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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管 作者:河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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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未来急问:“陶野?陶野醒醒!怎么会这样?”
见弟弟情况这么糟糕,陶睿难得慌了神:“不知道。我今天听他咳嗽了几声,以为最多有点感冒,也没放在心上,刚刚一睡醒就看见他这样了。”
项越最先反应过来:“把他送到医院去!我打电话让卓嘎过来帮忙!”

拉萨的出租车不多,他们没时间等,拦了一辆人力车就把陶野驮着走了。一辆车只能坐两个人,夏未来就陪着陶野先去医院。他对骑车的藏族小伙子说:“医院,去医院!”
小伙子见情况紧急,答应一声就猛踩起来,他的汉语不利索,但还是尽力安慰着夏未来:“别担心,五分钟,五分钟!”
“谢谢。”夏未来感激地说。
风很大,夏未来用大衣把陶野罩得严严实实,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没事的,发烧而已,你肯定挺得过去的!”
手指碰上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夏未来急得要死。此时陶野似乎清醒了一些,夏未来听见他的说话声,连忙凑近他:“你在说什么?你想要什么?”
陶野张了张嘴,几声破碎的话语传出来。
他说:“……该死的城管……”
他说:“……我叫陶野……”
他说:“……帮我垫下医药费……”
他说:“……夏未来……夏未来……夏未来……”
夏未来愣在那儿,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冷风吹进眼睛里,吹醒了他的意识,他这才想明白,这不是陶野想要什么,他也没有清醒过来,他只是在说胡话。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跳入眼眶——他背着他去医院,把他交给医生,陪他治病——这样的画面在他的梦里演绎着。
夏未来拥紧他,也说着和当初一样的安慰:“你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那时候陶野别扭地回答他:“废话,我当然不会有事。”然而现在的他只是唤着他的名字,好像只有拽着这个名字,才能用尽力气去呼吸。

卓嘎赶到的时候,陶野正在急诊室就诊。
为了不妨碍医生,他们只能在外面等候。卓嘎远远见到陶野的模样,也是一脸着急:“他这是感冒发烧了,高原不比平原,感冒发烧都是很严重的,再加上高原反应,很可能转成急性肺炎……”
陶睿焦躁地走来走去,都说双胞胎之间是有感应的,弟弟在病床上急救,他整个人都难受得要发狂。
夏未来把他按坐下来,一遍遍说着“没事的,没事的”,是在对他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他们没有时间概念,干等着医生出来。拉萨的天黑得很晚,晚上七点了外面仍然是阳光普照,只是怎么也照不到他们的脸上。
医生出来后说,病人是感冒转急性肺炎,情况不是很好,现在暂时稳定了病情,关键看他能不能扛得住高原反应。运气好的话24小时内不再恶化,就没有关系了。
于是来到圣城的第一天,陶野就住进了重症加护病房。

陶睿坚持留在医院守着弟弟,一步都不肯离开。项越叹了口气,只得去八角街给大家买些吃食。夏未来想了想,说出去散散心。
从大昭寺的广场上可以遥望见布达拉宫,晚霞投射在那雪白的宫墙上,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宝相庄严。
天色渐渐黯淡下去,夏未来一直仰头看着天空,看着布达拉宫,看着经幡,忽然顿悟了下午的那个梦。
从他们相遇开始,他和他们,他和这些他想要挽留住的人,就一直在较劲。像是互相不对盘一样,我牵绊着你,你牵绊着我,一天一天消磨着,快乐着也疼痛着。磕磕碰碰,打打杀杀,进医院都成了家常便饭,生死线上来来回回好几次,把他的灵魂都要吓出来。
他不由得在想,是不是他欠他们的,或者他们欠他的,命运中的业债层层叠叠,总也偿还不完。
夏未来慢慢走到大昭寺前,听着有节奏的沙沙声,看着信徒们用自己的身体丈量着人生路,他的心里刹那间涌上一层惦念,那种惦念直冲眼眶,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传说,他们今世要磕满十万长头,才能偿还罪孽,以修来生。
 



第41章
 
夏未来收拾好突如其来的感伤情绪,瞄了瞄周围的信徒们,心想自己明明是个无神论者,贸贸然地跟这儿求神拜佛似乎也太不诚心了,就好比八百年没联系的小学同学,突然问人家借钱,谁会理他呀。但是……他觉得自己既然来了,好歹也入乡随俗一下,给陶野求个早日康复,灵不灵是另外一回事。
于是他鬼鬼祟祟地站到角落里,学别人把鞋子脱了赤脚站在地上,双手合十,触额,触口,触胸,嗡嘛尼呗咪哄。俯□体,五体投地:希望小无赖的病赶紧好起来……
他趴了一会儿。
由于经验不足,他爬起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困难,狼狈地把手脚都收回来,正准备一个挺身站起来的时候,面前突然从天而降一盒热羊排。
夏未来囧然,这哪个不长眼的,当他在沿街乞讨么?
抬头就见项越一副憋笑到内伤的神情看着他,“起来吧。”他说,“吃饱了去换陶睿的岗,求神佛不如求自己。”
天色终于暗下来,夏未来一看表,都已经八点多了。想着陶睿都还没吃东西,连忙套上鞋子跟项越往回走。
“我看看,你还买了什么?”夏未来拿过他手里的袋子,翻找一阵,看见了几个小饼,几个大饼,几个不小不大的饼,两盒羊排,三包牛肉干,还有一本书。
“买书干嘛?”夏未来问。
“晚上守夜会很无聊吧,有本书看着做消遣。”项越说。
“嗯?六世□喇嘛……这是什么经书么?”夏未来瞟了眼兀自向前走的项越,乐道,“你还真是不坦诚,还笑话我呢,还说什么求神佛不如求自己呢,你买这书是何居心?还不是想让小陶野快点好起来……”
项越拽着他过马路,不理他的嘲讽,也不作任何辩解。
他们三人吃完东西后,项越跟儿子的手机通了电话,然后就回去照顾项宇哲去了,把那本什么六世□丢了下来。夏未来叫陶睿回宾馆休息,陶睿摇头说不,夏未来拿他的倔脾气也没办法,只得也陪在那儿。
可能因为陶野的身体状况一向都还不错,又或许夏未来那个蹩脚的祈福起了作用,大约十点多的时候,医生就通知他们陶野转了普通病房,他们可以前去陪护。
陶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夏未来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了下来。他们转移阵地到了病房中,守着陶野安然的睡脸,眼睁睁看着他输液的瓶子换了一个又一个。
项越说得对,这种时候最难熬了,百无聊赖的夏未来翻开了那本书,也没看简介也没看序言,就胡乱地当经书看。
看着看着他发现不对劲了,这字里行间哪里有一点潜心向佛的经文,全部都是赤|裸裸的爱语表白啊!他愣了很久,才想起来去看作者简介,看了以后终于明白,那六世□还真就不是一般的喇嘛。
夏未来摸了摸下巴:“小陶睿,你说一个喇嘛头头怎么会带头儿女情长?跟着女人跑了,连活佛的位子都不要了……”
陶睿心不在焉地说:“我不知道,可能他脑残吧。”
“对,有可能。不过……他这诗真的写得很好……”夏未来不由得感慨。
项越买的这本书是一本诗集,收录了六世□喇嘛仓央嘉措的作品。夏未来看着看着,觉得里面有一句话直戳他心窝,替他解了今天的疑惑——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他想通了。
他拜佛,不是去问佛祖借钱。他经历这么些苦难,也不是替来生赎罪。他只不过,与这些人相识,然后修炼成茶几。
所以他又想起了另一句诗,叫做——相见争如不见。

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夏未来在床边睁开眼睛,看见陶睿睡倒在床尾,皱着眉头的帅脸我见犹怜。
他伸出手去,想去弹走他眉心的皱纹,手指还没有碰到他的脸,就听身后一声凉嗖嗖的闷哼:“夏无赖,你压着我的胳膊了。”
夏未来一惊,立刻回身看向发声地:“陶野!你总算活过来了!”
陶野眼见他一脸欣喜,神采在刚睡醒的双眼里越发潋滟,他想笑却又绷住脸:“夏无赖,我说你压着我的胳膊了!”
……
陶野的烧退了,炎症也消下去了,除了右手背整个肿起来,没有太大的问题。医生说,他的右手可能是由于打点滴出现了高原反应,所以肿了。但是当事人们都知道,是夏未来枕着它睡觉睡肿的。
卓嘎带了些点心和酥油茶过来,项越带了个拖油瓶过来,一群人在病房里其乐融融。弟弟康复了,最高兴的莫过于陶睿,晚上没吃什么东西的他一下喝了三碗酥油茶。
除了项宇哲,大家都折腾了一晚上,现在精神松懈下来,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的不适。最先发现的是项越,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一开始他以为是没睡好的缘故,可是时间长了还一直疼,这就让他有点受不了了。
他把情况向大家汇报了一下,夏未来也揉起了太阳穴:“对啊,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疼。”
卓嘎听见他们的话,皱着眉头说:“看来你们是真的不适应高原气候,你们头疼应该是缺氧导致的,也是高反的症状之一。”
夏未来一拍大腿:“哦,我知道了!难怪药店的丫头让我们买一盒止痛药,看来就是治这种头疼的。”项越闻言从包里拿出了那盒止痛药,赶紧和水吞了,说实话他已经感觉头疼得快要裂开了。
虽然这个反应陶睿陶野项宇哲都没有出现,不过卓嘎认为,保险起见他们不要在这里强撑着,不如去高原反应不那么严重的地方呆着。
项越问她能去哪,卓嘎说:“日喀则肯定不行,那里比拉萨还要高。你们可以去林芝,那里海拔两千七,而且多山林,空气很好含氧量高,应该不会难受了。”
一听这西藏还有那么舒服的地方,饱受高反之苦的项越恨不得立马飞过去。不过他们毕竟得顾着陶野这个病号,于是又在拉萨煎熬了一天后给陶野办了出院,一行人杀到了林芝。

果然,一路顺着尼洋河走,越走他们的身体越舒畅,项越总算摆脱了一副要死不活的状态,也开始能够谈笑风生。
司机没有安排他们住宾馆,把他们带到了一处私人家的住宅,是两幢并排相连的小楼,外面看有些藏族风貌,然而里面完全是现代化的结构。主人家说,他们可以住在两幢小楼的楼上,两幢楼上各有一个空屋,一个屋能住两个人。
理所当然的,夏未来跟项越和他儿子一个屋,陶家两兄弟一个屋。
晚上,趁着项宇哲在看电视,项越蹭到夏未来床上说:“你看,我们这个假度得还不错嘛,跑了这么远你也没觉得多不适应对不对?”
夏未来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睁眼说瞎话呢吧!都这样了还叫能适应?你没见差点出人命吗?你忘了头疼的感觉了吗?”
项越愣住,叹口气说:“我的意思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是说你不是非得呆在一个地方消磨生命,你在哪里都能找到过活的方法不是吗?”
夏未来反应过来:“何必拐弯抹角,我懂,你想劝我跟你走,去做项宇哲的后爸。你这是逼我去做小白脸啊。”
项越抚额:“这怎么是小白脸呢?你怎么就是说不通呢?我……”他的话没有说完,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的沟通,项越本想掐断,可一看见来电显示就住手了。他犹豫着望了夏未来一眼,起身到了门外晒台去接电话。
不能让他听的电话,可能是商业机密,夏未来胡乱猜测着。这两天项越的电话频繁作响,看上去特别忙的样子,夏未来心说不愧是大老板,外出度假都是业务缠身,这要换做他,长途漫游的钱就能让他心疼死。
本也没想多少,偏偏项宇哲这个小滑头好奇心强,见爸爸出去煲电话粥,就悄悄挪到门边,扒在门缝那儿偷听。听了一会儿,这孩子突然贼贼地笑起来,似乎心情很好,吧嗒吧嗒跑到夏未来身边,故作神秘地说:“夏叔叔,我们家要有好事了。”
夏未来“嗯哼”了一声,把他抱坐到床上,仍然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上的西藏新闻:什么米林县部分地区戒严,什么拉萨市区加派了巡防战士,什么□喇嘛在国外怎么怎么……
“夏叔叔,我妈妈现在经常跟爸爸通电话了,他们不像以前那么冷淡了,宇哲可能不用在他们之间挑来挑去了。”
夏未来圈着他的手臂收了收:“是嘛,你爸爸在和妈妈通电话呀。”
“是啊。”项宇哲很开心,“夏叔叔你说我爸爸妈妈会不会再结一次婚呢?”
“这个……我不知道。”夏未来看着电视,电视里开始介绍南迦巴瓦峰,说他是念青唐古拉山婚外情的产物,由于念青唐古拉山的正妻纳木错不待见他,所以他是个终年遮掩在云雾中的美少年……
“宇哲刚刚听见爸爸说要回去找妈妈,嘿嘿,肯定是爸爸也想妈妈了。”
“嗯。宇哲想妈妈了吗?”
“想啊,虽然妈妈这段时间忙得没时间陪我玩,但是妈妈是对宇哲第一好的人,然后是爸爸,第三就是夏叔叔!”
夏未来笑着说:“那我还真是荣幸。”
……
项越接完电话回来时,项宇哲已经窝在夏未来怀里睡着了,电视里的主持人说着:“观众朋友们,明天见。”
夏未来关掉电视,示意他不用抱走项宇哲,就让他睡自己床上,然后蒙好被子跟他说:“明天见,晚安。”
项越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点怪,不过没有多想。
他们睡过去,一夜无话。

早上的时候,陶野从房东那里听说了一个很好玩的地方,说距离林芝不远的有一个边境景点,叫做南伊沟,那里山好水好,由于刚开发不久,游客也不多,最适合旅游散心。
陶野萎靡了两天,怎么肯再窝在床上,立刻要求去南伊沟玩玩。众人的身体状态都很不错,于是欣然前往。
租的车子开到南伊沟附近的时候,夏未来忽然有种淡淡的隐忧。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好像有什么提示或者预兆,让他心里有点磕碜。
“司机师傅,这是哪里?我们已经出了林芝了吗?”夏未来问。
“没有,还是在林芝地区啊,我们在米林县了,再往前走一点就到了。”司机回答。
“哦……”
车子又开了一会儿,忽然一个刹车,他们停了下来,司机扒了扒头发有点烦躁地说:“对不住啊哥们,好像车子过不去了。”
 
  
第42章
下了车,面对不远处站着的一排扛枪的战士,夏未来总算是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新闻里说的不就是米林县吗,好像是边防有什么事,就戒严了。

司机师傅抽出一根烟点上,无奈地说:“这边经常这样,你们算是赶巧了,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大人物过来,反正我们老百姓管不着。”

陶野很懊丧,跑这儿来什么美景都没看见岂不是太亏了?他窜过前面两辆旅游大巴的游客群挤到前面,本想找个管事的问问,怎料在他之前就有人跟对方理论起来。两个旅游大巴的导游在与边防方面交涉,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证他们只是过来看风景,绝对不会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任何麻烦。

军方也没有找茬的意思,看起来有被说服的迹象,陶野想了想,干脆不动声色地退回来,跟夏未来他们说:“别回程了,看起来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们再等等,到时候混在那群游客中进去就是了。”

夏未来还是有些不放心,边疆不比内陆,一点点状况都是事关重大的,他不想平白无故地惹麻烦,于是趁乱去探听点口风。

他给旁边一家小饭庄的老板递了一根烟,由于工作的关系他非常了解小摊贩的心理,所以这种活他很在行,几句话就套上近乎。

据老板说,这个米林县在中印边境,长期以来中印双方对于这里的国境线都有争议,加上这附近住的又大多是珞巴族人,政府方面确实管得很严。不过原本对南伊沟景区内部还是很宽松的,但是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说要封闭。

说到这儿,老板鬼祟地瞟了瞟不远处的边防军,冲着夏未来压低声音说:“兄弟啊,我劝你别冒冒失失地进去玩,我觉着这次事情挺蹊跷的。”

夏未来故意装作不相信的样子:“什么呀,你别吓唬人,能有什么事,最多有个什么领导人秘密视察呗。国家重视这里的开发,过来安抚民心,这是好事啊。”

“切,要真这样我才不担心呢,要发展起来了,我这家店的生意不就有着落了。问题是……”老板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前天晚上打烊的时候看见有支部队进来,我敢打包票,那绝对不是边防军的架势,看那身行头就够狠的。”

夏未来眼睛闪了闪,差不多有谱了。有特殊军队进来,还不能让公众知道,这多半是有小规模的战乱。这样的话……还玩个毛啊,当然是明哲保身要紧。

他又给老板一根烟,这才回到其他人那边,把只剩两根的烟盒扔给陶睿,不理他黑了一半的脸,果断下令:“弟兄们,撤!”

“哎?干嘛要撤!说不定一会儿就能进去了!”陶野抗议。

“是啊,好不容易来一趟,别浪费路费啊。”项越附议。

“爸爸爸爸我要进去玩!”项宇哲蹬着两条腿也表示不肯走。

众人正在争执不下,就听陶睿冷静的声音传来:“回去!这地方太乱。”夏未来如聆天籁,心道总算有个长眼的,懂得现在不是心疼钱和耍任性的时候。

“哪里太乱?你们怕什么啊,乱也乱不到咱们头上啊,反正我要再等等!”陶野脾气上来,跟他哥杠上了。

陶睿的眉头挤到了一起,眼看要发作,夏未来赶紧出来打圆场:“别吵别吵!”他从项越的包里拿出相机,指着远处的青山蓝天白云说,“美景嘛,就跟美女一样,在哪儿欣赏都是一样的,来,我们在这里也能拍到嘛。”

他伸出手去拉陶野,谁知刚碰到陶野的手背就被他让开了,那反应跟触电了似的。夏未来愣了愣,以为他在生气不肯搭理他,只好摸摸鼻子说:“我的小少爷,这样吧,我去拍几张,您要满意了咱就走,您要不满意您自己再去拍行了吧?”

说着他挂着相机往人少的地方跑去。他不知道的是,陶野哪里还关心什么美景,这小子正在为刚才下意识的闪避动作懊恼不已,多好的机会啊,被他残了的大脑活生生放弃了。他遥遥盯着夏未来的侧脸,一时面红心热。

陶睿看了看弟弟,没说话,大步走到夏未来那边跟着他。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地方不怎么太平,他想着那个无赖千万别惹事才好。

夏未来端着相机对焦,随便拍拍山拍拍云,他本来就只是打算放低姿态让大病初愈的陶野消消气,压根就没有想带多少美景回去,所以拍着拍着就心不在焉起来……

其实吧,他小时候是个热血少年,而且家里是公安世家,在爸爸和各种叔叔的熏陶下,他对枪啊炮啊之类的东西也是很感兴趣的。当年跟郑东那小子各扛一把玩具枪叱咤整个大院,橙黄色的小子弹打破过所有人家的玻璃……这些英勇事迹在此不做赘述,总之他现在被边防战士身上的枪械吸引住了目光,手里不禁有点痒,当然他不可能过去跟人说“借我玩玩”,他只想拍一张过过眼瘾。

于是他对准目标按下了快门。心满意足地看着镜头里英姿飒爽的战士手里的枪,他在想怎么跟郑东那小子炫耀。一抬眼,他又看见一个吸引自己注意的东西,那是一块警示牌,蓝色的底,白色的字——

禁止拍照!

夏未来满脸黑线:景区还不让拍照?之后才想起来,这应该是说不准拍那些边防军的照。不过他拍都拍了,反正也没人发现,应该没关系吧。然而不知道出于什么变态心理,夏未来端起相机对准了“禁止拍照”这几个字……咔嚓一声,他不小心按下了快门。

刚把目光从镜头上移开,夏未来就发现自己面前杵着一个扛枪的战士。小战士面色幽黑沉静,向他端正地敬礼,然后脱下白色的手套,严肃地对他说:“请把相机给我。”

……

坑爹哪!这咋办!这不是我的相机!这丫是项越的单反!赔不起!赔不起!一时间,夏未来的脑子里飞快地吐起自己的槽,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滑落。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在了他的跟前。夏未来吓到无神的双眼看见这人的时候顿时绽放出光彩,满满的都是“快救救我吧”的盼望。

陶睿瞅着这人难得一见的窘态,心下好笑,面上却仍是一派冷漠:“对不起,他不是有意的,我们会把照片删掉。”陶睿对那名战士说。

“不,请把相机给我,我需要进行检查,有必要的话删掉所有的相片。”小战士一板一眼地履行职责,丝毫不理会夏未来的茫然无措。

说实话,他只拍了两张禁拍的照片,一张是扛枪的士兵,还没照到脸,对焦时背景也模糊了,第二张就是那个天杀的“禁止拍照”,他真想抽死自己,没事拍这个干嘛!剩下的全都是他们五人一路行来的风景,然而如果对方认定他们不安好心的话,完全有理由删除所有的照片。

“我们自己来删。”陶睿坚持,没有一丁点的慌乱或者遮掩,“只拍了两张,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此时那边传来一声呼喊,似乎是某个长官在喊这个士兵。士兵脸色变了变,一手扣住了夏未来的手腕,同时转身,向那边的首长示意这里有事情要处理。

小战士不再客气,欲夺过夏未来手里的相机,陶睿见状当下也发了狠,一下卸掉士兵的手,把相机拿回自己手上,打开屏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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