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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一一天王,天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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栢瑾瑜、巷陌和李囿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斐华。
李囿眼中充满了自责的色彩,她声音有些哽:“今儿黎昕来了电话……他说……他说……”说到这里,竟然没了力气继续下去。
栢瑾瑜沉静的声音传来:“是在东皇大路上失事的。当时安爵正往机场赶,不过你也看到了今天的路面,昨天傍晚的时候,H市恰好迎来了一场暴雨。那位出租车司机说,当时安爵的脸色格外不好,在中途的时候就要求下车,他以为安爵是病发了,所以停车下来看看。结果却碰到迎面而来的一辆刹车失灵的大卡车,直接将他的出租车撞飞,翻车之后朝着他们的方向擦了过来。”
“说来那司机也是幸运,大卡车刚好贴着他而过,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可是安爵……”
栢瑾瑜深深看了一眼斐华,确定了他此刻情绪还能接受,这才压低声音慢慢道:“那卡车运输的乃是钢管,一根钢管刚好穿过他的左肩…差一点就是心脏…也就是这根钢管,将他同卡车牢牢扣在了一起,卡车翻车之后的冲击力哪里有那么容易化解,安爵被禁锢着一路背脊贴着后边儿的石壁,擦出十几米的距离……”
斐华最初表现出来的疯狂已经消失,此刻的他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听到这里,他慢慢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转身,朝着急救室的方向走去。
这一条巷子格外安静,此刻脚步声就是唯一的声音,急救室外是有人的,除了黎昕之外,便是剧组几个代表性人员。
不过全无例外,他们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格外不好看。
黎昕看上去似乎是最糟糕的一个,像是完全失去了昂扬的色彩,整个人就蹲在一个角落里,手掌中似乎拿着什么,双手紧紧握着。他的身上有明显的血迹,看得斐华心头一抽。
几乎是下意识地,黎昕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等看到是斐华,他眼中突然闪过了生气,赶紧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喜色,可是喜色才出现片刻,就是浓烈的痛楚和害怕,身子顿了顿,这才朝着斐华慢慢走来。
这一天,黎昕怎么也不会忘记。
安爵的手机在大雨中失去了效用,他的电话是医务人员通过安爵的卡中找到的。当时他接到这个电话,想都没想,也没有通知别人,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那个时候他正好看到安爵血肉模糊地被医生从救护车上抬下来的情景。他的身上全部都湿了,可是整个背却惨不忍睹,更让人觉得可怕地是那贯穿胸口的钢管。
那一刻黎昕甚至以为,安爵已经死了。黎昕身上的血便是帮安爵换衣物的时候弄上的,那血肉模糊的整块背,纵横交错的伤口、血淋淋的胸口,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记忆犹新,惊惧不已。
黎昕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抬起了手臂,然后张开了染着鲜血的双掌。
在他的手掌中央,一个方形的小盒子静静躺着。
黎昕鼻子一抽,莫名地就哭了出来,这个从安爵出事到现在,竟然难得坚强没有哭的小白哭,此刻哭得稀里哗啦:“……这是……我……这是我……陪小爵……在昨天,给你……给你买的生日礼物……”
说着,黎昕慢慢打开了盒子。
盒子此刻明显有些狼藉,可是当它被打开,里边儿的东西竟然是如此夺目。
黑色的底棉上,静静搁置着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轻而易举就可以看出,这是一对男款戒指。
斐华的生日还不足以形成安爵迫不及待想要赶去的原因。他最主要的目的,乃是用着个东西彻彻底底地把斐华绑牢,他从头到尾想要做的,从来不是对斐华说一句生日快乐。
而是作为自己最真诚的回应,想要穿越海岸,认认真真地去给斐华说那几个字——
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
这对象征着神圣的戒指,便是他深爱的证明。
斐华如遭雷击,他的身体晃了晃,下一刻却又平静站立,然后他慢慢伸出了手,格外虔诚地将黎昕手中的戒指接过来,细细看了许久,这才慢慢关上,然后,是格外深情地将他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吐出来的字眼却让人心碎。
他说:“安爵,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说:“安爵,是你说的,现在我们要在一起了。”
他说:“是永远。”
原本还安静的巷子之中,猛然充斥着一股悲恸的情绪,巷陌眼睛红通通的,泪也止不住流了出来,而李囿则哭得更大声了,黎昕也像是找到了组织,同李囿凑在一起哭去了,他一边儿哭还一边儿道:“今天我就不该骗斐天王的……要是我好好找找就好了,医生说了,拖延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伤口都已经有些……你是不知道,我听他们从现场回来的医生说,安爵的情况糟糕得简直不行,整个人几乎是被钉在石壁上的,气息微弱地差点就查不到……”
然后再也说不下去了。
斐华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竟然神情柔和地笑了笑,然后格外安静地站在了一个角落,静默不语。
没有人能够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什么,那双平静的眼底充斥着毁灭一切的决绝,而能够拯救这种疯狂的,如今只有一个人。
第五章
更新时间:201337 22:34:01 本章字数:7359
——帝宫浮沉——
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安爵从被送进去开始已经整整过了十个小时,现在已经近凌晨三点,走道上的气氛越发沉重下来,到这里来的人一个都没有走,中途送来的餐点谁也没有有心情吃。爱残颚疈
如果说,所有人的心情都在时间的推迟下越发焦躁不安,那么在场唯独一个人是例外。
斐华从站在那个角落开始,就再也没有移动过一步,他背脊笔直,神色祥和,深邃的目光中时不时折射出来的温柔光芒,让人莫名的惶恐不安。
他的情深不说每个人,至少现场里有四个人是清清楚楚的感受过的,尤其是黎昕和李囿,他们分别作为两人的经纪人,对两人的事情更是知道不少。这些天来,这个如竹般高傲的男人身上发生的太多改变足以可以证明他全部的感情。
如果不是融入骨髓的深爱,他又怎么可能会由时光、由地位、由高度堆积出来的自己轻易改变呢?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明显对安爵有着深爱的男人,在此时此刻,却比任何人都平静。就连他的呼吸都似乎在渐渐消失,甚至会让人止不住怀疑,这个人,是的的确确还存在在这里的么?
李囿早就哭不出来了,她的声音已经极力的沙哑,偶尔抬眼看向斐华,口中只有两个字:“……阿华……”却再没有下文。
她很了解斐华,可是就是因为了解,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她又不确定,这个骨子里有着绝对疯狂因子的男人,究竟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一把钳子狠狠扼制着她的咽喉,让她吐不得,咽不得。
最先采取反应的是柏瑾瑜。
如果说在场谁能最平静,那么也就只有他了。毕竟,在场之中,他和安爵是最没交集的一个,唯一的联系也只有当初亲自通知的那个电话。
虽然栢瑾瑜很清楚自己不应该在此刻踏出这一步,但是于他而言,要让他在斐华和安爵中做出选择,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斐华。他太了解斐华,正是因为了解,他才不愿意他在这个时候一根筋走到底。
或许,他的确很自私,对斐华而言,此刻他正在承受着可能失去爱人的痛苦,可是他,却想要在此刻极力将他淡化。因为他也同样不愿意承受失去最好朋友的痛苦。
栢瑾瑜的表情格外严肃,因为内心多半存着愧疚的原因,所以他的身影看上去有几分苍凉,静默地站在斐华身侧,静默了许久,他这才慢慢开口:“阿华,你想开……”点。
可劝告的词语还没有说出口,斐华的手臂已经横空挡来,同时出动的,还有他那只修长的腿,竟然在他毫无防备的关键口轻而易举地将他扫在了地上。
顿时头昏目眩。
下一刻,他的胸口已经多了一只脚。
斐华毫不留情地踏在栢瑾瑜的胸口,冷冷一笑,他的嘴角微微上挑,显得格外讽刺冷冽:“栢瑾瑜,你扭扭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屎拉尿!想要劝我什么?我怎么了?我现在可好得很!”
换做是以前任何时候,被斐华这样轻而易举的干掉,栢瑾瑜定然会起身同他激战一场。可是现在不同。他感受到胸口的略微疼痛,微微垂下眸子,然后轻轻一叹:“阿华,正如你说的一样,我又何尝不了解你?你确定你现在真的好么?”
斐华冷嘲的表情恢复平静,他静静看着栢瑾瑜,没有说话。
他们两个人早就在多年的认识中彼此太过了解,对外深不可测、难探究竟的对方,在他们眼中都是如此纯粹清楚。
栢瑾瑜轻轻叹了一声,这一声格外沉重,甚至略带几分痛苦:“阿华……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在这之前,你要想清楚,在这个世界上,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不仅只有一个安爵。”
爱情、亲情、友情。
当这几种感情都达到一个深厚的程度,是可以比肩而立的。
那么斐华,你确定你要为了你的爱情,轻而易举地置其他而不顾?
过道上没有人说话。
一双双目光都聚集在斐华身上,虽然这件事情太过沉痛,可是他们下意识地,都想要知道他的反应。
栢瑾瑜能够明显感觉到斐华身体紧绷了起来,他知道,亲情和友情,在他的世界中并不是没有分量的。对外越是冷淡的人,其实他们对这两点越发看中,因为这个世界值得他们关注的东西实在太少,所以有那么一丁点,他们都会视若珍宝,好好守护。
斐华慢慢将脚从栢瑾瑜胸口拿开,他微微垂了眸,掩盖自己的情绪。等再抬头的时候,栢瑾瑜看到他的眼神,就止不住心底一沉。
然后,斐华慢慢动了。
继刚才揍了斐华之后,这还是他今晚第一次主动做什么。
只见他慢慢伸出手,将一直紧紧我在右手中的那个小盒子放在了眼前。因为他握得实在是用力,他的掌心中已经有了明显的凹痕。不过他却不在乎。
在这一瞬他的双眼变得格外柔和,里边儿的光芒足以溺死人。可是在这个场合下,却增添了几分异样的悲壮伤感。
斐华轻轻笑了笑,然后他极为缓慢深情的拿起里边的一枚戒指,再将盒子盖上,紧接着慢慢地给自己戴上。
左手无名指,这是同心脏最近的位置。这颗戒指从今天起,就会一直紧紧贴在他的心口,慢慢陷得更加深沉,而决计不会掉落。
斐华这才将目光落在栢瑾瑜身上。
因为迫切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更因为隐约感受到了结果,此刻的栢瑾瑜根本没有起身的心情,他还这样躺着,直直地看着斐华。
斐华慢慢启口。
声音轻柔。可无人怀疑,这是一把同时在割裂自己心口的刀子,它有多柔,他所需要承受的、放弃的、割舍的也就越多。
斐华说:“你说的对,这个世界上,不仅有安爵是我爱的,亲人、朋友,他们对我都很重要。”
斐华说:“可是栢瑾瑜,你想过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正如我爱的人不仅只有安爵一个一样,我的亲人、朋友,他们所爱的人、爱他们的人,也不只有我一个。”
斐华说:“但是栢瑾瑜,如果安爵真的出了什么事,如果他真的到了那个世界,那么我不敢保证,在那里会不会有他爱的人,有爱他的人。”
斐华说:“我更不会相信,有谁比我爱得深。”
斐华说:“所以……抱歉。”
斐华的声音很平静,可是里边儿的坚定却是如此明显。
栢瑾瑜无言以对。
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栢瑾瑜想要冲上去狠狠揍斐华一顿。痛斥他的无情!痛斥他的决绝!痛斥他的狠心!
可是他发现他竟然没有力气去这样做!
斐华错了么?
他没错!
爱有什么错呢?爱从来都不会有错。它不过是太深、太深到他无力失去、无力独活、无力放对方一人离去而已!
这样的感情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多了。他所追逐的,又何尝不是这种感情呢?
栢瑾瑜在这一刻突然很后悔。
他的确不应该走过来的。不应该让斐华将这种毁灭般的情绪赤裸裸的放在所有人面前。至少,这种鲜血淋漓的痛楚可以稍微延迟些。
斐华顿了顿,然后他似乎轻轻吸了一口气。
栢瑾瑜清楚的看到,斐华的眼底有泪光闪烁。
他说:“其实……并不是安爵离不开我,而是我离不开他。我想,如果我不能和他在一起,那么……早晚有一天,我会痛苦到死。”
栢瑾瑜慢慢地爬了起来,此时此刻,这位霸道的栢总只觉得全身心前所未有的疲惫。他静默地在斐华身侧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头就这么仰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现在,他除了祈祷,安爵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无论做什么,在斐华这份深刻的感情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更何况……没了谁,就宁愿去死的心情,他也有。
气氛一瞬间跌入低谷,在这走到之上,浓烈的悲伤和决绝同时缠绕升腾。所有人都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斐华如今能够成为最平静的一个。
这不是他不害怕,而是他早已经想通了,想明白了,决定了。如果安爵死了,那么他就跟着去死。
沉默了一刻钟的时间,急救室的门被豁然推开,几名医务人员推着一辆手术推车慢慢走了出来。
所有的目光在这一刻齐聚。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而斐华紧紧抿着嘴,又成了唯一没有动作的一个。心底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畏惧。
终于,他还是慢慢挪动了步伐,朝着推车走去。
黎昕已经颤抖着声音问话了:“医生,小爵没事吧?”
几名医生看上去显然都非常疲惫,依照安爵所受的伤,如果这手术分开来做,都不会这么困难。可是麻烦就麻烦在这些伤凑在了一起。尤其是方位的问题,一个几乎蔓延了整块后背,一个在他的胸口,做手术时的翻转就已经成了大问题。一个不小心压着心脏都可能造成大错。
一名医生声音有些沉重,首先对着另外几人道:“你们先把病人送去重症监护室。”
然后看着推车远了,这才回头朝着大家慢慢道:“说实话,情况不算乐观。这条命虽然暂时保住了,可是现在都还在危险期。你们也了解了情况,病人伤的地方一个在心脏,一个在背后,两处伤都不容易痊愈,一旦感染,便都是大问题。如果只是后背,那么我们自然建议病人一直趴着修养,这样伤口才不容易化脓,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只要趴着就会压到心口。”
所有人都听懂了。
斐华的步子豁然停住,只听到医生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所以……我建议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有些疲惫地离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落在了斐华身上。
却见他双唇抿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平静至极的斐华,此刻身上突然散发出了强烈的痛苦。他的背影如此笔直,可是却显得僵硬地没有灵魂。
这让所有人都不由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连面对安爵的死都可以保持平静的斐华,在此时此刻,竟然不能自己?
都在重症监护室门前停下,安爵已经被送了进去,为了防止感染,他们是不能进入的。不过再往前走,却是以玻璃隔开的,他们可以在外面清楚地看到里头的情况。
所有人都去了,唯独斐华没有动。
他像是一尊石头,直直站在门前,再也不愿跨出一步。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不断划过刚才所见的一眼。
推车上的安爵毫无血色,虽然还是让他难以情动的俊美,可是那苍白的模样却像是一击重雷,不断地提醒斐华安爵受了多大的痛苦。
他的脑海中,此刻就像是受了诅咒一样,不断浮现之前听到的话。
'那卡车运输的乃是钢管,一根钢管刚好穿过他的左肩…差一点就是心脏…也就是这根钢管,将他同卡车牢牢扣在了一起,卡车翻车之后的冲击力哪里有那么容易化解,安爵被禁锢着一路背脊贴着后边儿的石壁,擦出十几米的距离……'
'医生说了,拖延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伤口都已经有些……你是不知道,我听他们从现场回来的医生说,安爵的情况糟糕得简直不行,整个人几乎是被钉在石壁上的,气息微弱地差点就查不到……'
……
在这一刻,被斐华压制在心底悲恸的情绪尽数倾巢涌出。在他知道安爵也许会死亡的时候,他都没有此刻这般痛苦。
他一想到安爵受过的苦,就巴不得自己冲上去将他替换下来。
为什么受苦的人,要是他的安爵啊?他一辈子,一生中,最爱的、唯爱的、不愿放弃、不愿分开的男人啊?让他受苦,这比割他的肉还痛苦!
安静的过道上,所有人都站在那扇玻璃面前,静静地看着里边儿的情形,看着医生们忙碌的样子,他们的心甚至不由自主地一沉在沉。
却在此时,一声格外低声的、如野兽般的呜咽将他们所有人的思绪尽数拉回。
随着声音一看,每个人的眼都不由得湿润了。李囿和黎昕更是再度泪如雨下,就连柏巷陌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远处,那个在音乐界向来不可一世,以王著称的男人,此刻正贴着后背的墙面蹲着他双手捂着头,此刻无助地像个孩子,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低低的哭声像绝望的野兽,带着无尽的痛苦,像刀子般片片划过所有人的心口。
斐华的眼泪被激发而去,自此不可收拾。到知道消息至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哭,可时间却持续了很久,似乎想要把所有的痛苦宣泄出来。
《绝密空间》剧组的人已经慢慢离去了,在场的也就栢瑾瑜、柏巷陌、李囿、黎昕和斐华。
他们四人都静静地站在一旁,谁也没有去阻止或者安慰斐华,他们知道,斐华或许需要这么一个突破口,即便不能改变他的想法,也会让他好受许多。
终于,斐华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然后,他就那么窝在那里,晌久之后才慢慢抬起头。
抬起头的斐华看上去似乎和以前并没有太大区别,仍旧平静、清俊。他慢慢起身,踱步走来,就像是最为寻常的那个斐天王。
可是若是仔细看,却能发觉他的每一次抬步似乎都要耗费极大的气力,他的身体在轻颤,就像此刻他那颗——想要靠近、却畏惧靠近的灵魂。
慢慢朝着玻璃走进,斐华的眸光没有首先抬起,他略微朝下看着,手指在玻璃上轻轻点着,最后才轻轻吸了一口气,抬眼朝内看去。
医生早走了,里边儿并没有人,不过现在安爵处在危险时期,所以他们还是回来定点严查。
病房还是第一次在斐华眼中显得这样可怕,里边儿是白色的世界,明显同外格格不入。他所爱的人此刻就躺在那里,全身都被白色的绷带缠绕,露出的皮肤全像是没了血色,那好看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明显的即便是没了知觉,却还在痛苦里。
是的,他那伤痕累累的背脊,正被压着。
斐华轻轻将脸朝前贴了贴。挨在冰冷的玻璃上,他的目光有些涣散迷离。然后他闭了闭眼,用格外冷静,却又格外沉重的声音慢慢道:“安爵,你在里边儿躺着,倒还不如死了。”
你死了,我来陪你。
可是你现在这样,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苦,而无能为力更痛苦。
——
看着眼前的斐华,栢瑾瑜的心中只有四个字:他爱疯了。
这种疯狂几乎让他产生共鸣,他握了握拳,又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去。
这次的事情还是需要他出面,安爵车祸的事情虽然被暂时压了下来,不过给他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太过严重,栢瑾瑜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安爵作为今年最耀眼的一颗新星,受到的关注绝对不会小,到时候他的事情可就来了。
加上斐华回国的事情很有可能瞒不住,所以他得好好回去安排安排。
栢瑾瑜走了,剩下李囿黎昕和巷陌陪着斐华。
这一夜让他们太过难忘,疯狂的斐华、决绝的斐华、像孩子一般哭泣的斐华。
无论是哪一个,都足以颠覆他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可是同样的,无论是哪一个,都毫无保留地在爱着一个人。
这个夜似乎格外漫长,漫长得让人怀疑它是不是没有尽头?甚至……是不是干脆就是一个梦境?
可是痛苦却记忆犹新地如此现实。
四点到七点之间,安爵又三次被送上手术台,他的情况实在是太过不稳定,状况时时叫危。每一次他从手术台进去出来,都在揪紧所有人的心。
可是李囿和黎昕这一次竟然难得默契地不敢表达出来。他们强忍住内心的痛苦,愣是将眼泪逼回,彼此互相支撑,不敢让情绪再度外泄。
因为——
他们看着自从安爵第一次被送进送出手术台之后,就在那角落里默然蹲着的男人,不知从何安慰。如果说,他们是心慌是痛苦,那么那个男人,就在一遍又一遍地被凌迟。他的血肉早已经被割开,露出惨不忍睹的一片,可是老天爷似乎还不满足,不断地在他的伤口撒盐的同时,还恶劣的伸出爪子,将他的血肉翻开撕扯、割裂摩擦。
李囿和黎昕谁都不敢在哭,那个男人此刻给他们的感觉就是处在绝望的边沿,他们生害怕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就成为一个导火索。
他们没有一个人怀疑,这个对安爵深爱至此的男人,真的有可能被折磨得疯掉。
医生推着推车走来,他们脸上也一个个显示着疲惫,今夜他们也显然累得够呛。推入重症监护室,刚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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