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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 作者:末回[上下册出书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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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老夫人轻叹一口气,接着道:「景年,我知道你怨郭蔷,可是,这事也不能全怪她,因为出主意的人,是娘。」
宁景年眼睛抬都不抬一下,似乎早知道了。
「当年你爹让你娶她进门,就是盼着她能给咱们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你爹临死前,一再交代我,早些让郭蔷生孩子,你说娘怎么能不把他的话记在心上?后来知道你一直没和她圆房,娘也着急,就、就给她出了这么个主意……」
「娘,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是啊,事情已经发生了,景年你就不要沉浸于往事了好吗?」
宁老夫人无奈地看着他:「郭蔷已是你的妻,你和她同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今她更为你生了一个儿子,不管怎么说,你们都要往前看,好好过日子。」
说完,见儿子又不说话了,宁老夫人心伤之余,态度不由渐渐强硬:「总之,你这次说什么都得去把郭蔷他们母子接回来。他们去她姐姐那边都快十天了,你这个做丈夫的怎么能不闻不问!」
「别再同我说你事情多,忙不过来这样的话,这次,你若不自己去接,娘、娘……」宁老夫人想了又想,放狠话道:「你一日不把他们接回来,娘就一日不吃东西!」
宁景年抬头,想说些什么,只见母亲在这时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用力瞪向自己,一副他不同意就绝不罢休的模样。
宁景年迟疑半晌,终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和郭蔷关系最亲的一位姐姐又生了个孩子,郭蔷以探望之名,带着快满三岁的儿子,去到了姐姐的夫家。
也有些逃避不知如何面对的理由。
初见宁景年,眉清目秀,笑靥朗朗,一颗少女芳心不由暗许,即使知道他已经成亲,还是由衷的期盼。知道那个她只见过一面的女子死去,宁景年随师父上山一直不归,她还是怀着一颗期待的心等待下去,后来虽然还是嫁给了他,但生活却没她想象的美好。
活着的人永远比不过死去的人。
若不是那晚她穿着那个人的衣服,打扮成她的模样,她清楚,她的丈夫绝不会碰自己一下。
那日早上起来,宁景年一脸痛苦愤怒,又有谁知一晚上听他一声声薇儿,她心底无尽的苦楚。
知道他喜欢孩子,生下靖安后,以为他多少会改变一些,没曾想,他连儿子都不认。
想当初,她去请他为儿子起名,他冷冷一睇,一句与我何干,狠狠地把她打入谷底。
一日又一日,在得不到丈夫关怀的家里,听着孩子对父亲期盼的童稚话语,她的心,一遍又一遍被刺伤。
于是,在得知姐姐生了孩子后,慌不择路一样逃了出来,只想,好好的歇一歇,好好的歇一歇。
这一待,便是十日,看着姐姐与姐夫相敬如宾,恩恩爱爱,除了羡慕,她还能如何?
这一日,郭蔷带儿子靖安出门,去庙里上香,出来的时候,丫鬟带着小靖安正蹲在清澈的小溪边,不知道在淘些什么。
「安儿。」
郭蔷轻唤一声儿子的名,然后走过去。靖安听到娘亲的呼唤,赶紧抬头,小小圆圆的脸蛋和宁景年有七分相像,只不过小小的身体圆呼呼地,又白又嫩,让人看了直想抱在怀里用力捏一捏。書香門第
见儿子小脸蛋上有几滴水珠,郭蔷赶紧掏出手帕给他拭去。
前些天病才全好,她可不想再看他生病了。
「怎么让小少爷在这玩水了?」郭蔷声音轻柔,但话里的责备却全数指向照顾小靖安的丫鬟。
丫鬟知错地赶紧低下头。
「娘娘,不是玩水,石头,看!」
小靖安献宝似地举起手中的一块鹅卵石,圆润还带着湿意的石头在阳光下折射耀眼的光芒。
「漂亮!」
见母亲盯着手中的石头看,小靖安笑眯眯地又说道。
见小靖安这么喜欢这石头,郭蔷才想伸手拿过仔细看,他却把手缩了回去。
「给爹的。」小靖安宝贝地把石头抱进怀里,然后歪着脑袋看向娘亲:「娘娘,爹会喜欢吗?」
郭蔷怔怔看着孩子,只觉得心底一酸,不由把儿子的小身子紧紧抱在怀里。
尽管宁景年从未好好看一看他的儿子,但小靖安却总是想去亲近他,即使一次又一次被推开,但伤心哭过后,又总想着爹能抱抱他,亲亲他。
已经在姐姐家住了十日,今日郭蔷就想拜别回去了,毕竟就算一直逃避,事情也不能够解决。



《待续》



文案:

自从妻子「杜薇」死后,宁景年封闭了自己,
就算依照父母之命娶妻生子,
他依然夜夜守候在妻子当年的居所。

一次偶然,
在江府县遇见了和杜薇拥有极端相似样貌的程捕头,
所有几乎在日夜煎熬间被磨灭的回忆再度翻涌而上。
相似的笑容、相仿的举止,说着类似的话语,
有那么恍惚的瞬间,宁景年以为他的薇儿回来了。

世上真能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抑或程跃与杜薇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不论如何,这一次,他再也不放手!



第十一章

郭蔷的姐姐嫁到了离安阳城二百余里地外的江府县,江府虽然是个小县,但还是颇有名气的,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江府县的赵县令。他上任至今九年余,为官清廉,体恤百姓,然真正让他名垂千史的,是他的断案如神,且屡破奇案,手下能人无数,自上任起就没判过一场冤案错案,被人称之为赵青天。
赵青天的奇事颇多,广为流传的便是他当年高中状元,却被皇帝外放为官,还是区区七品芝麻官,还有传闻,他不知有多少次能升官的机会,却甘愿窝居小小江府县,到底是为何,其中缘由没有多少人知道。
后来的史书野册记载这个赵青天时,对这些事情也有颇多说法,但哪一条是真的,也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这天郭蔷带着儿子上香完毕从庙里出来,便乘马车一直来到江府县的几条比较繁华的街道上。
她打算一会儿便和姐姐道别回去,现在则是到街上逛逛,买些东西回去给宁老夫人。宁景年一直对她不理不睬,但婆婆宁老夫人却真心待她好,嘘寒问暖不说,就怕她有什么委屈不适,吃穿用度什么都是最好的。
后来他们一行在一家卖特产的店里停下,宁家富甲天下,什么都有,要送东西给宁老夫人,自然送些少见的独特的。江府的特产中有一个,就是用竹片雕成各种各样精美逗趣的小玩意,手工精致,看着格外美观,郭蔷就打算送个给她。
店里的东西应有尽有,各种各样不说,还个个精致可爱,郭蔷和丫鬟都是女子,对这些小物什总会爱不释手,看着看着,就挑花了眼,直想把整个店里的东西都拿回去。
她们挑东西入神的时候,原先坐在一侧认真把玩手中鹅卵石的小靖安不慎让石头掉在地上,圆圆的石头咕噜咕噜滚到了外头,小靖安立刻跳下椅子,跑去捡。
这时,对面有一家店铺正在装货,一堆堆沉甸甸的货物把货车堆起得满当当,而这颗小石头,就滚到了车毂辘下面。
小靖安眼睛只盯着石头,圆滚滚的小身子很快就跑到了车轮下面。
等到郭蔷想去看儿子时,才发现他跑到了堆得高高的马车下面,心一惊,正想把他叫回来,这时绑在马车上的绳子突然断开,一摞摞重物倾斜塌掉,眼见着就要压到小靖安身上。
看见这一幕,郭蔷只来得及发出撕心的喊叫:「不——」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湛青的身影猛然扑到小靖安的身上,倒下的一件件重物,全压到了这个人的身上。
「安儿!安儿!」
等郭蔷冲过去,大家也醒过来赶紧把货物推走时,抱住靖安的人翻了一个身,吓得表情呆怔的小靖安出现在众人面前,小靖安黑黑大大的眼睛一落到娘亲身上,嘴巴一扁,顿时号啕大哭起来。
「娘娘!娘娘!」
郭蔷心疼地把他抱进怀里,仔细查看一遍,一点也没伤着,看来只是被吓坏了。
「安儿不哭,安儿不哭,娘在,娘在这。」
郭蔷同样被刚才的一幕吓得不轻,现在只能紧紧抱住孩子的身子,红着眼眶安慰。人们都看着这对母子,感慨刚才的那一幕,而那个救了小靖安的人反倒被人忽视了。
这个人似乎也不需要别人的称赞和回报,见他们母子都没事了,便转身默默离去,只是步伐显得有些蹒跚。
郭蔷无意抬眼一望,见救了靖安的人要走了,不由唤道:「恩公!」
那人停了下脚步,只略略侧过身看一眼她,便继续朝前走了,郭蔷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怔怔地看他离去,直至怀里的孩子抱紧她,她才回过神来继续安抚靖安。
小靖安被吓着了,郭蔷再无心买东西,很快把孩子抱到马车上,打道回府。主要人物都走了,而围观的人却还留下来议论纷纷。
「刚刚救了孩子的人好眼熟……」
「当然眼熟了,不就是程捕头嘛!」
「哦,是他啊,难怪了。」
「赵县令手下两名捕头,就数程捕头最乐于助人了……不过刚刚被那么重的货物压到,他真没事吗?」
「应该没事,程捕头武功虽没赵捕头好,但也是一名响当当的汉子,能这么容易出事?」
「那就好、那就好……」
「程捕头!」
方才救了小靖安的男人脚步有些缓慢地朝巷子里走去,一个人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重重往他背上一拍,痛得他不禁咬牙嗤了一声。
「哎,程捕头,你这是怎么了?」
见他连脸色都变了,突然冒出来的人奇怪地问。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好过些了才慢慢直起身板,低声道:「没事,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听他这么说,来人更是奇怪了:「哎呀,连你这么行事稳重的人都会摔跤?」
男人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没好声气地道:「人有错手,马有失蹄,我怎么就不能摔跤了。」
「嘿嘿,我就是奇怪嘛。」来者一身捕快衣着,只见他摸摸脑袋,憨直一笑:「你和赵捕头可是咱们赵县令的左膀右臂,平日里可是既稳定又可靠,办起事来雷厉风行,整个衙门里的人谁不把你们当崇拜对象,见你这样的人还会摔跤,能不奇怪吗?」
男人忍不住笑了笑,表情温润如水,他拍拍这人的肩膀,说道:「小三,你们也是赵大人的得力助手,整个县衙,少了谁都不行。」
说罢,把手移开,接着又问:「对了,小三,你是来找我吗?」
小三顿时拍拍脑袋:「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忘了,赵大人找你呢,让你快回衙门去。」
「好,我这就回去。」
还以为县衙里出了什么大事,急轰轰地赶回来,却变成眼前的局面。
不穿官服就和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白面书生全无二样的赵县令站在正中,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的右边,一名二八女子笑靥如花,他的左边,刚赶回衙门不久的程捕头一脸无奈。
「来来来,我来介绍啊。」无视手下眼底的不满,赵大县令笑容可掬地开始介绍面对面的这两个人:「这位呢,是城北书塾李夫子的女儿,李芸,人品相貌可是咱们江府县排得上名号的,追求她的男子都能绕整个县城十几圈!」
「而我的这名属下,姓程名跃,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人虽寡言了点,可干起活来一个顶十,和李芸姑娘真是相配得很呀!」
说罢,笑眯眯地问眼睛直勾勾盯着程大捕头的女子:「李芸姑娘,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李芸瞥了赵大县令一眼,再含羞带涩地瞄了程大捕头一下,柔声道:「小女子早闻程捕头的大名,都说你为人谦和,心地善良,加之一表人才,实为、实为夫婿的良选。」
赵县令一听,哈哈大笑,十分满意,完全罔顾属下渐渐擦黑的脸色。
这时,门外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程跃眼前一亮,顿时叫道:「赵逊!」
光是一个名字,就让赵大县令像吃进了一只苍蝇,不仅成功止住了狂妄的笑,还因为止得太急,禁不住咳了几声,想摆出正经脸色都顾不上了。
和程跃同样一身湛青公服的赵逊才走进来,就看到他们的大人稍嫌狼狈的样子,看着衙门的大堂里杵着的这三人,赵逊挑挑眉,冷声道:「这是干嘛呢?」
只见唯一的一名女子害羞地垂下头,赵县令一脸尴尬,程大捕头则快速朝门口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我想起外头还有些事,先去忙了!」
「哎,不要走,程跃你给我站住!」
赵县令想把人拉住,无奈程跃的脚程可比他的动作快多了,一个眨眼间,身影便消失在公门之外了。書香門第
赵逊不用多想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让赵县令把李芸叫回去后,他讽刺地对赵大人道:「三天两头就在衙门里弄一出相亲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青楼,咱们赵大人是皮条客呢。」
赵县令瞪了这没大没小的属下一眼,道:「我这是关心手下的人生大事!程跃那小子都快而立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伴都没,能不让人着急吗?」
赵逊不以为然地撇了下嘴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程跃心里有人了,你老这样乱牵线搭桥,不是让他为难吗?」
赵县令双手搭在身后,悻悻然地朝衙门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我知道他心里有人,可这都过了快十年了,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也不见他去找,我估计呀,这人八成早已埋土里了。唉,都不知道他九年前消失的两三个月都干什么去了,见了什么人,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一个个变得比鬼还精,想去查都难!」
见他一脸气闷,赵逊不由笑一声,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然后飞快在他颊边落下一吻,哄劝道:「别气别气,程跃也不是小孩子了,他的事情由他自己处理,他真处理不来你再去帮忙就行了。」
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调戏官爷大人的就只有咱们的赵大捕头了,虽然事后被狠狠瞪了一眼,也是心满意足啊。
「你根本不懂,程跃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看着一个人孤单,我能不急吗!」
也就比程跃年长个三岁,当年施手救了十五岁的程跃后便一直照顾收留他至今,老是嚷着什么兄长如父,其实早把自己当程跃的爹的赵县令对他可是有严重的护犊心态啊。
看着这个三岁就当爹的赵县令,赵逊朝天空翻了翻白眼。
而说有急事跑出街门外面的程跃,思及不久前惊险的一幕脸色不由渐渐沉下。
看到小孩身处险境,他没有多想就冲过去护住他,可在看到小孩的娘时,心底不由一惊。
程跃记忆力不错,对见过的人总能过目不忘,他第一眼就认出那名女子是他曾见过一次面的郭蔷。再看看怀中和记忆里的那人六、七分相像的小脸,他很快明白,他居然无意间救了他的孩子。
江府虽然只是个小县城,但来往通讯还是比较发达的,远在京城的事情都能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几百里地外的安阳城的事情。因此,安阳城里最有名人物的宁景年的大小事情,一直待在江府县的程跃多少知道一些。
他知道了他娶了郭蔷,还生了个孩子,已经二岁半了,名字叫靖安。
已经不想去回忆乍闻这些事情时自己的复杂心态,自打定主意的那一刻起,程跃就没想过再回去,况且,宁景年的第一任妻子杜薇,早已是个死人。现在,他救了他的孩子,算是冥冥之中的一场未尽的缘分吧。
现在的他,只是程跃,江府县的一名小小的捕头。
不会也不可能,再出现在宁景年的面前。
话说另一头,郭蔷抱着靖安坐着马车一路朝姐姐家驶去,好不容易才哄得哭花了脸的靖安停下不哭,可眼瞅着就要到家门口了,小靖安又不安分了。
「娘娘、娘娘!」
衣袖被儿子的小手紧紧拽住,郭蔷赶紧低下头去看他。
「娘娘,石头不见了!」
小靖安又圆又亮的双眼噙着泪花,一手拽住她的衣服,另一只又短又胖的小手高高举起,手中空空如也。
郭蔷松了一口气,原本还以为他是伤着哪了疼,原来只是一块小石子不见了,她用手帕给儿子拭泪,一边柔声道:お稥「不见就不见了,娘回去给你个更好的。」
没曾想,小靖安嘴巴扁了扁,不依地又大声哭了出来:「我要石头,我要石头!」
这次不管郭蔷怎么哄,儿子就是不肯罢休,无奈之下,她让坐在马车外头的丫鬟试着去找一找,自己带着儿子继续坐马车回去。
「好了,安儿,娘让水姐姐去找石头了,不哭了,乖。」
可是小靖安还是哭个不停,一个劲地喊着要石头,见他哭成这样,郭蔷心都揪疼了,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紧紧抱住他。
「这孩子,不就一块小石子吗,怎么宝贝成这样!」
小靖安双手紧紧拽住娘亲胸前的衣服,抽噎地哭着说:「……给爹的……安儿给爹的……呜呜……」
听得孩子童稚的话语,郭蔷的眼眶不禁渐渐泛红,双手更是用力地抱住他小小的身子。
马车没过多久便停了,郭蔷猜着是到了姐姐家,正要抱儿子下车时,只听得她从宁家带出来的车夫急急对她唤道:「二夫人,是主子,主子来了!」
郭蔷顿时怔住,回过神时,蓦地伸手一把揭开车帘,就怕是听错就怕会看错。
本来就不敢有任何的奢望,可当这人真的就出现在眼前时,所有都将被一点点消磨殆尽的期盼慢慢融化为更热更激烈的情感,填满胸口梗塞咽喉,半晌只说得出一声包含千言万语的话:「相公……」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晅兮,终不可谖兮。
犹记得初见,他白衣青袭,笑若皎光,眼若星辰,带着少年健朗的气息,如玉树挺拔,姗姗而来,就紧紧扣住了她的心,教她终不可谖兮、终不可谖兮!
现在,那日风神玉秀的少年郎,如今脱胎换骨,已是轩昂而立,面如冷玉,眼藏瀚海,一眼一语真知细灼,举手投足内敛深沉,更是让人心折,更是让人心折。
郭蔷花了好些力气,才能在他的凝视中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她先是低下头拍拍怀中儿子的小脑袋,含着几分喜悦道:「安儿,看,爹爹来接你了。」
靖安先是探出小脑袋,偷偷往身后瞄一眼,看见真的是自己的爹,哭红的眼睛先是亮了亮,又很快黯下,把脸更用力埋进娘亲胸前。
「安儿?」
郭蔷颇为意外,又推了下儿子胖呼呼的小身子,可他躲得更厉害。
一直负手立在外面的宁景年在这时终于淡淡开口说道:「娘叫我来接你们回去。」
很少能得他主动开口说话,郭蔷心中不由更是喜上几分,儿子的异样也有些顾不得了,赶紧抱他下车,来到丈夫跟前,轻声说:「我马上去收拾东西……那个,相公,你要不要到姐姐家里坐坐?」
宁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马车就停在郭蔷姐姐家不远处,看样子似乎不想久待,果然,听到郭蔷这么说,宁景年道:「不了,你动作快些。」
「好。」
听出他话里的不耐烦,郭蔷不再多说什么,抱着紧紧趴在她怀里的儿子匆匆进了姐姐家,为了收拾东西,进屋不久她就把儿子交给其他丫鬟照顾,交代说先哄靖安睡下。现在时候不早了,估计得赶一夜的路才能到家,就打算让儿子休息早些,免得一会儿累坏了。
先去和姐姐道别,知道她就要走,万分不舍,后来听说宁景年就在外头等着,又抱怨他怎么不进来坐坐,郭蔷帮着丈夫说话又想着外头会等得不耐烦的人,就没继续和姐姐寒暄,很快便回到屋里收拾东西。
可在郭蔷临出门,要带走此时应该是在其他房间里休息的儿子时,丫鬟匆匆忙赶过来,慌乱地说,小少爷不见了。
屋里四处,屋外各个角落,整个府里几乎都翻遍了,都没见着小安靖的身影。
正在郭蔷傻怔怔地坐在屋里的时候,不知谁通知了在外头候着的宁景年,他进到屋里,看着乱成一团的丫鬟下人,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原本傻了一般的郭蔷听闻他的声音,抬起头来见到是他,不由站起来,向他走过去,一步之距时,她停下来,双唇颤抖地说道:「安儿……安儿不见了……」
说罢,再承受不住,掩面哭泣,她方才和下人一同去找,急得发鬓散乱,向来端庄的样子此刻一点全无,脆弱疲惫的模样看让教人心疼。
宁景年深深看她一眼,转过身去,指挥下人道:「屋边四处找过了吗?」
「找过了。」
「院里找过了吗?」
「找过了。」
「一些边边角角,假山树丛,容易藏人的地方都找找。」
「是。」
尽管宁景年不愿接受这个孩子,但他怎么说也是宁家的骨肉血脉,事到临头,他又怎会真的不管不顾。加之他娘宁老夫人这么宠这孩子,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后果可想而知。
可是结果还是一样,找了,到处都找了,还不见人。
宁景年又问,有没有见什么人出入府里。
郭蔷的姐姐家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生活只能算是殷实,小门小户的,别说什么在门口站两人盯着,五、六个伺候的都算顶天了。往往都是大门一开,谁进谁出都不知道,宁景年这么一问,没一个人答得出来。
宁景年看这样,心里多少有了个底,他方才是守在屋外不假,但停留地点离大门有一段距离,再者他是坐在车里的,车夫则赶了一天车,累得在一旁打盹,的确没看见有什么人出入。書香門第
府里确实没见着人,那还能怎么样?
宁景年很快让所有人都聚集,然后让他们一个一个分头去找。
江府县虽说不大,但要找一个人,还是有些难度,加上现在山高皇帝远,若是在宁府,全府上下百余人都出动也算是声势浩大,可惜现在能用的人不到十个。
郭蔷的姐姐产后不久不宜出门,郭蔷哭得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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