙撩开帘子进内请安。

“原来白大人还喜欢听墙根呢。”尚宝珠一身藕色孺裙坐在榻上,那双缀着珍珠的绣花鞋一晃一晃的,神情极是俏皮,问道:“晋王呢?”

“御史大人、廷尉大人陪着他去看雍水水利了。”

“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去会猎?”尚宝珠耐不住坐,忙奔到白子安身旁,拉着他的衣袖问他。白子安见她贵为公主,却如一般小儿女一样天真有趣,便笑道:“下官不知,若公主真心仰慕晋王,可在及笄之后,由皇上赐婚,嫁去燕国做晋王妃。”

“啊!”尚宝珠遭他一说,顿时满面羞红,竟躲去屏风后头,任谁叫都不肯出来。

“宝珠也在?”正闹着,皇帝缓步踱了进来。他身上的明黄朝服已换下,一身素白锦袍,领袖处以繁复银线边绣龙纹,衬得人越发清俊。

众人忙上前给皇帝请安,尚宝珠也只能从屏风后头钻出来,怯怯地上前唤道:“九哥……哦不,皇上。”

“臣妾给皇上请安。”

白子盈早就接到王舟来报,说皇帝要来。两个时辰前她就亲自写下膳单,让小厨房赶紧备下膳品。自己则对着铜镜妆扮了许久,身上的衣裳也换了数套,却总也不甚满意。

“来。”皇帝撩袍坐下,朝白子盈伸出手来。白子盈心中欢喜,伸手与他相握。

“燕使远来,朕无暇分/身;你莫怪。”

“臣妾不敢。”白子盈话虽如此,心中却甜如饮蜜。

“今日没有旁人,自家人好好吃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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