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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私奔吧-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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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条的赵元“吃吃”的笑。
一晃,日落西山。
他百无聊赖的撑着脑袋,瞅着谢容淮。
俊雅清秀的脸庞被病色笼罩,眼窝子乌青乌青的,仿佛白玉里的一抹瑕疵,眉间微微蹙起,睫毛轻颤,许是伤痛不能让他安睡,可是想醒又醒不来。
鬼使神差的,袁璟山伸手挠了一下谢容淮下颚上的胡渣。
昏迷中的谢容淮没反应,任他这么折腾,像只温顺的小猫。
不对,袁璟山摇摇头,是只老猫。
一般人在谢容淮这个年纪,早就儿女绕膝,大点的孩子过两年甚至可以谈婚论嫁了。
但是谢容淮却孤身一人,从不说起娶亲的事情,他爹娘早年去世,有个祖父隐居在江南小镇,相隔甚远,所以没人管他催他,他曾笑说“如此一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乐得逍遥自在”,直到四年前身边有个席衍秋陪伴。
袁璟山叹息,所以说谢容淮这个人是琢磨不透的。
无意识的,袁璟山继续挠下巴。
忽地,一双翠眸怒视而来。
“你再挠一下试试!”


、敌国躺着中枪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凶恶如豺狼猛虎的左谏议大夫袁璟山,也是有“天敌”的,这个能制服他的人便是谢容淮。
袁璟山极快的缩回手,甚至双手都背在身后,身子后仰,像是怕被咬了似的。
谢容淮一动不动的躺着,只有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嘴巴开开合合的说话:“迟早有一天,你非得后悔自己手贱!”
“你看,”袁璟山挤出笑容,“每次一戳胡子,你就清醒过来。”
谢容淮虎着脸像看怪物一样的看他。
外间听见内室低低的说话声,赵元推醒太医,急急忙忙地奔进来,看到谢容淮没有受伤的手揪住袁璟山的袖子,长发散乱,满脸惊恐,挣扎之下胸口的纱布上渗出鲜红的血,似是拚尽全力,嘶吼道:“快!快告诉皇上和太子殿下,刺客的眼睛是金色的!”
三人皆被谢容淮的疯癫模样震住,袁璟山最先反应过来,他忙扶住疯了的谢容淮,连声劝慰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会尽快通知皇上的,你伤的严重,不许乱动,快躺下!”
接着他回头要喊侍卫去通报消息时,装作才发现屋内另外两人,“太医你醒了,快给谢大人瞧瞧!外面进来个人,有话送去宫里!”
太医不敢怠慢,上前给谢容淮搭过脉,又换药重新包扎,叮嘱“国舅爷千万不可再乱动了”,有太医署的小内侍捧来汤药,袁璟山喂谢容淮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掉。
谢容淮朝赵元丢去个眼色,赵元连忙扯着赖在床前的太医,“大人,既然国舅爷醒了,我们得个空闲,走,尿尿去!”
袁璟山擦汗,看着谢容淮身边头号不靠谱护卫拎着太医出去了。
他转头问,“真是北齐人?”邻国北齐是端国的最大的敌人,因为他几百年来,国君换了许多代,却从未断绝吞并端国的白日梦。
谢容淮眼睛微闭,捂着胸口,疼痛让他睡不着,索性说说话转移注意力,“要真是北齐,我命早休矣。”
“诶?”袁璟山恍然大悟,压低声音在谢容淮耳边问道:“难道……是谢家?”
谢容淮微微点下头,“所以我才故意撞剑上,缠住阿毓,好让他们尽快逃脱,证人越少,我越容易把罪名推到北齐人身上。”
“你真的疯了!”袁璟山怒吼,“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没命!你肯定知道剑上抹了剧毒!那群狼心狗肺的谢家人,当真值得你付出如此?”
“我知道皇后定然会想办法送来解药。”谢容淮睁开眼睛,认真的看着袁璟山,“若谢家不摆脱嫌疑,或是暴露真相,我与阿毓要如何相处?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余地?阿毓没见过我为他挡剑而垂死
的模样,知我心意,又怎肯轻易付出信任?”
袁璟山扶额,只要谢容淮高兴,他就不反驳了,大不了第二年给他多烧点纸钱。
“你赢了,太子那小子恨不得守在你床边,寸步不离,幸好皇上把他喊走了,否则哪里轮到我们说话?对了,说起来,皇后的解药还没送来,倒是皇上恩准拿魂栖草救了你一命。”
谢容淮惊奇,黄泉无归的解药乃是由十七种罕见药材配成,这世上唯有谢皇后和制出毒药的人手里有,魂栖草虽有奇效,但还不足以解毒。
看出谢容淮的疑惑,袁璟山接着解释道:“皇上说,你是百毒不侵之身,虽能保命但醒后状况不妙,前任太医令问皇上要了魂栖草。你知道的,那是皇上与先皇后定情之物,难怪皇上的那串珠子会莫名断了……”
后面的话,谢容淮没听进去,心中疑惑越加重了。
他从不知道自己居然能百毒不侵。
“话说我挺好奇皇上为什么要瞒你……”
这个问题,谢容淮越想,脑袋越痛,他举起被裹得像大包子的右手,看了看,换左手揉揉额角。
袁璟山看他脸色越发不太好,连忙转变话题:“算了,当务之急你先好好养伤,静心养气。既然嫌疑落到北齐人身上,你也无须操心。不过,刺杀太子,重伤朝臣是大事,万一挑起两国战争,岂不是……”
“乱世谋利,我本就有此打算。”谢容淮极轻的说了一句,左手缓缓的垂下,又陷入昏睡中。
袁璟山惊骇,他从来不知道谢容淮意欲挑起两国战乱,两国目前势均力敌,真的打起仗来,谁赢谁输难以定论,万一端国一步走错,让北齐人挥师中原,端国将万劫不复。
谢容淮台面上辅佐太子,实则保护谢家,却又不容太子受半点威胁,现在又想引发战乱,究竟是想做什么?
隐隐的,他觉得这些不知道的事情,可能关系到席衍秋。
戌时刚到,宫里来了小内侍,说是皇上留太子殿下宿在宫中,太子府的事情继续交由袁璟山打理,并且带来一堆皇上赏赐的名贵药材。袁璟山向他打听太子遇刺一事的新消息,内侍说他不知道,就走了。
又等了一小会儿,借口出去吃馄饨面的赵元蹦跶回来了。
“皇上将这事儿压下来了,让所有人严守口风,禁止泄露一字半句,朝臣们都不知道昨晚的事儿,可能是不想引发和北齐的战事吧。”赵元一边说一边专心的舔着麦芽糖。
袁璟山狠狠的一拍他脑袋,骂道:“你家国舅爷还在床上躺着呢!你怎么吃得下东西的?”
没拿稳,麦芽糖掉在地上,“吧嗒”着滚
远了,赵元捂着脑袋,泪眼汪汪的,“我们家国舅爷有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保佑,命硬的很,不会有事的啦。”
袁璟山揉揉眉心,他早该想到赵元那丁点大的心,是什么都装不下的。
“行了,”他一挥手,想着这家伙吃喝睡觉一整天,精神该很好,“你去照看国舅爷,我歇会儿去,有什么事情,来叫我。”
“好呀。”赵元从小荷包里摸出纸包的麦芽糖,继续吃。
袁璟山瞪眼这个没心没肺的吃货,转身离开。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早,袁璟山顶着黑眼圈回到太子殿下的寝殿,现在被谢容淮占用的屋子,太医正悠哉悠哉的吃早饭,接着走进内室看到赵元趴在床沿,睡的呼噜声不断,口水流了一片。
他踢了踢赵元,又俯□仔细观察谢容淮的脸色——相对昨日来说,稍稍好了些。
赵元跳起来,一抹口水,叫嚷道:“袁大人,我有在好好看护国舅爷!你看,我一晚上都抓着国舅爷的手腕,若是脉细异常,我立马就能觉察到!”
袁璟山冲他翻白眼,继续坐到旁边的锦杌上,喝茶。
“袁大人,您没睡好吧?不用起这么早,我在这儿看着国舅爷呢。”赵元劝说道。
“无妨。”袁璟山摇摇头,看着赵元不开心的眼神,补充一句:“不是不放心你照顾不周,去外面盯着吧,这儿有我就成。”
赵元探究的目光看着注意力回到国舅爷身上的袁璟山,摸摸下巴,去外间找太医唠嗑去。
袁璟山定定的看着谢容淮,一双眸子深沉如夜。
他与谢容淮相识于雍启元年的春天,谢袁两家是世交,或许他们真正认识在更早的时候,只是年幼而早不记得了。那时,谢容淮才十五岁,在谢家别苑养病,据说是贪图玩耍染了严重的风寒,被谢老太爷严令关在院子里,哪儿都不能去,初来帝都的他陪伴在谢容淮身边,这一相伴就过去了二十年。
他们一起读书,一起闯祸玩闹,会睡在一张床上,会互相吐露心事,是喝过血酒、不求同生但求共死的拜把子兄弟。
后来,雍启六年的殿试,皇上钦点谢容淮为状元,他站在街上,望着红衣骏马的状元郎招摇过市。过了三年,他在殿试中摘得榜眼,又与谢容淮并肩一起。
从此,他们一起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彼此绝对的信任,互相协助共度难关,一起想着法子照顾无依无靠的皇长子,一起投其所好的结交朝中官员。虽然忙碌又艰难,但心中依然是快乐的。
雍启十六年,身为吏部侍郎的谢容淮辞官而去,开始了他逍遥随心的自在生活,一年难得见几次面。可他
们仍旧会在见面时,他把酒,谢容淮喝茶,天南海北的聊,什么心事都藏不住。
他曾经单纯的以为谢容淮没有事情会隐瞒他,就像他从未改变过的温和的笑容。
可是现在看来,谢容淮有自己保守的秘密。
他心底有挥之不去的失落感。
昏睡中的人,全然不知身旁之人百转千回的心绪,眉间舒展开,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袁璟山愤愤的想,既然赵元说他家国舅爷命硬,厉害的不得了,那一定要找机会和皇上说说,把谢容淮三个月的假期,缩短成两个月!  


、兄友弟恭

颛孙毓一路快马加鞭,飞奔回太子府。
他被父皇以安全为由,留在以前所住的宫殿里待了半个月,活动范围除了寝殿,就是大殿和两仪殿,别的地方一概不准去,生怕北齐的奸细再次出手。
这半个月里,对他来说异常的难熬,甚至比不与谢容淮相见的那些年更难。
虽然每天有内侍来告知谢国舅爷的状况,可他无比的想亲眼看着谢容淮一点点的好起来。
今天,父皇闭关修道去了。他抓住机会,出宫回府。
“唉哟,姑娘你别跑呀!”一个无赖模样的男子抓着个姑娘的手腕,怪声叫道:“陪本大爷说两句话不行吗?”他只顾着色迷迷的打量面前美貌可人的女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从远处飞奔而来的骏马。
那姑娘杏眼含泪,小声的苦苦哀求。
路过百姓识得无赖,知道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泼皮,一时都不敢上前救人。
颛孙毓见街中央的一对男女居然不避不让,蹙起眉头,面色冷峻的勒住缰绳,骏马堪堪停在无赖与姑娘的面前。
“快滚开!”他不耐烦的喝道。
无赖一回头,与骏马四眼相望,吓了一大跳,再往上一看对方是个英气不凡的锦衣青年,默默的琢磨要不要连带着这个无礼的人一起教训教训。
被调戏的姑娘趁机挣脱无赖的利爪,狠狠地将他推开,让出了一条路来。
颛孙毓刚要策马离开,不想美貌姑娘扑过来,抱住他的小腿,仰着头望过来,哀求道:“公子,请救我。”
美人含泪,楚楚可怜,是个男人都会心疼。
可惜颛孙毓满心都牵挂在谢容淮身上,这副样子只会让他觉得厌烦和不耐。
无赖被人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跟头,众目睽睽之下丢大脸。他撸起袖子,神色蛮狠凶恶,唤来在街边抢小贩水果吃的同伙,将颛孙毓和姑娘团团围住。
颛孙毓眯起眼睛,冷声说道:“滚开。”
他冷冽的气势逼人,几名同伙心生怯意,不由得后退两步。无赖见同伴怯场了,更气恨,指着颛孙毓骂道:“你这小兔崽子,识相的话把那娘们交出来!”
“公子!”姑娘凄声叫道。
颛孙毓冷笑,“这世上敢如此骂我的,你是第一个。”
他一跃而起,足尖轻点马头,翻身落在无赖面前,飞扬起的衣角还未垂落,随即狠狠的一抽马鞭,只听一声惨叫,无赖捂着血淋淋的脸在地上翻滚扭曲。
几名同伙见状,纷纷奔逃。
“怎么啦,怎么啦?”帝都府尹朱大人带着一堆人挤过围观人群,凑过来瞧。
“朱大人,”颛孙毓轻声唤道,“帝都内居然有此泼皮无赖当街调戏姑娘,真叫我大开眼见。”
“呃……”朱大人这才发现太子殿下在场,吓得额头流汗,知道不好当街给他行礼,只得小声说道:“这无赖,微臣抓过好多次,但是依据律法,关个几天就得放出来了。”
“对太子大不敬之罪,足以要他性命了吧?”颛孙毓认认真真的看朱大人一眼,甩袖准备离开,不想一回头,有人撞进自己怀里,淡香扑鼻。
“多谢公子相救。”那姑娘红着脸赶紧后退两步,屈膝行礼,“小女子江氏若晴,敢问公子大名?”
“你不需要知道。”颛孙毓板着脸,冰冷气态让人难以接近。
他绕过江姑娘,径直上马,离开。
江若晴对着随身的小镜子,一点点擦掉泪迹,又慢条斯理的补好妆,一改娇弱小女子的形象,高昂起下巴,眉眼带笑,竟是有几分英气。
她对站在身后的中年男子说道:“二叔,看来话本里英雄救美、喜结良缘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呢。”
江家二叔兴趣盎然,“小姐准备怎么办?”
“以后不看这些话本了。”
“……”
“颛孙毓,”江若晴毫无顾忌的念着当今太子殿下的名讳,美艳动人的脸上显出期待的神情,“以后多的是机会。”
乱哄哄的街头很快恢复往日的平静,江家二人消失在人海里。
颛孙毓回到太子府,鞭子随手丢给迎上前来的内侍,顺便问了一句:“谢先生怎么样了?”
内侍答道:“殿下,半个时辰前,谢大人被人抬走了。”
颛孙毓停下脚步,怒目瞪向内侍,“是谁接走谢先生的?接到哪里去了?”
内侍又答:“皇上下过一道旨意,说是谢大人方便动身时,必须离开太子府。至于送到哪里去,微臣不知。”
颛孙毓咬紧牙关。
又是父皇!
颛孙毓一拳重重的捶在旁边的柱子上,内侍无声的缩在脑袋站在旁边。
他当即转身,叫马夫牵回马,就算一处处挨个找过去,他也要找到谢容淮不可!
此时,谢容淮坐在小轿里,微笑的温和可亲,看向堵在自家门口的中年男人。
谢容恺刚回帝都不久,就急着堵门,他自是早料到了——带着一肚子的气出去折腾一趟,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发现麾下党羽被一直视为眼中钉的人算计过,论谁都要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大哥。”谢容淮由赵元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慢腾腾的步出轿子。
“哼,你还当我是你大哥!”谢容恺怒喝。
谢容淮不气不恼,笑得风轻云淡,“一族血脉,自是尊您为兄长。不过大哥您若是要站在大门大声嚷嚷,丢了谢家脸面,那我……”他咳嗽几声,不接着说了。
门前人来人往,无不是富贾官宦家的人,当街喧哗多少让人侧目,谢容恺哑口无言,背着手,不请自入,迈进荷影院。
谢容淮扫眼周围,颛孙毓的侍卫已经全部撤走,他莞尔一笑,缓步走进正屋,谢容恺已经自行在首座坐下。
“大哥,我知晓你今日所来目的。”谢容淮懒得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毕竟是皇后的亲哥哥,小皇子的亲舅舅……”
“呵呵。”谢容恺讥笑,“帝都里谁不说你是太子殿下的男宠……”
谢容淮依然不生气,问道:“市井里还有流言说大哥您家昭祺轻薄姑娘,将人逼死,您也信吗?”
“休得胡言!”谢容恺怒拍桌子,震得桌上茶具抖三抖。
谢容淮歪头看他,“这四个字,亦是我要送给大哥的。”
谢容恺差点吐血,从小到大,这个谢家嫡孙就是个难对付的存在。
无论他以前被教育的多能够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可是一遇到谢容淮,不管如何对他明嘲暗讽,他都能笑的人畜无害,在状似不经意间,气死人。偏偏他身边总有人护着,动手不得。
谢容恺深呼吸一口,平复了情绪,才再次开口道:“七弟,是为兄勿信谣言,你我皆谢家子孙,我不该轻信太子殿下的诡计,怀疑你之良苦用心,是……”他略迟疑了一下,起身赔罪,“是为兄不对。”
他看到
谢容淮松散的领口露出的白色纱布,咬咬牙,前朝有韩信大将军能受胯下之辱,他堂堂中书令不过是向自家小堂弟放低姿态,道歉而已,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大哥不用致歉,人皆有被蒙蔽之时。市井流言,一笑而过罢。”谢容淮说,要想劝谢容恺多了解下他那个混帐儿子,以后严加管教,他不觉得谢容恺能听进去,也没有这份闲心。
既然开始做戏,那就要做足了,免得之前苦心浪费。谢容恺的脸色缓和许多,关心的问道:“七弟,你的伤势如何了?”
“谢大哥关心,静心休养段时间就好。”谢容淮说,伤口隐隐作痛,不得不靠在椅背上,陪着演戏。
谢容恺又开始恨得牙痒痒,若不是谢容淮半路出手阻拦,现在太子就是颛孙瑥了。越想,面色越阴沉,他转眼撞上七弟含笑的目光,一阵心虚,咳嗽两声,继续装出好大哥的模样,“家里有些药材,都是稀世珍品,你若需要,尽管差人来拿。”
“好。”
“七弟,”谢容恺搓着手,打算将话题引到正事上,“不知你下一步是如何打算的?你我皆谢家人,该同心协力,你如今重伤在身,多有不便,有什么大哥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你直管吩咐。”
“我想睡觉。”谢容淮下意识的说道,眼皮往下耷拉。
“诶?”谢容恺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谢容淮微笑,“大哥,我听说有人欲拿你名下铺子偷漏税银一事,做文章。”
谢容恺没料到谢容淮没卖关子,没弯弯绕绕一大圈,居然爽快的就说出来,他反而更琢磨不透谢容淮的心思了。
那边,谢容淮继续在说:“其实无商不奸,这年头做买卖难,谁不想做做假账,少缴点税银?你拿着银子吃喝玩乐可以,换成铜子儿撒钱玩也不是不行,但是钱多了,您又在中书令这样的位置上,难免不会让人浮想联翩,猜想您这些年是不是在结党营私、意图不轨。更何况,贪墨内库的事儿刚了,皇上还在怒头上,遇贪必严惩不待……”
“胡说。”谢容恺气极,出言打断,“我们谢家几代积累下的财富,我会偷漏税银?”
“呵呵,可未必人人都这样想。”谢容淮拿起茶盏,意味深长的说道:“你那么多铺子,遍布京畿,西边还有对外通商的买卖,手底下都是些靠得住的掌柜管事,让他们去做买卖,你等着收钱
。但不是我危言耸听,人心易变,你看死于贪墨内库案的户部侍郎,早些年多得皇上宠信,结果呢?还不是背过身去偷了天子家的东西。”
谢容恺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谢容淮。
其实,有些事情若是不说,倒没觉得有问题。一旦说出来,没问题都会觉得有问题。
谢容淮假装没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慢吞吞的吹开水上的浮叶,“我能提醒您,目前只有这一点。至于您信不信,是您的事。”
谢容恺握紧拳头,当前的情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这件事他布下防范,百利而无一害。
“扑棱棱”,一只白鸽落在空无一人的庭院,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偶尔往地上啄两口。
谢容淮放下茶盏,“太子殿下快到了,大哥您请回吧。”
谢容恺心知不好再多问什么,“七弟你好好休息,多谢今日提醒。告辞。”
“大哥慢走。”谢容淮笑意盈盈,一派兄友弟恭的和谐氛围。
谢容恺装作怒气冲冲的模样,大步走出荷影院,走下台阶后,见门前行人不多,于是恶狠狠的往门口吐口痰,再转过头时,看到一人骑于高头骏马上,冷峻阴沉的望过来。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谢容恺收起愤恨之色,恭恭敬敬的行礼,“太子殿下。”
颛孙毓想起在祯元楼门口教训的谢昭祺,正是谢中书令的儿子,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看着正派的中年男人,“谢大人免礼。”
谢容恺仍欠身,“殿下,臣还有要事,就不打扰您与谢侍郎说话。”
“好,不过……”颛孙毓将缰绳递到谢容恺面前,“谢大人是否方便帮小王拴马?”
谢容恺不想与他发生争执,忙恭顺的接过缰绳,“殿下,请。”
颛孙毓看眼牵马到一旁去的谢中书令,之前的焦躁之气一扫而光,快步走进院子里,看到谢容淮的手按在胸口上,几乎是一步一步挪着才走出的屋门,立刻丢掉手中鞭子,冲上前去,直接将他打横抱起。
蹲在院门旁边角落里的赵元见到这一幕,手中甜瓜滑落掉地。
一个华贵英武,一个温润如玉,他咽口唾沫,忽然觉得他们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从未有过的亲密举动,谢容淮一时没反应过来,讶异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明媚的阳光下,颛孙毓的墨色眸子清湛透澈,却依然望去看不见尽头,看不懂心思,谢容淮有种奇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谢先生,太医说过您不可以乱动的。”颛孙毓不等谢容淮说话,直接抱着他回到屋内。
“阿毓,阿毓。”谢容淮看着替他盖好被子又忙碌开来的颛孙毓,连连唤了几声,想让他停下来。
可是颛孙毓像没有听见似的,帮他脱掉靴子和外衣,从厨房拿回来温热的茶水,妥当的摆放在床头,又将地坪窗打开一条缝,他记得太医令说养病期间最好不要吹太多风,但是他又怕谢容淮觉着太闷,于是挑了一个风吹不到的角度。
忙完这些,颛孙毓才坐到床边。
“以前是谢先生照顾我,希望以后我来照顾您。”
他说的很是诚恳,谢容淮叹口气,握住他的手,“阿毓,北齐的奸细尚未抓到,你忽然出宫,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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