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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妆行 作者:西岭千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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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敬错了,他曾以为自己心里没有那个小胖丫的位置,谁知道却不经意地积累了满满一地槐花。
眼见成国士兵起身,气势汹汹要对南烛不利!秦子敬下意识地握住佩剑,翻来覆去却又放开。他是秦子敬,他是父母亲的好儿子,他不能辜负父亲。死也不能。
他必须做秦子敬该做的事,其余的杂念与他无关。
南烛慢慢地蹲身捡起一张事先留在玉观音肚子里的明黄色绸布。起身道:“启禀将军,小的托福不辱使命。第三题,已解。”
蹲身行礼,抬头一笑。眉眼里的光辉只叫天地失色。
沐王接过布帛,微微一笑,展开。里面只有一个字(繁体):“夺。”
众人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成国这道题的题面是“一寸佳人”,合在一块便是一个“奪”字。南烛不点破。却砸碎了玉观音,个中意味不言而明。
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是最好的回答。
“南小兄弟好样的!”有人说。
经此一“战”,南烛莫说是在军中名声大起,恐怕名字会跟随沐王已经这三道题一起传遍大江南北。
小小伙头军解了成国出的难题,想想都让人解气。天知道青楼茶馆街边酒肆里会把这故事传成什么样。
军中文武最是痛快,南烛有本事,他们就佩服。一时间,众人心中放下大石,对南小兄弟交口称赞。
在座中,也有老将心下生忧,南烛答得漂亮,但强大成国惯有的挑衅不是一次两次,可是这样费人心思的还是头次。假若这三个题目只不过是成国二皇子随便拿出的三道题,那么这个成国的二皇子实在是个聪明绝顶的可怕对手。而且二皇子指明沐王答题,沐王答出之后,朝廷里还不知会做出什么应对。谁都不知道这三道题对于一个镇守边关的皇子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沐王反倒有种奇特的激动。就好像是山顶的孤狼发现了另一个山头的王的感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本是人生喜事。不知道千里之外的成国皇城,是不是有个人也会抿嘴一笑。
“小心!”大帐之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话音刚落,就听见几声凌厉的破空声,“嗖!”“嗖!”“嗖!”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刮沙尘暴不能带儿子出门玩,臭小子就趴在窗户上可怜巴巴地喊妹妹(邻家妹妹),顿觉自己有种王母娘娘的感觉。
谢谢大家的支持,西岭我努力更新巴扎嘿!】

、29

几声破空之声,数道寒光同时射入。
“小心!”门外有人喊。
南烛听到异响转身回过头,一支冷箭直逼面门!南烛心下大惊,箭已经极近。坏了,怕是要吃箭!这早餐还没吃呢,就得先吃开胃菜了。
正在此时,两道影子一闪,电光火石间,一旁的秦子敬与座位上的沐王突然同时跃起,一齐出手,两人不约而同地握住了雁翎箭的箭尾!
那支箭,在离南烛的眉心不到半指的地方停住。若是稍微晚上半分,南烛必定没命。
南烛的呼吸都几乎一滞。
就这么一刹那,她与死亡擦肩而过。
“没事吧?”秦子敬的第一句话。
“武功白学的?怎么一点戒备都没有!”沐王的话。很有些怒气。
南烛不由自主地傻笑了一下,道:“还成,活着。”
南烛确实学了功夫,功夫也不弱。仗着南家借力打力星移斗转的独门功夫,若是明着过招,恐怕跟武状元也能过上几招。但是她打小养在闺中,学功夫更像是一种娱乐,本身又是个大咧的性子,压根没有警戒提防之心。这也是她的缺点所在。
南烛轻轻吐了口气。
秦子敬跟沐王却是对视。谁都不知道这对视的一眼中他们彼此想了什么。
抑或是绝对对方很怪异?
慌乱之中,成国使者倒是万分理智地看清了这一幕——怪哉,这个伙头军究竟是个什么来路?连沐王跟秦子敬都会亲自出手救他。
成国大使已经认定南烛绝对不是个普通的伙头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是几声轻响——暗箭!
这次不再是三支,而是九支。九转流光破空而来。紧接着又是九支!“啊啊啊啊!”一个太监尖叫——宝来公公中箭。这个胖太监被一只箭穿过眉心钉在了椅子上。他手上的香膏嘭冬掉在地上,鲜血顺着箭杆滴在香膏盒子上。这香膏正是鲁冰花送的。
紧接着又是九支箭!大帐内的人在一瞬间成了瓮里的鳖。乱哄哄地躲着箭。有的扛起了桌子,有的钻进了桌子。两个持盾牌的侍卫挡在沐王前。这种盾牌也是仪仗用的,华丽有余,却并不足以完全遮住高大的沐王。
这电光火石间,沐王却把南烛拉了进来。稍后,又试图将秦子敬也拉了进来。秦子敬的身形动了动。却到底摞开手。秦子敬明白自己现在跟沐王已经是两个阵营的人。沐王的好意他只能心领。
沐王也无所谓,自己缩了手就罢。
南烛轻声对沐王道:“喂,你另外找个地躲躲吧。军中不可无帅。”
沐王坚定地道:“所以我更不能躲。”,他说得没错,这种时候,主帅是不能退的。尽管他是皇子,若在京中,大半皇子这个时候都会选择躲避。但他没有被娇生惯养过。这么多年,很多时候他都忘记了自己是个有特权“撒娇任性”的人,对于他自己而言,他只是个主帅。尽全力守护好这江山,保护好手下人的性命就是他的责任。他从来是个守信重诺的人
“怎么办呢?”,南烛叹口气道:“那我陪你好了。”
沐王听到南烛的答复似乎有些惊讶。看向南烛。南烛微微偏头,淘气朝沐王一笑。这笑只让人心头一荡。从来没想到生死之交肝胆相照会是一件这么简单而自然而然的事情。沐王心头暖得厉害,只好假装没看到,连忙正过脸。南烛却擅自拿过沐王的佩剑,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英姿飒爽地守在沐王一侧。
沐王没有拒绝。
这么多年来,沐王身边总算又有了并肩作战的伙伴。
秦子敬却有些难受。
很多年前他在书房读书时,小南烛也会说:“那我陪你好了。”哪怕已经月上中天,风凉霜冷。
很多年前他收到信时,信上都有一句:“子敬哥哥好好念书,我在月下陪你。”
那些信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那个人儿,他曾经以为不在心里。何曾想,有朝一日听见她对另一个人说这样的话时会钻心疼痛。
如果自己当初不放开她,她是不是也会不畏生死地坦然地站在自己身旁?
有了南烛的守护,沐王便像座山似的坐回座位上岿然不动。
沐王的镇定很快地传递给了所有人,慌乱的众人迅速平复过来。
“欧叶兵守西门,莫布带人拿起桌帐屏风组成护卫,格朗从后破帐突围调兵抓人。”沐王适时地下令。不得不说,他的时机把握得极好。而且思绪临危不乱,须臾就冷静地解决了目前的困境。这一道命令让迅速镇定过来的众人心里有了方向。整个帐子的秩序突然之间就变了模样。
领头人之所以是领头人,不在于它比所有人强。而在与他能给予力量、希望跟方向。沐王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诺。”欧叶兵领命。
“诺!”
“诺!”其余两人亦领命。
沐王冷冷地道:“本王要逆贼的头。”一股肃杀之气不自觉地从他身上散漫开来。这种压迫感只来自手握生死的人。
“诺!”三人齐声道。
这种情况下,“血腥”反倒更激发将军们的斗志。这不是血腥而是一种不可欺犯的骄傲。骄傲和自信轻轻松松地秒杀掉了沐王部下残余的惊慌畏惧。连文官幕僚都再次盘腿而坐。
仔细看场中,沐王的将军们会选择躲避利箭,而沐王手下穿红黑披风的亲兵们,却几乎鲜有人乱走。
这是一支强大的军队。强大的心脏就是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
成国大使暗道:“这个皇子冷静得可怕。不愧是沙场上长大的,跟京中那些皇子皇孙截然不同。不但没有半点纨绔习性,还有种少见的霸气。思路清晰而且手段狠辣不做作。稍以时日,必是一把出鞘利剑。就算皇位无缘,也绝对是稳守南北关卡的大山。难怪二皇子会挑选他答题,确确实实,这个人是一颗沧海遗珠。”
格朗带领一队人马挥剑劈开了后方的帐篷,冲了出去。帐篷外很快就响起了军号锣鼓声。军号锣鼓就像是一剂强心药,让沐王的部下们更加心安。
沐王的部下恢复了平静。有些地方却仍然很乱。成国的来者们很乱。宝来公公一死,太监们就乱了,尿骚味在整个帐篷肆虐。郡主的随从们更是已经乱成一锅粥。
在大部分人眼中这是乱,在别有用心的人眼中,这便是机会。
“看那个妹子。”鲁冰花跟杜若躲在屏风后面——他脑袋好使,从冷箭乱飞的时候就拉着杜若躲到了屏风后。屏风后还有个胖女官。也亏得这胖女官身子大,别的女人到处尖叫乱跑却愣是没往这屏风处挤。
“看那个穿红衣的妹子。”鲁冰花眼睛毒,立刻就发现了一个“异类”。
“怎么了?”胖女官问。
“哎呦喂,你还是女人嘛,这都看不出来——那红衣妹子心可不小,想勾引沐王呢!”鲁冰花白了胖女官一眼。
杜若没答话。只盯着那红衣的俏生生女官。
只见那俏生生的女官体态颀长、身姿婀娜、一身红衣已经十分诱人,嘴边一点朱砂更是异常妩媚。眼角眉梢全是风流态度,竟是个难得的美人。
只可惜她吸引得了鲁冰花却吸引不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本钱下得还不够。”鲁冰花道。
那美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咬牙,“撕拉。”那美人将自己的裙子撕开至大股。
作者有话要说:

、30

红衣美人将裙子撕到大股。
“她这是做什么?”胖女官惊讶。
“勾引沐王,咸鱼求翻身呗——你脑袋那么大装得都是潲水啊。”鲁冰花白了胖女官一眼。
“呔!下贱。”胖女官怒道。看样子这个女官素日还有点权威,一听说话就是爱管教的。
“下贱的前提是人家得有本钱。”鲁冰花不以为然地说。
“本什么钱,难道她现在过得还不好吗?”胖女官气呼呼地。
鲁冰花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愿意当奴婢的。懂得抓住时机利用自己的本钱,贱人也能变贵人。她很聪明。”
“女子聪明有何用,端庄持重才是最重要的。”胖女官被鲁冰花一句接一句的话堵得气鼓鼓地,活像蹲地的大青蛙。
“你等着看吧。这美妞儿可比你聪明多了。你还在想着躲箭,人家就已经找准目标有的放矢了。什么叫差距,这就是差距。”鲁冰花说。这样的女子,他在青楼见过不少,但是敢在刀枪箭雨中拼上一把的却是少数。算起来,这红衣女子也是十分有胆魄的了。
除了鲁冰花杜若胖女官三人可以躲在屏风后逍遥自在看热闹外,其他人可没这样的闲情逸致看美女。红衣女子一咬牙,娇声道:“哎哟!”
这声音很快被大汉们的吆喝声淹没。红衣女子脆生生的小嗓子在军帐中压根就不够听的。
仍然没人注意红衣美人。
鲁冰花看热闹。脸上浮现一丝冷笑。他来自勾心斗角最厉害的地方,早已经看惯了这样的插曲,几年清净无为的小院生活只是让他的脑袋稍事休息却没作废。这样的女子,他见得最多,却最不喜欢。比起这样的人来,倒不如跟南烛兽医相处来得安心。
又是一阵箭雨。郡主带来的女娃们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鲁冰花拍拍胖女官道:“大妹子,看!这才是机会!”
果不其然,其他人抱头鼠窜时,红衣女子一咬牙,也娇啼着站了起来,一团火似的往沐王方向扑。红彤彤的纱裙,白生生的腿,再加上飞舞的青丝,梨花带雨的脸庞,好个柔弱惹人怜的美人。
素来铁血的沐王亲兵都不敢拉她,怕碰着她那细嫩的皮肉。更有想去拉她又一瞬间红了脸的。
沐王微微皱眉,看来他的兵训练得还不够。军队中女人本来就少,绝色美女更是少见,再加上沐王虽然冷血却从未教手下对女人动手。
这一来,亲兵们虽然警戒十足,却不动手,竟然眼睁睁地盯着这红衣的美人磕磕绊绊地靠近了沐王。
沐王方向有三个人。当中是沐王,右侧是刚刚大展风头的青衣小帅哥南烛,左侧稍远是侯爷秦子敬。
这三个人随便挑选一个,恐怕都能达成红衣女子心中所愿。
“哎呀,穿青衣的!哎呀贱人!别碰他!”胖女官惊叫。
眼看着红衣女子往南烛身上扑。胖女官急了。白嫩嫩的手一个劲地扑腾。南烛刚才那番表现着实精彩,莫说胖女官,恐怕所有在场的女子心中都忍不住泛起涟漪,对青衣小子心神往之。胖女官的反应算是极其正常。
“别穿青衣穿青衣地叫——那又不是只青蛙,他是咱兄弟小南南。你喜欢不成?放心啊,小南南小着呢,不懂男女之趣,冒冒失失往他身上撞撞不出火花,逼急了,倒是撞得出血花。”鲁冰花道。
胖女官松下心来又一下被逗乐了。
“不行。”一直没开口跟块木头似的杜若突然冷冷开口说。不行什么?什么不行?南烛不能碰红衣女子吗?
但鲁冰花跟胖女官两个都忽略了杜若的话。向来心细如发的鲁冰花也忽视了身后杜若手中长针上闪烁的寒光。鲁冰花忽略杜若的原因是他恰巧发现这屏风后竟然遗落了一个雕漆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盘玲珑精致的糕点。顺手就递了一个给女官,胖女官吐了一口口水,又有些犹豫,啰啰嗦嗦道:“没到茶点时间。会胖……”怪事,她现在就算不吃也跟苗条两字没啥关系。鲁冰花就一边吃一边道:“哎哟呢,胖怕啥,我妈就胖,可我妈出了名的最好看。跟你说,美人在骨不在皮,看胖瘦论美人那叫肤浅!”
胖女官听到这番怪异言辞竟然两眼放光,甚至有些感动,看鲁冰花跟看神仙一般。“你真是有大智慧。”胖女官激动地拿过了大智慧的糕点,一口一个。
此时红衣女子已经到了三人面前。她在南烛身旁忸怩了两下后,直接倒向沐王!
鲁冰花冷笑道:“这姑娘心太大。”
“贱婢!”胖女官道。
“放心吧,这局她已经输了。”鲁冰花嘴角扬起嘲弄的笑意。
“你怎么知道?”胖女官看鲁冰花的神色已经大不相同,甚至有些钦佩。
“她若是在小南南身上打主意,小南南顶多就是不懂事推开。她若是青睐秦小公爷,秦小公爷最多也只是礼貌地拒绝。但是沐王,呵呵,他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他受过多少这种勾心斗角的苦?会买这女人的帐才是怪事。”鲁冰花说,“要怪就怪这姑娘心太大,竟然打上了沐王的主意。”
“贱婢。亏我从东宫里救她出来!”胖女官愤愤道。她这身子若是能跳起来一定会跳得像个皮球。
果然,只见红衣女子还未近沐王的身子,沐王就二话不说拿过南烛手中的剑,一泓冷冽寒光干脆利落地架在红衣脖子上。一双星眸冷得像是冰山带雪竟是半点柔情都无。红衣女子本来哭得梨花带雨,被剑一碰,硬生生地停住了眼泪,连呼吸都几乎一并停住。
这个男人,跟其它男人不一样。
不会看她半露的身子,不会看她姣好的脸蛋。他有他的规则,并且不容侵犯。
“乱军纪,拉下去,斩。”沐王薄唇轻启。
红衣女子一个寒战。
再看沐王,沐王压根不看她,眼睛看向帐外,帐外已经响成一片,冷箭不再穿梭,估计大局已定。这种深邃的眼色跟自信的模样让红衣女子没来由地有一种折服之感。“娘亲说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要找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男人,这个男人他可以保护我。”这就是强大对不对?
红衣女子在一霎那开始无比后悔自己的莽撞。她曾以为王公贵胄都免不了对她的美色心动,谁知会遇上这样的人物。
谁知这人会如此无情。
屏风后,杜若突然跨前一步,鲁冰花揪住他。“干嘛?”鲁冰花问。
“不能杀……”杜若的话没说完就被鲁冰花用糕点塞上。
红衣女子眼看要被拖下去行军法。久违的破空之声又现。红衣女子眼珠儿一转,突然咬唇扑向秦子敬:“小公爷小心!”
几乎与此同时,一支箭扎进红衣的肩膀里。
“哎哟,运气真好。正好有箭!”鲁冰花咋舌。
“那又如何?”胖女官问。
“红衣女的命保住了。”鲁冰花下结论。
果然,秦子敬命人救起了红衣女。红衣女被拖走之时,他跟沐王对视了一眼。沐王轻声道:“心不良。”
秦子敬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有人为你卖命,她肯为我卖命难道不行?”
这句话本是说给南烛听的,可惜南烛压根不听。
南烛不听,秦子敬心里便愈发难受。
于是沐王回答:“随便。”
作者有话要说:

、31

“随便。”沐王对昔日的好友说,“这不是儿戏。小公爷一向老沉持重,应该知道跟人赌气于事无益。”
秦子敬不是跟沐王赌气,而是跟南烛赌气。
他知道自己这行为不对,甚至有些幼稚。可是他就是没来由地想看看南烛着急生气的模样。就像是小时候,他赌气说不娶南烛要娶李家的大小姐,南烛便伤心得躲在林子里哭了一夜。据说是她的二哥找到她的。南家二哥素来极疼南烛,那件事后南烛生了场病,于是南家二哥便跟秦子敬结下了梁子,两间书房挨得不远,南二哥却始终不曾与秦子敬见面。
年幼时的南烛会死死地扯住他的衣袖不愿放开,会在他拂袖而去时哇哇大哭。南烛曾是那么在乎他的一举一动。可是如今南烛却只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是她假装不在乎还是她真不再在乎?
若是无情,她何苦每月给他写信?
若是有情,为何她又无动于衷?
是不是说,当年的南烛已经随着那一纸退婚书一纸征兵令彻底放开了手。
而造成这一切的恰恰是秦子敬自己。
“报,动乱已平。活抓获刺客十一人!”一员骁将入帐。手一扬,几个头颅滴溜溜地落在地毯上。
这回,女官们一个都没叫——被吓住了。
一半是因为那几个眼睛都没闭上的新鲜人头,一半是因为沐王此时那种意气风发胜券在握的豪气。
沐王道:“速速查清来龙去脉。”看了一眼死在椅子上的宝来公公,又道:“清点死伤。各就各位,归营整顿。”
“诺!”众将领齐刷刷领命。
大帐里有一种可破千军的锐气。
成国大使想起一句话:不怕羊领导的一群狮子,而怕狮子领导一群羊。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狮子领导一群狼。
沐王恐怕就是那只领导着狼的狮子。
成国大使的目光不知道怎么就飘到南岩风等三个小伙头军身上,然后脑袋里莫名其妙就蹦出一个词“如虎添翼”。
二皇子选定这个沐王,果然独具慧眼。
再看大帐内,文官幕僚们大部分都忧心忡忡地盯着宝来公公那具肥硕的尸体。
宝来公公算是彻底死干净,谁都不知道他这一死会给沐王添多大的乱子。宝来公公是上面某些人派来监军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成国使节来访,沐王初现峥嵘的时候不幸离世,死的地方还刚刚好是沐王的大帐。沐王还是一个握兵的皇子,素日里又不是谦虚厚存的好脾性。这一切联系到一块,很让人浮想联翩。保不准朝中就有些想象力过剩的人会胡乱猜测。什么拥兵自重,肆意妄为,刚愎自用,免不了就有这些词加到沐王头上。
有些人存在是一个祸害,死了还继续祸害,正应了那句祸害遗千年。
“报,白将军受伤!”又一个人传报。
众人皆想起事发之时最先大叫“小心”的那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白及。
沐王闻言站起身来。显然,他对白及很重视。白及算得上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说话间,便有穿着盔甲的人将白及抬了进来。南烛很聪明地立马向杜若眨眼睛。
杜若不知道在想什么,仍然呆呆的,鲁冰花倒是机灵,立刻捅了杜若两下:“兽医,兽医!魔怔啥呢?没看见小南南叫你吗?出风头的时候到了!”
杜若这才反应过来。
“呆子。”鲁冰花摇头道。
“你对功名利禄很上心啊。”胖女官对鲁冰花说。语调有点怪怪地。
鲁冰花不屑地道:“哎哟喂,谁在乎那些。我早看穿了,功名利禄这些东西都是虚的,只可惜我现在仍有所求,我要我娘当诰命。如果不是为了我娘,我连这劳什子军装都懒得穿!不如痛痛快快地开楼赚钱,带着我的兄弟们过逍遥日子去——我看你顺眼,你要是哪天不当女官了,找我,我保证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犯不着跟一堆人动心眼。”
“动心眼不好?”胖女官问。
“动心眼太累。人这辈子,横竖该给自己找个不用动心眼的地方。对吧?”鲁冰花说。动心眼的日子,他过得太多。
胖女官看着鲁冰花的眼神更是不同,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光华流转。过了很久才低头道:“你很孝顺。”
鲁冰花道:“谁叫我就一个娘。”
这时,杜若已经急忙走到白及身边。熟练地开始检查白及的伤势。只见杜若手法稔熟,动作轻巧。尽管年轻,却显得出功底深厚,落手处明显学过武艺,行动处不失读书人的儒雅。竟是个难得的好军医。
不少人对杜若亦是刮目相看。心中都想:这个杜若也是个人才啊!
此时此刻,大帐之外的动乱已平,帐内人个个庄严肃穆,精神头全放在白及跟沐王身上。成国人慑于刚才的动乱跟沐王手下可怕的行动力都屏住气再不敢大声说话。大乱刚过,一时间,竟然比适才看题时还安静。
“将军放心。白将军没有大碍。”杜若探了探白及的身子说,“伤他的人只是将他敲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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