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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谷撞桃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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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亢的呻吟打断。
殷远近乎迷恋地看着沈瑜微微扬起的脖子,一手将披散下来的长发抓了满手,一手紧紧托着他的后腰,一下一下,越来越深……
情事终了,沈瑜像是累极,蜷在殷远怀里,昏昏沉沉睡过去。
殷远长久凝视他的睡颜,满怀爱恋地在他额头上吻了吻,搂得更紧些,将自己的下巴尖抵在沈瑜的头顶上。
回想起方才的情形,他有种计谋得逞的心满意足。
阿瑜在此事上面皮十分薄,是断然不肯像方才那般坐在他身上的。现在的沈瑜,乖乖的什么话都听,实在是新鲜好玩。
想着还有几日可令他为所欲为,殷远简直乐极了。至于那么一点趁人之危的嫌疑,早被他丢到不知哪个角落。
沈瑜在猎场受伤的事,回来当晚就迅速传开了。
作为皇帝面前新晋的红人,第二日一大早,来探病的人快将殷远这小小别院挤破了,连宇青都顶不住。
于是殷远亲自出面,又用“静养”的理由将闲杂人等统统打发走了——包括来了两次的阿夏勒。
“小侯爷,我明日就要随使团离开长安了,总得让我们见最后一面吧?”阿夏勒站在大门处不肯走。
殷远笑得一团和气:“实在对不住了,大王子殿下,御医吩咐的,你也想阿瑜早日痊愈吧?我会转告他殿下来过的。”
见话说到这份上,对方还是软硬不吃,阿夏勒也没有别的办法,无奈地拿出了一封信:“请把这封信交给小瑜。”
殷远挑眉,接过,应道:“好。恕不远送了。”
两位都是磊落的人物,阿夏勒并不担心殷远会私下毁了这信,看他下了逐客令,不甘心地往院内看了一眼,被巴尔桑劝着走了。
殷远心里快放鞭炮了,面上还是一副微笑的模样,看得一旁宇青佩服不已——公子就是公子,真有肚量啊!
不过,有的人就没那么好打发了,比如齐灵玉和林舟。
齐灵玉巳时不到就偷偷溜进来了,自然还是作男装打扮。她好奇得很,见沈瑜真的如孩童一般,便捏了一块米糕逗他,最后弄得沈瑜眼泪汪汪的,这才叫殷远赶走了。
而她前脚刚走,林舟后脚便到。
好在他是个厚道的,从心底十分担忧,听殷远再三保证几日后便好才安心些,高高兴兴地陪沈瑜说话。
没多久,他倒觉得这样的沈三又可爱又亲切,俩人很投缘的样子。
殷远见状也放心了,嘱咐了林舟几句,便打算去弄点合沈瑜口味的东西做午饭。
“哥哥!我要吃黄焖鸡!”沈瑜眼尖,见他往后厨去便连忙喊了句。小狐狸从他背后探出头来,附和般吱吱叫了两声。
殷远哭笑不得地应了——果然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啊!
午饭后,林舟又陪沈瑜玩了会儿才告辞。
殷远看着他沾满泥巴的衣服,心想端王府晚上精彩了。等回头看了自家人,上午新换的白衫子已经看不出颜色了,连毛团也像在泥里打过滚一样,顿时哭笑不得。
他一面喊宇青准备热水,一面暗道: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两个祖宗!
有惊无险(下)
没多久,宇青回禀,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殷远牵着沈瑜的手往内院走,小狐狸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哥哥,我们去做什么?”沈瑜问。
殷远干脆利落地回答:“沐浴。”
睡房西侧的一个里间内,已经准备好了皂荚、布巾和干净的衣服等,浴桶里也在冒着白白的水汽。
祈蓝见二人进来便低头行礼:“公子,都准备好了,祈蓝在门外候着。”
他经过二人身边时,殷远瞄到祈蓝脸色略微有些羞赧,略一思索就知他想到何处,不禁有些失笑。
其实殷远并未动那心思,沈瑜浑身上下都是泥巴,非洗不可,而殷远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因此才跟着进来。
沈瑜按照殷远的吩咐,乖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小狐狸趴在他腿上,眼睛滴溜溜直转,十分好奇的模样。
殷远伸手到浴桶内试了试,又加了一瓢热水,对沈瑜道:“阿瑜,你过来。”
小狐狸被忽然动起来的沈瑜惊到了,翻滚着跳到一边,在不远处站定,歪着头看二人。
沈瑜没顾上它,三两步走到殷远面前,略微仰起脸问:“哥哥?”
殷远道:“好了,阿瑜,你把衣服脱了吧。”
“哦。”沈瑜应了一声,没有半分犹豫,一股脑儿就要动手将自己扒个干干净净。
沈瑜从前沐浴不喜有人在跟前,都是锁紧了门自己来,殷远自然也没机会见识这等香艳的场面。
虽说起初他没有旁的心思,但看着沈瑜长发披散,修长的十指上下翻动着跟衣服带子搏斗,身上布料越来越少,呼吸不由得也有些紧,偏偏沈瑜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坦然得很。
殷远心里苦笑一声,移开目光,将注意力都放在浴桶的热水上,假装在不停探水温——现在已经入了秋,要是真在这儿做点什么,回头沈瑜少不了要着凉。
“哥哥!脱好了!”沈瑜很是快乐地叫了殷远一声。
后者下意识回头,先是被□裸的颀长身躯吸引了视线,紧接着他看到沈瑜连鞋也扔到一边,就这么赤脚站在地上,急道:“你还不赶快进水里!”
沈瑜被他一喝,愣了一下,然后像受惊一样赶紧双手扶着浴桶沿,一条腿抬起跨进浴桶里,那修长光洁的景象叫殷远心中又是一阵激荡。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过后,沈瑜稳稳蹲在浴桶里,扒着浴桶边看殷远,神情有些瑟缩,又有些不解,似乎在研究哥哥这是怎么了。
殷远见状十分后悔,柔声解释道:“阿瑜,你别怕。我不是生气,只是怕你凉着了,会生病。”
沈瑜便笑,起身将双臂环上殷远的脖子,蹭在他胸前说:“我不害怕,哥哥是好人,最喜欢我。”
他光溜溜的身体就这么贴了上来,殷远下意识扶住,抱了满怀,心里苦笑,只觉着这是人生中最为严峻的一次考验。
好在小侯爷定力过人,抱了一会儿便轻轻将沈瑜又按回到水中,动手撩起热水,慢慢从沈瑜头顶往下淋。
沈瑜的头发又黑又长,见了水,滑得像水草。
殷远等他浑身湿了个透,便抓起一旁皂荚和桑树叶混合成的泥,使劲在手心搓出泡沫,尽数抹在沈瑜头发上,再慢慢揉搓。
沈瑜觉着很舒服,便安安静静靠着桶壁,样子十分惬意。
过了一会儿,殷远终于觉得差不多了,舀起水将沈瑜头发冲了几道,便仔细替他洗身体,连耳根后面都洗得干干净净。
有时候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沈瑜哈哈笑个不停,来回躲闪,一次又一次溅起水花,到最后殷远身上也湿透了。
他想了想,干脆将衣服脱掉,也进了浴桶。
一旁小狐狸像是见自己被剩下了,绕着浴桶转来转去,沈瑜便撩了水泼它。小狐狸左躲右闪,偶尔被击中就吱吱叫,一人一狐玩得不亦乐乎。
殷远属于临时起意,因此祈蓝并未替他准备衣服。
待两人洗好时殷远发现此事,只好唤祈蓝。被他看见两人共浴的情景,自然又被误会了,殷远却乐得不解释。
他穿好衣服,又替沈瑜将头发和身体擦干。
两人正要出去,殷远又看见趴在一旁浑身湿淋淋,已经成灰色的小狐狸,索性也捞起来按在水中一顿猛揉。
此时正是酉正,太阳将将收了热力,风不热不凉,甚是舒服。
后院石桌旁,沈瑜趴着半睡半醒,殷远替他梳理头发,一下一下的。他忽然睁开眼睛,坐直了问:“什么味,好香!”
殷远答:“是桂花。”
“桂花!”沈瑜眼睛一亮,一定是想到了桂花糕。
殷远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笑道:“是我们家里的桂花树,要瞧瞧么?”
沈瑜使劲点头。
两人便起身,正趴在石桌上睡觉的小狐狸耳朵动了动,也站起来,跳下石桌跟在身后。
别院里的桂花树不知道多少年岁了,足有三四人合抱那么粗,树干都透着沧桑劲儿。可其冠繁茂,形如一柄巨大的伞,其上十字形的花朵一簇一簇,点点淡黄如繁星般。
沈瑜站在树下,才知道这香气有多浓烈,大笑道:“甜的!”他欢喜极了,就蹲下去捡落在地上的桂花。
小狐狸使劲在空中嗅来嗅去,圆圆的鼻头伸在空中,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却还贪心地不肯离开。
殷远被这一人一狐逗乐了,心中一动,对沈瑜说:“阿瑜,我们打些桂花下来,晚上吃广寒糕可好?”
沈瑜立刻欢呼一声。
殷远叫他兜了衣襟站好,自己寻了一支长长的竹竿,伸到桂花树较矮处的枝桠间敲打了几下,桂花和叶子就纷纷往下落,下了一场香雨。
沈瑜站在桂花雨中,睁大了眼睛,呆呆站着,任花粒落在他的头上和身上,将整个人都染香了。
太阳西斜,余辉渐渐转为金色。
殷远偶然回头看,就见沈瑜在一片落英缤纷中沐浴着那金色的光芒,美好得让人想流泪。他轻叹一声,将竹竿扔在一边,慢慢走到沈瑜跟前,伸手拂去他头上的落叶和花朵,然后抬起沈瑜的下巴,轻轻印了一个吻。
这吻带着桂花的香味儿,甜甜的,沈瑜本能般回应,双手环上殷远腰际。
衣襟骤然被松开,上面薄薄的一层桂花也尽数落在地上,谁也没有察觉。殷远略略放开,凝视他一阵,又亲上去,反复好几次。
等这个香甜又缠绵的吻结束,天色又暗了些。
沈瑜双颊绯红,神情有些茫然,殷远揉了揉他的头顶,回去捡起竹竿。沈瑜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接的桂花掉了一地,有些懊恼地“啊”了一声。
殷远安慰:“不妨,再采就是。”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两人之力有限,最后殷远还是将宇青、祈蓝和一众香料叫出来帮忙。这下果然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采了一大堆。
清洗过的桂花个个精神,在盘子里堆成小山状。沈瑜看着欢喜,又满足又有些可惜地说:“这么多,可怎么吃啊……”
殷远叫他别担心,分了一小碟出来,剩下的叫陈皮拿下去。
这些多出来的桂花,一半烘干了,和少许干姜、甘草、盐巴和匀了,放在小罐子里收好,日后做茶喝;另一半和了蜜蒸熟,就成糖桂花,少不了给沈瑜做点心。
沈瑜在房内和小狐狸玩,殷远便去后厨做饭。
方才采桂花的时候,他便吩咐桂皮做好了准备,此时做起来自然快。
桂花被仔细去了青蒂,撒上甘草水,取来跟磨好的糯米粉、粳米粉拌匀揉透,做成面团上锅蒸。蒸好的糕粉,取一半加入蒸好捣细的赤豆泥,另一半不动,都用湿布包住,反复揉捏翻打,直到变得光滑细腻,掺了赤豆泥的已成暗红色;接着将糕粉擀开铺平,红上白下,卷成细卷,切成几段,撒上蒸熟的桂花,广寒糕就成了。
翻打糕粉的事自然交给桂皮,而殷远同时在准备糯米桂花藕。
入秋正是吃藕的好时节,自然少不了这道菜。殷远专挑那又白又嫩,又长又鼓的中段,味道最是甘甜。
将藕节的一端切开,填入浸好的糯米,再盖好插牢,入锅煮;殷远特地叫人采了干净的荷叶,覆在藕上,如此一来更添清香;等煮到藕节发红,再取出切薄片就好。
之后便取白糖入水,加桂花同熬至粘稠浇在藕片上便好。
此菜看似简单,其实不然。别的不说,单是熬糖汁就是个功夫活,稀了不成,稠了也不成,桂花更是不宜多不宜少。要做成殷远这般,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等糯米桂花藕跟广寒糕快好时,殷远又叫桂皮取前几日做的醪糟一碗,熬了一锅,散发着诱人的酒香,还飘着桂花和蛋花,点缀着几颗饱满的枸杞,红红黄黄白白的,甚是好看。
殷远想了想,怕太腻,没放糖。
除此之外,他还烧了个桂花鸭,几道素菜也都放了桂花提味。
几样东西都不算费事,没半个时辰就好了。
沈瑜一见侍从们端着碗碟过来,便立刻坐到桌子边,一副期待的模样。殷远叫茴香带他去洗手,等回来,菜已在桌上摆好。
洁白如玉的自然是广寒糕,淡淡红色不外是藕片,桂花鸭酱色油亮,几样鲜蔬脆嫩诱人,一看便食欲大振。
沈瑜中午吃了个饱,此时对桂花鸭兴趣缺缺,倒是藕片用得多些,左右开弓,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一顿饭吃完,他对“什么好吃的都会做的哥哥”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殷远的眼神就像看一道天下至美的宝物,让后者又好笑,又有几分得意。
最后那鸭子都便宜了小毛球,吃得它肚儿滚圆,自觉回窝装死。
到夜里,快就寝的时辰,柳卓然上门拜访。
殷远听花椒来报,心下一惊,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迎了出去。
柳卓然在花厅候着,脸色有些不好,瞧着很是疲惫。见殷远和沈瑜来了,他迎上去,细细将沈瑜打量了一遍,见无大碍,神情放松了些。
听殷远将猎场的情形大致讲了一遍,柳卓然道:“无事便好。我今日才回长安,听人说起吓了一跳,也没问仔细些就赶过来了,甚是唐突。”
他这样关心沈瑜,殷远自然感激,又想着不知他何时离开长安的,随口问了句,柳卓然道:“随华兄出去了一趟。”
柳卓然指的自然是华之卿,殷远听他如此称呼有些惊讶,道:“说起来,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之卿呢?”
“我又不是非要和他一起!”柳卓然忽然提高了声音,随即他觉出自己有些失态,说了句抱歉,又半晌不语。
殷远瞧他这模样,知道两人间怕是发生了什么事,便也没再多问。柳卓然又略略坐了会儿,起身告辞了。
往柳卓然离去的方向看了会儿,又回头看看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沈瑜,殷远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
此生足矣,别无他求。
羞愤欲绝(上)
在别院呆了两日,沈瑜就觉着无趣了,眼巴巴地瞧瞧大门,再眼巴巴看看殷远,一副可怜的样子。
殷远自然知道他心思,想着整日闷在屋内于身体无益,又看天气尚好,便道:“阿瑜,随我出去走走吧。”
沈瑜连连点头,也不吃早饭了,兴高采烈站起来,冲着墙角叫:“小毛球,走啦,我们出去玩!”
小狐狸从盆中把脸仰起来,看了看,意识到俩人要出门,立即跳起来跟在沈瑜身后。
它昨日洗过澡后,毛色愈发洁白蓬松,胖胖得像一大团雪球。
殷远嫌它扎眼,怕惹来麻烦,便道:“带着它恐怕多有不便,还是算了吧。”
沈瑜不懂有什么“不便”,疑惑地看向殷远,后者循循善诱:“小毛球这么好看,别人也想要,丢了怎么办?”
沈瑜一愣,眉头都皱了起来,似乎颇为担心,看着小狐狸拿不定主意。
小狐狸围着他转了两圈,一跃而起跳到沈瑜怀中,紧紧趴在他胸前。沈瑜连忙捞住,只觉得小毛球不住往自己怀中拱,还低声哼哼,好似哀求,便心软了:“我会一直好好抱着的,带它一起去吧!”
殷远被那漆黑的湿漉漉的眼睛一看,什么原则都土崩瓦解,马上做了让步:“好吧,小心些就是。”
话音刚落,就听沈瑜欢呼道:“哥哥你真好!”
这句话很是受用,殷远最后一丝犹豫也被抛弃了——反正在长安城中,也不会有人胆大包天到去纠缠小侯爷。
他正想着,却见沈瑜怀中小狐狸转过头来,圆溜溜的小眼睛此时眯成一条线,看着像是微笑的模样。
小侯爷动作一顿,总觉得,自己像被设计了。
沈瑜丝毫未查,高高兴兴地腾出一只手,拉着殷远就往外走。后者也就释怀了,只要阿瑜高兴,什么都无所谓的。
从太阳初升时起,长安城就变得喧嚣热闹,直到深夜。
西至罗马希腊,东至大洋彼岸,各地的商人都聚集在此处,集市因而变得异彩纷呈。各种稀奇古怪的水果蔬菜、珍禽异兽、皮货、药材、香料、珠宝首饰等等,令人眼花缭乱。
殷远知道沈瑜早饭没吃多少,索性先带他去了食市,此处多卖些饮食之需,虽无酒楼饭馆,小吃摊子却不少,别有一番情趣。
沈瑜一手抱着小狐狸,一手牵着殷远,不停左顾右盼,两只眼睛十分忙碌。葡萄、核桃、胡萝卜、胡椒、胡豆、波斯菜和胡瓜,这些来自西域的果蔬更是让他非常感兴趣。
于是殷远买了些紫红的葡萄,拿在手中,一颗一颗剥了皮喂给他吃,也不嫌汁水弄脏了手。
小狐狸显然对此不感兴趣,只看了一眼便趴了回去。
路过一处摊子时,沈瑜停下了脚步。
摊子不大,却甚为引人瞩目,皆因摆在摊子前的一口大缸。
缸口足有半丈,约半人高,冒着热气,隔老远就闻见一种十分浓郁的香甜味。
而摊主不停地探进缸内,将什么东西盛进白底蓝花的粗瓷盘子里,再递给一旁等候的客人。
“那是什么?”沈瑜问。
殷远道:“甑糕。此物不错,我们去买些吧。”说罢牵着沈瑜过去。
甑糕是长安一带独有的吃食,蒸的时候非用这样的大“甑”不可,将浸泡好的糯米、红枣、芸豆一层夹一层地铺好,共铺七层,文火焖蒸三个时辰才成。泡米、装甑、加水与火功等,每一步都有严格要求。
殷远虽然知道制法,奈何一来并无这样的大甑,二来吃不了这样多,便从未试过。这时既然遇到了,便也想带沈瑜尝尝看。
摊主眼睛尖,见二人穿着不凡,知道是贵客,赶紧带到一处单独的桌子前坐下。
殷远要了两份,又叮嘱道:“只要中层。”
摊主一听,就知道来了行家,更加不敢怠慢,甑糕虽有七层,但上层太潮,底层略干,数中间几层最好吃。
没多久,两份甑糕就给端上来了,照样盛在青花盘子里,甚是好看。
最下面一层是白米,蒸得晶莹剔透,因为染了枣色而变得绛红;芸豆虽还保持着形状,却已经软糯至极,一粒粒涨得极大,嵌在暗红的枣泥中;枣泥是完整的灵宝大枣蒸制成的,柔软细腻,铺在最顶上。
沈瑜素喜甜食,一见就极爱,迫不及待吃了一口,只觉黏软香甜,米柔软中又有劲道,芸豆果然入口即化,枣子更是香味浓郁,说不出的美。
可惜这东西不易消化,沈瑜只吃了三四口就叫殷远止住了。
他恋恋不舍地看着盘中剩了大半的甑糕,委屈地说:“可是我没吃饱。”
“前面可还有好东西呢!”殷远带着笑意回答。
果然,沈瑜一听,不舍之情去了大半,倒急着往前方去了。
殷远记得沈瑜喜欢胡食,便领他去了一处卖胡麻饼的店。
这店是胡人所开,在长安食客中也算小有名气,可惜有些偏僻,并不为一般人所知。
煎好的胡麻饼颜色金黄金黄的,面皮薄如纸,酥脆油香;而里面的牛肉馅色泽鲜嫩,因为加了胡椒的关系,又香又麻,令人垂涎。
殷远要了两个胡麻饼,还有两碗带着牛肉丸的胡辣汤,吃得沈瑜头上冒出了微微的薄汗。
“咦,这不是白狐么?”旁边忽然传来有些生硬的一句话。
殷远回头看,见邻桌一大胡子的波斯商人正盯着小狐狸,惹得沈瑜紧张地抱紧了,殷远便哼了一声。
那波斯人转向殷远:“这狐狸可是阁下的?”
“算是。”殷远道。
“多少钱,我买了!”那波斯人紧紧盯着小狐狸,仿佛恨不得立时抢过来。
小狐狸感觉到了危险,默不作声,团成一团缩在沈瑜怀里,而沈瑜,紧紧靠着殷远,有些害怕的样子。
殷远摸摸他的头发,顺势用手环住沈瑜的肩膀,低声道:“吃好了么?”
沈瑜点点头。
“我们走。”说着,他待沈瑜站起来就要往门边去。
那波斯人却快步赶上,挡在前面:“我说买了,你没听见?!”说着竟伸手向沈瑜,作势欲抢。
手到半空,被殷远一把攥住。
波斯人没料想这看上去挺文弱一个中原人竟敢拦他,恼羞成怒地加大了力气,却动不了分毫,这才觉得不妙。
殷远也不多话,手越收越紧,那波斯人开始嗷嗷喊痛,他才反手一推,将那人推倒在地,领着沈瑜就走。
到了街上,沈瑜还是闷闷不乐。
殷远一路买了好多小食想哄他开心,都没什么效果。他站定问:“阿瑜,怎么了?”
沈瑜低着头,像犯错的孩童一样,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哥哥,我该听你的话,不带小毛球出来的。”
殷远听了轻叹,不顾街上人来人往,轻轻将他揽在怀中:“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有我在,不会让你伤到的。”
大概是想起殷远方才的神勇,沈瑜使劲点点头:“哥哥最厉害了!”
这天真的话让殷远忍不住逮着狠狠亲了一下。
走完食市,两人又顺路去了布粉市。
沈瑜随意停在一处卖小玩意儿的摊子上东看西看,一看便是头一次来,什么都没见过。
旁边一家店的伙计见他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暗暗认定是哪家的小姐女扮男装出门,便开始招揽生意:“公子,看看胭脂水粉吧,都是上好的,细得很呢!”
沈瑜不知是何物,走到店门前的摊子处,好奇地拿起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看。
伙计见状,觉着自己猜对了,越发卖力:“公子,我家的胭脂都是空兰坊的,颜色可漂亮呢!”
小盒子里装的是胭脂膏,红中带粉,散发着阵阵幽香。沈瑜使劲儿闻了闻,喜欢极了,高兴地说:“哥哥,我想要这个!”
伙计见沈瑜一拿就是最贵的,觉得是肥羊,心里笑开了花,赶紧将人往店里带:“公子请进来看看,店里还有珠花布料。”
殷远还来不及反应,沈瑜就跟着进去了,他无奈地笑笑,只能跟上。
“哥哥,这些衣服真好看!”殷远一进去,沈瑜就拉着他说。
顺着他指的方向,殷远看见一片红粉黄绿的衣裙。这间店除了布料之外也卖成衣,都是时兴的款式,不过用料就差些——买得起好布料的人家,自家都有裁缝,是不会在店里买的。
沈瑜此时是孩童心性,不辨好坏,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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