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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尘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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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在找我么?”
她喜出望外,转过头去,只见尹怀佑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和平时没有两样,依然是一件蓝色的布衣,那张脸也还是如此俊俏,如此陌生。
她的眼睛依旧是红肿的,却顾不得这些,快步走到尹怀佑面前,欣喜地唤道:“怀佑,我终于找到你了。”

望着她的泪眼,他的心中不觉一紧,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虑,但稍纵即逝,连对面的她也没有捕捉到。
“小姐,你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抓起了尹怀佑的左手。他下意识地一让,她却紧紧地抓着。无奈,他只好不再挣脱。
拉着他的左手,苏慕蓝轻轻将他的袖子撩起。

在那结实的手臂上,赫然有一道三寸长的疤痕。那是一道猩红色的疤痕,本来应该是一个极深的伤口,从肘部割下。尽管已经痊愈,却仍旧触目惊心。

少女盯着那道疤痕看了好一会儿。尹怀佑想要将手臂抽回去,她却不肯放手。怔怔地抬起手,她轻轻抚摸着那突出的伤痕:“疼么?”
尹怀佑摇摇头:“已经不痛了。”

她闭上眼睛,泪水却仍旧淌了下来,滴在了他的手臂上。尹怀佑看着她,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抚摸她的额头,但伸到一半,手又缩了回去。
苏慕蓝重又睁眼,抚摸着那道伤口,轻声念道:“若不是为了我保护我……”

她说不下去了,开始默默流泪。尹怀佑神色不变,默默道:“保护小姐是我的责任。”
她更加自责起来,紧咬着嘴唇,“如果八年前,我不是那么冲动,你也不会被人砍成这样。”

是啊,八年前。从八年前开始,她就一直自责。
八年前的庙会,若不是她年少不懂事,若不是她一时冲动,尹怀佑也不会被人打伤到昏迷,他的身上也不会留下那样残忍的伤痕。
他刚欲开口安慰,可望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没有再开口。

盯着那道伤口看了许久许久,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对着那道疤痕吻了下去。
然而——就在她的唇快要触碰到他的手臂时,尹怀佑忽然猛地一抽,将手臂收了回来。

“小姐,不要。”

他的声音已没有了往日的宁静,而是夹杂着深深的痛苦。痛苦与哀愁。
苏慕蓝没有抬头,双手僵在半空。良久,她缓缓回神,抬起头凝视着他,一字字道:“怀佑,我们私奔吧。”

她说得那样坚定,那样沉着,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尹怀佑呆住了,眼里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光彩。两人相视了许久许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了对方。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眼眸再次灰暗下去,连那一点小小的光芒也不复存在。

“不。”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连他自己都快听不见。
话音一落,她忽然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瘫坐在地上,凄然问:“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尹怀佑侧过身去,不让她看见他的表情,“如果我们这样做,别人会怎么想你?”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
“我……”他说到一半,停住了,改口,“会有人在乎的。”
“谁会在乎?”
“……总之不可以。”

苏慕蓝默默地盯着地面,不再说话。
“你喜欢过我么?”良久,她低着头发问。
她的声音已不像方才的激动,而是沉着平静,仿佛是一个傀儡,正在乞求那最后一点零星的希望。
尹怀佑凝视着面前的紫衣少女,沉默许久。
从八岁那年开始习武,他就下定决心要保护这个女孩。十二年过去,他信守了承诺,却让那个明净开朗的女孩,渐渐失去笑容。

“没有。”这是他的答案。

“那你、你喜欢谁呢?”那是心碎的声音,“你喜欢灵儿么?”
尹怀佑微怔,默了良久,开始点头:“嗯。”
苏慕蓝死死地盯着他,眼眶红红的,“你说真的么?”

“真的。”

“你再说一遍。”

“……”他蓦地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真的。我不喜欢你。”

她低着头,沉了沉,忽然大笑起来,笑得那样大声,那样强烈,甚至笑出了泪水。
然而,他和她都明白,那些泪水的,蕴含着什么。
“我要嫁人了。”
“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喜欢你么?”

***

三个月后,迎亲的队伍从临安来到洛阳。
白云山庄的二公子带着花轿亲自迎接,洛阳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人人都知道寒山堡的大小姐即将远嫁。

寒山堡内,苏慕蓝正坐在梳妆台前,盯着镜中的自己,表情木讷而又呆滞。
被软禁了三个月,昔日的活泼开朗已完全不见。她记不得上一次见到尹怀佑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道苏世英有意将他们隔开。
那些,她都已经不顾了。

镜中的她,又消瘦了一些,脸色也不像以往好看。一个丫环正在梳理着她的头发,一边梳一边说:“小姐,过会儿洗完澡,就穿上嫁衣吧。”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面无表情。
看着她憔悴的样子,丫环心疼地苦着脸,“小姐,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要出嫁了,开心一些嘛!”

她苦笑一声,神色越发憔悴,“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你叫我怎么开心?”
丫环闭了嘴,默默地给她梳头。她沉默片刻,忽然问:“你知道怀佑去哪里了么?”
丫环想了想,道:“他最近一直在练剑。”
“你把他叫过来吧。”她淡淡道。

丫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半天听不见答案,她不由奇怪地转过头去:“你怎么了?”
丫环红着脸憋了半天,终于说出实情:“老爷吩咐了,不让他来找小姐。”
“哦。”她的眼睛垂了下去,声音不悲不喜,“你有你的难处,我不怪你。”
丫环本以为她会坚持,这下才送了一口气。她放下手中的木梳,牵着苏慕蓝的手,道:“小姐,去沐浴更衣吧。”
她轻轻点头,跟着丫环去了沐浴房。

温热的洗澡水上飘着花瓣,散发出一股清香。她将头闷在水里,记忆在她脑中飞旋,怎么也抹不去。
……
“小姐你放心,我死也会保护你的。”

“我们是不一样的人。”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我喜欢蒋灵。”
……

渐渐地,她觉得呼吸越发困难,可那一句句如诅咒般的话语却生生地拉着她,不让她呼吸。她感到意识越来越模糊,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就在她拼死挣扎时,一只手将她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小姐!”

她惊喜地抬起头,仿佛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然而——那不过是泡影。
站在她面前的,是刚才那个小丫环。
“哦,是你。”她浸在水中,脸上的惊喜稍纵即逝。
小丫环吓得脸色发白,慌忙道:“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苏慕蓝摇摇头,轻笑,“我洗把脸。”

丫环显然是不信服,开始絮絮叨叨:“小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自……”
说到一半,她忽然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呸呸呸!小姐的大喜之日,不可以说这些话!”

苏慕蓝没有理会她,只道:“我洗好了,扶我出来吧。”
丫环应声扶她出来,擦干了她的身体,给她换上了大红色的嫁衣。
浓妆艳抹,秀丽端庄,镜中的她是如此美丽。她望着那个美丽的新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是她自己。

十八岁,嫁入临安,白云山庄未来的庄主夫人。
这才是属于她的人生,这才是她应该走的路。
但是——不对。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她猛地摇了摇头,挣脱开丫环给她戴上的凤冠。

不对。

***

寒山堡的前厅内,苏世英正坐在大厅正中。
大厅里放着一排排的聘礼,一直延伸到门外。在中年人的面前,一个年轻男子正恭敬地向他行礼:“见过苏世伯。”
年轻男子大约二十出头,相貌端正,挺拔高俊。
“好,好。”苏世英笑得合不拢嘴,赶忙招待这个年轻男子,“二公子坐。”

白麟应声坐下,只听对方道:“没想到二公子会亲自前来,有失远迎了。”
“江湖中人,不讲那些繁文礼节。”白麟答道,“而且,晚辈此次前来,也是有要事与苏世伯商量。”
“是何事?”
他迟疑了片刻,苏世英会意地将下人支开,这才道出了实情:“魔教时隔多年,似乎又有动向。”

“魔教”这个名字,仅是一个通称。其真面目,乃西域“白夜宫”。
白夜宫由西域传入,自创立起,吸纳无数江湖奇才,行事诡异,手段毒辣。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世英一惊,“怎说?”
“十二年前的千城阁一案,牵扯江湖数派,魔教亦得重创,从此退隐江湖。”白麟顿了顿,神色严肃,“但数月前,消息传出,有一批西域人进入中原,虽不知是否与魔教有关,但此行人之诡异,的确不可轻视。”
苏世英沉思一番,问:“二公子可知他们的目的?”
白麟摇了摇头,“现今不知。”

凝神细想,二人皆猜不通透。片刻后,他郑重道:“二公子若是有要求,我寒山堡定当相助。”
“多谢世伯。”
听罢,苏世英忽然大笑起来,对白麟说:“老夫是否应当称呼你为‘贤婿’?”
白麟也微微一笑,“……岳父大人。”

“哈哈……”苏世英乐了良久,笑声浑厚有力,“等慕蓝嫁去洛阳,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白麟刚欲回答,只见一个小丫环跌跌撞撞地从门口跑了进来。
他有些不悦,厉声道:“不是说了,谁都不能进来么?”
丫环吓得哭了出来,支支吾吾道:“老爷,小姐她……她不见了!”

“你说什么?!”苏世英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她刚才不是还在房里的么?”
丫环哭哭啼啼,说话也断断续续:“刚才我不小心弄掉了凤冠,捡起来的时候小姐就跑出房间了,然后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一个劲儿地道歉,不一会儿就泣不成声。苏世英猛击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壶被震得叮当响,他气得不停地深呼吸。

白麟见他们一个哭一个叹气,只好道:“苏世伯,也许苏小姐她只是闹脾气,我们快些找到她就好了。”
注视着白麟,他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好深叹一口气,神色十分疲倦,“好吧,快去把她给我找回来。”






、「无可奈何」

洛阳城的钟楼坐落在东南方,瑰丽挺拔,高耸入云。
钟楼常年清净,鲜有人至。而此时,在钟楼的顶上,却有那么一点显眼的亮红色。

仔细一看,那竟是一个穿着嫁衣的女子。她正坐在顶层没有围栏的位置,双脚悬空,看上去十分吓人。

苏慕蓝的手里捏着一个手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向下看了看,不由倒吸一口气。
钟楼有数十丈,若是摔下去,必死无疑。

——怀佑,我要是跳下去,你会不会看到呢?

她忽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定定神,冷静下来,陷入了沉思。

那个人,是不会在乎她的。
他总是面无表情,总是一脸淡然,总是寡言少语。
她知道,在那个人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大小姐,一个服侍的对象。

卷起的寒风呼啸,冰冷刺骨,一件单衣丝毫挡不住寒冷。她不由打了个喷嚏,身体也微微前倾。
“你疯了——!”

她忽然听见一声大叫,还没回过神来,就整个人被拉了回去。
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她还没来及喊痛,只见面前的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把她吓了一跳。
那是在那张平静的脸上,她第一次见到的表情。

惊慌,愤怒,恐惧。

那是一张五味杂陈的脸,她险些没有认出来。好多天不见,他又结实了许多。

“怀佑……”她轻叫了一声,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你疯了你!想要自杀么?!”尹怀佑因为愤怒而满脸通红,冲着她大叫一声。

她这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愤怒,不由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要自杀?”
“不然是什么?”他理好了情绪,声音也渐渐平稳下来。

苏慕蓝“扑哧”一笑,“我不过是打个喷嚏而已。”
尹怀佑虽不信服,但已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她淡淡一笑,凑了过去,“你在担心我么?”
迟疑片刻,他轻声道:“你若是出事,老爷会伤心的。”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她苦涩地抿了抿嘴角,嘲讽道:“你怎么就不愿意说,其实你是真的担心我呢?”
尹怀佑不再说话,扭过头去。她轻轻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鲜红色的嫁衣充斥着他的眼眸,一时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她,与往常那个穿着劲装,活跃开朗的小丫头完全不一样了。她第一次摆脱了稚气,他也是第一次,从她身上看到了女子的光华。

他愣了好久,才说:“你一有什么事,不就会来这里么?我听说你不见了,就跑这里来了。不过我没想到,你真会爬上这顶楼。”
他的声音仍旧淡定,不夹杂任何感情。苏慕蓝笑了笑:“还是你最了解我。”

不知为何,她的笑容里透出浓浓的忧伤,叫人看了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指了指楼梯,道:“回去吧,别让白二公子等急了。”
说罢,他向楼梯走去,而她却不肯向前,直直地盯着他。尹怀佑停了下来,转头问:“怎么了?”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重复了之前说过的话:“我们私奔吧。”

那是多么坚决的五个字,不知蕴藏了多大的勇气。尹怀佑的心脏仿佛停顿了一拍,但他却摇了摇头,与三个月前的答案一样。

“不。”

苏慕蓝笑了,笑得那样可悲,“如果我说,你不带我走,我就跳下去呢?”
她一边说一边向着外围走去,尹怀佑立即伸手拉她,可还未触碰到她,面前的红衣少女便转瞬间倚在了外围的柱子上,“如果我跳下去,你会怎么样?”

她十分沉着冷静,丝毫不像在开玩笑。他不敢上前一步,生怕她真的会跳下去。定定神,他的声音坚定,“我不会让你跳的。”

“那你要怎么样?和我私奔么?”
尹怀佑不答,只摇摇头,“别胡闹了,和我回去。”

“你回答。”

“和我回去。”

两人僵持不下。良久,少女不再坚持,转头望向远处,“求我吧,你求我我就回去。”

“我求你。”

“那你过来亲我,你亲我我就回去。”

“不行。”

沉默了一会儿,她轻声道:“你这是在逼我跳下去。”
“是你在逼我。”尹怀佑依然沉定,可不难听出他声音底下的焦躁与不安。

苏慕蓝冷笑一声,“你说说,这么多年来,何时不是你逼我?你处处护着我,处处对我好,可是,却不肯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十二年了,我从小就认识你。可是你呢,你怎么对我的?我无理取闹,不过是为了让你多看我一眼,你却还是那个不温不火的样子。”

她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脸。

“你说你喜欢灵儿,那你为什么不肯喜欢我呢?我们三个从小就认识,如果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你没有勇气和我说你的真心呢?”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懦弱?”

这句话刺痛了他的心。尹怀佑伸出手,想要触摸面前的红衣女子,却又将手收了回来。
那不是他的,一切都不是他的,他只是一个过客。

他们——是不能在一起的。

良久,苏慕蓝转过头,眼神清澈地注视着他,“你真的愿意我嫁给那个人?”
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然而,终究,答案依旧——

“是。”

“好。”她轻轻点头,连叹好几声,“好。”
她刚欲从高台上下来,只听一阵喧闹,竟有十来个家丁冲上这顶楼,苏世英跟在后面。
“慕蓝你疯了,上这么高做什么?!”望着他们两人,苏世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严厉地斥责道。

望着这么多人,苏慕蓝一愣,不理会父亲,直盯着尹怀佑,“是你把他们带过来的?”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将头转了过去,不再说话。

“——好。”她笑了,笑得那样可悲,“你真是个好侍卫。”

她故意将“侍卫”二字重读,每一个字都像有千斤重,仿佛要说许久才能道尽。
跃下高台,她徐徐走向苏世英,抿出一个微笑,“爹,让你担心了。让我上花轿吧。我嫁。”
苏世英本来还在担心她会以死相挟,一听她同意了,顿时喜出望外,“好,我们快些回去。”
说罢,他看也没看尹怀佑,就带着女儿离开了。而那个蓝衣少年,一个人在钟楼上呆了许久许久。

***

大红色的花轿,穿嫁衣的新娘,一切都是那样和谐,那样喜庆。
围观的人众多,纷纷为这对即将成婚的新人喝彩,场面一片欢愉。

在这一景象之中,唯一违和的是正门边上的一个蓝衣少年,一个清俊儒雅的蓝衣少年。
他是那样地安静,安静到几乎不存在。

注视着那个缓缓入轿的新娘,他的眼神是那样深切,强烈到几乎要将她拉回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轿帘掀开,披着盖头的新娘缓缓走近。他不再逃避,直视着她的动作——那是他最后一眼了。

最后一眼。

在进轿的那一刻,苏慕蓝停下了脚步。
周围人皆是不解,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道路前方,骑在马上的白麟也皱起了眉头。
——这个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人群中的少女掀起了盖头,露出了娇俏的脸颊。她仿佛有预感,只看一眼,便寻到了人群深处,那个倚在门边的蓝衣少年。
两双平静的眼眸,对视了良久。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已不再是能够看穿对方心思的青梅竹马了。

从今往后,他们是陌生人了。

尹怀佑凝视着他,像是错觉,他看见了她的嘴角上扬了一下。
那是一个无力的微笑,带着愤怒,带着怨恨。那是这个明净可爱的女子,绝对不会露出的表情。
她只有十八岁——一个多么美好的年龄!然而,那笑容,却如鬼神般闪亮。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仿佛被人猛击了一下脑袋,怔怔地站在原地。

苏慕蓝凝视着他,笑容越发僵硬。刹那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听她微薄的唇间,迸发出一声嘶吼。

仿佛是野兽临终前的叫唤,她用尽了所有力气,声音震耳欲聋。她的确那样做了:不顾人群,对着那个蓝衣少年,吼出了心中的郁结。

那是悲哀,是怎么也抹不去的悲哀——
那是愤怒,是沉积在心中熊熊燃烧的愤怒——
那是诅咒,是他给她的,也是她给他的诅咒——

“——尹怀佑,你这个懦夫!!!”






、「下山之行」

尘音谷坐落在漠河附近,北接边疆,南面临海,人迹罕至。
因居北方,气候严寒,若非是求医之人,极少有人登谷。
谷内不大,却清静典雅,常年如春。谷中碧泊如玉,花草芬芳,与荒芜的谷外形成鲜明对比。

此时,一个霜衣女子正伏在案上。她大约二十五岁,生得清秀美丽,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清闲地缕着头发,打量着面前站着的女子。
“呀,这不是素清嘛。好久不见了,找我什么事?”她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依旧闲得发慌。
不远处,一个黛色衣衫的女子正站在对面。她身材矫健,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沉默一会儿,她缓缓开口:“我想让你救治一个人。”

“哦?”霜衣女子并没有很感兴趣,“又是你手下的人受伤了?”
“不是。”素清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人?”
“是——”素清犹豫了一下,憋了半天才说出来,“是天穹观的翠峰长老。”

“啊?”霜衣女子惊讶地坐了起来,“你不远千里来找我,就是为了救一个老头子?”
素清不置可否。片刻后,点点头。
霜衣女子歪着脑袋琢磨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问:“这老道士与你是何干系,你要这样帮他?”
“这和你无关。”素清冷冷道。

“你找我治病救人,我总得知道个理由吧。” 霜衣女子不理会她的冷漠,笑得香甜,“你也知道,没理由我是不救人的。”
尘音谷的神医在江湖上是个口碑极坏的女子,脾气不好,还贪财好色。上一任谷主风尘子就是个阴晴不定的老女人,这一任的谷主是风尘子的徒弟,据说不仅继承了她的医术,还继承了她的脾气,样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些江湖人,若非无人能医了,绝对不会跑到这尘音谷来。
素清拗不过她,只好道:“是为了……天穹观观主。”

说到这里,她已然红了脸。霜衣女子看着她,觉得很是惊奇。
这个墨阁来的女子,别说是脸红,平时连笑都很少。如今,她竟然像个少女一样腼腆起来,真可谓是江湖一大奇事。

霜衣女子想了想。她执掌尘音谷有四年,从那些江湖人处听来的消息也有不少。她依稀记得有人说过,天穹观在七年前收了一个年轻道士,不仅长得俊,还天赋极佳,没过两年就继任了观主之位。

她挑起眉,饶有兴趣地问:“哦哦,我知道了。你坠入爱河了对不对?”
素清脸一摆,扭过头去不说话。

“你觉得你要是帮了他,他就会对你心动对不对?”
“……”
“他对你心动了,就会跑去还俗对不对?”
“……”
“他还俗了,你就可以嫁给他对不对?”
“……”

素清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怒道:“回心,你救还是不救?”
“当然救啦,你都亲自来找我了,我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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