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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私奔吧-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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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一直以来受先皇后之托,在保护那个孩子?”
谢容淮咬着嘴唇,甜腥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开。
******
谢容淮跟随在何公公身后,走在漫长的通道上,两旁红墙黄瓦富丽辉煌而高耸,仿佛一座怪异的牢笼。
除非命归西天,否则一生便要困在其
中吧?
逃了五年,不想走的却是一条首尾相连的迷宫,绕了一圈又回到起点。
谢容淮抬头看天,感叹逍遥日子一去不复返、皇帝狗日大混蛋。现在他穿着一件湖绿色的锦袍,衣角绣的鹤纹,活灵活现,仿佛即将展翅飞去,触手之处丝滑柔软,这么好的东西自然属于当今皇帝陛下的。
可是他觉得穿着膈应,热燥之感没了,反而在这傍晚时分觉着冷。
这件衣服是皇上从前微服出游时穿的常服,不容易翻出这么件不带龙纹的寻常衣衫。
承蒙皇上体恤臣子,赏给他代替冬日的衣衫和暂时不打算上身的紫袍。
走着走着,谢容淮有点头疼,他觉得自己莫不是真的中暑了。
之前,皇上深邃的目光和话语犹在眼前。
“朕觉得十分奇怪,由不受宠的钟修媛抚养长大的嫡皇长子为什么好端端的活到这么大呢?后宫里的女人,会如此善心的放过将来皇位的继承人?还是朕小瞧了钟修媛,其实是她在旁人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化解了危机?”
“于是朕派人在钟修媛寝宫外足足监视了五个月,终于拦截下她送出去的信鸽,看到了密信,虽是一副让人感觉莫名其妙的图画,但依旧破解出其中奥秘。朕独自一人按密信上约定的时间和地点,过去了,然后看到了那个幕后之人……”
“正是你啊,谢容淮。”
当时,他觉得自己的神情应该表现的还不错,极为的平淡,努力的放空眼神,大概是拿着一双死鱼似的眼睛望着皇上的,“皇上,您今天格外的健谈呐!特别是刚才那一段声情并茂,将一个胆小谨慎的修媛娘娘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让微臣仿佛又回到数年前的那个夜晚!皇上之聪慧,着实令微臣佩服的五体投地,唯有那奔腾不息的滚滚江水,才能形容微臣对您连绵不绝的敬仰之情!”
他尽己所能的狗腿,说的是口干舌燥,可惜直到他走出宫门,也没人给他喝口水。
啧啧,国舅爷当得实在寒酸。
皇上在沉默中看他很久,挥挥手让他滚。
他本以为皇帝受不了他拍马屁,慧眼瞧出废物的实质,但一只爪子临扒上殿门准备打开的那一霎那,才知道自己是太天真了,就像天真的认为修道禁欲中的皇帝陛下不可能知道后宫中的那些把戏,不知道他谢国舅出入宫门跟在自家似
的轻松方便。
“谢容淮,朕主意已定,朝野局势是什么样的,你十分清楚。朕看好你胜任中书侍郎,辅佐皇长子,做端国第一的贤能忠臣。另外,朕好意提醒你,永不满足于已获得的权势,死的不是一般的快。”
伪装的面具被彻底撕开,继续插科打诨下去只会显得可笑,他唯有“微臣叩谢皇恩,必定不负圣上厚望,为朝廷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之前的惺惺作态,再去看,真叫人作呕。
“呵呵”一笑,是他想接着表达出来的。
皇帝当他为棋子为筹码,殊不知此时他主意又变,真正的局中之人指不定是谁呢。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宫门口,有个宝蓝色衣衫的男子眉头紧锁,在门前溜达,守卫也不管他,活像在自家门口似的。
谢容淮决定装作不认识,径直爬上等候在一旁的马车,护卫赵元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脸色十分淡定,却向他报告了一件极为不淡定的事情,“国舅爷,一个时辰前有官兵抄了您的别苑。”
“哦。”谢容淮也很淡定,待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明白其中含义之后,一个不稳差点从车辕上摔下去。
宝蓝色衣衫的男子及时出手扶住他,两人拥抱在一起,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呈现在巍峨庄严的皇宫前,周围侍卫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当没看见。
赵元只装了装伸手的样子,见主子得救,立马缩回去。
谢容淮靠在坚实的怀抱中,怨恨的瞪眼护卫,后者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其实很无辜。
“国舅爷,许久未见。”那人神色肃穆,但嘴角已暗藏一抹笑意。
谢容淮冷眼看去,来人相貌堂堂,气态威严不凡,让人不敢轻视冒犯。他想了想,一肘子逼开那人,在车辕上翘着二郎腿坐好,“袁大人,别来无恙吧?你的良心可安好?”
“过得挺不错,谢国舅爷……啊不对,”袁璟山看眼远处何公公手中包袱里露出的一片深色衣角,“谢中书侍郎大人的费心惦念了。”
谢容淮笑了,“哪儿是我惦念您呀,明明是您总惦记着我才对吧?我说,你没找大夫给您看看良心?”
袁璟山眯起眼睛,“容淮,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是当年先生让我们紧紧牢记的八字真言呀。”
“忠臣,绝对的忠臣。”谢容
淮真想一口鲜血喷他这无耻的脸上,“改明儿我向皇上提议,年末的时候评个‘最佳忠臣’,并予以巨额奖赏和官职升迁,您看如何?”
“不错不错。”袁璟山真的点头同意。
“得了吧你。”谢容淮一脚踹去,让无耻小人滚远点,“早些回家看大夫吧袁大人。有兄弟如你,我谢某真心觉得不如没有。”
袁璟山避开攻击,脾气仍旧十分好,“别这样啊谢大人,没我隔三差五的递折子,哪有您的升迁?”
谢容淮愣了一小会儿,随即脱下护卫的鞋子狠狠的扔过去砸袁璟山,“他娘的你这个老狐狸,早就开玩了是吧?行,我陪着你玩儿。”
“好嘞。”袁璟山一口答应,“大人没事儿,下官就不叨扰了。顺便告知您一声,您的别苑被抄了,但老相好没事儿,安排在祯元楼住下了。”
他的话音刚落,马蹄扬起的灰尘便扑了他一脸,待眼中不适的感觉消失大半,谢家的马车早已奔远。
袁璟山略惆怅的仰天长叹。
皇上一直头疼太子册立的问题,在知道谢容淮的立场之后,愁云立散,命他上奏折,又私下将谢容淮在吏部的功绩修改的好看,接着召来一众重臣,不是问他们谢容淮是否当得了中书侍郎,而是直接公布了这个结果,大部分人忙着夸赞圣上英明,剩下的一小撮在静观其变。
最后丢出册立皇长子为太子的消息,这样腥风血雨的位置,谢容淮不得不回来。
皇上盘算的好——谢容淮忠于皇长子,又看薄名利,不喜聚敛权势,自然是最佳的辅臣之选,以后可帮他对付不待见皇长子的心腹大患,这块心病也唯有谢容淮能治。
这朝堂风雨,何日是晴天。
、装模作样,谁不会
夜色下,帝都第一的酒楼——祯元楼正是辉煌灯火照亮半边天,宾客满座举杯畅饮的时候,谢容淮火急火燎的往楼上跑,全然不顾几个狐朋狗友的招呼。
“诶,国舅爷您慢点,别摔着了。”祯元楼的老板娘江氏高声提醒道,在后面给国舅爷扇扇子去热。
谢容淮摸摸下巴,回头吩咐道:“一会儿谢家有人来找,就说我来过又走了。你可仔细点,别让谢家人踏进祯元楼大门。”
江氏柳眉微蹙,失望的应下,转身下楼看大门去。
谢容淮轻车熟路的直走到底,站在左手最后一间房门口,也不敲门,直接推开。
祯元楼环境清雅,颇得文人雅士喜爱,菜式口味在帝都里是数一数二的,所以他花了重金让老板留下一间房,平日里他不在也不许别人住。
一个神色清冷的清秀年轻人端坐在迎面的黄花梨圈椅上,白衣胜雪,平平整整,干干净净,连袖口都没一丝皱痕。
谢容淮放心了,看来席衍秋逃过抄家之灾,没人难为过他。
“衍秋。”他一直蹙起的眉间终于舒展开,正准备上前好好抚摸美人小手,忽见地上一道斜长的影子,不属于席衍秋的影子。
海棠纹的地坪窗敞开着,晚风徐徐,散去夏日燥热,清爽宜人。
窗前站着一少年,头戴玉冠,锦衣华服,眉目与谢容淮腹诽一天的某人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眸子,明明清澈晶莹,却偏偏是看不懂猜不透的,不怒不喜的神色,更是反叫人不寒而栗,已是真正做到连最亲的人都猜不透心思的地步了。
谢容淮整了整衣冠,刚才一路匆忙,衣衫有些乱了。然后他不卑不亢的上前行礼,“微臣见过殿下。”
这世上能被称为“殿下”的,除了皇宫里天真单纯的谢皇后之子外,只有皇长子颛孙毓一人。
颛孙毓垂眸看他,目光滑过那身湖绿色的衣衫,最后转眼看向窗外,淡淡道:“国舅请起。”
谢容淮问道:“殿下来找微臣,可有什么事儿?”
颛孙毓望着他,刚进门时谢容淮脸上扬起的笑意,再反观现在不冷不热的神态,胸口闷闷的。
沉默时,席衍秋起身,漠然的说道:“衍秋不打扰二位说话。”
“无妨的。”颛孙毓的神色微动。
》席衍秋管不得眼前之人是皇上长子,冷声一笑,“二位相遇必定说的是公事,朝堂之事于衍秋来说,枯燥无味,也听不懂,不如下楼赏花喝酒。”
颛孙毓不拦他,任由他出去了。
风吹起灯上的穗子,烛光明灭不定。
颛孙毓的双手背在身后,紧攥成拳头,复又松开的同时微启嘴唇,半个字还没吐出来的时候,又闭上,手指揪住衣服。
谢容淮看不到,沉默的等着皇长子先开口,这个时候必然不能是他先打破安静。
手心里渗出一层汗,异常的难受,颛孙毓松开衣服,终于说话了:“国舅向来随身携带、从不离身的玉佩呢?”话出口,却不是原本想说的,他很快的抿了下嘴唇。
谢容淮从袖口里摸出一块玉佩,玉上无图案,形如叶,玉色温润,在暗淡的烛光下散发出光华来,系着的丝线与他眸子同色,大概是有些年月了,已经陈旧褪色,但主人迟迟没有换掉。
“殿下可要看?”
颛孙毓没伸手去接玉佩,眸光一闪,低声说道:“对不起,谢先生。”
微微颤抖的声音,听在谢容淮耳中,毫不动容。
“殿下无须对臣说对不起,以前的事情不过是过往云烟,现下该关注是今后的打算。”他故意这样冷淡,满意的看到颛孙毓稍稍弯起手指。
颛孙毓摇摇头,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神情愧疚而坚定,“父皇已与我说明,我断然不会再怀疑先生的心意。若日后我有不对的地方,请先生一定要指出。”
谢容淮抬头正眼看着已与自己一般高的年少皇长子,三日后的太子殿下,碧色的眸子犹如一潭死水,却温柔的笑起,唤道:“阿毓。”
恍惚间,颛孙毓仿佛看到了年幼时,那个总是温柔亲和唤着他“阿毓”的谢容淮,那个毫无心机的谢容淮,那个护着他成长的谢容淮,其实从未离开过。
这些年,他以为谢容淮终究是帮着谢家的,对他的温柔呵护不过是为了让他不要挡了小皇弟的帝王之路。
颛孙毓主动牵起谢容淮的手,“他日,必定与谢先生并肩同看天下。”
这般诚恳殷切的期望,谢容淮抬手轻抚过颛孙毓的脸颊,好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满目柔情慈爱,应道:“好。”
盯着那鲜嫩如花的薄唇,颛孙毓
喉结一颤,一个念头快如闪电般的从脑海中闪过,他猛然后退一步。
谢容淮看眼自己的手指,关切的问道:“阿毓怎么了?”
“没,没什么。”颛孙毓略慌张,但很快镇定下来,“夜风有些凉,我想关上窗子,免得先生你着凉了。”说完,转身合上窗扇。
谢容淮没放在心上,“夜深了,宫门快要落锁,你早些回去吧。”
“好,不打扰谢先生休息了。”颛孙毓告辞,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盯着谢容淮的衣衫,“父皇叫我拿回衣服。”
“你稍等一下。”
谢容淮没有意识到颛孙毓压根不可能有时间去过皇上那里,径直转到屏风后,换衣服。
描着清雅石竹图的屏风上映着谢容淮纤瘦的身影,颛孙毓一时看的出神。
谢容淮仔细的将衣服包好,方便提拿,才交到颛孙毓手上,又提醒道:“近来帝都中多少会有些不太平,身边多安置些守卫,路上务必小心。”
“谢先生提醒。”颛孙毓拿着包袱,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似乎能感觉到那衣服尚带着体温,不由地抓紧,“我走了。”
颛孙毓缓步下楼,目光如高原上的鹰,扫向宾客满座的大堂。
席衍秋坐在靠窗的角落里,桌上一壶茶,青瓷茶碗中热气袅袅。素衣清茶,与肉香酒香齐飞的祯元楼显得格格不入。
颛孙毓明明看到席衍秋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可他却像是没看到,依旧慢悠悠的喝茶,仿佛一只高傲的鹤。
“哼。”颛孙毓冷冷一声,走出祯元楼。
没走出几步,一个面貌有些女气,看着慈眉善目的男子招呼着马车来到他面前,恭敬的喊道:“殿下,请上车吧。”
“去给我查清楚席衍秋到底是什么人。”颛孙毓面无表情,但心中有股莫名涌动的怒火,“若是没什么背景的小人物,直接悄无声息的让他永远不要再出现!”
琭祯一怔,这个席衍秋据说从前是个清倌,跟在谢国舅身边好几年了,外人都说是国舅爷的老相好,殿下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今日与国舅爷久不见面后第一次见面,是出了什么变数?
“小的会尽快去办,只是……谢国舅真的……”他犹疑着该不该说下去。
“谢容淮。”颛孙毓一字一句的慢慢念着,
漫步在人烟稀少的街头,“我今日不过是去试探和示好的,谢容淮若真真如父皇所说,那也就罢了……若仍是在演戏,不能为我所用,我自然要叫他生不如死。”
最后几个字狠戾的口气,让一向沉静稳重的琭桢觉得毛骨悚然,斟酌下语句,又低声说道:“谢国舅这些年流连于花街柳巷,或是与几个不成器的富家子弟游山玩水,看似并未结党营私,或是筹划阴谋。”
“看谢家这些年在朝中发展出的势力,”颛孙毓恨恨的道:“他是淡泊名利,但不代表他不会指点别人如何得到权势。”
琭桢无声叹气。
“再加派人手看紧了谢容淮,我与他示好必定能让他放松警惕,露出狐狸尾巴来。”说完,颛孙毓想了想,似是自言自语的又说了一句:“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是。”琭桢应道,注意到主子手中比来时多出的包袱,“殿下,这里面是……”
“父皇借给谢容淮的衣服。”颛孙毓将已经彻底冰冷下来的包袱塞到侍从怀中,“找个没人的地方,给我烧个干干净净。”
“呃——”琭桢不解,既然不喜欢国舅爷穿过的衣服又何必要来。但他没有多问,默默的拿好。
谢容淮梳洗过,仅着单薄的白色中衣,坐在窗边,目光悠远,望着茫茫夜空。
席衍秋负手走来,行走间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冷冷的看着出神中的谢容淮,问道:“你信他,要助他吗?”
那个小狼崽子,信他助他,最后只会落得反被咬的下场吧?!
谢容淮转头对他一笑,“他在演戏,我陪着演,你看不出?不过我是守信之人,必然不会忘记当年之约。”
席衍秋微一扬眉,“你说的是哪个约定?”
“你懂,何必要我提起?”谢容淮懒得多说,上前搂住老相好的肩膀,“今日你受惊了,我们早些睡吧。”
席衍秋别扭,“你何必再蹚浑水。”
谢容淮不语良久,最后只坚定的重复了之前的一句话:“我说过,我是守信之人。”
、两难境地
雍启二十一年七月,圣旨正式颁下,谢容淮走马上任。
对于从前没当过几年官,一出山就成正三品中书侍郎的国舅爷,朝野上下竟是意见一致,未有多疑——毕竟现在是太子刚册立的重要时刻,圣意难测,一众要员没发表意见,下面的人还是少说为妙。
新任中书侍郎大人背着手,吹着小曲儿,跟在小内侍身后往凤和宫去。走着走着,觉得头顶上的乌纱帽束缚的难受,他索性摘下来扔到小内侍手上,顿时空气变得清新了。
刚才几个人在皇上面前为一个地方小官任命问题,争的是面红耳赤,非牵扯出朝中结党营私的问题,闹得皇帝脸色也不好看,殿中气氛压抑难忍异常,他觉得无聊的快要闷死了。好不容易熬到争论结束,刚出两仪殿的他,就被皇后娘娘请了去。
几天来躲在祯元楼,有彪悍的老板娘守门,谢家人自然是找不到他。今日正式上任,得上早朝,他愣是踩着时辰点儿,在皇上即将出现之时,一路狂奔至大殿门口,下朝后又狗腿样的跟着皇上跑,才没让人揪住。
但是躲来躲去,还是躲不过皇后差人蹲门口堵人。
凤和宫正殿内,早有宫人在主座前摆上屏风,端国最尊贵的女子斜倚在椅背上,凤眼微闭,珠钗的莹光落在她暗淡的脸庞上。
即使隔着屏风看不到人,谢容淮也知道谢皇后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臣谢容淮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谢容淮老老实实的跪地行礼。
“起来吧,哥哥。”谢皇后挥挥手,让殿内宫人全部退下去。
还没等谢皇后再度开口,一个小人儿欢笑着扑进还没起身的谢容淮怀中,甜甜的叫了一声“舅舅”,然后窝在怀里不停的蹭,白白嫩嫩的像只小兔子似的。
这胖乎乎的可爱小人儿是谢皇后唯一的孩子,今年五岁,取名为瑥。
“舅舅好长时间没来看过瑥儿。”颛孙瑥撅着小嘴,有些郁闷,“是不是瑥儿哪里惹舅舅不开心了?”
小皇子谨慎自责的模样,使得谢容淮十分心疼。
说到底,小皇子是他的小侄子,这么大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的长大,可惜生在帝王之家,成为母族争权的工具,小小年纪起便被灌输了各种东西,一言一行皆被约束起来,恐怕若非旁的人都被皇后赶出去,小皇子也不敢与他这般亲近,倒是少了小孩子
该有的几分率真活泼的天性。
而阿毓年幼的时候,没人严格管束,一向与他尽情玩闹。
“舅舅这段时间有事要做,从来没有生过瑥儿的气,下次舅舅来,给你带好吃的。”说完,他在小皇子粉嫩的脸颊上了亲了一口。
小皇子欢喜不已,抱着舅舅不肯撒手。
谢皇后趁热打铁,开口道:“哥哥,你看瑥儿是多么喜欢你,你不来,他每日哭闹着想见你呢,连我这个母后拿他都没办法。”
谢容淮不接话,听谢皇后痛心疾首的继续说下去。
“瑥儿宽厚良善,他的心愿是成为端国的皇帝,让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哥哥你会很开心的对不对?可是皇上偏偏册立那个不成器的皇长子为太子,那孩子性情孤僻残忍,怎成的了明君,将来必然视我与瑥儿为眼中钉,哪里容得下我们存活于世?届时谢氏一族亦受牵连啊。”
谢容淮叹口气,反问道:“皇后娘娘,你可明白皇上为何选择皇长子为太子?”
“还不是尚书左仆射柴忘庸谗言蛊惑皇上。”
“原来是他啊……”谢容淮低声沉吟。
“什么?”谢皇后没有听清楚。
谢容淮抱着颛孙瑥起身,折身往门口走去,谢皇后以为他想离开,刚准备亲自去拦,却见他只是将孩子交给门外的宫女,又回来了。
“容璎,”谢容淮轻唤谢皇后的闺名,在她下首的位置坐下,望着金碧辉煌的凤和宫正殿内布置,“对于皇上来说,颛孙毓也好,瑥儿也罢,谁将来继承他坐上皇位本无所谓,可瑥儿却输了,他不是输在柴忘庸的谗言蛊惑,而是输在我们自己。”
谢皇后揪紧帕子,疾声问道:“我们谢家忠心于圣上,这些年为君为民做出多少好事,一个个皆是两袖清风,无愧苍生的,哥哥你也是看得到的,我们何处输了?!”
“输在权势过大,输在心怀不轨,输在让皇上猜忌。”谢容淮扶额,觉得十分头疼,“所有人把希望寄托在你我身上,希望谢家在官场权势上爬的更高,可是我怕爬的高了,跌下来会摔死,因此我选择辞官离开,亦是希望谢家从此安分,不让皇上猜疑,容璎你明白吗?”
谢皇后怔怔,“你是说皇上害怕日后瑥儿登基,谢家会把持朝纲?我只是希望将来瑥儿一切顺利啊,这天下谢家不需要……”
“文武百官若真齐心协力,只怕将来物极必反。朝廷要的是平衡,有互相牵制和制约,而不是一家独大,哪怕你再如何忠心,也是枉然。”
谢皇后不说话,贝齿紧咬红唇。
尽管如此,她仍是不甘心,权势在手的甜头已经尝到,要论起放手谈何容易,更何况要如何保障瑥儿未来安危?
“容璎,前车之鉴太多,皇上看在你与瑥儿情面上才容忍许久,几次小小敲打,你们皆不愿回头。可是情分再深,在帝王之家终究是浮云,一旦危及皇位,危及天下苍生,从不会留情面留活口。”谢容淮毫无隐瞒的再劝,那日皇上的话再明显不过了——若谢家不解散党羽,继续壮大,必定会灭谢家满门。
谢皇后一惊,脸色顿时煞白,从屏风后奔出,牵住兄长的手,“皇上要杀了我们?!”
谢容淮反握住谢皇后的手腕,急切道:“若现在止步,尚且来得及回头。”
尊贵优雅的女子垂下头,刚才慌忙间,发髻上的绢花松了些,搭在一支金凤钗上,才没掉下来。她顾不上自己的失态,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几欲垂泪,身体微微的颤抖。
“哥哥,你可以帮助谢家不用让权,就能让瑥儿登上皇位!”她猛然抬起头,古怪的眼神让谢容淮心头不安,“只有你可以做到!”
“我是谢家子孙,自然不会让谢氏遭灭门之祸……”谢容淮陡然明白再劝下去只会白费力气,谢皇后断然不会甘愿放手现在的权势,索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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