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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妆行 作者:西岭千秋-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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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了,他要娶她。从此后,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正在痴想。却听屋前有人道:“王爷正在休息,不得打扰!”
“放开手,我有急事!”原来是白絮。
这个时候了,白絮来找他干嘛?
“让她进来吧!”沐王道。
微微一皱眉。自己都不知为何。
白絮穿着一身梅花落雪兔毛斗篷。进门便匆匆行了一个礼。“王爷,请你速速遣人拿下南岩风!”
“什么?”沐王道。
拿下南岩风?他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南岩风她……”白絮朱唇轻启。她布局这么久,总算等到今天。二皇子已经到了,只要南烛一死。南烛必死。却只能死在沐王手上。
因为只有如此,二皇子的怒火才会烧光这个腐朽的国家。才能将那个糊涂的皇帝斩成几段。才能让白絮如愿以偿。
想想都令人畅快舒心。收网的感觉真是让人从心肝舒服到毛孔里。却也有一丝丝遗憾。“若谷,你知道吗?我就要成功了。”
听到白絮口中的南岩风三个字,沐王放下了手中狼毫。
“南岩风究竟怎么了?”沐王问。
“王爷,南岩风罪大恶极,不容姑息!”白絮义正言辞道。
沐王手在袖中握了拳。
“她是成国的奸细!”白絮道。
一句话,像是千斤重锤砸在沐王心里。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沐王冷冷地道。奸细?南岩风是奸细?
白絮点头。
沐王真想扇眼前这个美人一巴掌,但是他忍住了。他不是他父皇,还不是那种性情所致便听不进话的人。
沐王只冷冷地道:“你,若是有一字不实,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吗?本王绝不会给你当阁老的爹爹半分颜面。”
这已经是最好的表态。
“小女子知道。”白絮丝毫不怕沐王的凌厉。
“说。”沐王道。微微吸了一口气。
“小女子暗中寻访南岩风的来由。这几日正有了结果。王爷,尽管她是我的好姐妹,可是此人留不得啊!——她不是南岩风。真正的南岩风不是别人而是即将登基的成国二皇子!她叫南烛,是成国二皇子的妹妹。”白絮道。
袖子一动,拿出一封信:“这是南岩风,不对,南烛写给成国二皇子的书信。您可请杜公子等人来确认笔迹。”
信放在岸上,如同刀子落在心上。视线不自觉地落在那几张纸上。不用杜若,他也可以认出确实是南烛的笔迹。
南烛,一个女孩儿女扮男装,本就蹊跷。若是她真是为成国办事,反倒能解释许多奇怪的事。比如她常识欠缺,偏生知晓一些水文;比如她身有异香;比如她身负武功;再比如为何成国二皇子特意出题与沐王,而恰好南烛能解。
回想南烛那天的表现。
南烛与成国二皇子相识,这似乎是最好的解释。
沐王的心不可能不乱。
“一封信而已。写信时可能因为当时情、景所迫而书写,甚至不过是誊写。以此一封信,便说南岩风是奸细,不足为据。白絮,你仔细你的脑袋。”沐王冷冷地道。
白絮微微一笑,从沐王对南岩风异常看重开始,她便猜到一封信恐怕不够用。当今皇帝软弱多疑,如果是当今皇帝,一封信足以了断南烛性命。皇帝不出手,大太监也会出手。就像当年大太监了断南若谷一般。可是沐王比皇帝要稳重得多。龙生九子,沐王比这个皇帝要冷静。因此她不得不在等待南烛给出一封信的同时,另寻一个杀手锏。一个足以扰乱沐王所有思维的杀手锏。
如今,便是用杀手锏的时候。
“沐王英明。但是南烛所为远远不止这一封信。”白絮道,她缓缓抬起头。眼波流转。
“说。”沐王道。他语调里有些不耐烦。与其说是不耐烦,不如说他有些胆怯。
“托王爷洪福。小女子在寻访南烛出身时阴错阳差抓住了行刺王爷的刺客。”白絮道。
沐王一愣。手不自觉地按住自己的伤口。那个刺客的身法速度,都跟一般的刺客不同。
“如今他被我的人关押在思月楼。王爷您现在便可派人去接。之所以这几天都没有禀告王爷,一则是因为我需要查实;二则是为了躲避飞雪楼的眼线,您知道,鲁冰花为人没有忠诚俩字可言,只随心随性。如果被他发觉,他是不会顾上君臣纲常的。”白絮道。
沐王又皱皱眉,鲁冰花对南烛的好,一直是沐王心头的刺。
“你说了这么多,刺客究竟是什么来历。”沐王冷冷地说。不显激动。
白絮心里也叹服了一声:这个沐王,真真比我预料得要沉得住气。
只可惜,谁叫你是他的孩子又刚好可以为我所用呢?
“启禀王爷。——他不是别人,正是成国二皇子的养父,也就是南烛的父亲。南烛的一身轻功,便是他所教。”白絮道。
白絮的话让沐王有种天地旋转心头发凉的感觉。
“可有凭据?”沐王压下心头的千头万绪沉声道。
“至于他是否真是南烛的父亲,自有当地百姓可以佐证。——如果觉得我找的人信不过的话,还有一个证人。他的话绝对可信。王爷,您只要一问便知。”白絮道。
“谁?”沐王道。
“这个人便是秦小侯爷。秦子敬。”白絮抬起眼,“王爷有所不知。秦南两家曾久居通关,两家移墙为邻,不设屏障。秦小侯爷自幼与南烛定亲。直到多年前南家长子意图不轨被大太监长庆诛杀后,秦家才与南家火速断绝往来。正是今年,秦家方按罪家七年之期依礼毁去婚约。所以,秦小侯爷就算不认得女扮男装的南烛,却应该很认得南家长辈。”白絮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沐王猛然想起南烛从军那天秦子敬有意“刁难”,以及随后全军皆知的“嫉贤妒能”安排南烛当伙头军。
莫非秦子敬认出了南烛。那他们之间,有没有旧情苟且?抑或只是怀疑?
“是与不是,王爷请来秦小公爷一问便知。”白絮道。
秦子敬送晋安郡主回京,几日后才回。但是白絮既然将话已经说得如此清楚,便不愁找不到佐证之人。
“如今成国举兵,南烛恐怕便是内应。南烛已掌虎符,维郡危在旦夕!”白絮急急地道。
一时间,沐王觉得三魂六魄皆跌入谷底。刺杀自己的,竟然是南烛的父亲。
如果是南烛的父亲,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甚至,刺杀自己,便是南烛的意思?
那她对自己的种种只不过是在演戏吗?所谓的‘以心换心’更是从何谈起?她种种作为,不是本性使然,却是在为成国二皇子的江山铺路吗?
最可笑自己,竟然信了。
甚至,还想娶她。
“南烛珍视的那个玉坠,便是成国二皇子亲手所制。应的她本名,南烛。”白絮继续。
沐王不言。
那个玉坠,南烛曾经说过,是很重要的东西。
当时心疼,如今想起来确实心痛如死。
是夜,沐王带着亲兵提审了一个疯子。
“确实是他。”有人落实了南老爹的身份。这个人,便是喂马的卫大叔。人生之事,正是变化莫测。
卫大叔的肯定,再次推翻了沐王心里残存的侥幸。
“你为何刺杀于我?……南烛你可认识?”沐王问。
隔着一道栅栏,一边是威风凛凛却脸色铁青的沐王;一边是疯傻得厉害的南大叔。双眼空洞的南大叔嘴里反复念叨的只有两个名字。岩风,烛儿。“岩风,岩风。我不怪你。烛儿,你该怎么办,我的烛儿!”
除此以外,再无多余的话。整整一夜。
够了,这已经够了。
沐王握紧了拳头,闭上眼。
维郡老王爷说得没错,棋子就应该是棋子,不应该对棋子多留执念。
风大雪大,清晨雪风中的白絮浅笑着放飞一只古怪的黄雀。
、135
日落之时,羌午叛军真正的首脑鹿鼎踏雪而来。他没有骑雪狼,而是一步一步走在满是鲜血的冰面上。他走得很慢,跨过已经结冰的血,脚步从容。越走,士兵的残肢便越多。
他的身边,是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盾防兵。盾防兵们越是小心翼翼,鹿鼎的身姿便显得益发从容不迫。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距离王位只差一步,却不曾想会在此遭此大败。
“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完整的。”身边有人感叹。除了感叹,还有心头发寒。
“飞雪楼的禀性。”有人解释,“三四十年前就是如此了。”
“可怜我们的将士。”
鹿鼎没有说话。经过一位惨死的士兵的上半身时,鹿鼎停下脚步。那个被暗杀的士兵,手里拿的是一块女儿家的香帕。香帕已经被鲜血染成黑红,连同残肢一块一起凝固在冰河中。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前锋营就是这样被鲁冰花逐个击破。鲁冰花阴险狡诈,白天按兵不动,晚上夜袭刺杀。前锋营本就是为夺沉叶渡而来,不善防守。原本沉叶渡已经将将拿下,敌军损折过半。鲁冰花一到,用这卑鄙法子将我们前锋营肢解得支离破碎。忍无可忍,鹿耶主帅才发起总攻。谁知他们竟然有轰天雷。鲁冰花阴险,那个叫南岩风的更加卑鄙无耻。不但戏弄取笑我军主帅,还刻意首先让出沉叶渡,待我军全军进入沉叶渡后,他却来了个瓮中捉鳖!”一个人在阐述战情。
“轰天雷!怎么会有轰天雷!”
“太不公平了!”
“就是,有轰天雷还打什么啊!”
“龙朝的轰天雷不是轻易不给人吗?”
众人议论。
“没有不公平的地方。”鹿鼎终于开了口,他冷冷地说,“这是行军打战。不是过家家。自古以来,技高一筹强者胜,便是战场的唯一定律。”
武相当,智者胜。智相当,武高者胜。
众人闭了口。默默地跟着鹿鼎往前走。
“那个南岩风,做得很对。”鹿鼎又说,“以最少的兵力解决了尽可能多的人。他这一战,十分漂亮。如果说,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是,他不知马上搬兵回维城,给了我杀他的机会。”
一阵寒风吹过,众人打了一个寒颤。
“主帅。成国大军已经开到临河,已经就地驻扎不知有何目的。”有人道。
“传令下去。强弩手盾防兵开拔至此,以这弧线为界。不善动。不出意外的话,这条弧线便是老虎豁弓箭的射程极限。是他们的极限,却不是我们的,我们有强弩。驻守好之后,老虎豁有出行者一律射杀——我们跟成国一起等河面再次结冰,厚厚的冰。”鹿鼎道。
等河面的冰厚实之后,再次发动攻击。这次,看看是谁是瓮中的鳖。
“另外轮值守卫,不给鲁冰花任何机会。”鹿鼎道。
这个鹿鼎,显然比鹿耶强势冷静得多。他的从容不迫甚至能与沐王相比。
鹿鼎说完看了一眼白雪茫茫处。风雪那边,成国不知是何目的。
老虎豁。
白及回到帐篷时,又看到了一封信。信上还压着一个小小老虎。这个小小老虎,是白及小时候的玩具。是姐姐亲手缝制的。白及一阵再次打开信。里面滚出两颗药丸。
不同于上次的愤怒,这次,白及的手在颤抖。
白及重情。
“白及!白及!”帐外,响起南烛清亮的声音。帘子一响,南烛冲了进来。
“干,干嘛?”白及慌张间急忙把药丸跟信纸藏在身后。
“鲁冰花找你。咦,你背着手这么慌张干嘛?”南烛道。
“我我我换裤子呢!……出去!我马上就去还不行嘛。”白及急忙道。
南烛坏坏一笑道:“嘿嘿,尿裤子了?”
“咦,我去!谁尿裤子了!”白及发现自己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
“那……”南烛还想继续取笑白及。
白及却不耐烦地把她推了出去。“出去,出去!我马上就来!”
南烛笑着走了。
白及吐了一口气,从背后拿出姐姐的信跟那两粒药丸。
“为什么会这样?”白及喃喃。
信上,白絮道:“如愿我活命,便取南烛鲁冰花性命。”
白及只有白絮一个胞姐。
“姐姐这些年,究竟在干什么?”白及心头迷茫,他想不通为何姐姐一定要取南岩风鲁冰花性命。
犹豫间,白及已经到了大帐里。
鲁冰花道:“白及老弟,你是白阁老的儿子,我们这一群人中,你是唯一的世家子弟。于情于理,你是最适合作为使节前往成国军营的人。”
“去那干吗?”白及的思维简单干净,没有他爹跟他姐的弯弯角角。
“与其静止不动,不如问个究竟。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打战这种事,与经商类似,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利字。问清楚他的价码,说不定会有周旋的余地。”鲁冰花道。
不愧是狐狸。
“由你担当使臣足以显出我们的诚意。虽说两国交战本不斩来使,但你此行风险亦大。不知你可愿去?”鲁冰花问。
放眼军中,白及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白及看看南烛,又看看鲁冰花,终于道:“好,我愿意去!”
“好样儿的!”鲁冰花拍手。
好样是好样。可是自己的姐姐该怎么办?
白及转身走出了军帐。这战事有意思吗?什么能比亲人更重要?白及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一面浑浑沌沌地想。拐过一落满是积雪的小丘,正看见一个小兵拿着一壶暖酒往大帐方向送。
见了白及,小兵停住脚步站到道路一侧。
白及不知不觉地就停住了脚步。终于,他对那小兵说:“你的什么东西掉雪里了?”
小兵闻言,慌慌张张地往自己身上看,无奈端着盘子。“你把盘子放地上,回去看一下不就行了。”白及白眼。
小兵忙不迭照做。
白及揭起了壶盖。闪电般将两颗药丸丢了进去。
对不住了南岩风。
小兵再回到小土丘时白及已经走了。小兵茫然地摸摸头,端起酒朝大帐走去。
大帐里,南烛跟鲁冰花正在安排布防。羌午这次的攻势会比之前的更迅猛。
河面上的冰正在重新凝结。锁在冰层下尸体,伸出冰面的残肢恐怕会让受到刺激的羌午叛军更加可怕。单薄的工事、大战过后的沐王军能否经得住羌午叛军狂风骤雨的报复?
“援军。只要有援军,未必守不住。”鲁冰花轻声道。
老虎豁一旦失守,维郡便万分危急。
“假若守不住呢?”有人问。
“退守维城。沐王不倒,其它地方的援兵必将赶到。何况他们的目的是找胖子,不是找沐王那个瘦子。孤军入境,兵家大忌。羌午叛军主帅鹿鼎不会看不透这一点。”鲁冰花道。
“援军何时可到?”一个人问。
“消息一经送出,如果沐王已经在抽调人马,那么维城调兵至此,至少三天。”南烛估摸时间。
鲁冰花点点头,接过小兵递过的酒瓶道:“如此,南南赶紧修书再催。其他人写请兵公函。”
“诺。”众人道。
南烛提笔写信。鲁冰花将酒倒满杯,递给她。她抬头道:“等会再喝。”
鲁冰花便将酒递给了最老的一位老将,自己另倒了一杯,仰头喝了。
傍晚时分,白及已经纠集好人马。正欲出发。突见大帐一片混乱。
又很快被亲兵守住。显然是沐王兵镇压了大帐内的突发状况。
“怎么了?”白及问一个匆匆跑来的亲兵。其实他心里已经明白了八分。
“有人给酒里下了毒。几位将军中毒倒地。鲁左将也中了毒!”亲兵附耳轻声道。
“南岩风呢?”白及问。
“南都尉没事。吩咐您快去快回莫耽误时间。”亲兵道。
白及闻言,不知内心是悲是喜。短鞭拍了马臀一下,策马离去。锦锵紧随其后。
这一夜,风雪愈狂。
“报!羌午叛军以竹木为架拓宽冰道!”
“报!羌午叛军围守沉叶渡!”
“报!羌午叛军就地驻扎按兵不动!”
“报!沉叶渡冰层渐厚!”
老虎豁,被困。
、136
鲁冰花躺在长椅上。他终于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帐篷顶的纵横支架。雪风在帐篷外呜咽,旌旗大响。鲁冰花的头昏昏沉沉地,四肢绵软得像是当初泡在药缸里一般。
“怎么样?”南烛的声音。飘飘渺渺,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
鲁冰花终于看清眼前人的小脸,眼前人的脸上写着紧张。鲁冰花咧嘴露出一个坏笑道:“放心,死不了。就是耳朵疼得厉害。”
“耳朵?怎么会是耳朵疼?你肚子不疼吗?脑袋不晕吗?”南烛疑惑。奇怪,鲁冰花的症状怎么与其他人不同呢。或者说,跟其它侥幸活下的中毒者不同。耳朵疼?她的手指忍不住碰了碰鲁冰花的耳垂。
冰冷的指尖,让鲁冰花的心酥麻了一下。
鲁冰花抓住了她的手。
“干嘛?”南烛问。
鲁冰花侧过脸看着她,两人对视,一时无言。南烛的眼中是关心,还有被抓住手后的一丝慌乱;鲁冰花眼中,则是干干净净的温柔。
“耳朵疼,”他道,“若是有人再咬一下,说不定能以毒攻毒。”
他究竟在说什么?
南烛大窘,抽手欲回。鲁冰花苦笑一下,松开了她。
“几天了?”他转移话题道。视线重新落回帐篷顶上的交错纵横。再多的交错也比不上他心里的乱麻。明知没有结果,却总是抱着希望。每疼一次,心里便多了一道口子。总希望麻木,却麻木不了。
“两天三夜。”南烛回答。
“我们被困住了?”他问,捂头。
南烛道:“嗯,困住了。”
云淡风轻的句子藏不住南烛眼底的心忧。她不想让鲁冰花着急,鲁冰花又怎么会不知。
“呆子。”鲁冰花轻叹。
若你心中无我,为何对我如此;若你心中有我,为何又不能说透。
鲁冰花闭了眼。
老虎豁已经被围住两天三夜。羌午叛军隔着沉叶渡一带与老虎豁对峙。一边对峙一边慢慢增加冰河上的人数——冰层也越来越厚了。相比浮躁无能的鹿耶,冷静的鹿鼎才是羌午水国真正可以问鼎九五的人。
这两天三夜间,南烛已经陆续派出五队求援的亲兵。帅东、帅西、帅南、帅北几个都已经奔维城求援兵。
一晃两天过去,还没有援兵到。
“有消息吗?”鲁冰花问。
命悬一线,如今他们能否存命全依仗援兵是否及时。
“沐王那边还没有消息。飞雪楼的人暂时也没有回来。”南烛回答。
一向嘻嘻哈哈的鲁冰花少见地皱了眉头,他比南烛明人情世故,本能地,这只狐狸感觉到了某种危险。
风声呜咽,北风紧。
“放心,沐王一定会出兵的。”南烛道。
闭眼的鲁冰花脸上一丝冷笑。“呆子。”他又说。
维郡沐王王府:
“请求王爷出兵救援!老虎豁成败就在这一两天之间!左将都尉性命攸关,还请王爷出兵!老虎豁不可失!”高程帅东帅西帅南帅北五人跪在堂上。
沐王坐在堂上,像一座山。冷静而冰冷的山。
老虎豁被困,沐王不但没有出兵,反而收回了附近的兵,摆出了退守维城之势。
明眼人一看便知沐王此举是要放弃老虎豁。
以南岩风鲁冰花的本事以及南岩风与沐王的交情,沐王竟然说放便放。果真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当权者的心思,不是一般臣子可以思量。
沐王没有出兵,他做出了选择。
他可以救南烛,可是南烛欺骗于他,他不能用整座城子民的性命开玩笑。
与其让她继续欺骗自己。不如让她死在羌午叛军的怒火里。
这对自己,对天下,对她,恐怕都是最好的交待。
“南都尉的亲笔信。”帅西掏出一封信。娟秀的字迹。让沐王心里一痛。
“游丝即断,苦守待君。”八个字。
南烛在等待他出兵。南烛似乎认定了沐王会出兵。沐王突然想起那日在湖面火焰之上,南烛坠落时的眼神。那双眼睛看着他,眸子里是满满的信任。
欺骗自己,她是真的做到了。现在她还在演戏吗?
这种游戏,真的好玩吗?
沐王将书信放在一边。不发一言。
他的沉默让整个大堂染上一丝阴霾。人人低着头,不敢多言。沐王的一个小动作都足以让这些人心中一凛。
都说新王上位会肃清老臣,谁知这个沐王没有肃清维郡老臣,反倒一次肃清了维郡王留下的四位年轻人中的俩人。这俩人还都是立下功勋之人。
“让我进去!”门外,是杜若的声音。
沐王气血冲头时,差点连坐杀掉杜若。若非无愁察觉不对,与杜若形影不离。这才保住杜若。如今沐王心火稍平,明白杜若与南烛无关,不该无辜受到牵连。却仍不是见杜若的时候。
“让他进来。”沐王冷冷道。
杜若走进大堂。儒雅官袍,仪表堂堂。帅西帅北几个都看到了希望。“请王爷出兵相救!”杜若走入大堂,朗声道,屈膝行礼。
众大臣心道:“这究竟是怎么了?连杜神医都失宠了?话说回来,杜若真不愧是文臣典范啊,这种情况下还敢谏言。”
“你……回去。本王当今天之事没有发生过。”沐王道。
这句话的话外之意便是:不出兵,你走。
杜若哪会听不懂。杜若再次行礼,额头在地板上重重一磕,抬起头来已见血痕,他朗声继续道:“请王爷出兵相救!”
“你回去!”沐王的语气中已经不自觉带上三分怒意。
杜若不为所动,再次行礼,重重的一声“嘭”,像是石头敲在沐王的心上。杜若抬起头,拱起手,坚毅地道:“请沐王出兵相救!”
众人心中叹。杜若好胆魄好毅力。于公于私,杜若都让人心生佩服。
“你回去!本王已经说了既往不咎!你若现在走,本王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沐王终于怒了。一向波澜不惊的沐王“蹭”地站了起来。手指着堂中锦带玉袍高冠束发的杜若。
众人心中一凛。不少人在用眼神示意杜若收手闪人。大好前程,何必惹一身腥呢?
谁知杜若却抬了头。落字铿锵地道:“忘了?那王爷是不是已经忘了河水旁是谁牵车献策?王爷是不是已经忘了是谁为您解忧?是不是已经忘了茅草清风骑马日出?是不是忘了是谁为您出生入死仗剑身侧!”
“你闭嘴!”
杜若反倒提高了音量,“王爷您是不是忘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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