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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饕餮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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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语犹如一记晴天霹雳,抽得我头昏目眩,又是震惊又是茫然。
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上官珐琅,过去竟是寐莲教中人?
上官珐琅紧含下唇,顿了顿说,「林家却系寐莲教所灭,我自知罪孽深重,才收养了他,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吧。」
那魔头一愣,继而放声狂笑。
「想不到我教中也出了一名仁义之士,教主若泉下有知定是欣慰的很。」
上官珐琅阖上眼,胸腔起伏不定。
「珐琅,不若我们再揭露一个真相?」
纤指高抬,似杀戮的手印。
我终于冲了出去,下意识挡在上官面前,大声喝道,「魔头,你敢乱来?!」
魔头一脸戏谑地看我,「哟,小少爷,你终于肯现身了。」
原来,距离这样近他早知我在旁边,便以此举引我出來,而我咋咋呼呼地就上了当。上官珐琅则因功力大损,约莫是没能察觉。
我自腰间拔出匕首,与他怒目而视。
「你爷爷的,我宰了你!」
凭我的武艺不能对他构成半点儿威胁,他自是不用惊慌,尚有闲暇工夫地翘起食指轻点着腮下作思考状,「别忙别忙,我可不想做冤死鬼。若说林家一事,我还真就没岔过手。真要明白地讲,倒是珐琅没少立功呢。」
「什么,意思。」我胸口一窒,张了张口却气息不稳。
魔头笑了,笑得无比残酷,「当年随教主去林家的,可是珐琅啊!」
回首,木然望向上官,却见人影模糊,「是你……?!」
所以才收养了我?
所以才,不告诉我。
上官珐琅扭过头,眉宇间似在颤栗。
「这样啊……」我垂首。
魅影斜疏,于是天旋地转,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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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合袖击掌,遍地红莲即收。
于是他便走。
我最后看向上官珐琅一眼,转身追上去。
「丑小子,作甚跟着我。」
魔头的容姿十分好看,秀眉一扬,更是风情万种。
两列红衣教众手捧着各种物事一路前行,场面端的壮观。
我紧黏在魔头身侧,涎着脸说道,「实在是见着了您的花容月貌,情难自禁。」
魔头勃然大怒,反手甩了我一巴掌,「大胆,休得无礼!」
下手还真重!
我抚着脸赶紧赔起不是,「是我错了,只是……」
他眯起眼,「你还想知道什么最好直说,我大可问无不答。这般弯弯拐拐的着实叫人讨厌,再惹恼了我势必拿你去喂狗!」
这人的性格与阮缃融倒有几分相似。只是外形上,阮缃融秀丽如峦,一看便知是名门公子,他却妖颜蚀骨,邪魔歪道不在话下。
我点头称是,连串的问题已在腹内一一斟酌。
「你……真是现任的寐莲教主?」
他形貌一滞,只道,「算是暂代的。」
「教主……」
「不许这么叫我!」
可你本来就是的嘛,这家伙的性格真真别扭。我委委屈屈地小声嘀咕,「我只不过是想问前任教主是如何……」
横眉瞪向我,「这焉是你能打听的?再告诉你,教主逝世的消息若泄露出去,我可收了你的小命!」
「是,是。」微微咂舌,我犹豫了半刻,还是问道,「上官他……当真中了随心蛊?」
「莫非你还想救他?」
我作出一副踩着狗屎的表情,「啊呸,谁理他!我只想知道那蛊能不能灭了他!」
「呵,这恐怕就要让你失望了,此蛊之所以会被叫称为“随心蛊”,是因为它将完全遵照下蛊人的意愿行事。至于上官珐琅,我要他生,他便生。我要他死,他就活不了。」
心中暗沉,小心翼翼地发出一个延长的单音,「那……」
他好笑地看我一眼,「既然你想他死,我傅了了就偏偏不要他死!」
「……傅了了?」我一愣,即有所觉。
原来这号称天下第一邪教教主的魔头,不仅仅是一个堪比女子美丽的男人,而且还有个极其柔弱的名字叫作傅了了。
他的秀颊砰地涨红,红过之后又一阵发白。
指节被捏地咯咯作响,「丑小子,你听到什么了?」
我连忙拉过他的小手整个儿包住,摸上一周,「小的什么都没听到。」
他不自然地抽回爪子,左右拍了拍,「这样最好。」
继续阿谀奉承道,「实在是小的仰慕教主已久……」
「说起来,其实你也算是个可怜人。」他扬起脑袋,又显露出相当高傲的模样,「要怪就只能怪你自个儿生就这副丑样,不然我倒可以考虑看看把你带回碎荷山去。」
……他不是说真的吧。
其实怎样都好。
乾坤突地挪转,物是人已非,我站在路口,但不知何去何从。
而且,最大的仇人真去世了,这仇恨又何以转交?
楼台烟雨淡如暮,犹记残魂清如故。
上官呐上官,我该拿你怎么办。
静默片刻,再度捱过身子凑在魔头耳畔,「教主,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事成之后,不用你赶我,我自会走。」
「交易?就凭你?!」傅了了已不觉蹙眉,眼中满是疑惑与不信。
「请放心,这件事于我双方来说,必是双赢。」

第二十八章黯 荫
萋萋深林,满地泄露的星光。
我怀揣着金红绸布的包裹,四处张望着。
「出來!」
一道黑影纵过,如幻如影,我寻着响动追了上去。
前方一人背过身子,负手玉立,漆色长发披满颀长的身子。
我暗自吞咽着,缓缓走上前。
他转过身子,满面的盈盈笑意。
初尘相当兴奋地在我胸前挠搔着,我暗地里下辣手把它塞了回去。
「琤儿,怎生的这样着急,我都还没找你,你倒先唤起我来了。」
只要想起那日在寒食宫,与阮缃融二人被他放水直接冲到江里,我就不由得怒气横生。
「废话少说!」
他也不动怒,笑眯眯地看着我,「东西拿到了?」
我朝他啐了一口,扬起头不语。
他向我伸出手,「拿来。」
竟然这样直接?
我咕叨着,「秦宫主,关于这事儿,咱们是否打个商量?」
「你跟我谈条件?」秦歆樾的面上是没动多大波澜,声音却陡然冷了八分,气场相当的惊人。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不敢怠慢,连忙道,「岂敢岂敢,宝典这就奉上。」
他接过东西,将绸布一层层掀开,露出里面装订精简的书籍。他翻看着,唇边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淡笑。
「是这个没错。」
我挪步挨近他,「这么说,我对你的承诺算是完成了?」
「恩。」
他也没有多看我一眼,假装都不需要。
我的手探向腰间,再伸出来的时候,匕首已出鞘。
这似乎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只手很轻松地格住了我的攻击。
正值此时,一个红色身影纵了出來,双掌直拍向他后心。
「狗贼,拿命来!」
这是傅了了的叱喝声。
秦歆樾以袖护住手中的梅庐宝典,旋身飞转,周边衣袂飘却如扇。
我明白,机会只在此一瞬!
干脆地掷出了匕首,继而低身扫他下盘。
他震袖挡过,同时跃起。
傅了了已翻转过来与他对掌,宝典随之被抛向天际。
我施展轻功扶摇直上,将宝典收入怀里。
对着那两团乱斗的黑影,我笑得畅快无比,「秦宫主,梅庐宝典我笑纳了。」
于是轻身向林子外头飞纵,一刻也不敢消停,周边丛林被我抛在身后。
还有,「了了,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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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茂林,见林外驻扎一支军队。士兵们纷纷举着火把,映照得夜幕通天明亮。
心头笃地一紧,却不知是哪里的队伍,是敌是友。
将宝典往里塞了塞,暗自镇定地走了出去。
「站住,干什么的!」有人咤喝道,即有两名侍卫模样的人上前来拦我。
还好是天朝的装扮,却不能排除苗军变装入中原的可能。
我硬了头皮粗着嗓子道,「俺,俺家是打柴的。」
一个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伴随着愉悦的大笑,
「小林琤,认识你这些年来,却不知何时你是以打柴为生了。」
这笑声我并不陌生,每次听时都多少令人有些头皮发麻。
「阮,阮缃融……」
杏黄色的声音跳下马来,「怎么,见着老友你不高兴吗。」
「高兴,高兴的都要哭了。」
他不理会我的调侃,却话锋一转,「看样子,很顺利嘛。」
「哎?」
「之前有人马来报,秦歆樾只身来到中原,我便暗地里派人追查。以他的功力应该很容易发现我的探子,却一直没有正面制止,大约是过于自信了,没料到能让你脱身出来。」
若非有傅了了阻住他,我怎可能逃得出來。
只是对那两人的功力都尚不能估量,谁胜谁负还很难料。未防止夜长梦多,当务之急还是得速速回京。
马上,阮缃融依然习惯性地跟我扯些有的没有的,我胡乱应着,思绪缭乱。
他忽然道,「如果你是在担心上官的话,我已经派人送他回京了,他体内的随心蛊也没有大碍不会伤及性命。」
「哦……」
慢着,是谁在关心他啊!
「你们彻底完了?」
「啊呃,是。」
「嘿。」
「你笑什么。」
「真是因果报应呐。」
我有些不快地想出语反驳,一时间却无言以对。
阮缃融这人也是奇怪,虽说都是朋友,这时他却不作任何调和,任由现状腐烂下去。其实我打心眼儿里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哪方面的都行。
忽地醒悟过来,黑了脸对他,「你早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安排我与他同行。
「这也是你的劫,何必抗拒?」
居然又是劫数之说,瞧他一副花花肠子,却不知何故成天里这般沧桑。
于是,两相沉默。
他再度开口时,话题又转。
「林琤,真没想到这样就解决了。」
「你是怕我把宝典拿给了秦混蛋才来此接应?」我苦笑道。
他打着哈哈道,「咱家只是在防范于未然。」
我忍不住一马鞭掷了过去,他施施然抓起个侍卫,就给接下了。
他丢下翻了白眼的那人,拍拍手,事不关己地继续说道,「这次回去,皇上一定会有重赏,你可想过要些什么?」
重赏……麽。
「阮缃融。」
「恩?」
他面露诧异之色,兴许是不大适应我这难得的正经。
「当年,你举我进宫不论是为的谁,现在都不重要了。如果可以,我想出宫。」
「出宫?!」阮缃融惊得拉起缰绳,马儿高扬起前蹄,一声长嘶。
我亦停下马来,「其实你我都清楚,作为御用棋师这两年来,我真正恪守职责的时间屈指可数。我总是在受制于他人,没有一时一刻是为自己过活的。」
「那么你,还在寻思着报仇?」
「报仇?」我不由冷笑道,「我还能找谁报仇。上官麽?呵呵。阮缃融,你曾经说过,没有记忆时莫言复仇比较好,否则可能铸成大错,原来竟是这个意思麽。」
他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你也许是担心我,也许担心他,不过现在你大可以放心。」
他猛地抬头。
「我,林琤,愿意放弃所有仇恨。」

第二十九章筱 风
或许正如阮缃融所说的那样,我与上官珐琅,也许本身可以走得更近,今次出了这样的事双方都不能不计较。我可以不恨他,却不能原谅他。以至于后来要一逃再逃,天涯海角地折腾。
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回宫向赵蕈麟复命。
养心殿里,阮缃融候在身侧。
我跪在堂下,将梅庐宝典奉上。
赵蕈麟接过宝典,仔细查阅。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想不到一代武学奇典就是这个样子。」
「是。」
他砰地合上书,看向我,「此次林爱卿功不可没。」
我叩首,「臣不敢居功。」
闻言他大笑,「好,很好。」
阮缃融插嘴道,「皇上可有赏赐。」
「林爱卿,你想要什么。」
「臣,不敢说。」
「但说无妨,赦你无罪。」
又是这赦你无罪,一年前在苗疆,也是这话把我蒙的昏了头脑张口就噼哩啪啦一阵好说。如今,却是不能不说。
我再叩首,「臣斗胆,恳请皇上放臣回乡。」
「回乡?」赵蕈麟眯起一双眼,「莫非爱卿是要回玑缘山庄?」
我身形微震,原来他早已把我的老底探的一清二楚。
「皇上,臣不过是想要回鄂州而已。」
「林爱卿,朕曾听人说过玑缘山庄也有一件秘宝,可有此事。」
竟是这件事,我心中暗自一沉,面上仍强自镇定答道,「回皇上,如果您说的是玑缘璧的话,臣自失忆以来也未见过,还望明察。」
「哦?爱卿就没想过为自家取回这件宝物吗。」
啊啊啊,赵蕈麟!你这家伙,究竟非得指使我到什么地步!
倒是阮缃融面色一白,侧身行礼道,「启禀皇上,这玑缘璧的事得从长计议,传闻中它落入了苗疆。虽说八公主下嫁以后两国维持了表面上的平静,倘有差池还是可能引发战争,望皇上三思!」
赵蕈麟状似思考地端起茶盏,却是意味深长地朝着阮缃融,「说起来……阮爱卿,吏部侍郎一职你是不能再推托了吧。」
这本是两件事,听得我一阵惑然。
望向阮缃融,他的面色却变得极其难看。
他理了理衣摆,落下膝头与我同跪于座下。
「为皇上效劳,臣万死不辞。」
出了养心殿,阮缃融径自在前面走,正如那日我不理他那般。
最后,我扑棱一声在他身后倒下一拜再拜。
他该是听着了这响动,诧异地回首,见道我这模样之后不由大惊,「林琤,你这是作甚!」
「此次多亏有阮大人助我,我林琤感激涕零,却无以为报!」
他脸部抽搐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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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我虽未能如愿离开皇宫,却也不用为玑缘璧再去与秦歆樾有任何瓜葛,也属大幸。至于玑缘璧,虽说是我林家之物,我却没有特别的执着心。
步入珍珑阁时,才发现着实很久没有回到这里,竟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归属感。
弈儿连忙将我迎了进去,乖巧地将我按到椅子上替我捶腿。贺灵依旧是那副样子,静静地侍在一旁。
「大人,你可回來了,想死弈儿了。」
「是麽,」我暗笑着勾了勾手指,让他把耳朵凑过来,「我不在,你们岂不更方便?」
弈儿刷地酡红了整张小脸。
“铛”地一声,一盏茶水被重重地搁到案上,激起茶沫喷珠。
我与弈儿抱作一团,哆嗦地看向身侧那人。
贺灵扬起秀眉,凉凉地说,「大人,请喝茶。」
「茶,茶吗?是,喝茶!恩,好喝!」我心有馀悸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弈儿已来不及制止,「大人!这茶是才煮开……的……」
我捂住嘴巴整屋子乱蹦,有苦不能言。
这时却有宫中人来通报。
「林大人,贤妃娘娘招您过去下棋。」
「贤妃娘娘?」这是哪路神仙呒。
弈儿悄悄扯了扯我的宽袖,「大人不记得了?就是靖边王府上那位……」
原来是她呀。
赵蕈麟后宫佳丽三千,却放她一人独居在凰青宫,不知是何种恩赐。本身外臣也不宜出入后宫,又不知她是怎样讨到了特惠。
见到那个小丫头时,她正位于高座上,接受我的拜见。
她一身披霞纱衣,妆容清雅而细致,头上发髻嵌满了珠花,把整个人儿显得高贵万分。
她起身向我走来,金步摇映称着殿内灯火,熠熠闪烁。
于是,下一刻。
她搂住我的脖子,兴奋不已。
「林琤,我可想死你了。」
这势头也未免太热情了些吧,我骇得舌头直打结,「娘……娘娘,快快快放开臣!」
她这才松开手,我连忙向后跳开一步。
静看了我好一会儿,她正色道,「林琤,你怎变得如此生分。」
我惟有默不作声。
其实自那边境一别之后,我俩身份已是大不相同,怎可能还如过去那般。
只是这上官扬絮丝毫不懂得避嫌的道理,不仅没有半点架子,而且还如当初那派单纯心绪。单凭靖边王在朝中的影响力,真不知能否顺利在这后宫之中立足。
她的棋似其人那般直接,也完全不晓得行军布阵的道理,一盘棋下来,她的棋力已为我尽知,应付起来还算相当轻松。
末了,她却突然说,「林琤,你的棋与你的人真大不相同,拐弯抹角地只叫人讨厌。」
我愣住,继而苦笑。
原来在她眼中我是亦是直来直往一通到底的个性。若放在两年以前,兴许我自己也会这么认为。事到如今,除却了她,只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人这样看我了。
下完了棋,出得宫门。
和风迎面袭来,兰香飘散万里。
雪白的花瓣挣各自脱枝头,零落成泥。
我凝视着花枝,一步一步后退。
忽地与一人撞上,我犹然回首。
「抱歉……」
「林琤,你可是林琤?」
蓦地抬头,惊讶已难以言表,「你……?!」
此如兰佳公子,风姿清逸幽静。
他一身淡青色便衣,长发以玉带随意绑束,面上表情闲适无比。


第三十章日 逐
「林琤。」
「杜若,你是杜若。」
他唇角扬起,「怎么,不认识了麽。」
这呆傻模样想必是让人见笑了,我面上一热,连忙应道,「不会的,只是……有些突然,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啊,恩,有点事……」他有些不自然地回道。
「听说,你现在是礼部侍郎了。」
「承蒙皇上错爱。」
「恭喜你。」
「谢了。」
他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似乎官场权势尽为尘土皆不在他眼中,倒是提起这些的我显得俗气了。
我不由得有些尴尬地问道,「我是不是变得有些笨拙了。」
他淡笑,「你确实变了。」
「哎?」
「方才在宫门口,若是以往的林琤,怎会那般道歉。」
此话使得我愈发面红耳赤。
想起我们的初识正是这样的场景,我没道理的谩骂,引来身后一句清淡的抱歉。转眼,又惊为天人。
再行寒暄几句,即各自离去。
我兀自站定,回头,目送那单薄的人影远去。
不觉间,莫名的怅意隐泛上心头。
回到珍珑阁,弈儿迎上来,小声道,「大人,兵部的康大人找您下棋,来好一会儿了。」
我一惊,「康大人?弈儿,你可有好生招待?」
「回大人,弈儿不敢怠慢。」
「好,你先下去。」
「是。」
说起这康怀德康大人乃当朝兵部尚书,位居此职已有近二十年,听人说其昔日里与靖边王上官惊鸿交好。自我入宫以来,他便时常来珍珑阁与我下棋,如今已有两年,与我算是有些交情。
步入内堂,一位鹤发老者坐在檀椅上。
我鞠身施礼道,「康大人,失礼失礼,让您久等了。」
他起身相迎,「哈哈,是林大人回來了。」
我一面唤弈儿看茶,一面邀他同入座。
他抖了抖衣服下摆坐下,气度慷慨不凡。
首先猜子,我笑问道,「康大人,怎今日得空到我这儿来偷闲?」
他只道,「和林大人下棋实在令人放宽心境,惬意如斯岂不快哉?」
我只当他出言调侃,也没当真。
康怀德一走,阮缃融就来找我,却带来个消息。
「你说甚么?朝中有人弹劾靖边王擅自屯兵企图谋反,还声称有凭有据?怎可能!」
「不管你信与不信,就是这么个状况了。」
「究竟是谁说的?」
「户部侍郎卢有俊,不难猜测是谁在背后指使。」
「是裴延庆……」
裴延庆乃户部尚书,据闻与康怀德素来不和。此次针对靖边王,确是冲着康怀德来的。扳倒了上官惊鸿,无疑削减了康怀德那派的实力,难怪方才康怀德会那般忧虑。
阮缃融没有否定,转而却说,「上官王爷这次怕是真有难了。」
「皇上不会这样就信了吧?」
「真凭实据的,皇上还能说什么。」
「你爹呢?你爹怎么看?」
阮缃融他爹是吏部尚书阮晟灏。
他摊着手无奈道,「那个老狐狸……我爹决定置身事外,也不许我胡乱帮衬。」
我顿了顿,「上官,他知道麽。」
阮缃融翻了个白眼「告诉他?以他那性子,下一秒就得叛乱了。」
「恩,是……」
「不过这事儿,没可能瞒很久。」
「那,那该怎么办。」
他斜睨我一眼,「怎么着,林琤,你为他担忧?」
「我才不!」
他笑得欠扁,我只能恨恨地把后头的话咽下去。
「林琤,这次恐怕还得靠你了。」
「……我?!」一百个不信地望向他。
我一介草民,充其量就会下点小棋,这朝政方面的大事与我八杆子也打不着啊。
他继续说道,「从斗“四美”到入宫为棋师,不论苗域之事还是梅庐宝典,你从没让人失望过,所以这次也……」
我“啪”地递出去一拳。
你们谁能不能别来折腾我。
××××××××××××××××××××珍×珑×饕×餮×宴××××××××××××××××××××
两年前我尚在京城上官府,那卢有俊也算为上官珐琅纨绔之交,也时常有来家中做客。如今入朝官拜户部侍郎一职,倒翻脸不认人起来。
我扯扯阮缃融的宽袍,「不然……你老人家亲自去找那卢有俊问个清楚?」
阮缃融小脸发白,「呸!要我去寻他,做梦!」
我连忙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水,「小融,咱们这不都是为了社稷麽……」
他结结实实地打一个哆嗦,「你,你叫我甚么?」
「小融。」
「不许再这样叫我,听到没?」
我背着他暗地里吐了吐舌头。
他却突然把我扳正,捏着我的下巴仔细端详一番。
「你,你做甚么?」
「小琤。」
「哎?」
「小琤。」一本正经地重复。
「不,不许再叫了!」我抱住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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