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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私奔吧-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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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国舅,私奔吧
作者:萧玉岚舒

备注:
 谢容淮,当今圣上的大舅子,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夏日,

他开始了与太子殿下的“同居”生活,

门外,年少冤家与知己正虎视眈眈……

非NP,结局HE。PS:国舅和太子木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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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城下,尘烟滚滚,弥漫天际,将原本湛蓝色的天空染成苍凉的暗黄。
马蹄声不绝于耳,铁甲的军士策马奔驰而来,纵然光线被灰尘遮蔽的暗淡,但仍挡不住刀剑冷冽的寒光。
城楼上,一人平静从容的负手而立,仿佛看不到奔腾而来的杀身之危。许久,他转过头,凝视身旁一直沉默的青衫男子,向他伸出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愿意与我离开吗,容淮?”
青衫衬着眸中的翠色,如春日里的湖水一般,映着那人的面容。谢容淮长长的叹息一声,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悲凉。
“青山转,转青山。耽误尽,少年人。”
儿时曾听闻过的童谣隐隐在耳边响起,他甚至能看到几个垂髫小儿在城墙那头一边蹦跳一边唱。
兜兜转转多年,最后回到的竟是原点。
世人皆说谢容淮是多情之人,实则真真是最不懂情的。
泪珠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谢容淮忙抬手去擦,笑说道:“最近的沙子可真多……”
随后,是长久的沉默,答案始终未响起。
也许已有了答案,却无奈隐于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
江山万里,我要的不过是与你携手天涯——那人无声而语。



、那一年

殿前的白旗迎风飘扬,纯白的颜色映着湛蓝的天空,无瑕的却让人莫名的心痛。
隐隐的哀泣声从微微敞开的殿门内飘出,随着风与白旗飘向天际。
一名孩童站在殿中央,睁着一双墨色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跪了满地的宫人,绣着银白色龙纹的孝服衬着他那原本稚嫩可爱的小脸,此时显得苍白无力。充耳是肝肠寸断的哭声让他忐忑不安,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整个凤和宫布满缟素,不明白他的母后去了哪里。
孩童揪着衣角,惶恐不安,平整的衣服很快皱成一团,他仍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些宫人一个个都在哭,没人有心思去关心他,仿佛那巨大的白帐后面躺着的是他们血脉相连的亲人。
终于有个年迈的嬷嬷扯住他的裤脚,嘶哑的问道:“殿下,皇后娘娘去了,您为什么不哭?”
她是母后的奶娘林嬷嬷,一直跟随在侧,是母后最为倚重的宫人。平时,她总是慈祥和蔼的抱着他,讲故事给他听。
他觉得林嬷嬷是这个世上除了母后以外,最好的人。
可是此时此刻,林嬷嬷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让他胆战心惊,好似那阴曹鬼府中吃人的妖魔。
他心头一惊,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一脚踩在身后一名宫人的手上。
那宫人吃痛,低低的叫了一声,抬起头时正好对上孩童惊慌的眼睛。
“啊!”孩童盯着那双通红的眼,惊叫一声,再看周围,全是一双双血红的眼睛,还有惨白的颜色,彻底的慌了他的心神。
孩童顾不得其它,拼尽全力奔向殿外。
他觉得自己必须尽快的逃离,否则会被妖魔吃掉!
孩童奔出正殿,明晃晃的阳光使得他分不清楚方向,于是闭紧双眼,努力的向前奔跑,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追自己。
不,不是人。
是可怕的妖魔,让他见不到母后的妖魔们!
“哎呀!”迎面撞进一个软软的怀抱中,他差点跌掉,幸好那人及时的揽住他。
力道轻柔,好似很久都未曾见过的父亲。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眉目清秀的脸庞,浅翠色的眸子带着暖暖的笑意,一股脑的涌进他的心田,恐惧与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他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那人已经率先问道:“您便是嫡皇子,毓儿吗?”
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愣愣的点点头。
那人摸了摸颛孙毓的头发,和蔼的眉眼在苍凉的红墙黄瓦中闪耀出别样的光华,映在幼小的孩童脑海中,刻下深深的痕迹……
宫人们追来,气喘吁吁的跪在颛孙毓的身后,“殿下,
谢大人。”
那人没有在意颤颤巍巍的宫人,蹲□子,注视着孩童的眼睛,指尖轻轻的划过他细嫩的脸庞,最后握起他冰冷的手,微笑道:“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颛孙毓看着他,似乎在迟疑,在寻找着能让他信任的地方,最后,终于靠进他的怀中,小手环住他的脖子,紧紧的抱着。
生怕一松手,只是一场幻梦。
那一年,深宫中,小小的皇子认识了新科状元郎谢容淮。
******
雍启十六年,冷寂多年的凤和宫终于迎来它的新主人。
披着大红色金凤花纹的霞裳,娇艳如花朵般的新皇后被宫人们簇拥着走进焕然一新的正殿,到处是喜气洋洋的火红颜色,映着新皇后美丽的脸庞,更显得楚楚动人。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谢家的掌上明珠身上,谁也不曾在意某个安静的角落里,独自一人站立的年少皇子,内侍害怕皇子那阴沉的目光,远远的站在后面。
良久,颛孙毓开口问道:“谢容淮呢?”
“呃……”内侍的脑袋垂的更低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颛孙毓也不追问,沉默的气氛让内侍汗流浃背,半晌终于挤出几个字,“听说谢大人昨夜向皇上辞官了。”
颛孙毓一怔。
一名年纪稍长的内侍小跑而来,瞪眼先前那个胆小畏缩的内侍,走到颛孙毓近前,不卑不亢的说道:“殿下,您该回宫了。”
“谢容淮现在在哪儿?”颛孙毓冷声问道,神色微狰狞,“他终于将他亲妹妹送进宫来,占据了我母后的凤和宫,难道不来庆祝一下的吗?!”
年长的内侍从容说道:“昨夜出宫就去了汇贤楼,至今还未出来。”
颛孙毓眯起眼睛,他自然知道汇贤楼是个什么地方。
“他倒是算计的好。”颛孙毓低笑道,语气不冷不淡让身边伺候多年的内侍琭桢都摸不清楚他的心思,“我对他来说,不过一块垫脚石,有用的时候天天陪在身边,如今无用处了,他就过他的逍遥日子去了。”
面带笑容,可是内心有苦涩的味道在不可抑制的蔓延。
“殿下,”琭桢忧心忡忡,这个孩子身上有着与年龄极为不符的阴沉,与往日提及谢大人的语气完全不同,“您是端国唯一的皇子,尊贵荣华,万万不可……”
“回去吧!”颛孙毓挥手打断他的话,转身离开。
远处,喜庆的炮竹声响彻天际,在渐渐暗下来的天幕留下绚烂的光彩。
那一年,颛孙毓年满十五,谢容淮三十一。小小的孩童有了自己的心思,他的身边再也不见一个相伴十年
的身影。
******
谢容淮穿着崭新的深绿色官服,摇摇晃晃地跟在内侍身后走在漫长的甬道上,墨色的长发只是随意的扎起一束,连官帽都不戴,就这么潇洒的走进宫门。湛蓝的天空映在他翠色的眸子里,如湖面一般清澈。
“国舅大人,您小心。”一名年轻清秀的内侍扶住东倒西歪的谢容淮,抬头时递上一个暧昧的眼神,羞涩的笑着。
谢容淮毫不客气的收下,摸摸内侍细嫩的手背。
内侍像是获得了极大的恩赐一般,激动的眼角冒出泪花,那只被谢容淮摸过的手捂在心口上,舍不得挪开。
谢容淮后背发寒,暗中踩了那内侍一脚。
内侍吃痛,松开国舅大人,落到队伍后面去了。
前面领路的蔡公公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又状似不经意的瞟一眼,随后笑意盈盈的慢了几步,走在谢容淮身后。
“恭喜国舅爷了。”蔡公公笑得像朵菊花似的,看看身后低头紧随的内侍,刻意的降低了声音,“听太医说,皇后娘娘这一胎肯定是太子爷!”
“蔡公公,”谢容淮微笑道,“这话还是等皇后娘娘生了再说吧。”看着老内侍疑惑的面色,他补充道:“万一不准,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蔡公公讪笑两声:“国舅大人说的是,说的是。”
谢容淮没继续说话,跨过一道门槛,眼睛瞧见了离地一指高悬着的绳索,能躲开却偏偏不躲,硬生生的绊上去。
蔡公公大惊失色,忙一把扶住他,却仍是迟了一步,谢国舅跌了狗啃泥。
不远处传来得意的大笑声,一声声的让蔡公公烦躁。
又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大皇子!
自从先皇后去世,没人管教的皇子越来越像外面的野孩子,不好好的读书整日的在宫里闯祸,皇上也不大管,仍由他撒野蛮横,让上上下下头疼不已。
谢容淮被内侍们扶起来,瞧见大皇子颛孙毓。
颛孙毓冲他做了个鬼脸,得意洋洋的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谢容淮甩开内侍,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在一片惊愕的目光中伸手抱住这个顽劣的孩子,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韬光养晦什么的……你以为自己做的很好吗?”
颛孙毓不动声色的看着谢容淮。
“要装模作样到连最熟悉你的人,都不认得你才行啊。没有人可以一直保护你,哪怕是钟修媛,你要快快长大啊。”谢容淮嘴角勾起,笑得让人难以测度。
颛孙毓推开他,转身就跑。
蔡公公摇摇头,走到近前,“国舅爷,皇后娘娘要等得着急了。”
“好。
”谢容淮又恢复那种温柔似水的笑,跟着蔡公公来到凤和宫。
谢皇后看到哥哥来了,等他行过礼,宫女又奉上茶,便让宫人们都下去了。她娇弱的斜靠在软榻上,纤细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隆起的腹部,一双杏眼瞧着正在喝茶的谢容淮,看不出心思情绪。
“啪”,谢容淮将茶盏放回到桌上,皇后娘娘终于开口说话了,“皇上许久没来过凤和宫了。”
皇后这话说得奇怪,皇上去看哪个妃子的宫里瞧瞧,又不是国舅能决定的事儿,和他说起来干什么?
谢容淮正思量着要如何同母仪天下的妹妹说话,耳边又想起皇后的声音,那幽幽的语气如同鬼魅在他耳边倾诉,令他不寒而栗。
“其实,自大婚以来,皇上只在我凤和宫过过两次夜。第一次是大婚那晚,第二次是六个月前。”谢皇后低下头,凝望着自己的腹部,那儿正孕育着整个端国的希望,同时也是谢家的希望。
谢容淮又拿起茶盏,既不喝水也不说话。
谢皇后抚摸腹部的手忽然停下来,再次抬头看向容貌与自己十分相像的亲哥哥,“他让我闭着眼睛,不许我睁开来……他说,我若是睁开眼睛,他会杀了我。”
“呃……”谢容淮蹙起眉头,他们兄妹两个还没亲密到连床第间的事情都拿来说的地步,皇后这是怎么了?
他偷偷的看眼皇后,姣好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并无异常之处。
“皇后娘娘,”越是平静,他越是坐不住了,勉强笑道:“皇上喝醉酒了,在说笑呢吧?就算是后宫里面随随便便一个有品级的妃子,都不能说杀就杀,还用说您这位凤和宫的主人吗?”
谢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谢容淮真心看不懂,于是低头喝茶。
“哥哥,谢家的未来还是在你身上,你该收收心思了。”谢皇后又说道,幽幽的、目不转睛的盯着哥哥,“你的小侄子必然希望得到舅舅的照顾。”
谢容淮打了个寒颤,这茶也喝不下去了,于是起身告退。
“哥哥,今天我说的话,您一个字也不要忘记……”皇后悦耳柔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谢容淮只觉得自己的身后似乎就是地狱,令他不由地加快脚步,逃跑似的冲出凤和宫。
那一年,很奇怪。


、皇帝来演戏

谢容淮已经在两仪殿里站了一个时辰,汗珠顺着他脸颊的轮廓滑落进领口。
不是面对神色肃穆的恨不得砍人剁肉的皇帝而紧张害怕的流汗。
纯粹是……谁大热天的穿一身厚实的官服会不热!
一个多时辰前,他正躺在自家别苑的床榻上,手边是醇香美酒,怀里是妖娆多情的美人。
正是情到浓,提枪上阵之时,一群人“呼啦啦”的闯进屋来,他一下子就萎了,坏了好事。
不容他悲愤,内侍大总管尖细的一声“皇上有旨,宣国舅爷即刻进宫”,有人从衣柜里随手摸出一件官服,一边替他穿上,一边连拉带扯的送上马车,一路狂奔至宫门前。
到了宫门前,明晃晃的阳光一照,他恍然发现那厮拿得竟是冬日时穿的官服!
回去换已是来不及了,当朝正儿八经的国舅爷就他一位,借不着衣服,只得硬着头皮迈进殿中,向主位上身着玄色龙袍的男人跪拜行大礼。
皇上甚至没有抬头看他,语气不轻不重的说了两个字——
“荒唐。”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噤若寒蝉。
皇上兀自翻看奏折,不理会站在殿中央,汗流浃背的谢容淮。
谢容淮默默的自审,今日确实有些荒唐。
正经人家谁会白日宣淫?
可好不容易寻觅到真爱的他容易吗?
皇上真真是不解风情。
谢容淮正想着,忽听“啪”的一声响,壮着胆子抬头时恰好撞上皇上阴晴难辨的目光。他冲皇上微笑,无非是想缓和一下压抑的气氛,谁想到皇上如此的没意思,仍旧板着一张脸,活像被他谢容淮辜负了似的。
皇上拥有天下,却吝啬一个微笑,无趣极了。
谢容淮无声的叹气,然后保持微笑。
颛孙煦华缓步走到谢容淮面前,英气不凡的面容上不见丝毫表情,平添几分令人臣服的威严霸气,看上去不过三十刚出头的年纪,但近处细细一瞧,还是能从他的眼角看到岁月留下的痕迹,而梳理整齐的发丝中亦能发现些许霜白。
皇上似乎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与其这么傻站着,不如打破沉默,双方把该说的说了。
谢容淮略略欠身,表现的十分恭顺,
“不知皇上匆匆召见微臣,有何事吩咐?”
颛孙煦华眯起双眼,反问道:“国舅不知道?”
“请恕微臣愚钝。”谢容淮低下头,看到颛孙煦华的手在玩弄玉扳指,有一下没一下的。
“站了这么长时间,你自个儿没有好好反省近几日来的言行举止?莫不是一个时辰太短了?”颛孙煦华抬手拭去谢容淮额头上的一点汗珠。
谢容淮不由地浑身一颤,狗腿的辩解道:“皇上才思敏捷,智慧超群,皇上的心思,岂是臣等能胡乱揣测到的。”
颛孙煦华不气反笑,从内侍手上接过一封奏折,拍在谢容淮胸口上,“你自己且看看吧。”
谢容淮展开奏折,上面说的是他拿着一笔来历不明的巨款,在城郊盖了座别苑,掳来数名青楼女子,有损皇家颜面。
天地良心!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没好色到强抢美人的地步,至于来路不明的巨款……
看了看左下角的署名,端端正正的“袁璟山”三字,未出乎他的意料。
表面上称兄道弟,背地里爱捅人一刀的混蛋。
谢容淮的沉默让颛孙煦华当做他是默认了,“国舅觉得该如何是好?隔三差五的有禀奏你行为不端的折子,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明明就是谁手上都没经过,直接交到皇上手里的奏折,这事儿只有天知地知,皇帝知袁璟山知道,现在多了他知道罢了。真要有个什么事,早有衙门来抓人了。谢容淮装作啥也没看出来,合上折子,一抖袍子,恭恭敬敬的趴地上跪着,“还请皇上明示。”
颛孙煦华不悦,“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微臣若知道如何解决,怎敢劳烦皇上费心。”谢容淮抬起头,眼中含泪,翠色的瞳仁犹如一汪湖水,“还请皇上看在皇后娘娘的情面上,帮微臣一次吧。”
颛孙煦华沉默不言,定定的注视着脚边的人。
难道是皇后不够分量?谢容淮皱皱眉头,“还有小皇子殿下的情面上。”
颛孙煦华面色一沉,眸中现出熊熊怒火。
周围的宫人缩着脑袋,连呼吸都小心谨慎起来,恨不得让自己凭空消失。
除了谢国舅,还没活人敢忤逆皇上的意思。
谢容淮眼珠子一转,他一不叫冤二
不辩驳,直接认罪,话都到这份上了,皇上怎么还不肯说出演上这么一出戏的真实目的呢?
皇上究竟想干什么呢?单纯看他不爽?嫉妒他觅得真爱?还是……闲得无聊?
正当国舅爷胡乱揣测圣意之时,忽见颛孙煦华的手伸到自个儿面前,指尖戳着他的肩膀,似乎要将他那身上好锦缎制成的官服戳出一个洞来。
“谢国舅可知收受贿赂,有辱皇家颜面是什么下场?”
皇上的声音很轻很平淡,谢容淮咽下口唾沫,干巴巴的答道:“轻则发配边疆,重则身首异处。”朝廷一向对皇亲国戚贪墨受贿,处以严惩。
“国舅可怕?”又问。
“微臣自然是怕的……”
“谢容淮!”颛孙煦华的声音骤然拔高,犹如一道惊雷炸响,让殿内的宫人为之一颤。他眯起眼睛打量谢容淮那副惶恐中又透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神态,“将你这身官服脱了。”
“诶?”谢容淮诧异的望向面带怒火的帝王。
宫人们也不解皇上的心思。
这里可是皇上批阅奏折,与朝廷官员商议国政大事的地方,每日来往的人皆是注重仪表的端庄整洁,不容有丝毫的疏漏,唯恐对圣上不敬,从未有过殿上脱衣的先例。
谢容淮迟迟不动手,颛孙煦华一挑眉,“怎么,难道要朕亲手帮你脱衣服?”
“不敢不敢,微臣遵圣上旨意便是。”谢容淮笑的难看,开始动手褪下外袍,精致的绣纹抚过他的指尖,竟让他觉得扎手,动作随之慢下来。
手指在腰上玉带纠结很久,那枚小小的扣子似乎与他作对一般,就是解不开。他甚是无奈,额头上的汗珠又多了些,脸颊染上绯红色,衬得他面相越发的风情万种。
颛孙煦华看在眼中,出人意料的转到谢容淮身后,替他解开扣子。
谢容淮的手指擦过颛孙煦华的手背,感受到他呼吸间的热气轻轻喷在他裸露的后颈上,不由得发愣。
玉带解开后,颛孙煦华随意的将它丢弃在旁,玉佩叮当作响,让发愣的人缓过神,连忙去解衣带。
宫女羞红了脸,却仍目不转睛的偷偷望向谢国舅。
谢国舅虽已不再年少青春,但相貌温润如玉,眉目好看极了,特别是翠色的眸子,据说是遗传自他来自外邦的母亲
,犹如成色上好的玉石一般温和动人。加上谢国舅风度不凡,待人平和好相处,自然是深得众多女子的喜爱。
也不知皇上是否会让国舅爷脱得只剩一条裤子呢?
想到此处,宫女的脸更红了。
那身厚重的官服终于除去,身上仅剩中衣,谢容淮感受到期盼良久的凉意,舒口气。
颛孙煦华挥挥手,何公公将御案上一块明黄色的布揭开,露出一套叠放整齐的紫色官服。
谢容淮目光一黯,他真心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何公公毕恭毕敬的将官服捧到谢容淮身前。
“谢国舅,你终日无所事事才会行为荒诞。”颛孙煦华语气冷淡,毫无波澜的目光直视谢容淮,周身上下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帝王贵气。他指着地上的奏折,“你卸任吏部侍郎之前,可曾有这样的奏折?”
“不曾。”谢容淮垂下眼帘,他还想多活几年,怎好戳穿折子的问题。
颛孙煦华的嘴角扬起不易觉察的弧度,“谢国舅,朕无法一直保你平安,唯一的法子便是你有事可做,不再动其他心思。”
谢容淮无声叹息,觉得殿内又有些冷。
颛孙煦华接着说道:“朕将正三品中书侍郎的位置交给你了,三日后上任!”他拿起那身贵气逼人的紫色官袍在谢容淮的身前比划两下,“谢爱卿可喜欢?”
谢容淮后退一步避开官服,“皇上可还记得当年微臣辞官之日,与皇上说的话?”
颛孙煦华不耐,“你仍是想拒绝朕?!”
谢容淮抬头一笑,风华倾众,“容淮这一生,只适合流连花间,纵情山水,得一风流名声,不适合困于高墙之中啊皇上。”


、人生总有意外

“少废话!”帝王一声厉喝。
宫人们此时此刻真心的、迫切的希望国舅爷莫再忤逆皇上的意思了,今日这么一吓,任谁都要折寿。
“皇上,微臣是为了端国着想啊!”谢容淮重新跪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高呼之状犹如不辞辛苦为国为君日夜操劳的忠臣,“臣早些年承蒙皇上看中,摘得状元头筹,之后几年任吏部考功员外郎,之后又得皇上赏识,迁至吏部侍郎,还没上任多久便匆匆因病离去,微臣资质平平,毫无经验,怎堪中书侍郎大任!”
“你自己都说了,朕才思敏捷,智慧超群,朕赏识于你又怎会错呢?”看着谢容淮的模样,颛孙煦华觉得十分好笑,心情不由地好了些。
你大爷的……谢容淮只能吃自己设下的暗亏,但心中不甘,嘴上嘀咕道:“皇上您的长子如今已有十九岁的年纪,您又怎能这般如小孩子似的任性。”
众宫人恨不得凭空消失于殿内,国舅爷怎得就见不得皇上心情好呢?!
颛孙煦华不说话,装哑巴。
“谢家身为外戚,一言一行皆被世人看在眼中。微臣才疏学浅,无为官之能,若强行做了中书侍郎,只怕此后朝中非议不绝,弹劾奏折更多,令谢家徒惹争议诟病,更甚恐怕将蒙受灾祸,微臣不愿如此,还请皇上收回旨意!”
话音落下后,沉静许久,殿中气氛十分压抑,窗外的阳光一点点的变为橙黄色,逐渐黯淡,宫人们动作尽量轻的点上宫灯,随后继续装作透明般的侍立在旁。
颛孙煦华挥挥手,让所有宫人退到殿外。
待殿门关上,他终于开口,“朕准备册立太子了。”
谢容淮心中“咯噔”一下,表面上波澜不惊。
“朕与在朝元老商议过,打算册立嫡长子颛孙毓为太子,不知道谢国舅是否仍打算逍遥世外?”颛孙煦华冷声说道,带着讥嘲之意,将紫袍踢到谢容淮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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