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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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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三下五除二便把那匹疯狂跳窜嘶鸣的烈马制得服服帖帖。
那套马人骑着被驯服的黑马,摘下头盔,甩掉满头的汗水,在场中策马驰骋。待骑到离朱高炽他们的圆台近些的地方,朱高炽才看明白,那头盔之下,竟然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套马人在观众的喝彩声中退出了马场,所有马儿都被赶回来了栅栏。
“没啦?”朱高煦仰起头,言语里不乏失望之色。
“没了我们就回去吧,让父王……咳,让父亲知道,又该跪祠堂了。”朱高炽说着要走,那俩小子却是依依不舍,趴在栏杆上脚都不动一下。
“大哥,再看一下嘛,你看你看,还有下一场呢。”朱高燧扯着朱高炽的衣袖死命摇晃。
朱高炽揉揉他的脑袋:“行,就再看一场。不许耍赖,看完就走。”
“好的好的。”俩小子点头如捣蒜,转身趴栏杆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的马场。
朱高炽见他们玩得高兴,转身叫来小二,给了些散碎银子,让他们准备些点心茶水之类的送来。
可是等了半天,马场还是没什么动静儿。
小二送点心过来的时候,朱高炽便忍不住开口:“今天是不是没有猎马了?”
“公子是第一次来猎马场吧?”小二放下点心,毕恭毕敬问道。
“是第一次来。”朱高炽点点头。
“那就难怪了。”小二退到一边,“公子能进这猎马场,想必身份也是非富即贵……”
废话,你这儿的“门票”就得一锭银子,普通人家一年不吃不喝也不知道能不能进这个门儿。
“在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猎马场,因为这里好马多。猎马场巳时开,戌时闭,逢十闭市。上午下午各一场猎马,中间一场赛马。猎马一般是诸位主顾前些天就来马场看好的,出价最高者得。经过专门训练的猎马人会在场内表演猎马,表演完毕之后马儿的主人便可以领走被猎到的马匹。”
“那刚才被猎到的马匹已经是被人买下的对吧?”在旁边听得起劲儿的朱高煦适时□话来。
“是的。那匹马两天前就被人看中了。”小二转头看向朱高煦,“小爷也想猎匹马回去?”
“猎一匹马底价是多少?”朱高煦兴致勃勃。
“每匹马的底价都是不一样的,小爷若是有兴趣,可以去驯马场看看再做决定。不过,在这个马场内的马儿,最低的底价也要三百两银子……”
“噗……”正在喝茶的朱高炽一听“三百两银子”,一口茶喷得老远。
我靠!三百两!抢劫啊!
朱高煦很是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实在很想跟小二说“这个人我们不认识”。
朱高炽接触到他的目光,擦了擦唇角的茶水,看向小二,一脸淡定:“三百两是不是太便宜了?我看这马场的马儿随便一匹都值五百两啊。”
小二一听这话,心想还是个见过钱的大主顾,忙补充道:“小的所说的三百两银子是这儿最差的马匹,而且只是底价,如若有人跟价,当然是以跟得最高的获得。刚才那匹黑马,隔壁的耿公子可是花了一千两才领回家的。”
一千两!
这下连朱高煦都有点嘴角抽搐了。
倒不是燕王府没那一千两银子,只是如果被他家老爹知道自己花一千两来这儿寻个刺激买匹马回去,不知道会不会连人带马一起给赶出来。
大明新定,朱元璋跟马皇后一向都是节俭的人,所以满朝文武大行俭德,可这猎马场内却到处都是达官显贵的身影,想来不知在背地里贪污了多少。而这里的老板,想必也跟朝廷脱不了干系,不然怎么敢在这太子大丧之际还大张旗鼓的营业?
朱高炽看了看两个弟弟,那俩小子听到要那么多钱,已经不敢多言,乖乖坐到一旁喝茶磕瓜子儿去了。
“小二啊,我看你说得挺热闹的,来,喝杯茶。”朱高炽说着递了杯茶过去。
“不敢不敢。”小二连连摆手。
“有什么不敢的?喝了茶好好给爷说说,教教爷识马的功夫,爷好去驯马场好好瞧瞧。”
“哎哟,公子说笑了,小的一个端茶递水的小二,哪懂得识别好马的本事?咱马场就专门教人识马的先生,小的可以叫他过来跟爷好好说说。”
“这倒不急。”朱高炽见他没有接茶,也不强求,随手将茶杯放下,捡了颗葡萄丢进口中,不急不缓的继续开口,“我看这马场生意挺红火啊。”
“这公子可算说对了,在这京城只要有些头面的主儿,谁没来过猎马场。”
“是么?现在不是太子大丧,举国同祭么,你们还敢如此大肆玩乐?”
“瞧公子说的,您倒是看看来这儿的都是些什么人?再说了,咱家主子后头是有人的……”小二说到一半,突然警觉起来,打住了话头,“公子不是要猎马么?可需要小的带您去驯马场看看?”
“噢,猎马的事我瞧瞧再说吧。对了,刚才在场上猎马的那个人是你们这儿专门的猎马人么?”
“小的不知。赛马快开始了,公子们先用茶,小的先告退了。”小二说着也不等朱高炽回应,径直退了出去,免得在这儿待太久,说多错多。
朱高炽眯起眼,端了茶杯不动声色轻呷一口。
朱高煦朱高燧直接扑过来,趴到桌上:“大哥,这儿就是个黑店啊。一匹马要一千两,哪个朝臣一年的俸禄有一千两?能来这儿消遣的,我看不是贪官也是污吏。”
“你也看出来啦?”朱高炽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表情,“还看出什么来了?”
“大明例律,民间不能私贩马匹,违者立斩。”
朱高炽点点头:“你小子倒是记得清楚。我们走吧。”说完拍拍手起身走人。
“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这马场留不得。”
“留不得也得暂时留着,就凭我们三人,要是打草惊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先回王府吧,等太子大丧之后再跟父王同商对策。”
朱高燧一听要告诉朱棣,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行,告诉父王我们就死定了。”
“别担心,我们就说是来明察暗访的。”朱高炽捏捏小弟的脸,拉着他的手出了门去。
朱高煦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同意朱高炽的意思。
三人离开猎马场,已经是正午十分。马场之外停放着数十辆装潢华丽的马车。三三两两陪同主子前来却不能进入马场的下人不是靠着马车打瞌睡,就是凑在一块儿说笑。
朱高炽扫视了那些马车一眼,没看到马车上有家族标志,想来这些个家伙也还是很谨慎的。
带着两个弟弟往自家的马车走的时候,朱高燧那小家伙说什么也走不动了,吵着闹着要吃饭。
朱高炽实在没办法,可这马场在郊区,来马场的人都会直接在马场里面特设的酒楼里用餐,这马场之外除了些跟随主子一起来的家丁手下用餐的小摊儿之外还真找不到能吃东西的地方。
可朱高燧死活不走,三人也只能就近找了家面摊儿随便吃点儿。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概是朱高煦朱高燧平常在王府山珍海味吃得太多,一碗普通的酱肉面竟吃得异常满足。
“大哥,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平常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啊?”
“唔……大哥,真的很好吃,下回咱们再来……”
“拜托,这地方很远的好不好。下回大哥在家给你们做。”
“你会做?”俩小子异口同声表示怀疑。
朱高炽无语:“煮个面条而已,是有多难?快吃吧。”
三人吃得正爽,没想到自己桌面上突然横了把大刀出来。
朱高炽抬头看了看一只脚搭在自己板凳上的彪形大汉,皱了皱眉头:“把你的脚拿下去。”
那大汉跟身后几个兄弟模样的人对看了一眼,发出一阵大笑:“小子,这桌子爷要了,你哪凉快待哪儿去,否则别怪爷的刀不长眼。”
“大哥!”朱高燧吓得丢下筷子就往朱高炽怀里钻。
朱高炽安抚的拍拍朱高燧的背:“乖,不怕。”说完放下筷子,再次仰起头看着那大汉,“不好意思,我们还没吃完,恐怕不能离开,你还是找别的地儿坐吧。”
“我管吃没吃完,爷今天要坐这里,识相的赶紧滚蛋。”那大汉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坐了下来,双手环胸瞪着面前的朱高炽,很是鄙视的样子,“瞧你细皮嫩肉的,最好别惹火爷,否则身上落下两条刀疤就不好看了。”
“如果我说不呢?”朱高炽面无表情,冷冷看着那大汉,眼中无半点畏惧。
第二十九章、巧遇沐昂
话说朱高炽三兄弟在猎场外吃个面条都不得安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不长眼的狗奴才,硬是要他们让位。朱高炽好脾气,不跟他计较,可不代表他就那么好欺负。更何况朱高煦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
朱高炽冷冷瞧着那大汉,没打算让位。
那大汉恼了,一拍桌子道:“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大汉话没说完,对面的朱高煦就一拍桌子将自己面前的碗朝他砸了过去:“哪来的狗奴才,老子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今天爷就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爷的腿快!”
话音刚落,面前的桌子就被朱高煦一脚踹了出去,将那大汉直接撞翻在地。
“高煦!”朱高炽扶额,抱着朱高燧退到一边,看着朱高煦跟几个大汉打成一团,心里直骂这小子沉不住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朱高煦这火爆脾气的家伙沉得住气,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可他发火之前也得先看看情况啊,很明显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就打不过那几个大汉的。虽然这几个人都是下人打扮,但一看就知道功夫不弱,想必是哪个武将手下的奴才,主子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留他们在外面晒太阳呢。大概是心里不平衡,所以故意找茬惹事儿,他这一怒,不就正中了别人下怀么?
朱高炽眼看朱高煦要吃亏,忙将朱高燧放在一边,自己冲进了过去,硬生生替他挡了一记拳头,转身一个回旋,将那个打他的人踢出五米远。
“大哥!”朱高煦扶住他,一脸关切。
“没事……小心……”朱高炽话没说完,另一个大汉已经举着大刀朝他们砍了过来,忙将朱高煦推开,自己一个完美的下腰惊险躲过一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那人手腕儿,一个巧劲儿拧断那人手腕儿,那刀便稳稳的落进了自己手里。紧接着只听一声惨叫那家伙便被朱高炽一拳击中下颚倒了出去,
“好!大哥好厉害!”朱高燧在一旁拍手叫好。
“他妈的,给我上!”为首的大汉看到朱高炽的功夫,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迹,气急败坏的揪着身边喽啰的衣领将人丢了出去。
话音落下的同时,又是几个大汉举着大刀齐齐朝朱高炽砍了过去。
“大哥,小心啊!”朱高煦看得着急,左右看了看,看到地上一根木棍,直接抄起棍子就又冲了进来。
“你又来干嘛,去照顾高燧!”朱高炽一边应付打手,一边还得跟朱高煦说话。
“我来帮你!”
“帮……唔!”说话间,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已经砍了下来,朱高炽一把将朱高煦拉开,反射性的用手臂去挡那把刀。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袭遍四肢百骸,血流如注,染红他整个手臂。
“大哥!”俩小子齐声惊呼。
“臭小子,你是来帮我还是来添乱的?走开!”朱高炽将朱高煦推出战圈,举着刚才抢过来的大刀继续跟那几个大汉缠斗。
可双拳难敌四手,而且朱高炽在现代学的都是些近身搏击之类的功夫,再加上手臂受伤妨碍发挥,而这些大汉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打手,一时间体力不支,踉跄后退之时不慎跌倒在地。
呼啸的刀锋凛冽而来,朱高炽反射性的抬起手中的刀阻挡,却不料另一把剑早了自己一步横在那刀口之下。
“一群大男人,欺负几个孩子,若是传到耿老将军的耳朵里,怕是不好听的吧?”
朱高炽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年手持长剑站在自己面前,挡住那大汉手中的刀,救了自己一命。
为首的大汉见半路杀出个陈咬金,恶狠狠的唾了一口:“哪冒出来的小杂种,既然知道我们是长兴侯府的人,就少管闲……啊……”
大汉话音未落,人已经飞出去两丈远,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朱高炽根本没见到站在面前的少年有多余动作,这速度实在是快得让人咋舌。
传说中的高手啊,没想到自己能亲眼见到!
“兄弟们,上!”其他人见老大被打在地,也不多跟他废话,举着刀就朝他冲了过来。
那少年弯腰躲过,身手灵活的在人群中间穿梭来回,连手中的剑都未出鞘,就将那帮凶神恶煞的大汉一个个打倒在地,惨叫连连。
朱高炽忍痛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两个弟弟面前,再转头时那少年已经收了势扶起被他们撞到的桌子在一旁安慰吓得魂不附体的面摊老板了。
“臭……臭小子,你打哪来的?有种留下名号,我们家公子不会放过你的!”为首的大汉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那少年连说话的声音都在瑟瑟发抖。
“猎马人,沐昂。”少年转过身去,不卑不亢说出自己的姓名。
“沐……沐昂……好,你你你给我等着!”那几个还剩下半条命的大汉一听猎马人三个字,吓得屁滚尿流,撂下狠话顾不得疼痛一溜烟儿跑了个不见踪影。
沐昂勾起唇角笑笑,转身走向朱高炽三人,看了看他流血的手臂,蹙眉问道:“你没事吧?”
朱高炽正要开口道谢,却因为看到他的脸愣了片刻。
他不是刚才马场里面猎马的那个少年吗?而且现在跟他正面对视,才发现他竟如此年少,看起来跟他的年龄也差不多了多少。真是没想到,年纪轻轻武功竟如此惊人。
“喂,你有没有眼睛啊?我哥都伤成这样了,能没事儿吗?明知故问啊你。”朱高煦见朱高炽没有说话,直接抢了他的话头对着沐昂一顿吼。
“高煦!”朱高炽警告性的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沐昂,“小弟不懂事,出言不逊,还望见谅。”
“无妨。倒是你的伤口要尽快包扎。”
“皮外伤,没什么大事……”
“血都流成这样儿了,就别再逞强了。跟我来吧,找地方给你包扎包扎。”沐昂说完转身就走,好像是吃定朱高炽一定会跟上去似的。
朱高炽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首先想到的是回去不知道怎么跟朱棣交代,然后才想到自己伤成这样,再不包扎,恐怕回到王府,真得流血过多而死了。看着这个叫沐昂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便抬脚跟了上去。
朱高煦有点不放心:“大哥,我们真的要跟他走?”
朱高炽瞪他一眼:“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让你老哥我不再流血吗?”
朱高煦无言以对,摸摸鼻子跟朱高燧一人一边扶着朱高炽跟着沐昂走。
朱高炽见他心不甘情不愿,叹了口气继续道:“你没听他刚才说自己是猎马人吗?说不定从他这里能套出更多关于马场的幕后信息,回去要是父王问起咱们今天的行踪,也好跟他邀功,免于责罚不是?”
“真的耶!那快点!”朱高煦一听能在父王面前立功便来了精神,加快步伐就要跑。
“唔……”朱高炽疼得呲牙咧嘴。
“呃……”朱高煦一阵干笑,“大哥,对不起,慢点儿慢点儿……”
几人跟着沐昂再次进了马场,只是这次没有上圆台,而是跟着他七弯八拐进了一间药房。
沐昂让他先坐下,叫了个小二打来清水,然后自己在药方里翻箱倒柜找了些瓶瓶罐罐出来,都是些止血散痛的药膏药粉,清理完伤口上了些药便用白布包扎了起来。
沐昂替他包扎完毕,用湿布擦了擦手,叫来小二将血水端出去倒了,才回过头来嘱咐:“还好伤口不深,这条手臂要少活动,好好养着,十天半月也就痊愈了。”
“多谢沐公子。”朱高炽看了看包扎得虽然算不上专业,但还勉强能看的手臂,真诚道谢。
沐昂有些意外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姓沐?”
“刚才你自己说的。”
沐昂笑了笑:“还未请教公子贵姓?”
“在下……”朱高炽说到一半顿了顿,脑子里面打了个弯儿才继续道,“在下姓沈,名皓宸。”
朱高煦和朱高燧同时看向他,一脸不解。
朱高炽也不理会,径直说道:“这是在下两位幼弟。”
“原来是沈公子。”沐昂点点头,“你们也是来看猎马的?”
“是。在下听说这里能买到好马,所以来瞧瞧,没想到价格那么贵,买不起也就只能早早离开了。”
一旁的朱高煦心里那个鄙视啊,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他家大哥真该去当个天桥底下说书的,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家伙编起故事来这么顺溜?
“是挺贵的,一般人进来也就只能瞧瞧热闹而已。不过,马倒都是好货色。”沐昂点点头,开始收拾那些瓶瓶罐罐放回原处。
朱高炽顺着话头继续说道:“明朝例律民间不是不能私贩马匹吗?我看这些个宝马品种纯粹,都像是朝贡之物啊。”
沐昂放好药罐子走回来:“这话可不能乱说,是不是朝贡之物咱们说了不算,也管不着,沈兄弟既然不买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
朱高炽知他不愿多说,摸摸鼻子岔开话题:“沐兄弟是这里的猎马人?”问完发现沐昂疑惑的目光又扫了过来,赶紧加了一句,“你刚刚也有说过。”
沐昂收敛疑惑目光,摇摇头:“不算是,偶尔过来赚点银子而已。”沐昂将手中拿着的药瓶递过去,“这是止痛消炎的药,不嫌弃就拿着吧。”
“多谢。”朱高炽也不客气,接了药瓶放进怀里,“刚才听沐兄弟教训那帮恶奴时说道耿老将军,不会是长兴侯耿炳文老将军吧?”
“这京城的耿家还有第二户吗?”
“难道这马场跟耿老将军有关?”朱高炽皱了皱眉头,“可是不对啊,我听说耿老爷子战功显赫,为人耿直,怎么会?”
沐昂摇摇头:“这个我不清楚,知道太多没好处,跟你无关的事儿还是少管吧。”
朱高炽笑笑:“可刚才我们兄弟三人有难,也跟你无关,你为什么要管呢?”
沐昂一愣,随即笑道:“想管就管咯。可这马场的事儿,我不想管,你可别忘了,这儿可是我赚钱的地儿呢。”
“沐兄弟……”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沈兄弟也请吧。”沐昂说完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再多言。
朱高炽见他已经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再打扰,道了声告辞起身便要离开。
沐昂送他们出门,看着他们上马车。
朱高炽回过头,再次道谢。
沐昂笑笑,看了看四周没人,附到他耳边说了句:“马场姓李不姓耿。”
朱高炽眯眼:“为什么告诉我?”
沐昂唇角扯得更大了些:“想说就说咯。”说完不等他回应,转身离开。
“沐兄弟,什么时候能再见?”
沐昂头也不回,扬声道:“一个连真实姓名都不愿告知的人,在下不愿再见。”
他……竟然知道他没告诉他真实姓名?朱高炽微微一愣,站在马车前竟不知该如何做答。
朱高煦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大哥,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朱高炽回过神来,悻悻爬上马车。
但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沐昂是怎么知道自己不姓沈的。
大概是由于受伤失血过多的缘故,朱高炽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竟然睡了过去,醒过来时,马车已经到了燕王府门口。
“该死,怎么停在大门口?”朱高炽暗骂了一声,撩开门帘对车夫叫道,“福叔,别停在这儿,快快,驾到后门去……”
话音未落,门口守卫的侍卫已经呼啦啦围了上来,毕恭毕敬行礼道:“三位殿下回来了?王爷在荣谨堂等候多时了,让三位殿下一回来就过去。”
朱高炽顿时觉得自己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
第三十章、高炽手记
“呜呜呜……二哥,大哥会不会死啊……”
“别瞎说,大哥怎么会死呢?”
“可是为什么到现在都不醒过来啊?”
“嗯……因为大哥累了想睡觉……”
“……”
朱高炽迷迷糊糊听到两个小孩儿在自己耳边嗡嗡嗡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皮很重,任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于是只能再次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再次回来。这次身边没有两个小孩的声音,有的只是女人的啜泣。
“炽儿,你这个傻孩子,明知道自己受了伤,怎么还那么逞强呢?看到你这个样子,母妃心里多难过你知不知道?”
逞强?逞什么强?他又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了么?他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脑袋持续昏昏沉沉,眼皮依然睁不开,意识依旧混沌着,眼前一片漆黑,不知白天黑夜。身体像是有一把火在烧,却奇怪的冷得他瑟瑟发抖,浑身冒着冷汗没有半丝的力气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抽掉了一般,酸痛无力,只能任由意识再次离自己远去。
迷迷糊糊中,朱高炽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雪白的空间,四周云雾缭绕,放眼望去,竟然是看不到尽头的空茫,不管自己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也没有一个人。他害怕极了,拔腿狂奔。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突然脚下一个踩空,身体失去重心,直直的朝下坠落。
“不……父王……救我……父王……父王……”
朱高炽满头冷汗,却沉入梦境无法觉醒。
朱棣坐在床边,紧握着他的手,用打湿的棉布擦拭着他额头的冷汗,口中不断说着“炽儿别怕”,才让被噩梦缠绕的朱高炽渐渐安静下来。
朱棣回头看着一旁的太医,面色不悦:“这是怎么回事?炽儿怎么一直醒不过来?”
太医诚惶诚恐,恭手回答:“启禀王爷,殿下失血过多,体力透支,伤口感染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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