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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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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蕾蕾笑呵呵的:“孟长官,这是前天有人给您送来的,说是今年西湖边的新茶,我拿出来泡了——怎么,味道很怪吗?”


一百七十三 感谢

一百七十三 感谢

孟聚愕然:“别人送来的?谁?”

“不知道。他送进来没留下名字就走了。我想着一包茶叶不算什么大事,也没跟您说。”

孟聚差点没被气歪,不知什么人送来的东西,江蕾蕾随便就敢拿给自己吃?

“蕾蕾,把那包茶叶拿给我看看。”

江蕾蕾飞快地出去,很快又回来了:“孟长官,您看!”

这是一个普通的茶叶纸包,上面写着:“云峰茶行 靖安西大街三巷六号 新店开业,八折优惠。”

看着孟聚盯着这茶包出神,江蕾蕾觉得有点不对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孟长官,这茶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啊?”孟聚如梦初醒,他抬起头:“没什么问题——送茶叶过来的人,他说什么了吗?”

“他没说什么啊,留下一包茶叶就走了。”

“哦。”孟聚若有所思:“行了,这事我知道了。蕾蕾,下次再有人送东西来,问清楚了再收。”

~~~~~~~~~~~~~~~~~~~~~~~~~~~~~~

吃过了午饭,孟聚短暂休息了一阵。下午,他换上便装,也不带从人和卫兵,不声张地出了陵署。

靖安西大街的三巷。这是一条颇为清净的道路。两旁的店子多半是一些杂货老店,人流稀疏。孟聚很快就找到了云峰茶行的门面,这是一家有点年头的铺子了,门头上的牌坊有点发黑了。

出于谨慎,孟聚没有直接进去,而打算先在外围观察一阵。不料,他刚装作不经意地在店门口走过,立即就被人叫住了:“客官,可是要新茶吗?”

孟聚站住脚步,缓缓转身:一个长身玉立的英武青年站在茶行的店门,冲他招手。

好一阵,孟聚才认出对方来:这是易先生身边姓徐的年轻小伙子。不过,以前见面时,他都穿着一身茶行伙计的短褂衣裳,耷拉着脑袋缩在柜台后,显得很不起眼。

今天,这个姓徐的小伙子穿一身皂色的武士劲装,一柄长剑挂在腰间,梳着英雄鬓,红色布条扎了一个马尾在后脑,衣裳合身又整洁,精神抖擞,干脆利索,透出了一股英武气息——这跟以前的形象实在差得太远,孟聚好不容易才认出他来。

见到了熟人,孟聚松了口气,他问:“伙计。可有今年的新茶?我要今年西湖边上三月初八摘下的龙井茶,可还有货?”

姓徐的青年盯着孟聚看了一阵,他答道:“孟校尉,请进来说话吧,店里没人。”

茶行里静悄悄,空荡荡的,货架乱七八糟地摆放着,上面都是空的。

年轻人请孟聚在柜台前坐下,给孟聚斟了一壶茶:“不好意思,孟校尉,刚接手的一家老店,货架还没有整理好。”

“这个倒无妨,反正我也不是来买茶叶的——不过,关了一家旧的又开一家新的,北府开茶行上瘾了吗?”

徐姓年轻人唇边露出一丝笑容,他也不和孟聚争辩,径直说:“鹰扬校尉,有件事我要通知您:老的口令早已经取消了。新的口令是:‘掌柜,我们想买一批销往草原的新鲜龙井茶,你这边可还有货?’回答是:‘不好意思,客官。我们没有龙井茶,但有白菊花茶。”

接下来的话就由你自己编了,但切记在话里要有“南方”和“清明节”两个词,对方也会答一句话,如果对方话里有“北疆”和“秋分”两个词,那就对上了。”

孟聚听得头大:“姓易的老流氓净爱折腾,他一天不出新花样就会死吗?他在哪?快叫他出来,就说讨债的来了!你可知道,我在洛京,差点被这老流氓害死了!”

“抱歉,鹰扬校尉,易先生因有事,已被北府总部召回了,北疆的情报站长官已经换人了。”

孟聚一愣:“换人了?”过了好一阵,他才反应过这个事实:“你说,那老流氓,他跑路了?”

从孟聚踏入北府的第一天起,他的领路人和联络人就一直是易先生。对孟聚来说,易先生和北府,二者的形象是混而为一的。虽然这个无良中年实在问题多多,他贪财、好色、大吃大喝、经常耍赖、爱吹牛、做事不怎么靠谱、偶尔还会翻脸不认人——但不知为什么,跟着他,孟聚很安心。

每次孟聚烦躁暴怒的时候,易先生那温和而戏谑的眼神总能使他迅速平静下来,那是一种背靠着父亲般可靠的长辈、坚信自己不会被抛弃、不会被出卖的安心感——很奇怪,同样的感觉,孟聚在东陵卫的总镇长官白无沙身上也能感受到。

“是的,他已回南方了。孟校尉,我都知道您与易先生感情深厚。他走了,您一定很思念他。。。”

“我思念他个头!”孟聚喊道:“这个王八蛋走了,他欠我的银子怎么办?你们北府负不负责?足有好几万两银子呢!”

徐姓青年一愣,他迅速别过脸,不看孟聚,肩头微微抽动。过了一阵,他又转头回来,脸上流露出明显是装出来的同情:“孟校尉,您与易先生都是北府的官员,你们之间的债务,北府当然不会负责。倘若您想追讨的话,我建议您到江都的知府衙门或者大理寺去告他吧。”

孟聚哼一声,低声咒骂着,盼着某个不良中年在回家的路上痔疮发作流血不止。

徐姓年轻人递过一杯茶,孟聚喝了一口,才沉声问:“情报站的新主管是谁?什么来头?”

“新主管姓韩,叫韩启峰。他的来头很大,据说是沈家的门人,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很年青有为的人啊!”

小徐简单地介绍,唇边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孟聚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在笑自己还笑新来的情报站长。

“那,韩主管现在可在?我跟他打个招呼,小徐你帮我介绍下。”

“韩主管出去了。但他很快会回来。我就不用介绍了,校尉您用暗号与他接头就是了。不过,鹰扬校尉,您先不忙接头的事——易先生临走前托我跟您说件事:在移交情报员名单时,他并没有将您的资料交给韩主管。”

孟聚一愣:“没有将我的资料交给韩主管?小徐,你说的什么意思?”

“易先生销毁了你的资料。韩主管那里只有您的代号‘荆棘’,知道您是我朝的鹰扬校尉,但对您在北朝的身份、地址、真实姓名等一切相关资料,他都不知情。你在北府总部的秘密鹰侯档案,易先生回去后也会想办法帮您修改和销毁的。”

孟聚脑子轰的一下乱了,他失声道:“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除非孟校尉您主动联系,否则新来的韩主管是没法找到您的。

易先生说,八年前,您还是个少年,与那时相比,现在您的身份和地位都有了很大变化。那时的选择,现在的你未必会满意。您在洛京出了事,易先生感觉十分愧疚,觉得对不起您。如今,他给了您再次抉择的机会——要不要与新主管接头,由您自己决定吧。

校尉,您如何选择都无所谓,但希望您顾念旧情,不要做一些让大家不好见面的事——校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过了好久,孟聚才默默点头,他的声音有点苦涩:“我明白了。易先生这样做,会不会。。。”

“会的。擅自修改、隐瞒鹰侯的资料,易先生的做法,已经严重违反了条例。倘若事情败露出去,他会受到严厉惩罚的——不过,这个与鹰扬校尉您无关,你不必管他。”

说话时候,小徐并没有看孟聚,他专注地凝视着自己茶杯,仿佛茶水的涟漪非常有趣。

小徐说得含糊,但双方都明白他的意思。八年前热血冲动的稚气少年,与如今位高权重的东陵卫镇督,两者的身份实在差得太远。身份变化,人的想法也会随之改变的。

易先生临走时,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出于交情,他冒着被惩处的危险,给孟聚留下了一份厚重的礼物:他给了孟聚脱离北府的机会。

对方说得很明白:只要孟聚不故意来找北府情报站的麻烦,不泄漏以前担当鹰侯时知道的机密,那他就可以不再与北府联系了——除了易先生和眼前的小徐外,北府再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是安然享受锦衣玉食、熏酒美女的荣华富贵。还是继续过着那种提心吊胆、寝食难安的卧底生活呢?

外人看着孟镇督年少得意,风光万丈,唯有孟聚自己知道,自己是行走在剃刀刃上,那种如履薄冰的紧张和恐惧实在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尤其是被总署逮进黑牢那十几天的经历,至今仍令孟聚常常在噩梦中惨叫着坐起,浑身冷汗。

孟聚神色阴晴不定,久久没有说话,徐姓的小伙子也没催他,平静地喝着茶——大家是同行,都明白担当敌后鹰侯的痛苦和压力,只要不叛国,想退出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丢人的。

过了好一阵,孟聚长叹:“易老鬼真是气人,临走还给我弄了这么个难题——小徐,倘若是你,你怎么选?”

小徐一愣,他说:“在加入鹰侯的那天,我便已经决定了自己的道路,我不后悔,也不想改。但鹰扬校尉,您与我们不同,您现在已是这样的高官了,易先生和北府确实也没法给你比现在更好的地位——这件事,旁人确实帮不了您,只能由您来抉择,结果是好是坏,也只能由您承担了。

如果您为难,我建议您不要仓促下主意,想清楚再来与韩主管接头吧。”

孟聚默默点头,这个话题实在太过沉重,他转移了话题:“小徐,我问你,倘若我与新来的韩主管接头,他会不询问我的真实身份?如果他问了,我该不该说?”

“这个,事关鹰扬校尉您的安全,就由校尉您自己决定了,说不说,都由您——易先生说,初来乍到,韩主管他不可能给您太大压力。倘若他对您有什么过分逼迫的话,易先生相信,鹰扬校尉您完全有能力处理好这事的。”

再听不出来对方的意思,孟聚就太傻了。这分明是易先生在暗示,倘若那韩主管逼迫太甚的话,自己可以出手收拾他,让他吃点苦头——在靖安,自己虽说不上一手遮天,但以堂堂东陵卫镇督的身份,收拾一个毫无根基的外来户,那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孟聚试探着问:“小徐,易先生跟那位韩主管,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不对?”

小徐面无表情地望了孟聚一眼,自顾自喝茶也不说话,于是孟聚立即就知道了,他讪讪地笑笑,斟着茶杯不说话。

两人喝完一盅茶,小徐长身而起。他对孟聚深深一躬,郑重地说:“孟校尉,易先生的话传到,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这就告辞了。

鹰扬校尉,无论您会怎么选择,但这八年来,您冒着巨大的危险,为朝廷和北府做出了很大贡献,给光复我华族山河的北伐大业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您的功绩是不容磨灭的——易先生托我向您说声谢谢,感谢八年来您对他的照顾和帮助,您辛苦了,请您多多保重。”

“啊,小徐,你也要回去吗?”

“嗯,朝廷的北伐开始了,我也是斗铠士,要回去参战了。”

孟聚站起身,望着眼前年青而诚恳的脸孔,他心生感触,诚恳地说:“谢谢你,小徐,你多保重,上了战场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我们后会有期。”

年青的军人温暖地笑笑,他嘴唇动了下,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他对孟聚郑重地点头,转身离去。他连行李都没带,就这么潇洒地走入街中,慢慢随着人流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望着小徐背影消失的方向,孟聚怅然若失,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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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四 见面

一百七十四 见面

虽然思想斗争得很激烈。但最终做出决定时,孟聚却没花费多少时间——不是为了南唐朝廷,也不是为了民族大义,孟聚只是觉得,姓易的老家伙对自己这么够意思,说不定还要挨自己人关黑屋子。虽然见面时孟聚常常叫那老流氓去死,但他真要倒霉了,孟聚还是有点于心不忍的。

而且,孟聚也不怎么相信老家伙的话。虽然小徐说,易先生会把自己的资料弄掉,但孟聚很怀疑,象自己这种身处敌人心脏的高级鹰侯,那肯定是北府重点掌握的,北府首脑萧何我和一些核心情报官员应该知道自己身份——易先生说不定能删掉自己资料,但他删不掉对方脑子里的记忆。他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

更重要的原因是,虽然说担当南唐鹰侯是要承担一点危险,但南唐如今正是升势,万一他们北伐成功,自己不就成被他们驱逐的“鞑虏”了?

现在讲究狡兔三窟,哪个出来混的不是脚踏几条船。自己在北疆跟拓跋雄斗得这么凶。万一输了,留着南唐这条后路,总有个跑路的去处。

孟聚有信心,自己如今的身份已和当日不同了。自己执掌两个斗铠师,统掌过万兵马,是朝廷维系北疆稳定的重要支柱——不要说自己不会那么蠢会被人抓到真凭实据,哪怕就是朝廷真的有证据确认自己是南唐鹰侯,他们也不敢轻易动自己——勾结南唐的罪名,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督察来说确实是灭顶之灾,但对于一个执掌一省陵卫、两师斗铠的实权边关武将来说,这个罪名就算不了什么。

如今,孟聚已经隐隐抓到了政争的关键。在中下级官员来说,做错事是大忌;但对自己这个层次的高级军官来说,出多少错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没跟错人就行。只要自己的靠山不倒台——也就是白无沙、叶家和慕容毅三大势力没事——那谁也动不了自己,哪怕拓跋雄就是知道自己是南唐的鹰侯也拿自己没办法。他说出来,大家只会当他是栽赃陷害。

若是自己的靠山倒了——孟聚更是放心,那时不知要有多少脏水和乱七八糟罪名要泼到自己身上,倒也不差这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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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孟聚再次来到西街的云峰茶行。

茶行的门虚掩着,没有营业。孟聚轻轻推门进去,一个面目白皙、微胖的的青年正在柜台前看着什么。

听到声响,那年轻人霍然抬头,抬眉叱道:“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他抬头蹙眉间,一股凛然的威势扑面而来。

孟聚打量了一下,对方面目白皙。微胖,面目倒还端正,只是神情有点倨傲——这位三十岁不到的年青人,想必就是北疆情报站新来的韩主管了。

第一眼,孟聚对他的感觉便不是很好。这位大爷的官架子也摆得太离谱了,这么一喝,就象大老爷在堂上问话一般,官威十足,哪象个和气生财的茶坊掌柜?

孟聚客气地拱手:“掌柜的吗?我想买一批销往草原的新鲜龙井茶,你这边可还有货?”

那年青人一愣,打量了孟聚一番,沉声道:“不好意思,客官,我们没有龙井茶,但有白菊花茶,客官可有兴趣?”

“南方的清明节听说很冷吧?”

“嘿嘿,北疆的秋分才是真冷吧!”

几句切口对上,双方都松了口气,那青年眉宇间的神色缓了下来,他对孟聚点点头:“原来是鹰侯来着,请问阁下是哪位?”

自己拱手为礼。对方只是这么点点头就算还礼了,也太无礼了——孟聚按捺住性子,答道:“我代号荆棘,是来接头的——请问,新来的韩主管可在?”

听到孟聚的代号,韩主管顿时露出了笑容:“原来是鹰扬校尉阁下。我就是韩启峰,是新任的北疆情报站主管。”

“是,先前卑职已经得到通知,知道大人要过来了,特意前来参见。”

听孟聚喊他大人,韩主管脸上微红。北疆情报站,按照北府的编制只有正六品,而鹰扬校尉的官衔却是从五品官——也就是说,眼前的部下却比自己的官衔还要高上一点。

他也不出声纠正,只是说:“鹰扬校尉真是有心了,本官就生受了。早就听闻阁下的大名了,易先生跟我说过,鹰扬校尉是他部下第一得力干将,神通广大,立功无数。本官初来乍到,对本地情况也不是很熟,还望鹰扬校尉也能象对易先生那样,对我多多支持。”

易先生存心隐瞒自己的资料,除非他吃傻了才会跟你说这些话——孟聚淡淡说:“不敢,大人有事吩咐便是。”

知道孟聚就是“荆棘”,韩主管对他很客气,主动起身给他倒了茶,孟聚只是淡淡说声:“有劳了。”,也不起身致谢。身子坐得四平八稳,官架子端得居然不比韩主管差多少。

韩主管眼中利芒一闪,没出声,但心中已是十分不满。他自从北上以后,也接触了不少北国民众,无论是鹰侯还是普通老百姓,只要知道自己是来自江都的南唐官员,他们就象见了神仙一般,有人当场跪倒,有人激动得嚎啕大哭,甚至有人自动捐献家产的。在他们眼中,自己这个来自南唐的情报官员就是母国和华夏的象征,那种崇拜和尊敬的眼神令韩主管好不舒服。

被人尊崇惯了,相比之下,眼前这位鹰侯的做派便显得特别突兀——这厮到底是什么身份,敢对自己这样这么大咧咧?

韩主管旁敲侧击一番,想摸摸孟聚的底,但孟聚在天策北府和东陵卫两大情报机构都干过,当过鹰侯和刑案官,虽没学多少东西,但心思的敏锐和见识却是早锻炼出来的。他知道,盘问对方来历是情报界的大忌,尤其是鹰侯的身份。那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除非对方主动告知,否则是不能问的。

既然是这个半路出家的新主管不懂规矩,孟聚也没打算跟他客气,他胡吹了一通,说自己叫王长明,是靖安人,如今在靖安做点小生意,没什么正经事做。

孟聚的气质和做派都不像做生意的,那韩主管心中有数,却也不好揭穿。他干咳一声。肃容道:“王校尉,我给你通报一些事吧:朝廷的北伐大业已到最关键的时候,我朝大军已攻占了西蜀的万州全郡,入川的门户已向敞开。王师水陆并进,船帆遮江,兵锋浩荡,势不可挡。西蜀军民虽沦落张氏手中已有两百余年,但他们心向朝廷正统,仰慕王化。王师天兵杀至,西蜀万民欢腾,百姓无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人心向背如此,可知西蜀战事已再无悬念,必以王师的大获全胜而终。

鹰扬校尉,待西蜀一下,此长彼消之下,鞑子们定然丧胆。只要我等齐心协力,必能迎来中原古都的光复。鹰扬校尉,你长期在敌后潜伏工作,实在是辛苦又危险。你的成绩,我定要禀报朝廷知晓。到那时,朝廷对你这样有功臣子的嘉奖和犒赏定然丰厚!”

孟聚听得明白,知道对方所谓通报北伐军情只是幌子,关键还是后面说的,无非暗示形势大好,你为我效劳是大有好处的——这种话,换了个心思单纯的爱国鹰侯来听怕是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场宣誓效忠韩大人万死不辞了,但对孟聚来说,这几句话他实在太熟悉了——平常,这些话都是自己说给别人听的。

孟聚心下鄙夷,这个韩主管,一见面就封官许愿——而且许的还是要等到“王师光复中原日”这种不知要等到牛年马月才能实现的缥缈大愿——实在也太过庸俗。而且,自己已是南朝的从五品官了,谅韩主管这个六品官也没能耐提拔自己,对方不过是吹牛罢了。

他淡淡说:“如此,卑职就多谢韩主管了。其实。卑职遗落胡尘久矣,能有机会为我华夏正统效力,那是卑职的荣幸。至于其他的事,卑职倒也不是很放在心上。”

所谓居移体养移气,孟聚任官日久,这番话淡淡说来,自有一股官威气势,让人凛然。

那韩主管一窒,暗怪这位鹰扬校尉好大的架子,也太不识好歹了。虽然他也知道这人不是寻常鹰侯,他有着朝廷从五品官衔,官比自己还高——但再怎么说,你一个在北朝加入北府的鹰侯,出身不纯,难道能跟自己这种正宗的南朝名门子弟相比吗?

你这个鹰扬校尉,连跟朝廷上折的资格都没有,他身在北地,表现如何,还不是任由自己说话?在南朝官场上,你没有出身,没有座师,没有派系,没人帮你说话,哪怕你官职再高,那也不过是无根浮萍罢了,自己一份奏折就可以毁了他!

心中恼怒,但那韩主管也不带出来,反而笑道:“阁下所言甚是,为朝廷效劳,本是我华夏子民的职责,阁下的胸怀,实在令我敬佩。”

这个韩主管废话忒多,浑没有以前易先生的爽快利索,孟聚心中对他很是腻烦,他说:“不敢。不知主管大人有何任务,这便吩咐下来吧,卑职定会勉力完成。”

“不急不急,时间还早,我们先聊聊,聊聊。”

说是聊聊,其实全是韩主管一人的独自演说。他亲热地坐近孟聚,东拉西扯了一通。按照他的说法,这位韩主管在江都的关系着实厉害,不但北府断事官萧大人对他十分器重,南朝第一宣力重臣嵇康国舅大人也与他关系密切——总而言之,有这些大人物照拂着,谁要是想投靠前程远大的韩主管,那可得趁早啊!

孟聚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萧何我虽然名声赫赫,也不过跟白无沙差不多,嵇康国舅据说在南唐权势很盛,但孟聚是连北魏皇帝拓跋晃都见过的,倒也没把这些人看得很重。韩主管说得起劲,他也只是淡淡听着,唇边挂着一丝笑容,默不作声。

见孟聚不以为然的样子,韩启峰心中更加恼怒:自己走了沈家的门路,求爹爹求奶奶,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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