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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鼓-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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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度舟对太后之言,倒是有些不认同:“你可能并不了解你的儿子……他厉害着呢。”

“他初掌船舵,哪里知道风急浪高之险……朝局大事可不比画院张丘那几笔写意山水,他该看该学的还多着呢,我们孤儿寡母全凭侯爷……有你管着顾着,我才能睡得着觉。”

太后说罢,依偎过来,眼眶中竟有几分泪意盈然。邢度舟眼前看到的是如此楚楚动人的倾国容貌,耳边听到的又是这般挚诚感人之语,胸中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岂敢让皇后为我梳头?”乐歌身子往后一退,卫明珠手中的玉梳就顺着她的墨发一路滑到了发尾。卫明珠见了啧啧称奇,赞道:“头发真好……和寒州进贡的凉缎似的。”

乐歌回头怔怔地看着卫明珠,竟也有一瞬间的失神:夕阳浅浅的绯色从窗格透进来,为她的面部镀上了一层浅艳的明光,素裳乌发清澈分明。如此美人,哪个男子不喜欢?

“我不太会梳头、笨手笨脚的……你莫怪!”

“岂敢,皇后这么说折杀奴婢了。”

乐歌因卫明珠的姓氏,心中不免对她抗拒,可这几日相处下来,不仅仅是梳头、穿衣,就连喂饭、敷药这些事卫明珠都亲自为她操劳,让乐歌心中感怀,便不由自主地和她亲近起来。

“看看,梳好了头发,人精神许多,更漂亮了。”卫明珠替乐歌挽好头发,又将铜镜拿到她面前,笑眯眯说道。

“皇后……乐歌谢你。”

乐歌才一弯腰,双臂就被卫明珠轻轻扶起:“我听皇上说过,你是乐家的女儿……难怪姑母会如此对你。你不必谢我……我反而佩服你,我也羡慕……你。”

卫明珠见乐歌神情中带有几分不解,便轻轻叹道:“佩服你,遭逢逆境还勇敢活着,不管身份如何变化,依旧心志坚强。羡慕你,有他对你情深意重……”

“皇后……”乐歌微窘,苍白的面上顿时泛起一片潮红。

卫明珠秀眉一蹙,眼神不知看向了何方:“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都敢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畏首畏尾的大有人在。”

“那是因为在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都拥有他这样的身份。有时候畏首畏尾并非不爱,只怕是碍于身份……碍于立场……”

“真的?”卫明珠突然双眼发亮,可瞬间又黯淡下去。

“真的。”

“叫我明珠吧。唉,皇后的帽子太大,责任太多,光是内廷这笔帐就看得我头疼。”卫明珠颇为沮丧,小巧秀挺的鼻子都皱了起来。

乐歌知道皇后掌内廷之事,少府每年都会拨银入御库,专供内廷各项所需,查点帐目,将内廷诸事安排妥当,当然也是皇后之责。内廷诸事看似简单,可真要应付起来的确不易。她见卫明珠对自己坦诚无伪,牢骚埋怨都写在脸上,暗暗好笑之余又添了几分感动。

“我也叫你乐歌?”

“好。”

两人正说着,就见皇帝迈入阁中,卫明珠忙上前来给他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嗯……起来。”皇帝虽应着她,可一双眼却只盯着乐歌,关怀之意流露无遗。

乐歌与皇帝目光交错,低下头去。

卫明珠见皇帝身后立着的并不是平时所见的王舟,而是一位清清瘦瘦、着宫婢服饰的姑娘,不禁奇道:“这位是?”

“朕让绮雯跟着你;她是女子,方便在内廷走动。”皇帝撩袍坐在乐歌身旁,笑意清浅。

绮雯对她二人欠身行礼,乐歌见她貌不惊人,但举止落落大方,浑不似一般宫婢般诚惶诚恐,行礼之后便抬起头,双目微眯,上下打量着皇后和自己,毫不避讳。

“她瘦瘦弱弱的……”卫明珠看了绮雯一眼,刚开口提出质疑,忽觉似有一阵清风拂过,她鬓边的那朵海棠宫绢已拈在绮雯手中轻轻晃动。

“姑娘你……好厉害!”

“不敢。”

卫明珠围着绮雯夸了又夸,她本聪明乖觉,知道皇帝和乐歌有话要说,忙拖着绮雯迅速离开。

一室寂静,惟有窗格间光影流转,掠过两人的眉梢鬓角。相视良久,皇帝唇角微动,忍不住揽乐歌入怀,两人同倚在榻上,轻声说话。

“这位绮雯姑娘好武艺。”

“嗯,她虽脾气古怪点,可为人忠心耿耿,且又本领高强,定会护你周全……只是,你别把她当一般奴婢,朕对她也得客客气气的呢。”皇帝说罢,突然又笑起来,问她:“你可知道,在这世上,韦璧最怕谁?”

“……你?”乐歌实在想不出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会怕谁。

“不,他最怕这位绮雯姑娘……这两人在陈留时,是出了名的一对辣手毒牙,一致对外的时候倒勉强还能并肩合作,可一旦发生内斗,那真是地动山摇,风云色变……你想想韦璧那性子,何时会把一个女子放在心里?他曾和侍卫白毛打赌,三个月就让绮雯对他俯首帖耳,结果……”

“结果如何?”

“三个月他就被绮雯打趴下了。”

乐歌不觉莞尔,须臾,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仰头在皇帝耳边低声问道:“那你呢?”

“朕如何?”皇帝目中笑意涌动。

“嗯,你何时将一个女子放在心里?”

皇帝听她呼吸如兰,言语惑人,不禁心头乱跳,目光渐渐黝深:“你说呢?”

“我怎知道?皇后艳冠群芳,白美人娇俏动人……还有很多……”乐歌话未说完,只觉他那暖暖的呼吸已在她耳边浮动,他用指腹抚过她的唇,轻轻摩挲……让她失语。

“你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

她眼波流转,笑容欲醉,让他心旌荡漾,他突然加重了手中的力气,却让她惊呼出声:“痛。”

“很痛?”他暗压下所有涌起的情潮,小心翼翼地去抚她的背。

“嗯,很痛……”

53

53、侯府夫人 。。。

冬去春来,红梅初谢,梨花雪白。

中宫沉芳殿内,伶人琴瑟鼓奏,歌姬缓声而唱,《太平调》高亢清越,《谢荷复曲》舒缓柔美,音韵流转。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卫明珠向来喜静不喜闹,架不住卫绰儿几乎将整个乐坊班子都搬来她面前。

“府里呆着烦闷……想到姐姐这里来热闹一回。”卫明珠听她说话恹恹的,与未嫁时的活泼灵动,妙语连珠判若两人,眉宇间的神情一如她身上暗红色的诰命服饰,矜贵却黯淡。

卫明珠虽足不出内廷,可朔阳侯府妻妾争风的事,常被内眷们当成笑话来讲,多少有几分落在她耳朵里。她欲婉言劝卫绰儿几句,却又不知该作何言语:“绰儿……”

“姐姐……你还记得小时候,相士许奇来府中给我俩相面吗?”

“嗯。”

卫明珠自然记得,十岁那年,父亲曾劳师动众地请来雍州城闻名的相士许奇给她和绰儿相面。许奇见过她们两姐妹,各有一句评价。她这句是:神色爽彻,贵人之极。绰儿那句是:华彩飞扬,富贵吉昌。当时父亲和叔父都只是朝中小吏,虽听得将信将疑,可还是掩不住欢喜。

夫荣则妻贵,女子有富贵之命,全凭未来的夫婿。自那次相面后,父亲和叔父对她和绰儿悉心教养,不肯轻易许嫁。如今她入宫为后,绰儿成了侯夫人,倒也应了昔日那句富贵之语。

卫绰儿遥思以往,淡淡的说:“那时候,我常常想,自己以后不知会嫁个什么样的夫婿?还来问姐姐你……我记得姐姐曾说,能嫁一个青梅竹马、值得依靠的男子便足矣。”

“嗯……”卫明珠点了点头,笑道:“绰儿自小就比我有志气,你是非姿仪俊伟、才华横溢、门第高华的男子不嫁。”

“有志气……哼,平白被人看笑话才是真的。我就闹不明白了,明明是他主动来求娶我,可如今却这般作践我!”卫绰儿眼圈一红,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你们都下去。”卫明珠挥退众乐伶,上前来紧紧握住卫绰儿的手,急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挺好的。”

“真要是好,你哭什么?”卫明珠见她眼眸深处隐有凄凉之意,知她自小便高傲任性,定是难过得无法忍受对方会如此失态,心中很是不忍。

“姐姐……”卫绰儿憋了数月,去过涵碧殿找太后,也回过娘家找母亲,可日子久了,谁也不耐烦听她诉苦抱怨。她满腹心事郁结成疾,无处宣泄,如今听卫明珠循循相问,忍不住扑到她怀中放声痛哭:“新婚那夜,他就没有进我的房……一个月里对我说话都不超过十句,可他偏偏对那个姓奚的小贱人好,如今那贱人有身了……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卫明珠抱着泣不成声的卫绰儿,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像母亲哄着一个无助的孩子,耐心且温柔。

“皇上登基那年,我随自人、广德同去外祖母家,路过博学馆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喜欢他了……我一直心心念念想嫁他,可父亲就是不喜欢他……我本断了心思,绝了念头,没想到平遥侯竟来府中为他向我下聘,姐姐,你知道那日我有多高兴吗?可父亲却不肯答应。于是我就趁和母亲入宫觐见太后的机会,偷偷请求太后为我做主,父亲这才答允了这门婚事。待嫁的日日夜夜我每天连做梦都在笑……我曾让自人帮我去打听他的习惯、喜好,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样样都记得……姐姐,我并不想对他那么凶,我想好好对他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卫明珠听到这里,忍不住也跟着她一起流泪。贵人之极、富贵吉昌,她们看似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这氏族婚姻是桎梏牢笼,不仅囚禁了她们的人,更囚禁了她们的心。

卫明珠叹了口气,道:“绰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这种家族的女子,总是身不由己。你好歹还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我想朔阳侯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你若真的喜欢他,那就好好对他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你的好的。”

卫绰儿突然抬起头来,神情更加彷徨,她声音颤抖,断断续续地倾吐着心中压抑多时的苦痛和无奈:“他连看都不愿意看我……我也不是不能容人,氏族男子都有侍妾,连广德都有两个屋里人……只是他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是他的妻子啊!”她说罢,又哭了起来,含泪对卫明珠说:“你……不懂的,皇上对你那么好,近乎专宠,你怎么会懂!”

卫明珠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为她拭去腮边的泪水。

卫绰儿诉尽愁怨,突然挣扎着从她怀中坐起,暗自咬咬牙,目中渗出几分冷酷之意,扬起头:“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作践我,我也要作践他!我倒想看看那贱人怎么把孩子安安稳稳地生下来……韦璧,这辈子你让我不快活,你也休想快活!”

“绰儿……”卫明珠心中一沉,下意识拽着她的衣袖不放,却被她一把推开:“皇后,我卫绰儿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还没有输!我一定不会输!我也奉劝姐姐一句,男子薄幸,恩宠有时,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她说罢,狠狠地用手背将眼泪擦拭干净,稍整衣裳,冷笑一声,对卫明珠欠身行礼:“臣妾告退。”

卫绰儿高昂着头,神情冷傲,一步步地朝殿外走去,只留下一个浅淡的背影,让卫明珠久久凝望。

她永远不会忘记,在昔日那段朴素的岁月里,有一个自信骄傲的少女曾无比坚定地对她说:姐姐,我一定要做人上人,一定要嫁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夫婿,他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

春光映入窗棂,带来几分生机勃勃的气息。卫明珠见乐歌大好了,便想拉着她去御园走走。

“姑娘不能去。”绮雯可不管她是不是皇后,伸手拦在乐歌面前,神情冷淡。

卫明珠倒也不恼,只笑道:“知道你是为了乐歌好,可老在床上躺着对她的伤更没有好处,御园的桃花都开了……多赏赏景,走动走动,心情也会开朗……你武功那么高,怕什么?”

绮雯看了乐歌一眼,见她眼中颇有向往之意,便点了点头。三人出来,沿着永巷往东,一路往御园走去。

御园中桃李红白,杏花繁丽,与葱茏林木,楼阁亭台形成一副清新的春日画卷。三人行走其间,沿着御河观景,走着走着乐歌突然觉得面上凉凉的,一抬头,竟下雨了。

卫明珠见白美人的清秋阁就在前面,便提出要去看白美人,顺便避个雨。乐歌、绮雯不便反对,只能随着她,同到了清秋阁外。

绮雯不想见人,只肯守在门外,乐歌便只能充作皇后婢女,随卫明珠一同入内。

“臣妾不知皇后驾临,有失远迎,望皇后恕罪。”白子盈午后无聊,正在阁中绣荷包,听闻皇后来了,忙搁下手中针线,恭敬地来给她见礼。

“白美人客气了……都说春雨贵如油,倒叫本宫碰上了,顺便来看看你,你我姊妹也好说说话。”

“是。”白子盈见卫明珠胭脂淡淡,容颜绝丽,又想起皇帝最近已很少到自己这边来,心中不免有些酸酸的。

乐歌第一次见白子盈,觉得她和白子安颇有几分相像,便自然而然的对她微笑行礼。

“皇后姿容无双,连身边的姑娘都气度不凡,真叫人羡慕。”白子盈多看了乐歌两眼,因她清丽脱俗,心中顿生几分好感。

“白美人侍皇上潜邸,本宫应该称你一声‘姐姐’。”

白子盈哪敢叫她妹妹,只能谦道:“岂敢,皇后折杀臣妾了。”

“皇上常同本宫说,白大人乃栋梁之才,在政事上最帮得上忙……白美人有弟如此,比本宫强。”

卫明珠家中也有一个弟弟兴宗,可懦弱胆小,和白子安文武双全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她言出真诚,可听在白子盈耳中,竟让她惶恐不安:“皇后太谦了……宏远怎敢和国舅相提并论?”

卫明珠本是豁达之人,她见白子盈矜持守礼,说话滴水不漏,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总觉得说好也不是,说不好更不是,只能以喝茶来掩饰此时略显尴尬的气氛。

突然,卫明珠瞥见阁内屏风架前,有一副仕女长卷,笔意清淡,摹高古之风。她情不自禁一把攥住白子盈的手臂,颤声问道:“这是……”

白子盈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回道:“这是臣妾生辰时,皇上命画馆画学为臣妾所画。”

卫明珠搁下茶盏,疾步走到画前,伸手欲抚却又颓然将手放下:“画馆……画学?”

“嗯,张丘是皇上最欣赏的画坛奇才,能水墨,能工笔,亦能写意。山水、人物、花卉无一不精。”

“……张丘?”

乐歌见卫明珠神情恍惚,已被白子盈看了好几眼,忙上前提醒她:“皇后。”

卫明珠立刻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画得好,画得真好。运墨巧拙互用,赋色明晰,果然是大家手笔……将白美人的美态都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难怪连皇上都欣赏。”

白子盈见她论画内行,才觉得皇后爱画这个传闻不虚,便对她恭维道:“只有皇后这样的美人,配上张画学这样的妙笔,才算是相得益彰。”

“嗯……本宫乏了,下次再来看美人你。”

“好,臣妾恭送皇后。”

两人寒暄几句,白子盈一路将她二人送出清秋阁。

乐歌心中狐疑,只觉得卫明珠今日神情恍惚,不同以往,刚想说话,卫明珠却突然问她:“乐歌……若我也想让画馆画学来为我画张像,不知妥当不妥当?”

乐歌观察她的神色,笑道:“当然妥当,皇后乃内廷之主,不须皇上下旨,但召便是。”

54

54、沉芳春浓 。。。

齐国画院属少府所辖,设在外场与内廷之间的广修馆,因皇帝爱画,将其规模扩大,集天下画人,以画艺而进身。

乐歌奉皇后之命去请画学张丘,一入院中,便见张丘一身青裳,正在树下写字。乐歌并不打扰,立在他身后悄悄地看着,只见他那笔小楷勾划婉转、运腕沉稳有度,和他的画一样虽笔墨严谨,摹高古之风却巧拙互补,饶有生意。

她站着的这个角度,正是光源聚集之处,恰好能瞧见张丘的侧面。春风拂过他的发梢,吹动起他青色的发带,整个人看上去如一副泼墨山水,文秀清隽,气品高雅。

张丘无意中回头见乐歌亭亭而立,忙搁下笔,奇道:“姑娘是?”

“御前宫人乐歌奉命来请张大人。”

“原来是皇上有召……”因尚隐爱画成痴,又欣赏张丘的画风,所以张丘时时被召,他并不奇怪,正打算收拾画箱跟乐歌走,却见乐歌笑道:“……是皇后有召,请张大人随我去中宫。”

“皇后……”张丘的脚步明显迟疑了一下,俊眉微微皱起瞬间又恢复如常:“那……烦请姑娘带路。”

“好。”

乐歌在前,一路引着张丘来到中宫沉芳殿。

卫明珠因等着张丘来作画,正心烦意乱在阁中走来走去,等听到阁外有声音传来,她赶忙又装模作样地坐在榻上,随意拿起一本书来看。

“咳咳……”绮雯咳嗽几声提醒她,卫明珠才发觉自己将手中的书拿倒了,她羞红了脸,连忙调整过来,一双明眸隐在书后闪烁不定。

“画院张丘参见皇后。”平静无波的声音。

乐歌撩起帘子,与张丘一同入内。她见卫明珠手捧书卷,对张丘的到来毫无反应,以为她没听见,忙又跟着说了一句:“皇后……张大人请来了。”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卫明珠心中翻腾,坐立不安。须臾,她终于将书卷放下,只看了张丘一眼,便觉得脑中“轰”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她的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

张丘也不吭声,垂头等待皇后示下。时光好像在一刻停下了脚步,阁中沉闷得让人心里发慌。

“张大人……是哪里人氏?”老半天,卫明珠才挤出一句话。

张丘淡淡回道:“臣……祖居吴中。”

“吴中,人杰地灵的好地方……难怪张大人画笔精奇呢。”

“皇后谬赞。”

两人一来一往言辞矜持客套,乐歌见卫明珠在问张丘话时,虽笑容浅淡,语气自然,可嘴角微颤,眼神若有所失,眉宇间隐隐显露的光彩和忧色让人看得触目惊心。这数月相处下来,乐歌深知卫明珠并不爱太过妆扮饰美,可今日她却一反常态,穿着一身桃花色的宫装,锦白披帛流曳于地,髻梳轻云,耳垂丁香,更衬得她容颜娇美,秀色难言。

这俩人之间显然有些什么东西存在,乐歌不由暗自心惊。

“张大人,请作画吧。”

卫明珠斜靠在榻上,并不刻意摆姿势。张丘立刻拿起笔来,埋头勾描。不消片刻,乐歌便见一个神色兼俱的美人跃然纸上,这美人不仅与卫明珠的容貌一模一样,竟连神情都拿捏得分毫不差。

她不由赞道:“张大人真是天赋神奇,只看了一眼,就能将皇后画得如此形姿灵动、栩栩如生,真厉害!”

“……姑娘谬赞,张丘不敢当。”

乐歌将画好的画像呈给卫明珠,卫明珠只瞥了一眼,口中赞道:“张大人果然妙笔生花。”一双美目却只望着张丘。

“如今画像已成,若皇后无事,臣先退。”张丘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呆。

“嗯,好,你……下去吧。”卫明珠勉强微笑着,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退出沉芳殿。

她眼圈一红,咬着嘴唇,无力地躺在榻上,将书卷盖在脸上说:“春困秋乏,我有些累;先歇一会儿……就歇一会儿。”

所有的回忆似远去了,可随着他的出现,又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候,他们比邻而居,她总会蹬上梯子趴在墙上看他作画,一看就是一个午后。院中的梧桐树茂,阳光投影下一片斑驳,正投在他的旧青衫上。此情此景让她觉得情境温暖,岁月静好。看久了,他偶尔也会抬头看她,淡淡微笑,不说话。

看他作画,是她一直保持的一个习惯,是每日午睡醒来必做的一件事。直到有一日,她和往常一样蹬上梯子,却发觉再也看不到他……她望眼欲穿地等了他三个月,才知道他去吴中探望祖母了。

他归来的那日,她才恍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她蹬上梯子,鼓足勇气对他喊道:“若你不嫌我只是个小吏的女儿……辱没你世代书香,就让媒人来提亲吧!”她喊完这句,将脑袋一缩,竟心慌意乱地从梯子上掉了下来,那时的痛和甜蜜,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如今她贵为一国皇后,母仪天下,天下所有的女子没有一个比她尊贵。只是若可以交换,她宁愿还回到过去,只做一个小吏的女儿,每日趴在墙头上,含着笑看他埋首作画,直到天荒地老。

惊蛰前后,燕国新君登基的消息传来。乌铎兑现承诺,特派使节前来递交国书和约,又命燕军退到戎关以外,这意味着齐燕两国争夺了百年的昆仑、琅嬛、秦州等十六地终于归属齐国。皇帝心情极好,下了朝就直奔沉芳殿来。

他跨入配殿阁中,便见乐歌侧卧在榻。数月来,她瘦了不少,水蓝色的贴身春衣略显松垮,黑发如绸般委在足踏上,更衬得她颈后肌肤色如冰雪,因阁门敞开,春风吹动床榻顶上的彩条穗子,在她头顶上轻轻漾起,掠过一道道轻巧的弧线。

此情此景,令他突然想起上次在奉先殿,她也是那么躺着,可醒来后她就举着簪子对他乱刺乱扎,想要他的命……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唇角微动,撩袍坐在榻边,找了本字帖来看,静静地等她转醒。

乐歌早就醒了,只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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