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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映晴空 作者:酥油饼-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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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可以来送我,看我是不是真心离开。”樊霁景道。

关醒轻放酒杯,“为情?”

樊霁景目光微闪,“大师兄何出此言?”

关醒轻笑,转话题道:“你如何说服宋师叔的?”

“我并没有说服。”他的确没有,是宋柏林自己乖乖往下跳的。

关醒抬头看他,须臾方道:“你总有办法的。”

樊霁景道:“我不在山上,诸事还请师兄多多费心。”他提壶斟酒,先干为敬。

关醒跟着饮了一杯,“你不担心宋师叔?”

“不担心。”樊霁景缓缓道,“江湖本是弱肉强食的江湖。”对他来说,宋柏林也好,朱辽大也好,都不会强大到对他产生威胁的地步。既是如此,他们趁机在九华派掀起惊天骇浪又如何?等他回来,照样可以轻松收复失地。何况,宋柏林并不是毫无头脑之人,绝不会如此不计后果陷自己于死地。

关醒沉默。

“若有事,自会有人相助。”樊霁景道。

关醒没有问是谁,他也没有继续说。

凉风擦肩,水酒正酣。

真情未明(一)

回家头一天是新鲜的,第二天是感慨,但第三第四第五天就……

纪无敌无聊地坐在池塘前,手里抓着一大把草,一根一根地丢进池塘里。

袁傲策和钟宇比完武,心情舒爽地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在做什么?”

“喂鱼。”纪无敌说得很认真。

袁傲策看看他手里的草,又看看平静得连半天鱼都看不到的池塘,淡淡地问:“吃死几条了?”

“一条都没有。”纪无敌郁闷地将手里所有的草都丢进池塘。

袁傲策道:“嗯,这样才能在辉煌门生存下去。”

纪无敌双手托腮,“你说刺客门怎么刺了半天都刺不出个规模呢?”

“任何一个新兴门派想要成大器,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血屠堂虽然冰消瓦解,但是刺客门想要取而代之,尚需时日。”袁傲策挑了块他身边大石头坐下。

纪无敌摇头道:“其实我很担心,他们等不到那一天了。”

袁傲策挑眉。

“无论他们是抢在樊霁景之前把花淮秀干掉,还是没抢到,结局都是□掉。”纪无敌失望地垂眸道,“唉,魔教从良了,血屠堂赴死了,剩下一个刺客门,还没成气候就要夭折……你说江湖要掀点波澜怎么这么难呢?”

“从良?”袁傲策只认准这么一个词。

纪无敌突发奇想道:“阿策,你说要是我让辉煌门打出一统江湖的旗号,江湖得有多大反应?”

“你先熬过左斯文的反应再说。”袁傲策对他规划的前景一点都不担心。

纪无敌泄气道:“唉。早知道我就不写信给樊霁景了,起码要让刺客门再壮大一点才行啊。”

袁傲策斜眼,“你舍得?”

纪无敌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

袁傲策眯起眼睛,“当初听到花淮秀被追杀,第一跳出来说要灭掉刺客门的是谁?”

“啊,是谁呢?”纪无敌很烦恼地回想着。

袁傲策冷眼瞪着他。

纪无敌突然解起腰带,“这种时候,阿策该去床上好好拷问我了。”

袁傲策:“……”

亭子里。

尚鹊与左斯文并立一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池塘边的两个人。

尚鹊道:“不知花三公子如今是否安然无恙?”

左斯文道:“算不太安然的无恙。”

尚鹊侧头道:“何解?”

“门主下令,要辉煌门上下让他毫发无伤。”

尚鹊颔首道:“嗯,花三公子的确貌美过人。”

“但袁先生说留一条命即可。”左斯文道。

尚鹊想了想,又重复道:“嗯,花三公子的确貌美过人。”

左斯文双手负在身后,慢慢地叹了口气道:“希望樊掌门的动作能再快点。”救人又不能彻底地救人,实在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这里面的分寸把握让他每次听报告都听到头疼。

尚鹊道:“比起樊掌门,我倒是更好奇薛侯爷和明尊如今如何了。”

左斯文突然皱眉道:“其实花家也好,九华派也好,与辉煌门有何干系?”若说雪衣侯府还牵扯着点魔教和朝廷,那么纪无敌关心樊霁景和花淮秀就不免让人费解了。毕竟,纵然九华派崛起,也绝不可能对辉煌门造成威胁。

尚鹊这次回答得不假思索,“因为貌美过人。”

左斯文艰涩地开口道:“其实门主并非一个好色之徒。”

池塘边突然传来大动静。

纪无敌跳起来,冲着袁傲策扑了过去。

袁傲策无奈地托着他,一起倒向了池塘里。

落水声巨大,水花飞溅。

“……”

尚鹊转头看向左斯文。

左斯文一脸肃穆地望着远处的天空。

天色渐晚,西边只剩那仿佛随时会被抹去的余光。

一望无垠的树荫犹如遮天蔽日的乌云,让暗沉的天空更加阴冷。

花淮秀坐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参天大树上,手里拿着一块五六天前买的烙饼。自从半个月前遇到第一批杀手,他就一路啃着这样的干粮向西逃离。九华派和花家都在东边,而此刻他最不想去最不想依靠的就是这两个地方。

夜幕降临,四周越来越暗,近在咫尺的景物也模糊起来。

他低头,咬着烙饼用力地拉扯了会儿,才咬下一小口。又干又硬的烙饼入口,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即便吃了半个月,他还是不习惯这比石头更硬的口感。

卜。

是脚踩树枝的声音。

花淮秀身体僵住,手捂着鼻息,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杀手的来历他毫无头绪。

按理说,以花家在江湖上的独特地位,应该没有一个门派敢轻触其锋才是。毕竟花家“财神”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若是得罪花家,等于得罪天下爱财之人。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是钱财如粪土?

可杀手却又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的。

花淮秀隐约看到有人影出现在视野之内。

以他的眼光评断,这些杀手的武功不算高,至多与他在伯仲之间,但是他们每次都是七个人一起出动,自己能屡屡逃脱还多亏他们每次在关键时刻的配合失误,或是七个人互砍,或是一个人冲过来替他挡刀。若非如此,他恐怕早已命断黄泉。如今想来,或许冥冥之中有神灵在保佑自己命不该绝?

人影一步一步靠近。脚步极轻,若非之前那身清脆的踩枝声,他恐怕还未发觉。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

果然又是七个人。

花淮秀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不由自主地跳着,全身的肌肉紧绷成岩石,一动都不敢动。

人影慢慢走到树下,其中一人打了个手势。

由于光线太暗,花淮秀只能隐约看出他挥了下手。

另一个人突然跳上与他相邻的一棵树上。

花淮秀的心几乎蹦出胸腔。若非此时四周晦暗,那人定然能将他从这些枝枝叶叶中分辨出来。

随即,又一个人跳到另棵树上。

花淮秀的心几乎停跳。因为他突然想到,之前打手势的那个人若是也往树上跳的话,那么一定会跳到他这棵树上。他的手一寸一寸地移动,摸到剑柄。

这是他用的第三把武器,剑身上已经被砍卷了好几处。但此时此刻,他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这柄剑了。

站在树下的人终于动了。他刚刚跃起,就感到一阵杀意从头顶涌来,几乎避无可避。

花淮秀不得不出手。

若是等那人发现他藏在树上,自己将更加被动。

杀手毕竟久经训练,在感应到杀气的刹那,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应,提在手中的刀几乎在同时朝上看去。

叮得一声。

刀剑相交,溅起点点火星。

其他杀手当下一声不吭地冲了过来。

不管他们曾经失手过多少次,配合失误过多少次,至少在此时此刻——

他们天衣无缝。

花淮秀在一瞬间堕入那张剑气组成的渔网之中。

他的武功虽然不济,但这半个月来训练出来的反应却非同寻常,当下双脚在树干上一蹬,整个人如鲤鱼一般跃出网外。

但杀手又岂会让这条到嘴的鱼再飞出去。

剑网顿时一缩,成为七条锁链,如影随形地冲着他的脚踝攻去。

花淮秀此刻脑海清晰无比,若是被缠上,自己定然十死无生。他就地一滚,反身拼命将手中的剑舞出一道坚强盾牌!

月上枝头。

淡淡的光从空中照耀下来,点亮交战双方。

花淮秀暗暗叫苦。

有黑暗掩护,他还可鱼目混珠,而如今他等于孤立无援,只能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他的武功本就未到以一敌七的地步。借着月光,杀手轻易窥出破绽,三把剑如阎王索命的令牌,齐齐朝他袭来。

生死一线。

花淮秀的剑慢了下来,他甚至懒得再抬手去躲,反正躲无不躲都是一个结果。

他心中唯一遗憾不甘的是,他竟然是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去。不管花家,还是樊霁景,恐怕都不会猜到他的结局是如此吧。

……

又或者,他这样一个离经叛道的儿子,自作多情的表哥,根本死不足惜。

不知天底下,可有人会为他的死而唏嘘?

花淮秀缓缓地闭上眼睛……

可惜……

他不会知晓了。

在他等待着生命消逝的刹那——

一只胳膊将他强硬地扯入怀中,交剑声与惨叫声同时响起。

剩下的四个杀手惊恐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和那双在月光下森冷入骨的眼眸。

真情未明(二)

花淮秀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明明才一个月多,他却觉得好像过了几千年。对着那张熟悉到闭上眼睛都能轻松勾勒的脸,他竟然喊不出名字。这种无言并不是因为遗忘,而是沉痛到无法遗忘。

樊霁景搂着花淮秀,淡淡地望着前方,“你们动手,还是我动手?”

杀手们面面相觑,突然齐齐掠起。

四把剑从四个不同的角度朝樊霁景袭来。

自从花淮秀知道樊霁景是杀步楼廉的真凶之后,就再也没为他的武功担忧过。

一道寒光横过。

杀手们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的招式,便感到脖子一冷,血花喷出,身体不由自主地堕落下来。

樊霁景收回剑,转头正要开口,一阵熟悉的掌风迎面扑来,手下意识地抬手截住。

花淮秀瞪着他,那双明媚如晨曦的眼睛如今晦暗得好似不见天日的幽潭,冰冷刺骨。

尽管光线昏暗,但两人实在挨得太近,眸中寒光让樊霁景无处可逃。

“表哥。”他声音里带着恳求。

这一招他曾经屡试不爽。

但显然,这只是曾经。

花淮秀缩掌为拳,用力地挣扎着了下,瞪着他的眼睛几乎要喷出冰渣子。

樊霁景默默地放下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

打过一个耳光之后,花淮秀的气似乎顺了些,冷笑道:“听说九华派在樊掌门的带领下蒸蒸日上。樊掌门最近应该忙得无暇分|身才对,怎么有空来树林郊游?”

樊霁景道:“我想你。”若是从前那个樊霁景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的,但是现在这个樊霁景不但说出口,而且还说得十分自然。

花淮秀冷笑道:“没人被你耍得团团转,太空虚?”

樊霁景低声道:“表哥,跟我回去吧。”

“回去?”花淮秀好像听到一个极好笑的笑话般,嘴角拼命往上咧,“你觉得天下间还有哪个地方能让我用回去两个字。”

花家因为他逃婚,所以回不去。

九华山……那是他被他亲手赶下来的地方!

樊霁景道:“任何地方。只要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花淮秀的心猛然揪痛,痛到他忍不住抬手挥了一拳过去。

樊霁景这次没有抓他的手,而是微微地移动脚步,让他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当我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花淮秀打了一个巴掌,挥了一拳还不过瘾,干脆抬起一脚,朝樊霁景的脚面狠狠地踩了下去。

樊霁景默不吭声地硬接。

“你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会停下吗?”花淮秀突然往后退出两三步,“刚才那一掌一拳一脚是你亏欠我的!我现在全都还给你,然后我们两不相欠!”

“真的?”樊霁景轻声问。

花淮秀斩钉截铁道:“真的。”

“那好吧。”樊霁景似乎松了口气。

花淮秀胸口那股气膨胀得几乎要将他的胸腔炸开!

他竟然松了口气!

自己对他说根本是个包袱吧?怕自己死在外面对花家不好交代?又或者他根本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刚巧经过这里。遇到自己是他计划外的事情!

花淮秀太过于投入于揣测中,因此压根没注意突然靠近的樊霁景。当他发现时,樊霁景的手指已经点在了他的穴道上。

“你做什么?”花淮秀又惊又怒。

这种时候失去身体控制权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樊霁景弯腰,轻松将他抱起,柔声道:“你需要休息。”

“放开我,我自然会找地方休息。”花淮秀用眼睛瞪他。

但是从下往上瞪人的力度显然比刚才平视要稍逊一筹。至少樊霁景只要看着前方,就能将他的目光忽略过去。

“我说,放我下来!”花淮秀一字一顿道。

樊霁景淡然道:“表哥,你喜欢主动保持安静,还是被动保持安静。”

被动当然是指哑穴。

花淮秀恶狠狠道:“你敢?!”

樊霁景突然停下脚步。

花淮秀的目光色厉内荏。如果换作以前,他相信樊霁景一定不敢,但是如今的樊霁景……他悲哀地发现,对方真的敢。

樊霁景抱着他的手往上抬了抬。

花淮秀望着近在咫尺的下巴,皱眉道:“你做什么?”

樊霁景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不及消失,头便低了下去。

花淮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光亮被他的头一点点地遮住,直至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大脑一片空白。反感、难过、兴奋、高兴……所有感觉都归于无。全身上下只有嘴唇还有感觉,感觉着樊霁景一点一点地逼近,侵略,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

樊霁景抬起头,继续往前走。

花淮秀的呼吸畅顺了些,思绪慢慢回笼。

“你……”他说了一个字,却是含在嘴巴里,比蚊鸣更轻。

“饿吗?”樊霁景问道。

“啊?”花淮秀呆呆地问。

“我饿了。”樊霁景声音中隐约含着一层笑意。

“哦。”又是一个字。

“我加快脚步了。”语音刚落,樊霁景不等花淮秀反应过来,便施展轻功狂奔起来。

风从前方呼啦啦地拍过来。

花淮秀觉得左脸有些疼,头下意识地朝樊霁景的胸膛缩了缩。

微乱的心跳传入耳朵。

他一怔抬头。

纵然只能从下往上看他的脸,花淮秀也能想象樊霁景此刻的面上必定毫无表情。

但是他的心情显然并不如表面上的那般平静。

花淮秀将耳朵悄悄地贴近樊霁景心房的位置,唇角掀起,露出一个月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小镇客栈生意萧条,樊霁景要到两间上房。

花淮秀闭着眼睛,佯作熟睡,任由他将自己抱入客房,轻手轻脚地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樊霁景做完着一系列事情之后似乎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坐在桌边,仿佛在等待什么。

花淮秀心中一紧。他该不是在等他醒来吧?

自从林中那突如其来的一吻之后,他的心情又有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之前之所以不原谅樊霁景,其实并不是不原谅他的欺骗。他能理解他想要报仇的执着,也能理解他不得不利用的无奈。

他真正心冷的是他的翻脸无情。

毫无愧疚地肆意利用,在目的达成之后便一脚踢开。从头到尾,自己就好像是他手中一枚随时能够丢弃的棋子。

——在他明知自己对他的心意的情况下。

但是……

刚才的那一吻似乎又说明他并非无心?

花淮秀有些沮丧。因为他感到他那颗因为千疮百孔而沉寂的心正在死灰复燃。

他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他害怕自己心里那道好不容易筑起的城墙会在他的攻势下很快土崩瓦解。

如果说上当一次是笨,那上当两次应该叫活该。

……

可他为什么有种往活该上撞的冲动?

花淮秀越想越郁闷!

门被轻敲了两下,樊霁景起身开门。

又进来一个人。

花淮秀的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

客栈伙计正努力将一桶氤氲着热气的热水搬进房间。

随后,樊霁景将伙计打发出门,自己也跟着出去,随手带上门。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还在装睡的花淮秀和一只盛着热水的木桶。

花淮秀慢慢地坐起身。

早在树林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自己的穴道被解开了。

桶里不断冒出的热气分明是樊霁景的笑意。仿佛在说,别装了,起来洗个澡吧。

花淮秀心有不甘。

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尽在他的掌握。但是那热水散发出来的诱惑实在让人无法抵挡。

“不能委屈自己。”他嘟囔着起身解衣,最终屈服于热水的魅力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标题上的未明……其实只是为了统一,和内容没太大关系的。Orz

真情未明(三)

被追杀以来第一个安稳的热水澡,温热的水划过肌肤的滋味实在太过舒爽,花淮秀几乎有就此溺死在水中的冲动。

门突然咿呀一声,从外朝里推开。

花淮秀的身体顿时僵住,眼睛谨慎地看着门的方向。

是刺客门的人?

还是……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从水中穿透出来。

一只托着装满菜肴的托盘的手伸进来,紧接着是另一只托盘,最后才是樊霁景。

“你,你怎么进来的?”花淮秀的舌头差点打结。

樊霁景无辜地伸了伸脚,道:“推门。”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你……”花淮秀低头看了眼自己光裸的身体,血从脚底一直冲上头顶,羊脂般洁白的肌肤慢慢地透出一层淡粉色来。

樊霁景放下托盘,将菜一道道地取出来,“表哥喜欢吃红烧肉还是白斩鸡?”

“红烧肉。有吗?”花淮秀悄悄地伸出手,去取那条挂在旁边架子上的衣服。就算湿漉漉的穿上也比光着身子坐在木桶里强。

樊霁景突然回头,“有。”

花淮秀倏地缩回手。

“白斩鸡和红烧肉都有。”樊霁景又转回头去。

“……那还问什么?”花淮秀没好气道。

“看哪盘放在你面前。”樊霁景放好菜,转身,将托盘搁在架子上,然后坐在桌边,刚好与他面对面。

花淮秀捶了下木桶,“这是我的房间。”

樊霁景点头,脸上露出一股久违的憨态,“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

“吃饭。”樊霁景边分筷子边答。

“我不想吃,你拿走。”花淮秀撇开头,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口水。

樊霁景动了动嘴唇,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还不走?”

樊霁景叹气道:“我把另一间房退了。”

“为什么?”花淮秀瞪着他。

“因为我的钱不够吃饭。”樊霁景愧疚地看着他,“我所有的钱都花在找表哥的路上了。”

找他的路上?

他果真是来找他的?

木桶里的温水好似穿过花淮秀的身体,流进他的心房。“为什么来找我?”

“我说过了。”樊霁景垂眸,“我想你。”

花淮秀抿了抿唇,一字一顿道:“转过身去。”

樊霁景呆呆地看着他,“为什么?”

“你不知道为什么?”花淮秀挑眉,一脸你再装傻试试看的样子。

樊霁景眨了眨眼睛,乖乖地背过身去。

花淮秀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铜镜等光可鉴人之物后,才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擦干身体。

“表哥。”

“嗯?”

一套衣物从天而降。

花淮秀伸手接住,转头便见樊霁景正无辜地看着他,“你!”

“换套干净的衣服吧。”樊霁景光明正大地扫视完,继续转身。

如果目光可以穿洞,他的背早已千疮百孔。

花淮秀将衣服利落地穿完,坐在桌边一声不吭地提起筷子开吃。

樊霁景默默地转身坐过来,盯着他看了半天之后,皱眉道:“表哥消瘦了。”

花淮秀筷子顿了顿,“你哪里来的衣服?”他记得见到樊霁景时,身上并没有包袱。

“刚才在成衣店买的。”他没说自己半夜推门进去的时候,差点把以为遭劫的成衣店老板吓晕过去,“下山太急,没来得及给表哥置办。”

花淮秀道:“你知道我被追杀?”

樊霁景叹道:“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所以,你是来救我的?”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花淮秀的思绪不可自抑地又歪到另一条路上去了。

樊霁景快刀斩乱麻地阻止他的胡思乱想,“我来找表哥,只是因为我想表哥。”

“是么?”那双秋泓般的眼眸中分明写着大大的不信。

樊霁景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要想解冻也绝非朝夕之功,只好淡淡地扯开话题道:“表哥为什么不回花家?”

“你觉得我回得去吗?”花淮秀瞪着他。除非答应那桩婚事,不然回去也只是被扫地出门的结局。

樊霁景低头不语。

花淮秀眯起眼睛,“你现在是在劝我回去成亲?”

“当然不是。”樊霁景抬头,坚定道,“就算表哥回去成亲,我也一定回去抢亲。”

花淮秀抿唇,努力不让愉悦从嘴角漫溢出来。

“我只是不想让表哥遇到危险。”明知刚才树林周围一定有辉煌门的高手在旁伺机救人,但是当他看到花淮秀遇险的刹那,心头恐慌依旧无法用语言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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