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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赋予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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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前厅转了一圈,决定自己进屋瞧瞧。这时,侧厅门帘一挑,于邵棠走了出来。

于邵棠抬头看见他,愣了一下,随即勉强笑了笑,道:“你怎么来了?”

卢景秋比他愣的时间更久,上前仔细观瞧了于邵棠的面孔,他蹙着眉问道:“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于邵棠苦笑了一下:“一言难尽,你先坐。”

随即他朝里屋大喊一声:“盛官,倒茶去。”

他那贴身小厮急忙忙跑出来,手脚麻利的泡了两杯茶端上来。

卢景秋虽然知道于老爷此趟赔了不少,但具体赔到什么程度,他也不清楚。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后,他道:“邵棠,你家是不是遇上困难了?”于邵棠捧着茶杯,支支吾吾的讲出了实情。

卢景秋目瞪口呆的看了他一会儿,末了放下茶杯道:“没有钱为何不找我?难道我在你心里还不如那些个酒肉朋友亲近?”于邵棠低下头,又恢复成面红耳赤的状态。他爹嘱咐他出去借钱,第一个提到的便是卢家,而他始终没有去找卢景秋。他觉得跟卢景秋开不了这个口,他们俩的关系原本就复杂,如果里面再加上钱,就更说不清了。他知道只要他开口卢景秋肯定会出手相助,凭直觉他就知道。但是两人本来就有差距,再收了他的钱岂不就是被包养了?于邵棠怀着这样的心思几次从卢家门前路过都没有进去。

此刻,卢景秋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倔强模样,心里也猜到八九分。他走过去拉住于邵棠的手说道:“你跟我走一趟。”于邵棠不明所以,跟着他走。一直到了卢家账房门前,他才撒住了脚步,瞪着眼睛看向卢景秋。

卢景秋拉不动他,索性放开他的手,一个人进了账房,不一会儿拿着两张银票走出来。

“这个你先拿着,把借的钱都还了。”

于邵棠登时背过手去,摇头道:“不用,我不用你的钱。”

卢景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拽到自己近前,道:“你以为我是花钱养汉子呢?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我是不是真心想要帮你你也清楚,少跟我犯倔。我不是白给你钱,从今天起,你过来给我干活,我给你个掌柜当,债就从你的工钱里扣。”于邵棠惊诧的看着卢景秋,看着看着眼睛就湿润了,他一抽鼻子,嗫嚅着说道:“我、我笨得很,又妨财,你真的要雇我?”卢景秋松开手,给他抚平衣领,柔声道:“傻弟弟,我不怕你妨。行了,你怎么还要哭?都多大了,别让人笑话。”说罢轻轻用手指点了他的鼻尖。于邵棠红着脸向四周看看,见无人经过,便握住卢景秋的手,有些激动的说:“谢谢你,景秋。”第二天,于邵棠由卢景秋带领着来到绸缎庄,见了大掌柜方泉。方泉乃是卢景秋手下第一得力干将,几乎包揽卢家所有生意的掌管工作。卢景秋吩咐他带着于邵棠,教给他日常工作事宜。另外还分派给于邵棠两名跑腿,专门负责传话通报端茶倒水。于邵棠自此开始了在卢家的掌柜生涯。于邵棠每天跟着方泉学习,半个月之后便可以自己独立掌管一桩店铺了。晚上回家,于邵棠给于老爷端着药碗喂药,边喂边说:“爹,儿子现在卢兄手下干活,他没亏待我,您好好养病吧,看儿子把家业重新给您赚回来。”于霖忠点了点头,随即呕心呕血的咳了一大串,他拍拍儿子的肩,暂时没能说出一段完整的话。

这天方掌柜拿了一联单子交给于邵棠,叫他去码头取货。码头那个地方人很杂乱,今天本应当方泉去,但货栈临时有事他走不开。于邵棠觉得这事很简单,不算什么,便满口答应,收好单子带着人去往码头。码头这地方常年混乱不堪,聚集着地痞流氓以及打手无数。于邵棠带人到了地方,找了一圈却没见到有自家的东西,就疑惑的问身边一个伙计。伙计踮着脚四处看了看,咂舌道:“于掌柜,货怕是让人给扣下了。”

于邵棠很惊讶:“谁扣的?”

伙计抬手一指对面几名原地溜达的打手模样的人说:“这码头几个月前就被白家的人圈上了,凡是打着里路过就要交过路费,不交就不给东西。”于邵棠登时立了眉毛:“这是什么规矩?码头又不是他们家开的,早听说姓白的专横跋扈,没想到竟不讲理到这个地步。”伙计们也纷纷称是,他们被白家的打手挟制许久,都憋了一肚子怨气。

于邵棠带着伙计奔向那几名打手,两三句询问过后,发现没错,确实是被他们扣下的。于邵棠也没跟他们多说,单是对着伙计们吩咐道:“进去,把货取出来走。”白家打手没想到今天新来的这主儿这么不讲规矩,登时怒目而视拦着不让进。两方人马都是憋着怨气的,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双方就推搡上了。白家真是横惯了,把谁都不放在眼里,门下的打手也个个鼻孔朝天,他们单知道卢家有个粗嗓门的大个子很能打,今天见那人没在,便放开胆子与他们开了战。没成想这位新来的头儿手底下功夫不比粗嗓门弱,一会儿的功夫白家就落了下风,抱着头连吵吵带喊的撤退了。于邵棠顺利取回了货物。卢景秋得知此事后“哈哈哈”仰天长笑三声,当场夸奖了于邵棠。方泉却皱了眉,觉得事情闹得有点大。卢景秋觉得自家这位老掌柜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弱,就安慰他道:“这事是那姓白的做的不对,我们拿自己的货天经地义,怕什么?再说城里头恨他的人多了去了,邵棠这一举可谓给大家出了一口恶气。”

16 无路

于邵棠本以为这事就算结束了,然而几天后,他被人堵在了茶楼里。

当时他正跟一位卢家的老客户谈论生意,包间的门被人十分粗鲁的推开了。两名相貌相似的高壮大汉进来分左右守住门口,然后一名白衣男子慢吞吞的迈步进来。那客户见了来人顿时一惊,随即站起身来赔笑着道:“哟,白老板,幸会幸会。”

白玉晓懒洋洋向后一挥手,道:“王老板,好走,不送。”

王老板尴尬的一愣,之后为难的看向于邵棠,见对方没有说话,就对着他一拱手:“那个……于先生,那我就先走了,我们……改天再见。”说罢擦着冷汗从白玉晓身边溜走了,两名大汉随即将门关上。

于邵棠沉默的看着白玉晓,剑眉紧锁。

白玉晓并不看他,慢吞吞的走到他对面一屁股坐下,同时抬手扶着颈后左右晃了晃脑袋,这才抬眼面对于邵棠。“于少爷,认不认得我?”

于邵棠点了一下头,语气很冷淡:“白老板说笑了,如今苑城的生意人,哪个不知您的大名。”

白玉晓对他的态度不甚在意,绷着一张赛锅底的黑脸,不紧不慢的说:“既然认得,那闲话我也不多说了。我白某人是个爱才的,于少爷身手不错又懂得经商之道,不如投入我白某门下,大家共同为苑城创一点利,岂不是很好?”于邵棠差点冷笑出声,觉得这人真是又黑又虚伪。他道:“白老板自从来了苑城,逼得多少人连生意都做不成了,还要说创利?”白玉晓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搭在椅背上,忽然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于少爷,我是诚心来找你合作的,你只说同意不同意,其他那些话大可以省下。”于邵棠两手撑住桌边,微微探身对他说:“我不同意。”

白玉晓闭上眼点了点头,同时用手指敲打了桌面:“那好吧,既然如此,那你们家的生意就恕我不能照顾了。”于邵棠盯着他道:“什么意思?”

白玉晓道:“你们家的两处瓷器店,还欠着我的债呢。没错,原本尹老板是你们的债主,不过他现在在我手下做事,所以还是我说了算。本来我想再宽限你们几日,可你如果执意如此,我只能将它们并入我的铺下了。”于邵棠惊诧了一瞬,随即想明白了,白玉晓说的乃是自己家的产业,而并非卢家的生意。那两间铺子乃是于家祖上留下来的,是于家最后的基业,也是于老爷的命。于邵棠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姓白的,你别欺人太甚!”

门口两名大汉立刻上前一步,白玉晓抬手一顿,他们又止住脚步。

白玉晓道:“于少爷,你还年轻,不懂得这商场之中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你再好好想想吧。”

说罢他站起身,不再理会于邵棠,径自带着两名保镖离开了。

于邵棠站在原地紧握双拳,恨不能追出去揍白玉晓一顿。

气愤难当的回了家,他没敢告诉他爹今天的事,照常给爹喂了药,又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于老爷原本也是个很高壮的身量,如今瘦得两颊深陷,空剩一副高大的骨架,精气神也全然不见了。于邵棠拉着他爹的手讲一些小时候的趣事,讲着讲着眼圈就红了。那时他总是不听话,不读书不关心家中事业,天天跑武馆,惹得他爹追着他打,父子俩时常像对冤家,不能心平气和的交谈。现在可以心平气和了,可是谈着谈着就要叹气,就要落泪。于邵棠第二天去找了卢景秋,跟他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卢景秋最近与孙凤祥战斗得身心俱疲,吃不好饭睡不着觉,两只眼下隐隐泛着青,下巴也尖了。闻听此言,他疲惫的一拍桌子道:“这个黑心的混帐,是想要逼着我们改行不成?不必害怕,我给你出钱,把债还他就是。”于邵棠也是这么认为的,欠债还钱,自己还能被他要挟住不成?然而第二天他带着钱去找人时,竟是受到了拒绝。白玉晓不收他的钱,就要他的店。

于邵棠着了急,先是低声下气说好话,发现无用之后,他也动了怒。一脚踹翻了白玉晓面前的桌子,他一步窜上前拽住了白玉晓的领子。白玉晓终日带在身边的两名保镖立刻飞身而上,左右按住于邵棠两只肩膀。于邵棠怒火攻心,双膀一晃挣开了这二位,随即卡住白玉晓的脖子。保镖也急了,再次扑上去,这四个人顿时扭打成一团。开始于邵棠还能忍住捶打狠掐白玉晓,可是撑不到片刻,他被两兄弟中的一人打中了太阳穴。这一拳来得又急又狠,这对兄弟都是练硬功夫出身,堪称手狠心黑,打架专打致命处。于邵棠挨了一下,感觉眼前一晃,紧接着同样的地方又被猛锤一拳。他就觉得脑袋嗡的一下,视野霎时间黑了下来,卡主白玉晓的那只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

两名壮汉将他按在地上恶狠狠的拳打脚踢,同时有仆人跑过来将白玉晓扶到椅子上坐好。白玉晓按着胸口咳嗽两下,边喘粗气边瞪着地上的于邵棠。待到兄弟俩打的差不多时,他哑着嗓子说:“行了,别往死里打。”壮汉停了手,其中一人又踩了于邵棠胸口一下。于邵棠睁着两只眼目光呆滞的看着屋顶,随即咳出声,嘴角淌下一道血痕。于邵棠被抬回了于家,没敢惊动于老爷。他独自在卧房里躺了小半天,终于缓过了这口气。可是一坐起来就头晕目眩,他也顾不上找大夫,擦干净头脸后满腔怒火的挣扎着去了县衙。于邵棠报了官。击了鼓鸣了冤,递了状纸,他这才松了一口,被盛官搀扶着回了家。他觉得这等恶事官府总不会坐视不管,然而状纸递上去十多天,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他又跑去衙门询问,县太爷日理万机不肯见他,看门的衙役横眉冷对的告诉他此案无凭无据,不予受理。于邵棠着了急,几次三番去衙门理论。这天他正在门口与衙役争执之时,盛官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告诉他白家已经开始清理店铺里的存货了,今天开始就要正式接管此店。于邵棠愣了愣,抓住盛官的肩膀说:“你去把家里的人全叫上,另外通知卢兄,找他来帮忙。”然后于邵棠飞奔去了自家店铺,到达商铺门口后,他惊恐万分的看见了自己的爹——于霖忠于老爷。

于老爷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自家店铺要被人收走了,大惊之下竟有如神助一般挣扎着下了床。

于邵棠扶住他爹的上身快要哭出来了。

“爹,你怎么来了?快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儿子。”

于老爷早已满面泪痕,颤抖的握住儿子的手:“邵棠,这是咱家的祖业,不能丢啊!”

于邵棠当然知道,可他真的没办法了。他的头很疼,被打伤的地方还没有完全好,一激动就眩晕恶心。他失控的抽搐了两下,摇晃着上去拉住一名正在指挥大家搬运东西的人,说道:“我要找你家老板,跟他说,我同意了,我给他干活,他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被他拉住的这人是个白面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面容十分和气,他很为难的说:“于少爷,不是我不帮你,可是我们老爷说了,你这个人他不要了,也不想再见到你。”于邵棠愣了愣,随即大吼道:“为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他还有没有王法了!”

四周围了不少驻足观看的路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有知道内情的不住叹气着说,这已经是白家弄垮的第三户人家了。这时人群被一伙拿着棍子的人上前左右拨开,卢景秋快步从中间走出来,一看这个情景,他也变了脸色,上前扶住于老爷道:“伯父,您怎么也出来了?”于老爷刚才还很激动,现在忽然又虚弱了,他靠着卢景秋喘了两口气,没说出一个字就晕过去了。

于邵棠连忙抱住他爹,急切的呼喊他。盛官气喘吁吁的从人群中跑出来,一看自家老爷脸色都不正常了,带着哭腔说:“少爷,赶紧找大夫吧!”于邵棠这才回魂一般,弯下‘身子背起他爹,跟着盛官奔往医馆。

17 失控

卢景秋带着人与白家手下在街头开了战。双方打的混乱不堪,最后被巡逻的衙役发现了,招呼了同伴用木棒将双方驱逐开。卢景秋被带进了县衙,不到半天功夫就出来了。出来后他放出狠话,说白家除非踩着他的尸首,否则别想动于家的东西。白玉晓坐在自家的太师椅上,脖子上还缠着纱布,听了手下人的汇报,他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他觉得卢家这个年纪轻轻的大爷十分麻烦,看着斯斯文文和和气气,实则是个刺头儿。平日里不言不语,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跳出来扎你一下。白玉晓实在被他扎烦了。

于家的店铺保住了,然而于老爷却没能再起来。吊着最后一口气,于老爷躺了三天,于邵棠在一旁守了他三天。最后一天晚上,于老爷忽然抬手握住了于邵棠的手,他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此刻用气流般的声音说道:“邵棠……你要好好活着……”于邵棠眼睛已经哭肿了,嗓子也是哑的,他哽咽一声说:“爹,我好好活着,你也好好活着!”

于老爷摇了摇头,表情却是难得的平和了。

“邵棠……你是个有出息的……爹以前总是骂你,你……不要记恨爹。”

于邵棠抱住他的胳膊摇头:“我从未记恨过爹。”

于老爷的目光越过他望向屋内,这是他的卧房,他在这里躺了二十多年,此刻却觉得一切都很陌生,是模糊不清的。视野渐渐灰暗下来,他出神的呼出最后一口:“好孩子……”于老爷去了。

出殡那天,卢景秋站在于邵棠身边,轻轻握了他的手。于邵棠手是凉的硬的,身体也是凉的硬的。他僵硬的随着送葬队伍走,偶尔失控般呕一下。脸上只有泪痕没有泪水,大概已经流尽了。卢景秋陪他守了两天灵,劝慰的话也说了无数,于邵棠跟个木偶一般,端端正正跪在灵前,每当卢景秋以为他魔障了的时候,才低声“嗯”一下。卢景秋不可能总陪着他,外面还有许多麻烦等着他处理。他交代了盛官好好照顾于邵棠,然后低叹着气走了。卢家绸缎庄被烧了一间,就在卢景秋陪着于邵棠守灵的时候。孙凤祥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做以牙还牙。兴你在别人家货栈放火,就许别人往你店里浇油。卢景秋冷着脸在废墟中站了许久,心思有些动摇。原本他并不害怕孙凤祥,可以由着性子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但现在他心里装着个于邵棠,于邵棠自从于老爷去世后就再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他担心于邵棠,总觉的对方要出事。思索良久,卢景秋派人去传话,说要跟孙凤祥谈谈。此消息一出,孙凤祥登时就仰天大笑了,笑得乃是无比解气。嚣张霸道的卢老板要跟他谈谈,谈什么?还不是觉得斗不下去了,要服软?那就谈吧!双方约定了时间,孙凤祥挑了地点,誉满楼。誉满楼太热闹了,不合适两个仇家碰面,然而孙凤祥觉得自己是个胜利者,理应映衬一个欢天喜地的背景。待到双方一碰面,孙凤祥立刻笑了起来:“卢老板,多日不见,气色不怎么好啊。”

卢景秋沉着脸,脸上仿佛能刮下一层霜。

“孙老板,寒暄的话就省了吧,我今天叫你来是……”

孙凤祥“哎”的一摆手,道:“别着急嘛,想想你我多久没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上回还是两年前在顺阳府,那会儿还有老葛是吧。唉,一晃这么长时间了,过得可真快!”卢景秋见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按捺情绪勉强点了下头。

孙凤祥自顾自讲了一堆废话,末了叫上饭馆伙计,点了一桌子饭菜。卢景秋没胃口跟他吃饭,只想把事情尽快说了。可孙凤祥不听,只说:“卢老弟,有什么话我们吃完再说。”饭菜很快就摆了上来,孙凤祥首先夹了一筷子鱼,气定神闲的品尝。卢景秋强忍着掀桌子的欲‘望也拿起筷子。这时门外跑进一个卢家的下人,在卢景秋耳边耳语几句。卢景秋听罢皱了眉头,站起身道:“孙老板,我有点事出去一下。”孙凤祥慈悲的笑着点了点头。

卢景秋出了包间,在外走廊上看见了惊慌失措的盛官,心中就是一沉。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你家少爷出什么事了?”

盛官脸上表情很失控,处于要哭与要叫的边缘。

“卢大爷,我、我们家少爷他……他不见了!”

卢景秋脸色变了变,上去握住他的胳膊道:“你慢慢说,什么时候不见的?”

盛官抹了一把脸,继续哭唧唧的说:“今、今天早上,少爷本来一直在灵堂,早上我去给他做饭,回来就找不见他了。”卢景秋急促的吸了两口气,想了一下转身回了屋。孙凤祥见他回来了,刚想说话,卢景秋截住他的话头:“对不住了孙老板,今天我有事,我们不谈了,再会。”孙凤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奔出包间,举着筷子茫然的想:不谈了?老子白请了一顿饭?他娘的耍我呢!

卢景秋派出人手去寻找于邵棠的下落,按他的猜测,于邵棠很有可能去找了白玉晓。至于干什么,也就只有寻仇这一种可能性。想到于邵棠有可能单枪匹马去找白玉晓,卢景秋头上的汗就一层一层往外冒。卢家的人寻了一整天,也没找到于邵棠的下落,仿佛忽然间这个人就消失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方泉急急忙忙来见卢景秋。于邵棠有消息了。消息的来源乃是白家后厨掌勺大师傅的外甥,这位外甥今年十六岁,刚从乡下出来,在白家每天的任务就是学习切墩。他舅舅给他在城南租了一间屋子,正巧跟卢家一个搬运工是邻居。两家主人的恩怨是影响不到这些下等人的,这二位的关系还挺好。听说卢家正在寻找一名走失的戴孝少爷,外甥脑筋一转,随口说起昨天晚上白家大摆宴席,他在后院倒泔水时,瞧见有人从后门往外运死人。说是死人其实也不确定,但那人一身孝衣,大半身都染着血,幸存的几率实在很小啊。搬运工听完觉得这消息很珍贵,说不定能领到赏钱,就上报给了掌柜方泉。方泉跟卢景秋这么一说,卢景秋脸上瞬间就退了血色。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方泉连忙上前扶住他,卢景秋咬着牙吩咐道:“给我备车,我要去白家。”卢景秋气愤难当的去白家要人,可白家比他还怒,直接说那于家的少爷昨夜企图在宴席上刺杀他们家老爷,还带着刀,这是大家伙儿都亲眼看见的。白家护卫为护主人安危联手制敌,将他赶了出去,至于赶出去后他自己去了哪儿就跟他们没关系了。白玉晓坐在内室都能听见外面的吵嚷声,他一拍桌子,对对面的孙凤祥怒道:“就这么个东西,你怎么就是扳不倒他?”孙凤祥擦擦额头的冷汗:“老板,这卢景秋实在难对付,我也是没办法啊。”

白玉晓站起身踱了两圈,末了打定主意一般道:“难对付?那就让有能耐的人去对付他,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我不跟他耗了!”

卢景秋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派人四处的找,没日没夜的找。按说人死也该有个尸首,就是埋了也该有个新动土的坑,然而哪里都找不到于邵棠。城里,城外,都没有。这场寻人持续了半个月,丝毫没有进展,然而卢景秋却渐渐冷静下来了。他开始认为于邵棠其实没有死,只是躲到了某处养精蓄锐准备继续报仇。他的这套想法一点根据都没有,可他却说服了自己。这么想了之后,他反倒轻松起来,开始出门处理自家生意。方泉见他终日神情恍惚的微笑,心里很害怕,怀疑老板可能要疯了。

这天卢景秋在货栈清点货物,外面忽然响起一队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接着一队捕快冲了进来,带头的大喊道:“哪个是卢景秋?”卢景秋疑惑的站了出来:“我是,你们……”

未等他说完,两名衙役带着绳索冲上来按住他,三两下将他捆成粽子。

卢景秋大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带头的十分冷酷无情,一挥手道:“带走!”

卢景秋被押进了县衙大牢。他又惊又怒,要求见县官。县官跟他是有些交情的,平日里也没少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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